---灰暗的世界里，黑鸦在幽幽冥河的上空盘旋，连接冥河两岸的桥上站着一个頣长高佻的雪白背影，她轻轻举臂，乌鸦便乖巧的停在她的玉指之上

---『啊，是人间的七夕呢』

---此时此刻的桥上，只余下她与自己的宠物为伍

---黑色的羽毛，缓缓降落在乳白的冥河水里，在浮沉的白骨中融化作一泡白沬

『夕雾一直是大宅里的麻烦』

白石从家仆那种厌烦的眼光里完全可以感应得到这句话

...这就是她前来多次的所见所感

「白石医师，请到这边来吧...」引领白石进入宅邸的女中，动作不疾不徐,语气淡定,以保持仪态的窄小步缓缓前进

自家主子状况危急，仆人态度如斯冷淡…反观白石背着沉甸甸的木制急救箱，也比女中慢呑呑的脚步着急，头上的岛田髷亦被奔跑的大动作弄松散开来,东倒西歪的

因着夕雾的关系，来过大宅出诊多次，熟门熟路的白石也没理会女中，踏着晶亮的木地板径自奔向夕雾的寝间

直至白石的脚步在长廊的尽头停下，推开寝间的纸门，一步踏进…

一束顺滑的三尺白绫从天而降，落在白石的头上，白石上半身突然被白绫缠住，狼狈非常

「啊，十分抱歉！」服侍夕雾的小姓急忙上前为白石解开身上的缠绕物

「喔喔，不要紧…」白石语毕疑惑地朝上一瞥

小姓手执解下的白绫，跟随白石的视线，抬头望向顶上那极高的屋梁念念有词

「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扯上去的…」小姓的表情语气同样冷淡无比，心里在埋怨自家主子每次自尽不成带来的手尾，对于夕雾的行径亦习以为常

白石更为困惑了…

上一次到来的时候，夕雾躲起来服下了毒药，还好及时被仆人发现，灌以稀盐水将毒催吐出来…

送回去化验后，白石发现那是一种叫鸩的剧毒，并不常见，是从毒鸟身上提取的毒素

这次她竟用上了自缢的方式，而且还悬在那么高的位置…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问题不在于夕雾是如何将白绫扯上去

或是她怎么将毒药弄到手

而是

人只会想尽方法求生

她却千方百计去寻死…

小姓没好气的敞开幕帘，白石看见榻榻米上头的被褥躺着一个美丽瘦小的人儿，而盘腿坐在旁边的，沉着脸的中年男人，便是夕雾的父亲，他的地位等同于将军的御三家，反正江户城内除了将军之外没人敢得罪他就是了

但对白石来说，眼前最重要的，只有等待她诊治的人

「请大人让开一下！」

白石一手搁下急救箱，拨开围绕在夕雾身边的人，蹲身下去，探手摸到夕雾尚存一丝微弱心跳，急忙松解开夕雾的领口，扯开腰带，将她的下颌抬起

然后白石指向窗户「敞开来！」

夕雾的父亲急得即命人如言拉开窗门

「大人面前，岂可这样无礼！」仆人向白石大喝

「她需要保持呼吸顺畅以及足够的氧气！」白石对自己的做法判断很有自信，无畏无惧

当白石扯开夕雾领口的时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除了脖颈上这一道新鲜的勒痕，在夕雾胸口细滑的肌肤上，还躺着许多道自残遗下的伤疤…

「她怎么了？！能醒过来不？」夕雾父亲紧张的站了起来担心地问

「性命没有危险，但有可能会陷入昏迷，尚需观察…」

「医师，我实在搞不懂她为何老是自杀…！」夕雾父亲跌坐在地上紧扶着额

这正是一整个大宅里所有人的疑问，年纪轻轻的夕雾，企图自杀并付诸行动的次数已达二十次以上

「我回去跟老师讨论过夕雾小姐的事…」说到自己的老师，白石不自觉漾开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收敛过来才续说「请容许我冒犯的说，兰方医学上的确存在着自杀狂一词…」

父亲的脸色更沉，白石则略带遣责意味的朝门前候命的仆人们一瞥

「各位应将夕雾小姐视作常人看待，不要加重她的郁结情绪，还有，所有她可能会用作伤害自己的随身物品都请没收下去」

父亲沉住气盯住白石问「那是说，医师已想到治愈之法了？」

「目前是没有…」白石近日也为了夕雾这个病患而苦恼，还需要时间去诊断理解，毕竟这是涉及精神治疗的范围

「确如坊间所言，兰方医师并不可靠…！」父亲已失去耐性，瞪大眼睛，举起手召来侍卫，不打算对白石客气了「来！」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被褥的位置响起

一股弱小的力量扯住白石的小袖袖口…

「我…我相信她…」

夕雾虚弱无力的说，她醒来的眼睛并未习惯室内的光线,紧紧眯着「就让…医师…留下来为我观察罢…」

父亲发现夕雾醒来高兴也来不及,叫停了正要扑向白石的侍卫

夕雾微笑着以眼角的余光向白石打了个眼色，保住小命的白石医师，这才抹了把汗，松一口气

----------小小的分隔线-----------

时至夜深

家仆及夕雾的父亲已经就寝，白石则留下观察着夕雾

躺在被褥上的夕雾轻声请求说「白石医师，请把窗户再敞开些…」

白石如言照办，寝室顿时被一片清辉照亮

夕雾痴呆地望向云上的上弦月，喃喃地道

「是人间的七夕呢…」她弯起眉眼向白石浅浅一笑

白石觉得她说的就好像…

她并非身在人间一样，而她脸上那副有点诱惑的笑颜，亦美艳的不像人间所有

白石并没将惊异溢于言表，既然沉静的夕雾打开了话匣，白石也想要了解为何她要不断做出自杀的行为

「夕雾，刚才你说相信我是真的吧」白石向她投以真诚的目光

夕雾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的笑了

「我也不确定是否相信你，只是觉得你好有趣…」

「咦？」白石全然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你说起自己的老师的时候就笑的好幸福，不是吗？」原来她一直装自己没醒来…

白石急忙摆摆手，想起那个人耳根都发红了，不自然的摸摸自己的髪髷说「不是的，只是…老师真是个很好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很凶，内心却是个温柔的人…啊…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好像讲多错多了，差点没把喜欢那个人的事说出来而已

「所以我直觉地想…也许，你能够理解我…」

「夕雾小姐就告诉我可以吗？」

虚弱无力的夕雾点头表示答应

「白石医师，你知道吗，我记得自己不只死过一次了…我意思是，我仍拥有一点出生前的记忆」

夕雾伸出两手抱着头，痛苦地从脑里揪出那零星的，被强行揉碎了的记忆片段，白石发现她袖口内的手臂都是紫色的，细看之下那竟是很大的一片瘀青…

善良的白石不忍心

「夕雾，不要勉强…！」

「没事…」夕雾发现了白石盯住瘀青的视线「那是我攀到屋顶上去摔的，但掉下来还是不能死呢…我该怎么办…」

啊…

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不允许我想起的名字…

「夕雾，不要想了不要说了…」白石对抱头蜷缩着身体抽搐的夕雾手足无措

直至…

嗒…

她一颗豆大的眼泪打在榻榻米上

抽搐的瘦小身体渐渐停了下来，眼神呆滞的望向一个不存在的远方，嘴唇抖动

「廉…」

白石无法用言语形容听到她说这个字的感觉…

「廉…」

夕雾像在唤着爱人…

她声音甜腻的就像能把千里之外的爱人叫唤回来一样…

夕雾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好像看见了那时候发白的冥河之水…

「医师…我第一次死去的时候，天上也是挂着七月的上弦月呢…」

---缕缕乌黑的雾气缭绕着冥界之河，白骨载浮载沉，偶尔发出骨头碰撞的咯咯声，河水冒着沸腾的气泡，夕雾怕的不禁直哆嗦，生前的气魄消散净尽，滞住脚步不敢前行渡桥

夕雾抬眼望见桥上有一人站在那儿，手脚纤长身材高佻，身穿雪白的羽织，长髪随意的束在脑后，就像一只优美的白鹤儿般悠闲，修长灵巧的手指把玩着纸扇…

「快点走！」鬼差手里的鞭子抽着混了鲜血的黄泥地驱赶着夕雾，这一抽却擦着了夕雾的耳廓

夕雾被赶的心都慌了，捂住刺痛的耳朵，突然河里浮起了几颗没完全化掉的头颅，她吓的捂住嘴巴惊叫了出来

走过去，美貌就会融得像那颗头一样了…

鬼差欲再施一鞭抽到夕雾身上，就在长鞭浮在半空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臂伸出并徒手接住，她握鞭的手掌定住，掌中喷出点点血花，溅到了自己雪白的羽织上

鬼差这下知道自己闯祸了，立即跪到地上

「廉大人！请放过小人…」

廉一手将鞭杆丢到老远，往自己渗血的手掌轻轻吹了一口气，掌心便愈合了过来，净白如昔

廉微笑着向夕雾伸手「不怕的，跟我来，我是这儿的守桥人，我领你到了对岸，便可忘却前尘，再重新做人了」

「嗯…」夕雾脸竟有点难受之色

「怎么了？」廉伸出的手僵在那儿

原来，她耳廓的擦伤越来越痛了

廉温暖的脸颊凑到夕雾耳朵旁边，往她小巧的耳轮吹出了一口热息，她伤及的耳朵肌肤便愈合了过来

廉摸着她回复精致好看的耳朵「这样就好了呢」

该死的是廉的笑容同样温暖治愈，夕雾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就苏软了，任由她牵住自己过桥，脚底下的冥河沸腾而安静，有这个人跟自己一起竟就一点都不觉可怕

「渡桥之后你会有回看今生的机会，然后喝过孟婆婆的汤，就可以离开地府了」

廉像个导游一样，机械式地向渡桥的亡魂诉说流程

「这不是孟婆的工作吗？」夕雾有点讶异

「孟婆婆已然过世了」廉的语气感受不出半点感情

夕雾有点不予置信地回看她，自己一直相信存在的孟婆竟然死了

「除了人之外，神仙或是魔也一样是有生死大限的」

「那么你是神仙还是魔？」

「你猜」廉腹黑的浅笑同样动人

「不论你是仙人还是魔，做这样的工作也是寂寞的吧，这里除你之外就没人了…」夕雾叹息的看着四周苍茫的黑色迷雾「被你领着渡桥的人，转眼就忘了你…」

夕雾感到她潇洒的大步隐隐停滞了一下…

「对呢…」廉低声道，夕雾察觉出来她侧脸的剪影有着点点哀伤

遗忘别人的，被遗忘的人，谁比较寂寞些？

廉领她站在褐红色的楼台之上，地府的景色尽收眼底，而所谓的景致就是密布的阴云以及穿插其中的交加闪电，亡灵的哀号此起彼落

「只得一次机会回看此生，你真的不看回去嘛？」

廉发现面前这个美艶的人儿，目光正黏着自己不放

「廉…」

「怎么了？」

「今生的记忆我无需回看，廉，我记着你，你就不会寂寞了…」

廉失笑了一下

「任谁喝了孟婆婆的汤，就会忘记今世事的」廉将瓷碗子递到夕雾的面前，垂下眼帘说「没人能够例外…」

夕雾咬着下唇「要是我不喝下去呢…」

她的睫毛并没想象的坚强，抵挡不了凝于眼底的泪珠，一颗颗温热的滑落到冷冻的忘情汤中

她模糊的眼睛不容许她看清眼前景象，鼻子拼命嗅着廉的气味

「夕雾，这是我的工作…」

「廉…我还可以再见你吗…廉…」

「待你来生死去之时，就可以再见我了…」

待我来生死去之时…

就可以见到这个人了…

廉…

我偶尔还是因为记不起你的名字而十分痛苦

接下那短暂的一生，我是生在吉原的太夫

这生的工作可容易办了，只要我将遇上的每个男人都当成是你，那么太夫的工作就变得十分享受了，要是我受到十个男人所宠爱的话，那我就当成是有十个你爱着我，那么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你说对不

可是好景不常，吉原的太夫是个十分不自由的职业，举手投足总是给监规着，我尝试了割腕投水的方法还是给救了回来，最后我偷偷串通了厨子，在我每天食用的饭菜里混进一点点砒霜，在一段时间后我终于把自己毒死了…

----------小小的分隔线-----------

廉立在阶梯的最上一层,把玩着手上的纸扇,鬼差慌张的跑到廉身处的桥头，跪下来禀报…

「廉大人，这下不好了，有个押送来这里的亡魂不见了…」

廉心下一沉，要是被发现仍有今世记忆的人溜了出去，可就要遭受严重的问罪了…

鬼差退了下去，四出找寻亡魂去了，而廉则在桥的附近搜索…

最近几天地府就是阴雨绵绵，灰暗的天色更为浓重漆黑，要找一个刻意躲藏的人并不容易

雨势渐大，冥河的水位渐见泛滥

「廉…救我」

廉听到叫唤自己的声音甚为诧异，不禁背后生凉,猛然回头一看，但见四下无人

「廉…」

叫唤的太过柔弱可怜，冷静的廉也不禁动容，加快了步伐找寻声音的来源

廉这才发现桥底下躲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儿，身子颤抖的蜷缩着，由于冥河水位上涨，夕雾衣摆的部分被河水侵蚀烂了，以致她看起来衣衫不整

廉蹲身下去，将夕雾收在自己带体温的羽织里

「廉…」

「廉…不只你的名字，就连你的样子，我也记着了呢…」

夕雾控制不了重逢的狂喜，无意识地不断叫唤她，廉急忙伸出手掌轻轻捂住了她的抖动的嘴唇

「若是被发现你叫着我的名字，处罚可是不得了的」

廉无法解释夕雾是如何记住自己的

她只知道，此刻摆在面前的人儿，的确是夸越了困难与常理去记着自己，为的是让这个叫做廉的家伙不再孤独一人

待雨势减退下来，廉偷偷把夕雾抱到自己的房舍，以免她待在外头被发现就麻烦

廉向着柴枝吐了一口气，柴堆便升起了温暖的热火，寂静的空气里只余下柴枝燃烧啪啪的响声,以及夕雾长发滴下的点点水声,廉褪下夕雾身上湿答答的衣物，放在那边烘干

一丝不挂的夕雾眼看地下，两只瘦细的手臂挡住上下半身最羞人的位置

廉这才看清楚…

果然是吉原的太夫夕雾

人类都是随机繁衍出来的躯壳

而夕雾的身体就像是天神独立精雕出来般细致美丽

只是…

夕雾惊觉廉注视着自己饱历催残的伤痕，她才后悔自己双手本就遮错了位置

廉凑到她的耳边，呼出了一口诱人的热息，她遮掩的两手发软松懈了下来，廉两掌滑上她白滑的小腹

「夕雾，我来治愈你的身体就好…」

渐渐的…

夕雾感到自己脖颈的位置以直至胸前细嫩敏感的部分都被廉触电般啃咬，舔舐，她是知道的，廉在她身上制造出比原来更深的伤痕，最脆弱的深处更被廉灵巧的长指以刺激的动作蹂躏着…

双手拼命揽住廉冷静的面孔

「廉…我爱你…」

夕雾朝后仰起脸，绷紧着长腿至足尖抵抗下身的颤栗，五指陷进了她宽阔的后肩

「我不要忘记你…廉…」

直至整副身体崩溃摊软…

「不要…哈……」

廉抹掉身下人眼角的泪花

夕雾脸上浮现幸福的微笑

「夕雾，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笑容…」

此刻的夕雾，也是第一见着廉自然地展露洁白牙齿的笑脸

夕雾整个身体放松了许多，廉指尖托起她的下巴，落下夕雾期待已久的热吻

这是夕雾朝思暮想之吻…

---第一次的吻…

她享受着廉吸吮自己的唇瓣，直至她感到一股液体从廉的嘴巴强硬的灌到自己嘴里…

---亦将是最后一吻…

尽管她出尽力气推开，可惜反抗已经太迟

『夕雾，这可是我的职责呢…』

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夕雾感到自己一直辛苦存到脑里的有关廉的记忆被一页一页强行揉作碎片，廉的名字开始变得模糊不堪，身内亦越来越难受，像被无数毒蛇钻入撕咬，身体不受控的抽搐…

『廉…不要这样…』

夕雾被这个强硬的热吻堵得说不出半句话，两颊就湿湿的,分辨不出来是眼角渗出的泪水,抑或是嘴角因身体抽搐而失控溢出的唾液…

『请你…不要这样…』

绵长的吻直至…

夕雾连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

廉轻喘着气,推开面前抓住自己不放的瘦小人儿,她呆滞的眼睛仍不住渗出泪水,脸颊上划出两行晶亮的弧线…

「…记得自己是谁吗?」

夕雾无力的缓慢摇头,身体就像被强行挖空般,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暴露在空气中的全身肌肤感到冰冻又可怕…

「那么,你想得起来我是谁吗?」

这才是廉重点的问题

夕雾皱起眉,张开了嘴巴僵在那儿,哭哑了的喉咙尝试叫唤出眼前人的名字,她痛苦的按住自己的胸口,为着自己想不出来半个字而心碎…

这就是廉想要得到的结果…

但廉的脸上并没出现预期的满意笑容

最后,连这个人也把自己遗忘了…

廉的面孔冷淡依然…

「对不起」

夕雾依稀记得最后听到她这句说话

以及掉在自己脸上一颗灼热的水滴…

----------小小的分隔线-----------

沿着日本桥川,繁忙的江户人就如河水川流不息,繁华喧闹

「老师,等等我…」

老师人虽矫小,脚步却非常之快,偶尔她发脾气的时候我还是追不上她

「不等,谁叫你昨晚突然跑去看诊就整夜不见了人,我没睡好都是你害的」

她怒的整句说话几乎是一口气骂出来,放缓了脚步瞪了我一眼,从她看我的眼里,有着只对我才会流露的关怀,让我觉得被她瞪着也是幸福的事

我跟老师并着肩踏上熙来攘往呈拱形的日本桥,这让我想起来夕雾小姐的事,不禁停下了脚步陷入沉思

「白石,你怎么了?」

「…老师,你不觉得夕雾小姐很可怜吗?」

她踮高拍了拍我的脑袋「笨蛋」

「嗯?」

「我说过了,夕雾的事,要咨询精神科的医师…」她也黯然的垂下眼帘,盯住自己细小的手「很多事情,就是靠自己的手,也好难办到的…」

她斜眼瞥见我失望的表情,就别开了视线,侧着身对我说「怕了你!你担心的话,我跟你去探望她就是…要是到时你出了什么差错给御三家杀头了我可不会理你的!」

我隐约看到她弯起了唇角

「都说老师是最温柔的了」

「才,才没这样的事,是你太烦了而已,闭嘴」

「都说老师是最温柔的了」

「你闭嘴」

老师的背影害羞地走远

真好

我喜欢的人

确然活在世上

虽然,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情…

突然

---「廉!这边」

在我的耳里,整座日本桥的嘈杂声音彷佛一秒被抽空,我听到有人叫唤着这个名字!!

我陡地顿住脚步飞快地转身四处张望…

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响应这个声音,连叫唤的来源亦来不及捕捉

我可是确切听到的…

夕雾小姐

也许,廉存在于这个人间的

总觉得

你生存下去的话,就会跟她再度相逢…

----------小小的分隔线-----------

---七月天还真是炎热

纸扇拨弄着冥河上的微风

高大的人影放走了指尖上的黑鸦,让牠自由地在乌云间穿梭飞翔,自己则悠闲的坐在桥上乘凉,幽幽的冥之水越来越平静,自从进入了江户时代的太平盛世,死去的亡魂数量比起战争时期减少了许多,也许自己也没必要留守在这儿了…

手指啪地合上纸扇,四下无人,廉褪下了羽织的半边,露出了宽阔的左肩,享受着清凉的快感

以及

左肩背面传来点点灼热的疼痛

那个像是樱花五瓣的血红指印

廉并没有治愈这一小片不时刺激着自己的伤口

「廉…」

她的甜腻的叫唤

在这个荒芜灰暗的世界里,亦永恒地遗留在她的心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