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の绊】箭 phoenixTenth 白緋

9 桑虞 2019-7-3 1122

1.

"真搞不懂现在的小鬼脑子想些什么的"

绯山在心中念念有词抱怨着,她大半个世纪的人生已过去,都够资格去领退休金了

,可是恶运的魔咒却仍是不放过她,每次轮到绯山值夜班总是踫上麻烦事

事情是这样的

听说入夜后有黑道的人物重伤被送进病房,两帮不良少年突然就莫名其妙在病房门外发生殴斗,虽然大批警员到场调停后总算告一段落,可是原本已忙的不可开交的急诊室就因此再增加了工作,连绯山这种元老级的前辈医生也要出动过来帮忙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急诊的工作已是夜深时份

玻璃窗倒映着医院楼下警车信号灯的红蓝光

警务人员仍向在场人士问话,睡不着的病患也跑出来看八挂交换情报,空气中充斥着纷扰的谈话声音

绯山没好气的将胶手套反过来,丢进洗手台旁边的污物箱子里

注视自己的手

皱纹又增加了

从前充满养份的粉色光泽已不复见

累的连唏嘘的力量都不够了,只好默默抺干双手,乘警员不觉,她悄悄开溜,好避开麻烦的问话过程,让心力交瘁的身体休息片刻

经过黑暗的大楼走道

唯独绕在儿童病房门外的圣诞挂饰闪烁着

泛黄的迷你电灯泡走马灯一眨一眨的,暖光映入眼睑,胸口不其然跟着发暖,就像走进了牵动回忆的时光隧道

原来圣诞了啊

心想是不是下雪了

她又溜到天台,那儿悄悄飘起了细雪

绯山闭上眼睛,向黑夜说出圣诞愿望

此时从后传来纤细热情的女人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还没记录口供请不要离开,这位医生麻烦你…」

有完没完!

绯山不禁转脸回头,白了身后的来人一眼

高大的新扎女警官被她盯的有点不自在,立即收口,低下头回避她凌厉的视线,又取出塞在上衣口袋的证件,向绯山展示自己的警(百)务人员身份

"林イルマ"

绯山瞇着视力已然衰退的眼睛细看,不耐烦的盘起两臂说

「好好好,问完就能走了吧?」

「唔,只是记录一下目击情况就好,不好意思」

「在这里问行么?我不想再跑回去楼下了」

碍于对高龄女性的敬重,而且让绯山瘦弱的身体多走路也辛苦,林警官自然也没有反对

「这里说没问题啊,那么我们开始吧」

林警官径自翻开随身本子,洁白的牙齿咬掉原子笔的顶盖,走笔疾书开始纪录

「请问,刚才你是在许愿吗?」

「哈?什么东西?我刚才做什么,又与事件有关联吗?」

「没有关联…只是,圣诞还要上班,不觉得冷落家人了嘛?」

正要开口大骂"你也太八卦了!",绯山却随即想起此刻待在家里的那个人,整颗心就像遇热的棉花糖般软化了下来,失笑道

「你不也跟我一样吗,那还用说」绯山说着心中也不禁抱歉

「才不一样,我的恋人丢下我工作去,我是讨厌自己一人留在家里,向上级自告奋勇来事发现场帮忙的」

绯山扬起了窃笑的咀角

个子长这么高大,心理却像烂缠的细小狗狗一样嘛,恋人离开一会就寂寞了,小鬼就是小鬼

「警官,要不你也在这里许愿吧,让恋人回家的愿望」

「诶?」

「你不相信吗?!」

「谁会相信这种事情」

「好灵验的!我从前有个朋友,她有个朋友的女朋友,在某年的圣诞夜晩…」

「你其实是想说你自已对吗?」

「你闭嘴!先听我说完!」

林警官只好乖乖两掌捂住嘴巴

---------小小的分隔线---------

某年的圣诞夜晩

绯山一拐一拐的走到天台

翔北上空布满钻石一样的星星

对于三十几岁单身的女人来说

爱情可是比钻石更奢侈的东西

老娘自问姿色不差

追求者一直不缺乏

为什么

要么就踫上没水平的男人

要么就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牙岛可恨的话不断在脑内回放『哎呀,绯山医生,还不是因为你脾气太差了』

绯山将手袋狠狠抛在地上,在天台冰冻的地面跌坐下来,悉心挑选的耳环粗鲁的一手摘下

紧抿着唇,赌气的使劲抺走眼泪

结果眼线都溶到拭抺的手背上去

『绯山小姐,我不能跟你交往了』

『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

绯山深吸一口气…

朝漆黑的天空心有不甘的大喊

「给我一个象样的交往对象!」

直至声音都给她喊沙哑了,就是叫天不应

瞧瞧自己的右脚,被自己发脾气踢断鞋跟的高跟鞋

独居的住所里,被踢断的鞋跟就与自己被抛弃的次数一样多

为何我非要把自己弄至如此狼狈不可

她把有鞋跟的左边脱下...

也不差在这个了!

用尽余下的体力向遥远的天空出力一掷

同此时间

流星的长尾巴划过天际

就像从云层里射出一枝黄金色的箭矢

---------小小的分隔线---------

宿醉头痛欲裂,朝阳的光线把她紧闭的睡眼撬开

绯山醒觉后发现自己仍坐在翔北的天台,只是被挪移到有土墙作为靠背的一角

糟糕,今天要早班的...

第一眼望向自己的手背,被妆弄花的部分神奇竟消失了

摸摸自己的突然清爽起来的脸,干干净净的,被自己哭到化掉的妆也不见了

最奇怪的是...

高跟鞋穿回自己的脚上了,鞋跟修补好了,鞋面闪亮闪亮的

擦损的位置还贴了胶布,很舒服

要死了!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精灵做了这些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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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桑虞 2019-7-3
    0 2

    2.

    林警官手上的笔杆一转

    「那么就是愿望实现,理想的交往对象出现了?!」

    「绝对不是!那家伙笨死了」

    从天撒下透明的微光

    林警官对面前的老太太看出了神

    绯山布着皱纹的脸庞

    竟变的如站春风中的少女

    ---坐在更衣室盯着鞋跟出神,手指来回抚摸脚上磨擦得热暖的胶布,像是要摸索出来神秘小精灵的踪迹

    昨晚乱喊的愿望,竟然好像实现了...?

    被黑气团一直包围的我,怎么也不敢相信…

    一声不响的没把我吵醒,静静欣赏我的忧伤,还治愈了狼狈的我,会是个怎样的人?

    将医院里的可疑男性代入为沉睡的灰姑娘穿上高跟鞋的画面,我果然还有本钱向牙岛还以颜色

    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昨夜妆化掉的脸

    转瞬间又剩下一脸的黑线就对了||||

    残念

    「…早安绯山医生」

    突然被问好的声音戳破幻想中的气泡

    这个有点陌生的说话人声,是黑田手上新来没几天的实习生,听三井医生说,她到达第一天已跟着上黑田直升机了,还得到黑田的赞赏

    看来上直升机时间方面

    我又多了个竞争的对手

    「诶?早,早安」

    「抱歉,打扰到你想事情吗?」

    「才没有」脸撇开不想对着她

    「你又哭又笑的样子…」

    「我说没有就没有!对了,麻烦你走路可不可以有点声音,进门也该说一声,你想吓死人吗」

    「喔,真的很对不起」

    这家伙就只会摆着个优等生的模样道歉

    明明刚才起就站在一旁偷偷的看我笑话

    最低

    我赶紧把不舍得脱下的高跟鞋扔进储物柜,心理状况不能再暴露人前,在白背心之上再严实的套上深蓝制服,好筑起自我保护的屏障

    她感到盯着我更衣也感觉不好意思,转个身背向我拉开储物柜门

    这时我才第一次以眼角的余光看清楚她

    她看起来是如此年轻、柔软而甜美

    怎么看也是一块新鲜可口的嫩肉,丢到联谊的桌上必定被狼群抢着吃的骨头不剩

    这是我对她到目前为止的观察所得

    再看看自己…

    已是浮在火锅里好一段时间被反复打捞又丢回去的肉块

    套在身体上的衣服,不禁又捏紧一些

    ---------小小的分隔线---------

    直至年底的除夕之前

    还是无法找到天台的小精灵

    从白石的受欢迎度看来

    即使有小精灵,也不会再飞来我这儿了吧

    「绯·山·医·生·我·进·来·了!」

    「你想吓死人啊!」我捂住胸口退到墙角

    「对不起…是绯山医生说进更衣室要高调喔」

    真是个笨孩子

    她翻手脱了制服,里面只剩下白色内衣,她眼角偷偷向我这边瞄上一眼,确认我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才微笑着把长长的臂伸进去…

    还不给我逮到了!

    她被我一手抓住手腕

    她这个古怪的举动不是第一次了

    我踫的扳开她的柜门,她的指尖正在触碰着一件小物品,被我抓住的一刻发出颤抖

    我绝对认的出来这是什么!

    「对不起绯山医生,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还你…」

    这是我被抛弃的圣诞晩上,发脾气丢在天台的耳环

    我戴上悉心挑选的饰物,约会的当天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性感一点,我任由冰冻的雪花落在大开领口的锁骨上,也不愿多穿一件厚衣物

    『绯山小姐,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

    说完他便一脚踩熄刚刚丢掉的烟蒂

    我感到自己的心就像被恶意践踏挤压出来的烟草,发出被蹂躏的惨叫

    「绯山医生对不起…」

    「那么,在天台发现我,给我弄好高跟鞋的是你么?」

    她抿着嘴巴点头,就像等待被处分的小学生

    果然我的恶运黑气团并没消失

    我突然间有种被欺骗感情的感觉

    以为要从天而降一个好男人给我

    结果发现我的是我的女·同·事

    还要比我年轻比我嫩比我漂亮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一手夺回自己的东西

    「白石医生,这样作弄我你觉得好玩么!」

    我毫不留情地关上更衣室门离开

    ---------小小的分隔线---------

    除夕当日我没有加入翔北同事的倒数活动,我也不想给发现自己节日被男朋友抛弃这种丢脸的事,但除夕当天我还是约会了一位条件不俗的医生男士一起渡过

    下班后我穿上使腿部线条看起来优美又修长的高跟鞋,提起装着红酒的纸袋,格咯格咯的清脆走路声引来注目,使我终于寻回那种战无不胜的自信

    可是

    倒头来我还是站在日比谷公园的湖畔,独自度过了除夕夜

    降雪的公园石椅,冰的屁股发颤

    突然一个庞大的影子挡住了照耀着我的路灯

    「绯山医生,用我的伞吧」

    面前是她灿烂的笑脸,说话的嘴里吐出团团白烟,气喘吁吁的

    我不确定有没看错,她看着我的目光

    那是看到心痛之物的眼睛

    她把手上的伞移过来直至罩住我整个身体,她自己则晾在飘摇的雪影之中

    她的脸使我莫名地愤怒

    「警告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站起来推开了她,我不需要她的伞,我不要再被看到丢脸,她有点失平衡的后退了几步,险些掉进后面的开始结冰的湖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走开啊你,你这个黑气团之神,好讨厌!」

    突然冒升的怒火,我一手脱下高跟鞋就朝她掷过去,可恨的是我脚给扭到还不只,投掷的眼界跟我挑男人的眼光一样差劲,鞋子就这么咚的掉进了湖里

    她见状大为慌张,箭步上前接住站不稳的我,毫不犹豫地脱下大衣放上石椅,扶着给我坐在大衣上面,雨伞塞到我手中,握住我的一秒好暖和

    「绯山医生,等我一会儿」差点给我掷死你了,还笑嘻嘻的,笨死了

    然后她便挽起雪白的衬衣袖,走到湖边的高跟鞋坠落点,整条手臂连胳膊加半边脸都探进冰湖里!

    是笨蛋吗

    「白石,回来!不要捡!」

    「能捡回来的!再一会儿...」

    她说话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了

    然后我喊了她好多遍她都不肯回来,我顾不得红肿的脚,拖着脚走到湖边把她拉回来,她整条手臂都冻的变了色

    我突然领悟了一个事情...

    事实上

    她一直都没做错任何事

    是我自己将天台小精灵当作是自己的姻缘而已

    而她只是路过好心照顾我这只遗弃动物的少女...

    「你脑回路有问题么!就叫你不要捡...」

    我跟她累的随意坐在地上就算了,旁边的冰湖寒气逼人的

    她看着我光裸的脚说

    「那么绯山医生要怎么回家喔?」

    「到公园外面打车就好」

    「你家里有药么?」

    有是有,但就不知被我乱放到哪儿了...

    我摇摇头

    「嗯,还是到我家吧,好近的」

    然后她也不等待我的答应,拒绝的时间都不给我,径自转身将瘦小的我翻到自己背上去,扬起大衣像被子一样把我盖稳,两臂勾住我的小腿

    「麻烦你拿着雨伞喔」

    把伞塞到我手里,便背着我走路回家

    「喂白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

    「我是来跟绯山医生道歉的」

    「不对,我是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日比谷公园的除夕游园活动门票...你今天对着票子开心的笑了好久...」

    到这时,我还不明白她伤心的表情是什么回事

    ---------小小的分隔线---------

    白石的家里暖洋洋的,还有一股很浓的食物香味

    「刚做好了饭」翻着药箱的她竟注意到我嗅闻的小动作,未待我开口就回答了

    然后她轻力的将我的小腿搁上自己柔软的大腿上面,搽上扭伤的药

    “噜噜噜噜噜噜...”

    她低头的嘴角在偷笑,空空如也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不停

    「喂,你笑够了没?!」

    「我不是取笑你,只是开心」

    我疑惑的盯着她,开心个什么鬼哦

    「我给你做了咖哩饭,你下班时候带着一瓶很好的红酒,也许明天宿醉会想吃吧」她表情有点得意起来

    提起红酒我火就来了,这瓶第一百次被放鸽子达成纪念的红酒,可恶!

    我揪出酒瓶就丢进垃圾桶里,怎料又给她手快接回来

    「不要丢掉,放我这儿,要喝的时候我再还给你就好」

    她将酒瓶放到酒柜里最显眼的位置,就像是她整个柜子里最珍贵的东西一样看待

    最后我还是故意不听她的话,开了红酒配着咖哩饭喝

    ---------小小的分隔线---------

    睁开眼睛迎来新一年的朝阳

    被窝里包裹着两人份量的高温

    身体下面感到湿黏的部分还得清理一下才上班

    没有衣服覆盖的身体特别眷恋被窝,我在懒床很久之后才发现哪里不对

    与我相贴的皮肤好滑,也好香...

    由于被身后的手勒的太紧,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翻到身

    我面前的,是个皮肤剔透的少女

    明明是与自己相同沟造的身体,看在眼里心却跳的这么快

    「绯山医生早」她也醒了,该不会一直在装睡吧

    不对,得问清楚

    我挣扎出来一只手,掀开整条被子,将自己这边严实的遮起来,质问说

    「喂白石,怎么会这样的?!」

    「绯山医生记不起来了吗...?」

    这时我才看到床单上有一点血渍,而我的经验告诉我,这绝对不会是我的,她的身子也被我弄出许多抓痕

    这使我无力再质问她了

    「白石,难道你从来没试过吗?」

    她脸红的摇头

    「绯山医生也没试过吗?」

    「笨蛋,当然是试过了...呃不对,跟女孩子倒是没试过」

    「那么我的表现怎样?」她认真的眼神就像待发成绩单的学生

    「我想不起来了...」

    她看来好失望,自己的第一次被忘记了

    「唔...怕了你...要是有下次我就告诉你表现怎样好了」

    「谢谢你美帆子」

    「笨蛋,我还没准你叫我名字啊,还有别抱的那末紧...!」

    「我放手你会逃的」

    就在我捶打她心口的时候,我发现了个事情

    她左胸的位置有个深红色的小圆印,就像不久前的伤口,鲜活的就像要滴出血来,刚就好刻在心脏的位置

    「白石,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我察觉到白石的目光有半秒投向我的背后,然后又装没事的转回来,没有哼声

    我背后??

    我思考的神经突然就像就弓弦发动一样跳跃起来

    转身之前...

    背后的地上放着我余下的一只高跟鞋,那个小圆形...

    流星划出的金色轨迹闪过眼前

    「圣诞节那天,你是被我的高跟鞋掷伤了,才发现我的吗?」

    她思考了一会才开口

    「不是喔,那是被爱神之箭射中的」

    笨蛋...

    你说谎我不是一样会内疚吗...

    「才不....唔唔...」她的嘴唇封住了我的嘴巴,连我揭穿她的机会都不给

    被她吻着好久,直到彼此都没气了她才放开我

    她把我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气喘吁吁的说

    「被你射中的东西都你的」

    「笨蛋,那是我...」

    「不信的话,要是有天我死了,美帆子就把我解剖开来吧...」她按的更用力,深情的目光重重的压着我不放「这里,一定还插着只属于你一人的箭」

    你说她是不是像个笨蛋一样?

  • 9 桑虞 20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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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跟白石开始过着恋人般的生活

    也让白石遵守一些规则

    不准在医院喊我的名字,要礼貎的称呼”绯山医生”

    上街也不可以牵手,我可不想这样被联谊的姐妹踫到

    白石却待我很寛容,我偶尔去联谊她也没说什么,她总是在餐厅外面等待着不知何时用餐完毕的我,然后一起走没什么人流的路线,我才会批准她牵我一会

    虽然我从来没跟白石说我们在交往,她还是听话的照办了

    没有明确的开始,也许,就会自然无声的终结

    ......

    ...

    又是联谊完结的时间

    白石还没考车牌,我们出入一般都是坐公共交通

    这天也不例外,我们吹着冷风站在路边的站牌等车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我说电话,偶尔偷偷勾我的手指,她留心听话的时候耳朵会像小白兔般竖起或是动来动去很可爱

    『绯山,怎么今晚这么早就走了?你不是喜欢做医生的吗,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我有点不舒服才早走」

    『骗人,你现在是跟别人约会吧』

    「才不是呢,我现在自己一个而已,什么人也没有...」

    这时我看到白石静静的转了身

    糟了...

    我掩住自己的嘴巴,后悔了自己说出来的话

    我身边真的什么人也没有吗...

    我完全抺杀了她的存在

    甚至连我身边的一个物体也不是...

    背向我的她,眼泪啪答啪答的掉下来

    合上手机...

    我甚至连道歉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小小的分隔线---------

    上班的时候,白石仍是笑嘻嘻的给我递上咖啡,然后乖乖坐在一旁写病历

    八卦妇女藤川静俏俏的闪到蓝泽身旁

    「喂蓝泽,要不要参加?」所谓的静俏俏其实十分之大声,坐斜对面的白石都听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蓝泽停下转动的笔杆说

    「什么东西?」

    「有教授来讲课,是个很少人见过的女医师,国家级保謢动物,名字也不向外界透露,机会超难得!」

    白石听到这里耳朵开始剧烈的郁动,像在增强收讯电波

    「那么教授讲课的内容是什么?」

    「病毒!」

    白石开始偷偷带着椅子移近藤川,你是有多喜欢上课啊呆子

    蓝泽别过脸去继续转笔的动作说「病毒我没兴趣,PASS」

    「诶诶,慢着,你先听我说完重点...」

    这时白石跟蓝泽都凑上去了

    「我说过没什么人见过教授对吧...」

    这下连我跟牙岛也跟着四人一起点头了

    「她...听说长得很妖艳...!」

    蓝泽立马把转动的原子笔戳到报名表上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白石竟然也报名了...!

    我气的透不过气来,皱着眉转身问旁边的牙岛

    「现在流行妖艳的吗?!」

    「不知道呢,呵呵,也许白石喜欢的是病毒呢」

    ---------小小的分隔线---------

    到了教授到访当天,几乎所有同事都涌至同一楼层聚集,竟连部长也在

    「来了来了!」然后各位便一窝蜂的涌上去,我也跟着白石挤到人潮里

    我就要看你有多妖艳...!

    突然不知是谁就开口

    「不透露名字怎么称呼她啊?」

    「她的学生都叫她卷卷医师」

    「日本有这个姓氏么?」

    「那当然是外号」

    「???」

    「因为她走过总会弄不见东西呀」

    格咯格咯,鞋跟踫地板的声音移近

    妖艳女医师登场,经过病房外的走道

    什么鬼啊,都戴了墨镜还要加个口罩!

    白袍里不穿是什么意思?!(内面的衣服太小件)

    我连忙两手掩住白石的眼睛

    「不准看!敢看我杀了你」

    她到访医院这种安静地方穿什么高跟鞋啊?!

    妖艳女医师走路自信的风将旁边的告示、文件、部长抺汗的纸巾...都通通卷走了!

    「卷啊,竟然卷起来了!」

    「卷啊,卷起了好大的风!」

    「啊啊,都被卷卷卷走了!」

    「糟糕,快帮忙捡起来」

    现场变的一片混乱

    ......

    ...

    由于我赌气的没有报名,只好偷偷走到临时充当讲课室的房间隔邻听课,这儿是没人的储物室

    我推门进去突然就与一个貎似小学女生的人物四目交投

    她戴着耳机,手上拿着个无线的小形麦克风,手执着一大叠笔记,她说话的声音正在传到另一边厢的教室里!

    我惊讶的高八度大叫起来

    「要死了,你才是真正的卷....」

    我话没说完她就冲上前掩住我的嘴巴

    妖艳女医师卷卷的真身是天才儿童吗??!

    我一边以不予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一边听着她流利的讲课

    直至小休时间,她才关掉麦克风,松一口气般摊坐地上

    我也坐到了她的身旁

    「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才是卷卷...」

    「过着这种没有身份的生活很辛苦吧?」

    「嗯!」她一边抺汗,一边喝起牛奶,耐人寻味的盯着我「所以偶尔你也该顾及恋人的感受吧」

    「诶?!」

    「嘿嘿,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天才呢」

    ---------小小的分隔线---------

    讲课完结后,白石满脸笑容从医院大楼走出来,小心的抱住手里的小抄本,你是有多爱抄笔记啊?!

    「笑什么啊你!笨蛋」

    「妖艳女医师的确是好厉害的人,我学了好多病毒的事」

    「那我们走啦」

    「嗯」

    她径自走出了十来步,我却依旧站着不动,她疑惑的转身

    「绯山医生,不是一起走吗?」

    「都是你害的,我等你上课等久了现在累的走不动」我递起自己的手「白石,手!」

    「咦?」

    「快过来!」

    「真的没关系吗?」

    「女生牵一下手有什么关系」

    从前我对于情侣牵手上街没什么感觉的,只是一种平常不过的习惯

    可是现在...

    我从白石紧握的大手掌里,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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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

    东京丸之内

    聚餐结束后

    一个沉厚好听的男性嗓音在我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怯懦的叫住了我

    「绯山小姐,请等一下!」

    蓦然一阵惊喜,认出声音正是属于自己刚才留意了很久的医生,我几乎掩饰不住嘴角满溢的笑意

    佯装若无其事的转身

    「有什么事吗?」

    「下次只有我跟你,两个人的约会可以吗」

    然后我便带着写有对方电邮的咭片,像宝物般收到大衣口袋里才飘飘然的离开,外头下着雪,我在门外搜索到一个身在远处的小黑点

    她已然习惯在别人的视线以外等待

    我收在大衣口袋的手开心的来回摸着咭片,渐渐加快脚步走近她,她才缓缓转向我,面露一秒前才整理出来的笑容

    当然…

    我不敢想象白石整理出微笑之前的样子…

    她等的有点疲倦的眼睛着迷的凝视着我

    「美帆子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那是我不小心喝多了而已」

    然后她便紧张的搀扶着我在木制的长椅坐下,想必是酒意还没消散,加上就是年纪大了变得不胜酒力,屁股才踫着椅子便是阵阵晕眩袭来

    她蹲下并一个膝头跪在冰冻的石板地上,扯下自己戴得温暖的手套,套在我冻僵了的手上,温热直抵心头,我恢复灵活的手指往她鼓鼓的脸蛋捏了一把

    白石又专心的脱下我的高跟鞋,我痛的两脚乱踹,踹的她心口吃痛,她耐心的捉住我的足踝,放在自己的手上给我按松,再给我两脚套上她带来那双松软温暖的平底靴子,抬脸注视我的表情变化

    「有舒服一点吗?美帆子」

    面对她期盼的神情,我竟就默然无语…

    我清楚

    白石一直等待的不是我的答案

    而是我脸上感动的波澜,而我却无法响应她

    要感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千古艰难

    而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是一个叫唤,一张咭片,临别时指头短暂的踫触,已够心动好几天…

    她又失望的低下头,我发现她的肩头都是白花花的霜雪,她小兔子般的耳朵动了动,抖下了耳尖上积聚已久的雪花

    她垂脸以及发抖的肩膀暴露了她隐藏起来的感伤,我甚至没胆去察看她此刻的表情

    同居都几年了,我在这时才留意到白石头顶的髪转,已然长出了几丝银白色的螺旋

    时光可怕的流逝着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

    白石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

    我突然也不知是什么原故,大衣口袋里的手将咭片捏成了一团废纸,并在白石的耳朵吻了一下

    我对自己的举动感到错愕

    这时,就在她不为意的时候,一颗流星就像黄金色的箭矢在她背后的上空划过

    她始终伤心的无法抬头看我

    笨蛋

    在你不知道的片刻…

    我还是有默默感动过的

    ---「那时候就像你背后的天空一样」

    绯山向青涩的女警官说着

    黄金色箭矢的残影印在眼底,突然视线就一片白蒙蒙的,她们心想是什么东西亮着白色光芒,原来是雪花在眼前旋转翻飞

    绯山也注意到林警官的眉毛积了雪,骤眼看来就像变了个老年人的模样,留心倾听的耳朵都发了红,林的双眼像是被强风吹的红通通的,竟撒下了几滴疼痛的泪水

    雪势陡然加大,绯山衰老的身子实在吃不消

    「警官,我们还是回到室内去吧」

    林警官急忙脱下自己厚重的制服外套,往单薄的老太太身上披搭,挡下密集起来的雪花,二人逆着风走回室内

    天台的门踫的关起,隔绝了咻咻的风声

    医院内部由于节能的原故绝大部分区域在深夜都关掉了照明

    「绯山医生,要扶你一下嘛?太黑不好走」

    林警官正要伸出援助之手,却被绯山皱皱的小手狠狠的一把拍掉

    「不用,我自己会走」

    她看来还是那副逞强的性子,瘦小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前进

    在翔北混了数十年的绯山摸黑就能找到路向

    哪里有灯光,哪儿最幽暗寂静她都一清二楚

    到处黑漆漆的

    天台楼梯下来,那个监控电视的脖子无法顾及的角落

    彷佛传来昔日两唇交接湿黏答答地拥吻,啧啧的水声,两件制服摩擦的炽烈火花,嘴里吐出热情的呵气,犹像慢镜回放般重现眼前,又慢慢消失于无尽的黑暗中

    绯山突然感到走路的关节灵活如昔,发疼的背部变得轻盈

    掂上左手边转角磨蚀光滑的木扶手,啊对了,那儿是通往后门的走道...

    ---『到前面就不能牵手了...』慌忙抽走了与白石十指相缠的手,遗下白石失落的手掌茫然的垂在半空

    这个举动使白石微笑的表情僵住,放缓原本急促的脚步,争取与我相对的时光

    湿亮的眼睛像要穿透自己的恋人般盯着我,她的目光把我的额角嘴唇下巴脖子都吻了一遍

    过了这个弯角

    她就不可以这么看我了,我纠正过她好多次她才改了过来:看起来得要像普通朋友同事一样

    女性之间不该出现的眼神,只能悄悄收在家中的柜子里,小心绝对不能泄露人前

    ---林警官的外套很暖和,我受冷缩着的身子开始放松下来,步伐变得轻松

    沿着回头路,前面是刚才经过的儿童病房

    圣诞树,还有装饰的走马灯泡,一闪一闪的跑动,回头再看才发现,亮光是来自那个美丽幸福的时空

    窗户倒映的自己,脸上的皱纹渐渐褪去

    伸手触摸和暖的灯泡,肩膀上警官的外套就在这时滑了下来

    背后的两手及时揪住外套两肩又覆盖回来

    是白石皮肤的香气

    「美帆子在家里也要把外套穿好一点,乱搭在身上会掉下来...」

    我回头瞪视着她「你好啰唆,哈...哈啾!」

    她面对我的抱怨只是报以温柔的微笑

    转到我的身前将我冻僵的两条手臂逐一塞进外套袖子里

    家中的走马灯泡使我感觉温暖

    这是白石毕业成为正式医生后,她努力储蓄建立属于二人的家,比原来租住的地方大的多

    圣诞至新年这段时间,她都习惯在家里摆放圣诞树,系上闪闪的灯炮,待她冲好巧克力,我们一起靠着沙发,收看跨年的娱乐节目

    习惯性地右边耳朵贴上白石的左胸,倾听象征自己被爱的心跳,左边耳朵就用作收听电视里主持人的谈话

    这些年我也留意到一件事,就是白石说被爱神之箭射中的左胸口,小圆形的印记并没有褪去,已成为固定在那里的伤痕

    真奇怪

    白石在秒针转到十二的时候准时按了转台,因为我喜欢的节目要开始了

    我看了看电视旁边放在礼物盒上纯白色的高跟鞋,身为宅女的她总是被我取笑没有时尚眼光,她挑的是经典款式,就像她喜欢我的心一样,不受世情变迁的影响,永远的单纯耐看

    「白石,怎么今年圣诞送我高跟鞋?」

    「是纪念日喔,美帆子又不记得了...是我喜欢上美帆子的十周年」

    随年岁渐长,她学会熟练地隐藏自己的失望,我从来没有确定是哪天起开始交往,以致她只能挑这些日子纪念,我甚至没有特意向她表示过喜欢,因为我仍不希望失去挑选对象的权利

    纵然联谊女王的光环已褪了色,但我仍收到同世代男士的约会或者交往请求,待我找到理想的人,就会离开这个家,与她变回普通不过的朋友、同事关系

    女性之间莫名发生的感情,很多时候只被当作空窗期的一种过渡吧

    当时的我也不例外,白石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白石刚好是我十年前那个岌岌可危的岁数,婚姻的事情她始终要解决的

    茶几上摆了好多本白石老家寄来,催促她去相亲的相片册,由于医院家的独生大小姐迟婚招人闲话的原故,最近白石教授甚至焦急的专程来东京劝她回去与相亲的对象会面,对方很有诚意,愿意投资到白石家要扩充的医院,甚至连婚礼都开始着手筹备,也许是被对的诚意打动,这次白石终于肯回家,而这几天白石也答应了婚礼公司试礼服的电话,下周就要起程

    我视线从电视画面移到白石的行李箱子,从白石开始收拾行李到现在,我视线多番避开它,现在才首次放胆的直视着这箱子…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回看节目主持人的脸

    「喂白石,你真的会结婚吗?」我敲着她胸口的骨头打趣地问她「很厉害嘛你」这时我竟犯白痴的伸手反复抚摸她胸前的伤口位置,我好想知道白石爱我的箭还在不在,却突然一阵心慌

    「会喔,应该很快了,对不起...没事先告诉你」

    我期待着她说”不会”或者是”不知道的”,但目睹她点头的一刻我感到胸口被什么刺中,眼泪不知为什么就擅自滴出来,还越滴越猛,我转脸装着看电视,说冷笑话的主持人在我眼中化作一片模糊的白影,我嘴巴学着现场观众强装出断续的笑声

    「没关系,你这个笨蛋得到幸福就好了」从不管她死活的我竟冒出这句,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干脆转脸掀开她的睡衣,躲在她衣服里面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地啜泣,拼命嗅闻她皮肤的气味

    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啊啊,美帆子,我是说要跟你结婚,不是别人啦,」

    她先是不知所措的扶起我的两颊,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似地,露出白白的牙齿灿烂的笑着

    「白石惠...你这个变态黑心鬼...看我哭惨你笑这么开心,你想死...」

    在这天之后,我也不知是什么原故,没有去联谊,也没了跟别的男士约会的兴致

    ---------小小的分隔线---------

    「就用这个房间吧,下午病人出院暂时空置出来」绯山走到窗边两臂盘着胸口

    林也靠在窗户旁边,又再摊开本子,沉静地翻动纸页,也许她觉得绯山的过往有趣,她动着笔像是把绯山的事情也纪录下来

    绯山盯着她好一会才开口

    「继续说下去吗,但我还没给你口供哦?」

    林作了个继续说的手势「那么,你还是答应结婚了?」

    「嗯」绯山视线移至窗外「虽然我知道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但这是唯一我能为她做的事」

    ---白石到故乡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很困难才凑到二人一起的两天假期,除了牙岛比较关注我跟白石在同样日子双双休假,其他人也没察觉这件事情,连医院里昔日一起联谊的好朋友也不知道,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还是掩藏得很好

    假期难得,她深知对我来说,事情在距离生活圈子越远的地方办越好,所以白石在求婚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远在京都的婚礼公司,以及当地的住宿

    「你准备了这么多,要是我不答应你怎么办?」

    她捂住胸口的伤口印记说

    「那我就继续等你」

    也许全世界就只有白石愿意这么做

    前后坐位无人,我安心的靠着白石的胸口,偷望着新干线的车窗倒影,相比起白石,我的相貌该死的很容易显老,而白石虽然也开始老,但就像颗光滑无瑕的珍珠,色泽随年月渐显深沉,却有种淡静如水的漂亮

    在婚礼公司我们试了好一会,我莫名地被长期潜藏心中的特别情感推了一把,我毫不犹豫的选了与白石较为合衬的和式礼服,新娘的角隐对我细小的脑袋来说有点重,白石不厌其烦的笑着给我多次扶正,认识她以来,她是第一次有这种喜悦的神情…

    注意着她的笑容,还有与我相同的礼服,我猛然就会意过来

    我从小时候就听过

    跟西洋的礼服不同

    与古代丧服颜色相同的白无垢

    本就有新娘步向死亡决心的意思

    结合的时候抱着相伴终老至死的决心

    到生命终结之时,我们也将共踏死亡之路

    白石坚定的与我十指相扣

    我也不禁与她相视微笑了

    结婚式除了家长以外都不许进去参加的

    我们都没邀家长,所以很多步骤也简化了

    白石高大的身体套在绣上银色吉祥图的白无垢里特别好看,我跟她穿同样的装束却显很更为娇小,我们在京都的寺里进行结婚式

    在场的神官念祝词的时候,白石一直牵着我两只手不放,目光不敢移开的打量我,像在确定这一刻的真实,就在我跟白石敬酒交杯的时候,我跟她是用同一个杯子喝的,她喝完我也就接着她的杯子喝,也许我不小心喝到了白石滴到酒杯里的眼泪,心里竟涌上一股莫名的热烫,我也跟她一样发傻似的哭了起来,她瞇着红透的眼睛笑的很灿烂

    白石,我当时就好想告诉你

    一切都是真实的,过了四十多年的人生,我第一次从带苦的酒水里,尝到幸福的味道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

    ...

    「然后就一起到现在了吗?」林留心的倾听

    「没错,但我们都不小了,还是出了点状况…」

    ---又过了好长一段光阴,白石担心我年纪大了体力不好,而我又倔强的不愿意从热爱的医疗工作中认输,白石只好跑去考驾照以便亲自接载我上下班,那时候,白石已是驾驶学校里最年长的学生

    白石开车一向很小心,购买的车子也是开不快的车种;白石突然没来接我的那天,我一直在翔北待了老半天,然后从一个平常爱盯着电视看的病患口中,才得知我跟白石居住的小区出了交通事故的报导

    我跟白石无法律上的关系,就算发生事故我也无法得到通知

    结果是白石在医院里足足留院了一个多月

    「我警告你,出院后就得赶快把车子卖掉」

    「但,但是美帆子上班的话…」

    「不准反对!」

    我气的直接冲出病房门外没去理她,挨在门外反手紧按门把直喘着气

    「请问…」

    「诶?」

    眼前是个年轻高佻的男生,拿着纪録的板子,看制服应是这里的见习护士

    「请问你是白石惠的家属吗?」

    他看看时钟才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是好朋友,我们一起生活三十多年了」

    「呃…我想说…」

    我仍为了白石送院得不到通知的事情生闷气

    「我是她最亲密的人…」他这时又再看时钟我火就来了「现在是否因为我不是家属,一过探病时间就必须来赶我?!」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我只是好奇你每天都来,大概是白石女士重要的人…」

    「诶?我每日也有来么??」

    我这时才讶异着自己每天都风雨不改的来看她,一直到白石出院

    ......

    ...

    这个新年,我依旧坐在沙发,等待收看电视台的跨年节目,白石平常是不看综艺节目的,却也从不抱怨,架起眼镜照样陪我看

    她端出来两杯热茶,放上桌子,两个杯子袅袅升起的白烟不知不觉间两相交缠着,然后消失于半空,就在我盯着看的入神时,白石已悄然坐到我的右边

    「美帆子,这里…」她还是像个笨蛋一样,傻傻的向我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又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她养的猫儿般,狠狠瞪了她一眼就乖巧的挨了上去

    左耳听着节目的主持人说笑话

    右边耳朵倾听白石爱我的心跳

    发光的电视画面倒着两个鬓已成霜的女人…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属于她的

    红白歌会的登场歌手已换上了年轻的新面孔

    我俩从前所熟识的节目主持、歌手,要不就已离世,或是被时代的潮流所淹没退隐

    而我望向身边温柔微笑的白石…

    她依然像是躺在鞋柜里那双经典款高跟鞋般常在我心

    她以手上的指环轻轻踫击我无名指上的,叮的一声的像是给我亲了一下,然后紧握我手,我一直不准许白石在医院或是外出的时候戴着它的…

    我耳朵深深埋进白石的胸口,两指把玩着白石手上的介指说

    「白石,过年后我就会退下来,我们到京都的寺去旅行吧…」

    「还有...」

    白石没有回话,我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啪嗒的洒落她银色的介指上

    「以后都不要脱下它了…」

    我耳中只余下左耳的节目主持人说话声音

    而右耳那边白石的心跳声,已然停顿了下来,她爱我的心已无法再跳动

    「白石…」

    抬起脸轻声叫唤闭上了眼睛的她

    「白石…」

    握着我的手始终都没松开

    但白石戴着指环的手指

    自此

    就再也没有动过

    ---------小小的分隔线---------

    白石说她身体里有我的爱神之箭…

    她死后的报告也没任何异样

    而我也觉得没有需要去考究

    白石离开后,我彷佛感受到了她在这数十年间的苦处与恐慌,世间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掩饰的太好,以致根本没人向我过问她的事,也没人会在我面前提及她,这段感情就像被凭空消失了一样…

    白石的丧礼上,我极其量只能被默认为同居人的身份参加,火葬式后我轮候着拿起筷子捡拾我所爱的人的白骨,此刻我为着自己永远无法与白石躺进同一个墓里而难过,以及感到无穷的心疼与委屈…

    我明明是白石爱了几十年的女人

    为什么我们死后不可以睡在一起

    就在我抿着嘴呑下委屈之泪的同时

    曾经那个天空上

    黄金色箭矢的光辉掠过眼前…

    我发现白石的骨头里,有一根手掌长度的奇怪骨头,细长的骨上突起的地方,有着箭羽,箭头还有箭尾的形状

    我是医生自然清楚,人体里并没这根骨的

    乘旁边的人不觉,我泪眼朦胧的将骨头滑进袖子里,然后抱到自己心上

    这是白石爱我的箭…

    ……

    ---「这根白骨一直我放在家里陪着我,在我死后,我也会将之放进我自己骨头的坛子里,永远跟白石在一起」

    绯山说完盯着窗前的女警官,她依旧垂着脸抄着手上的笔记本子…

    绯山毫不客气的说

    「你就这么爱抄笔记么?也不抬起头看我?」

    青涩女警官就像被揪到说谎的小孩,耳朵像小兔子般猛然抖了一下,停下手中的笔杆

    绯山刚才一直在说话,这家伙听话的耳朵就一直在动,一直在动…

    耳边彷佛响起昔日寺院的钟声,白石与自己身上都披上银白的白无垢

    决心相伴到老,相爱至死

    绯山摸上爱人柔软的脸颊

    「笨蛋,你怎么会来?」

    「美帆子不是在天台许愿想见我吗」

    「可恶,我许愿了这么多年你才出现一次,你不怕我又高跟鞋丢你啊」

    「我在另一个世界会一直等你,到那时候你又可以随便的丢我了…」

    绯山一手拨开小本子,这个悠长而深情的拥抱一直到天亮才悄然终结

    随风翻开的本字,里面写着一页页相爱的故事...

    ---------小小的分隔线---------

    绯山怀抱着白石的白骨箭矢,在他人还没离开之前,就匆匆离开火葬场

    就在她以为成功溜走,在火葬场门外,被礼仪公司的小伙急忙叫住

    「请等一下!」

    已然满头白髪的绯山停住脚步,以不屈的眼神回望他

    「抱歉,你是不可以私自带走亡者的骨头的,那只能是家属才可以处理…」

    这可是白石爱我的箭...

    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

    我相信自己的心里,必定也一样,埋藏着我爱白石的箭…

    绯山颤抖着手紧握白石的白骨

    我怎么也不能交给别人,理直气壮的说

    「我绝对有权利处理她的骨头」

    「你与白石惠的关系是…?」

    「她是我的妻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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