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
东京丸之内
聚餐结束后
一个沉厚好听的男性嗓音在我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怯懦的叫住了我
「绯山小姐,请等一下!」
蓦然一阵惊喜,认出声音正是属于自己刚才留意了很久的医生,我几乎掩饰不住嘴角满溢的笑意
佯装若无其事的转身
「有什么事吗?」
「下次只有我跟你,两个人的约会可以吗」
然后我便带着写有对方电邮的咭片,像宝物般收到大衣口袋里才飘飘然的离开,外头下着雪,我在门外搜索到一个身在远处的小黑点
她已然习惯在别人的视线以外等待
我收在大衣口袋的手开心的来回摸着咭片,渐渐加快脚步走近她,她才缓缓转向我,面露一秒前才整理出来的笑容
当然…
我不敢想象白石整理出微笑之前的样子…
她等的有点疲倦的眼睛着迷的凝视着我
「美帆子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那是我不小心喝多了而已」
然后她便紧张的搀扶着我在木制的长椅坐下,想必是酒意还没消散,加上就是年纪大了变得不胜酒力,屁股才踫着椅子便是阵阵晕眩袭来
她蹲下并一个膝头跪在冰冻的石板地上,扯下自己戴得温暖的手套,套在我冻僵了的手上,温热直抵心头,我恢复灵活的手指往她鼓鼓的脸蛋捏了一把
白石又专心的脱下我的高跟鞋,我痛的两脚乱踹,踹的她心口吃痛,她耐心的捉住我的足踝,放在自己的手上给我按松,再给我两脚套上她带来那双松软温暖的平底靴子,抬脸注视我的表情变化
「有舒服一点吗?美帆子」
面对她期盼的神情,我竟就默然无语…
我清楚
白石一直等待的不是我的答案
而是我脸上感动的波澜,而我却无法响应她
要感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千古艰难
而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是一个叫唤,一张咭片,临别时指头短暂的踫触,已够心动好几天…
她又失望的低下头,我发现她的肩头都是白花花的霜雪,她小兔子般的耳朵动了动,抖下了耳尖上积聚已久的雪花
她垂脸以及发抖的肩膀暴露了她隐藏起来的感伤,我甚至没胆去察看她此刻的表情
同居都几年了,我在这时才留意到白石头顶的髪转,已然长出了几丝银白色的螺旋
时光可怕的流逝着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
白石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
我突然也不知是什么原故,大衣口袋里的手将咭片捏成了一团废纸,并在白石的耳朵吻了一下
我对自己的举动感到错愕
这时,就在她不为意的时候,一颗流星就像黄金色的箭矢在她背后的上空划过
她始终伤心的无法抬头看我
笨蛋
在你不知道的片刻…
我还是有默默感动过的
---「那时候就像你背后的天空一样」
绯山向青涩的女警官说着
黄金色箭矢的残影印在眼底,突然视线就一片白蒙蒙的,她们心想是什么东西亮着白色光芒,原来是雪花在眼前旋转翻飞
绯山也注意到林警官的眉毛积了雪,骤眼看来就像变了个老年人的模样,留心倾听的耳朵都发了红,林的双眼像是被强风吹的红通通的,竟撒下了几滴疼痛的泪水
雪势陡然加大,绯山衰老的身子实在吃不消
「警官,我们还是回到室内去吧」
林警官急忙脱下自己厚重的制服外套,往单薄的老太太身上披搭,挡下密集起来的雪花,二人逆着风走回室内
天台的门踫的关起,隔绝了咻咻的风声
医院内部由于节能的原故绝大部分区域在深夜都关掉了照明
「绯山医生,要扶你一下嘛?太黑不好走」
林警官正要伸出援助之手,却被绯山皱皱的小手狠狠的一把拍掉
「不用,我自己会走」
她看来还是那副逞强的性子,瘦小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前进
在翔北混了数十年的绯山摸黑就能找到路向
哪里有灯光,哪儿最幽暗寂静她都一清二楚
到处黑漆漆的
天台楼梯下来,那个监控电视的脖子无法顾及的角落
彷佛传来昔日两唇交接湿黏答答地拥吻,啧啧的水声,两件制服摩擦的炽烈火花,嘴里吐出热情的呵气,犹像慢镜回放般重现眼前,又慢慢消失于无尽的黑暗中
绯山突然感到走路的关节灵活如昔,发疼的背部变得轻盈
掂上左手边转角磨蚀光滑的木扶手,啊对了,那儿是通往后门的走道...
---『到前面就不能牵手了...』慌忙抽走了与白石十指相缠的手,遗下白石失落的手掌茫然的垂在半空
这个举动使白石微笑的表情僵住,放缓原本急促的脚步,争取与我相对的时光
湿亮的眼睛像要穿透自己的恋人般盯着我,她的目光把我的额角嘴唇下巴脖子都吻了一遍
过了这个弯角
她就不可以这么看我了,我纠正过她好多次她才改了过来:看起来得要像普通朋友同事一样
女性之间不该出现的眼神,只能悄悄收在家中的柜子里,小心绝对不能泄露人前
---林警官的外套很暖和,我受冷缩着的身子开始放松下来,步伐变得轻松
沿着回头路,前面是刚才经过的儿童病房
圣诞树,还有装饰的走马灯泡,一闪一闪的跑动,回头再看才发现,亮光是来自那个美丽幸福的时空
窗户倒映的自己,脸上的皱纹渐渐褪去
伸手触摸和暖的灯泡,肩膀上警官的外套就在这时滑了下来
背后的两手及时揪住外套两肩又覆盖回来
是白石皮肤的香气
「美帆子在家里也要把外套穿好一点,乱搭在身上会掉下来...」
我回头瞪视着她「你好啰唆,哈...哈啾!」
她面对我的抱怨只是报以温柔的微笑
转到我的身前将我冻僵的两条手臂逐一塞进外套袖子里
家中的走马灯泡使我感觉温暖
这是白石毕业成为正式医生后,她努力储蓄建立属于二人的家,比原来租住的地方大的多
圣诞至新年这段时间,她都习惯在家里摆放圣诞树,系上闪闪的灯炮,待她冲好巧克力,我们一起靠着沙发,收看跨年的娱乐节目
习惯性地右边耳朵贴上白石的左胸,倾听象征自己被爱的心跳,左边耳朵就用作收听电视里主持人的谈话
这些年我也留意到一件事,就是白石说被爱神之箭射中的左胸口,小圆形的印记并没有褪去,已成为固定在那里的伤痕
真奇怪
白石在秒针转到十二的时候准时按了转台,因为我喜欢的节目要开始了
我看了看电视旁边放在礼物盒上纯白色的高跟鞋,身为宅女的她总是被我取笑没有时尚眼光,她挑的是经典款式,就像她喜欢我的心一样,不受世情变迁的影响,永远的单纯耐看
「白石,怎么今年圣诞送我高跟鞋?」
「是纪念日喔,美帆子又不记得了...是我喜欢上美帆子的十周年」
随年岁渐长,她学会熟练地隐藏自己的失望,我从来没有确定是哪天起开始交往,以致她只能挑这些日子纪念,我甚至没有特意向她表示过喜欢,因为我仍不希望失去挑选对象的权利
纵然联谊女王的光环已褪了色,但我仍收到同世代男士的约会或者交往请求,待我找到理想的人,就会离开这个家,与她变回普通不过的朋友、同事关系
女性之间莫名发生的感情,很多时候只被当作空窗期的一种过渡吧
当时的我也不例外,白石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白石刚好是我十年前那个岌岌可危的岁数,婚姻的事情她始终要解决的
茶几上摆了好多本白石老家寄来,催促她去相亲的相片册,由于医院家的独生大小姐迟婚招人闲话的原故,最近白石教授甚至焦急的专程来东京劝她回去与相亲的对象会面,对方很有诚意,愿意投资到白石家要扩充的医院,甚至连婚礼都开始着手筹备,也许是被对的诚意打动,这次白石终于肯回家,而这几天白石也答应了婚礼公司试礼服的电话,下周就要起程
我视线从电视画面移到白石的行李箱子,从白石开始收拾行李到现在,我视线多番避开它,现在才首次放胆的直视着这箱子…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回看节目主持人的脸
「喂白石,你真的会结婚吗?」我敲着她胸口的骨头打趣地问她「很厉害嘛你」这时我竟犯白痴的伸手反复抚摸她胸前的伤口位置,我好想知道白石爱我的箭还在不在,却突然一阵心慌
「会喔,应该很快了,对不起...没事先告诉你」
我期待着她说”不会”或者是”不知道的”,但目睹她点头的一刻我感到胸口被什么刺中,眼泪不知为什么就擅自滴出来,还越滴越猛,我转脸装着看电视,说冷笑话的主持人在我眼中化作一片模糊的白影,我嘴巴学着现场观众强装出断续的笑声
「没关系,你这个笨蛋得到幸福就好了」从不管她死活的我竟冒出这句,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干脆转脸掀开她的睡衣,躲在她衣服里面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地啜泣,拼命嗅闻她皮肤的气味
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啊啊,美帆子,我是说要跟你结婚,不是别人啦,」
她先是不知所措的扶起我的两颊,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似地,露出白白的牙齿灿烂的笑着
「白石惠...你这个变态黑心鬼...看我哭惨你笑这么开心,你想死...」
在这天之后,我也不知是什么原故,没有去联谊,也没了跟别的男士约会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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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这个房间吧,下午病人出院暂时空置出来」绯山走到窗边两臂盘着胸口
林也靠在窗户旁边,又再摊开本子,沉静地翻动纸页,也许她觉得绯山的过往有趣,她动着笔像是把绯山的事情也纪录下来
绯山盯着她好一会才开口
「继续说下去吗,但我还没给你口供哦?」
林作了个继续说的手势「那么,你还是答应结婚了?」
「嗯」绯山视线移至窗外「虽然我知道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但这是唯一我能为她做的事」
---白石到故乡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很困难才凑到二人一起的两天假期,除了牙岛比较关注我跟白石在同样日子双双休假,其他人也没察觉这件事情,连医院里昔日一起联谊的好朋友也不知道,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还是掩藏得很好
假期难得,她深知对我来说,事情在距离生活圈子越远的地方办越好,所以白石在求婚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远在京都的婚礼公司,以及当地的住宿
「你准备了这么多,要是我不答应你怎么办?」
她捂住胸口的伤口印记说
「那我就继续等你」
也许全世界就只有白石愿意这么做
前后坐位无人,我安心的靠着白石的胸口,偷望着新干线的车窗倒影,相比起白石,我的相貌该死的很容易显老,而白石虽然也开始老,但就像颗光滑无瑕的珍珠,色泽随年月渐显深沉,却有种淡静如水的漂亮
在婚礼公司我们试了好一会,我莫名地被长期潜藏心中的特别情感推了一把,我毫不犹豫的选了与白石较为合衬的和式礼服,新娘的角隐对我细小的脑袋来说有点重,白石不厌其烦的笑着给我多次扶正,认识她以来,她是第一次有这种喜悦的神情…
注意着她的笑容,还有与我相同的礼服,我猛然就会意过来
我从小时候就听过
跟西洋的礼服不同
与古代丧服颜色相同的白无垢
本就有新娘步向死亡决心的意思
结合的时候抱着相伴终老至死的决心
到生命终结之时,我们也将共踏死亡之路
白石坚定的与我十指相扣
我也不禁与她相视微笑了
结婚式除了家长以外都不许进去参加的
我们都没邀家长,所以很多步骤也简化了
白石高大的身体套在绣上银色吉祥图的白无垢里特别好看,我跟她穿同样的装束却显很更为娇小,我们在京都的寺里进行结婚式
在场的神官念祝词的时候,白石一直牵着我两只手不放,目光不敢移开的打量我,像在确定这一刻的真实,就在我跟白石敬酒交杯的时候,我跟她是用同一个杯子喝的,她喝完我也就接着她的杯子喝,也许我不小心喝到了白石滴到酒杯里的眼泪,心里竟涌上一股莫名的热烫,我也跟她一样发傻似的哭了起来,她瞇着红透的眼睛笑的很灿烂
白石,我当时就好想告诉你
一切都是真实的,过了四十多年的人生,我第一次从带苦的酒水里,尝到幸福的味道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
...
「然后就一起到现在了吗?」林留心的倾听
「没错,但我们都不小了,还是出了点状况…」
---又过了好长一段光阴,白石担心我年纪大了体力不好,而我又倔强的不愿意从热爱的医疗工作中认输,白石只好跑去考驾照以便亲自接载我上下班,那时候,白石已是驾驶学校里最年长的学生
白石开车一向很小心,购买的车子也是开不快的车种;白石突然没来接我的那天,我一直在翔北待了老半天,然后从一个平常爱盯着电视看的病患口中,才得知我跟白石居住的小区出了交通事故的报导
我跟白石无法律上的关系,就算发生事故我也无法得到通知
结果是白石在医院里足足留院了一个多月
「我警告你,出院后就得赶快把车子卖掉」
「但,但是美帆子上班的话…」
「不准反对!」
我气的直接冲出病房门外没去理她,挨在门外反手紧按门把直喘着气
「请问…」
「诶?」
眼前是个年轻高佻的男生,拿着纪録的板子,看制服应是这里的见习护士
「请问你是白石惠的家属吗?」
他看看时钟才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是好朋友,我们一起生活三十多年了」
「呃…我想说…」
我仍为了白石送院得不到通知的事情生闷气
「我是她最亲密的人…」他这时又再看时钟我火就来了「现在是否因为我不是家属,一过探病时间就必须来赶我?!」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我只是好奇你每天都来,大概是白石女士重要的人…」
「诶?我每日也有来么??」
我这时才讶异着自己每天都风雨不改的来看她,一直到白石出院
......
...
这个新年,我依旧坐在沙发,等待收看电视台的跨年节目,白石平常是不看综艺节目的,却也从不抱怨,架起眼镜照样陪我看
她端出来两杯热茶,放上桌子,两个杯子袅袅升起的白烟不知不觉间两相交缠着,然后消失于半空,就在我盯着看的入神时,白石已悄然坐到我的右边
「美帆子,这里…」她还是像个笨蛋一样,傻傻的向我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又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她养的猫儿般,狠狠瞪了她一眼就乖巧的挨了上去
左耳听着节目的主持人说笑话
右边耳朵倾听白石爱我的心跳
发光的电视画面倒着两个鬓已成霜的女人…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属于她的
红白歌会的登场歌手已换上了年轻的新面孔
我俩从前所熟识的节目主持、歌手,要不就已离世,或是被时代的潮流所淹没退隐
而我望向身边温柔微笑的白石…
她依然像是躺在鞋柜里那双经典款高跟鞋般常在我心
她以手上的指环轻轻踫击我无名指上的,叮的一声的像是给我亲了一下,然后紧握我手,我一直不准许白石在医院或是外出的时候戴着它的…
我耳朵深深埋进白石的胸口,两指把玩着白石手上的介指说
「白石,过年后我就会退下来,我们到京都的寺去旅行吧…」
「还有...」
白石没有回话,我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啪嗒的洒落她银色的介指上
「以后都不要脱下它了…」
我耳中只余下左耳的节目主持人说话声音
而右耳那边白石的心跳声,已然停顿了下来,她爱我的心已无法再跳动
「白石…」
抬起脸轻声叫唤闭上了眼睛的她
「白石…」
握着我的手始终都没松开
但白石戴着指环的手指
自此
就再也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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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说她身体里有我的爱神之箭…
她死后的报告也没任何异样
而我也觉得没有需要去考究
白石离开后,我彷佛感受到了她在这数十年间的苦处与恐慌,世间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掩饰的太好,以致根本没人向我过问她的事,也没人会在我面前提及她,这段感情就像被凭空消失了一样…
白石的丧礼上,我极其量只能被默认为同居人的身份参加,火葬式后我轮候着拿起筷子捡拾我所爱的人的白骨,此刻我为着自己永远无法与白石躺进同一个墓里而难过,以及感到无穷的心疼与委屈…
我明明是白石爱了几十年的女人
为什么我们死后不可以睡在一起
就在我抿着嘴呑下委屈之泪的同时
曾经那个天空上
黄金色箭矢的光辉掠过眼前…
我发现白石的骨头里,有一根手掌长度的奇怪骨头,细长的骨上突起的地方,有着箭羽,箭头还有箭尾的形状
我是医生自然清楚,人体里并没这根骨的
乘旁边的人不觉,我泪眼朦胧的将骨头滑进袖子里,然后抱到自己心上
这是白石爱我的箭…
……
…
---「这根白骨一直我放在家里陪着我,在我死后,我也会将之放进我自己骨头的坛子里,永远跟白石在一起」
绯山说完盯着窗前的女警官,她依旧垂着脸抄着手上的笔记本子…
绯山毫不客气的说
「你就这么爱抄笔记么?也不抬起头看我?」
青涩女警官就像被揪到说谎的小孩,耳朵像小兔子般猛然抖了一下,停下手中的笔杆
绯山刚才一直在说话,这家伙听话的耳朵就一直在动,一直在动…
耳边彷佛响起昔日寺院的钟声,白石与自己身上都披上银白的白无垢
决心相伴到老,相爱至死
绯山摸上爱人柔软的脸颊
「笨蛋,你怎么会来?」
「美帆子不是在天台许愿想见我吗」
「可恶,我许愿了这么多年你才出现一次,你不怕我又高跟鞋丢你啊」
「我在另一个世界会一直等你,到那时候你又可以随便的丢我了…」
绯山一手拨开小本子,这个悠长而深情的拥抱一直到天亮才悄然终结
随风翻开的本字,里面写着一页页相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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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山怀抱着白石的白骨箭矢,在他人还没离开之前,就匆匆离开火葬场
就在她以为成功溜走,在火葬场门外,被礼仪公司的小伙急忙叫住
「请等一下!」
已然满头白髪的绯山停住脚步,以不屈的眼神回望他
「抱歉,你是不可以私自带走亡者的骨头的,那只能是家属才可以处理…」
这可是白石爱我的箭...
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
我相信自己的心里,必定也一样,埋藏着我爱白石的箭…
绯山颤抖着手紧握白石的白骨
我怎么也不能交给别人,理直气壮的说
「我绝对有权利处理她的骨头」
「你与白石惠的关系是…?」
「她是我的妻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