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の绊】无题 白石卷 白緋

11 呆亭 2019-7-5 1134

2013年 夏

八月炙热的阳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白石,抱歉了」

运送病人的紧急通道,也就是急诊侧门外

全身黑西装的橘代部长,严肃的表情中,带着些许的愧疚

汗水渗透了衬衫的衣领

「没关系」

白石微微勾起嘴角

给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

今天是田所前部长的告别式,为了对这位创立翔北直升机医疗的前辈表达敬意

院方的所有高层及急诊科的同仁都出席

但是医院毕竟不能像一般商店般,铁门拉下,休息一天

总是有医师必须留守及照顾住院的病患

「麻烦橘医师帮我跟部长太太表达哀悼之意」

橘点了点头

「那,这边交给你了」

橘拉了拉颈部的领带

抬起头,望向天空,眼睛瞇起

「好热啊,这种天气穿西装真让人受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说好的,告别式特别喜欢挑这种日子」

白石抿着嘴,苦笑了一下

「是啊」

白石望向了与他们心情截然不同,蓝天白云、阳光刺眼的晴空

「这天空,总是能让我回忆起很多事」

「嗯?」

「我第一次上直升机,也是这种天空。」

白石露出了幸福的浅浅微笑

接着说

「那时,山坡上的蒲公英花都开了喔」

2010年冬

田所昭良前部长,在神经外科及心脏外科团队的合作努力下,成功完成了手术

虽然捡回了一命

但体力却已大不如前

之后便长期在家休养,只有定期部长以上的高层会议时,才会出来露露脸,探望一下辛苦工作的子弟兵们

感念田所部长对急诊及直升机医疗的贡献

急诊部部长一职,没有人有异议,一直仍是挂名田所

但实际上,早就由橘启辅医师担任

空出来的Staff Leader一职

橘、三井、森本三位资深医师讨论后,决定交由白石与藤川两位正式的飞行医师轮流担任

当然

在2011年绯山医师正式毕业后,也加入了轮值的行列

许多人不清楚

其实在日本,医师也跟许多传统企业的上班族一样,有没有专科执照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薪资,是与年资成正比

顶多是加上值班费与加班费

有时去诊所或地区医院打工的薪资,反而优于本职的收入

跟大学医院不同

翔阳大学北部附属医院只是大学医院的一个分部而已

这里没有总院里,院长、副院长,教授、副教授的白色巨塔权力斗争

部长、leader 等职位,没有薪资上的意义,代表的只是责任的象征

回到ICU的白石

现正带领着两位Fellow,仔细的讲解中心静脉导管的放置方法

「在现场没有超音波,所以要记住几个颈部解剖的marker,方便置入」

这季的Leader担当

应该说,因为藤川医师外派骨科训练的关系,已经连续担当两季的白石医师,用着温柔的嗓音细心指导着

只是过客而已

医疗崩坏的残酷现实

急诊科征人一年比一年困难

这期的两位Fellow,开始就明白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想应征的科别竞争太强今年落选,先来急诊先磨练技术明年应征的成功率会比较高

-想回家乡开业,有急诊的经验对于开业是很大的帮助

“也许这几个月,可以改变他们的想法”

白石告诉自己

所以仍是全心全力地做好教学的工作

虽然只是过客,但是因为对未来有明确目标,所以学习的态度上,也就努力积极

虽然经验不足,但做起事来倒也算认真踏实

只是

无意中流露出事不关己的疏离感

没有资格说别人,自己也曾当过过客

在父亲与田所前部长的坚持下

白石在2011年也曾离开过急诊,到循环器外科做训练

明白父亲的担忧

急诊太过高强度的工作与压力负担

年轻时也许还可以逞强,但年长之后呢?

因为在急诊累积的经验及病例数

一般需要2-3年,白石只花了一年又三个月的时间,就得到了循环器外科学会的认证,完成了训练

笔试当然是顺利高分过关

只差口试了

医界中,不乏拥有双专科的医师

黑田医师,拥有急诊及胸腹外科双专科

西条医师,拥有急诊及脑外双专科

三井医师,拥有急诊及妇产科双专科

白石觉得这样很好,但是同时也认为,像橘医师或森本医师只专精急诊科,并没有什么不好

自己的道路,很早就决定了

而且会坚持下去

很早以前,白石就下定了决心

到循环器外科的训练,只是让自己的技术更纯熟

以及

完成已经过世父亲的心愿

下午

「白石,之后人事安排,我想跟你讨论一下」

从告别式回来的橘医师,找了一间隐僻讨论室,单独与白石相谈

「几经考虑,我想请你担任Leader的职位」

不拖泥带水

橘部长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石的内心真的很犹豫

虽然早已经熟悉Leader的工作

但对于自己的教学,行政人事处理,班表安排,工作分配,与其他科的协调......

说没有怀疑自己,没有压力是骗人的

失落、怀疑,自责,甚至大于医疗本身的工作

「我还资浅,况且有很多医师比我优秀」

毕竟自己急诊科毕业,也不过三年多的时间

要正式担任黑田医师及橘医师之前的职位

太早了

看出白石的犹豫

橘医师继续说

「现在回想起来,你们那届的Fellow真的很优秀。尤其你跟蓝泽,一直让我很放心,不管是知识、技术、决断力,我也敢放手让你们去发挥。不过,还是太热血了一些~哈哈哈」

像回忆起有趣的事,橘医师笑了笑

「对了!我还记得你跟绯山独力完成的那台手术,真的很棒!绯山要不是因为井上翼的事件......」

沉默了一会

不管是自己还是战友的医纠,对医师来说,伤口也许会结疤,但疤痕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但总之,现在绯山,藤川也都能独当一面了。」

橘深吸了一口气

「三井医师的状况你知道......」

白石点了点头

在某个偶然的巧合,白石得知橘优辅的状况

只是那时候还没糟到需要心脏移植的程度

「森本医师也即将离职」

被轰木小姐抛弃后,森本一直想离开这触景伤情的伤心地

刚好今年森本医师母校的大学医院人事变动,熟识的前辈高薪挖角,请他回去帮忙

大家还听说原来森本医师在学校有个Dr.Y的措号

「蓝泽医师呢?」

白石问

急诊毕业后转脑外的蓝泽医师,三年的脑外训练已经完成。

原本说好会再回到急诊科

「他拒绝了,他选择继续留在脑外」

人各有志,没有人有权力干涉他人的人生

橘部长曾私下询问蓝泽是否愿意回到急诊,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藤川的话,哈哈哈,为了他好还是让他专心看病就好」

橘医师恢复他嘻皮笑脸的表情,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本来我的考虑,就只有你跟蓝泽。现在的答案更清楚了。白石,你拥有跟蓝泽不相上下的技术及更丰富的学识,但是在与各科协调,人际关系,与替人着想上,你更能让大家信服。你现在需要的,是更强的自信心。我知道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是现在我只能拜托你」

自己的恩师提出的要求

能拒绝吗?

或者,在达成比别人更频繁的登上直升机,拯救更多的生命后

下个目标

也许是创造一个不输于黑田医师时代的急诊团队

白石握紧了手

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太好了,那之后就麻烦你。」

可能是卸下了心中的重担,橘医师恢复了原本爱开玩笑的模样

「话说为什么近年来招收Fellow都是困难重重。严格说起来我也算帅哥啊,不然,下次找个无聊的病例,白石你以Staff leader的身份开个记者会,依你的条件一定没问题,看看能不能收到优秀又愿意留下来的人才」

白石笑了

「对了」

橘医师似乎又想起什么

面有难色,吞吞吐吐

「还有一件事,是有关绯山医师的事……」

「如果部长您说的是绯山医师即将转任青南周产期中心,进行妇产科训练一事,我已经知道了」

时间回到上个月

2013年7月

玛利珍酒馆里,白石、绯山两人并坐在吧台

感觉到了严肃的气氛,玛利珍跟TOM也很识相的回避

「白石对不起」

「不要这么说,绯山医师,本来你的志向就是妇产科,难得妇产科最强的青南有缺,当然要积极争取,恭喜你录取了!」

白石笑了笑

但是绯山明白,这个笨蛋,现在只说得出这种官腔的说法

「先不要跟别人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如果你阻止我,我会放弃吗?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

白石点了点头,目光盯着杯子内漂浮的气泡,指尖划着酒杯的边缘

抿着嘴,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饮而尽

「玛利珍,麻烦再来一杯,直接给我两杯好了」

是在喝闷酒吗?

「没问题吧?」

「我现在酒量好很多了」

白石傻傻的笑了笑

「呼~都怪翔北的妇产科太烂,在这边训练十年也收集不完专科需要的病例数」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离开熟悉的地方?

白石苦笑

绯山则是连珠炮的继续说

「现在大动脉手术,我已经开不赢你了。老是被你比下去,不找个东西赢过你,晚上我会做恶梦」

大动脉手术,这个在Fellow时期两人异常执着的手术

现在的确是循环器外科肄业的白石获胜

「绯山医师真的很坚强」

列车事故、医疗纠纷、延毕

在经过这么多挫折后,依然热情勇敢地往目标前进

白石打从心里佩服绯山

看着白石看着自己的表情,绯山红了脸

「总之,我这个人说好听叫坚强,其实就是任性。其实蓝泽也是……」

绯山低头把杯内所剩的酒,一饮而尽

「表面看起来行动果断,实际上就是不把别人放在心上,脑子想的只有自己而已。蓝泽想成为名医,我想超越我自己,我也知道近年急诊都招不到fellow,人力短缺越来越严重,这么糟糕的情况我还要走……」

「才不是!!!」

话被打断了

从来没看过,白石这么愤怒的表情

「一直最替病人着想,最热情的,就是绯山医师了」

可能是有点醉了,平时温文儒雅的优等生,居然大声吼出

「笨蛋你生什么气啊」

绯山呆住了

旁边这位平时不善表达情绪的优等生,现在居然眼眶里都是泪

「绯山医师你两年后会回来吗?」

「不知道」

低下头,想逃避白石的目光

「两年后,你也不一定还待在急诊啊~你的循环器外科执照就差口试了,明年先把时间排好,不要像今年为了值班又耽误」

「我一定还会在翔北急诊,我决定的路,不管别人怎么说是不会改变的」

「顽固的傲慢医师」

「而且,口试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前面这么辛苦都过了,为什么要在最后放弃?」

瞬间,整个酒馆好像时间停止了般,变的好安静

之前,不管其他人怎么问,白石都坚持不肯说出连续两年放弃口试的理由

沈闷了好久

白石细细柔柔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

「如果拿到执照,就表示我有别的地方可以去,那我就没有理由一直在这边等你」

绯山也呆住了

「笨蛋」

「绯山医师……」

「不要这样」

白石已经要哭出来,而绯山的泪珠,也在眼眶里打转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不等绯山回答,白石已经整个抱上,把绯山拥进怀里

「喂……你……笨蛋」

绯山试图挣扎脱困

但白石的双臂的力气,出乎想象的大

说好手举不过肩膀的优等生哪里去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不要只吃维他命跟生菜色拉,什么都要吃,例如玛利珍的梅子饭团也要吃」

梅子饭团是刚刚玛利珍赠送的餐点

被绯山嫌弃只是去随便去便利商店买的下酒菜,一口都不肯吃就丢回给TOM

「笨蛋」

「每年记得要做心脏检查」

这家伙追踪自己的心脏状况,已经到了偏执狂的程度

当初选择去循环外科训练的理由有一点居然是可以帮自己固定追踪

「超级大笨蛋」

「呜~不要再去联谊了~不要对病人露出奇怪的笑容~不要随便把头发放下来~~~很犯规的~~~」

耳朵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安静了

「笨蛋你管的真的很多,联谊我很久没去了……」

用力想推开抱住自己的庞然大物,才发现这之大型犬抱着自己睡着了

“大笨蛋”

使了个眼神给在旁边看好戏的玛利珍,帮忙把白石轻轻地拉开,让他趴在桌上休息

整理好被抱完皱巴巴的衣服,歪头看着睡的一脸香甜的白石

「还有泪痕,真是个超级大笨蛋」

这个人长的真是好看

「好好当leader喔~你一定可以的」

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立刻回来

我愿意回来的,只有Leader是白石惠的地方


2012年春

今天是循环器外科口试的日子

身着整齐西装的白石,回到循环外科办公室,整理一些等下口试要缴交的数据

绝对没问题!

循环外科部长之前就拍胸保证

白石论文的数量与质量,经手病例的数目与困难度,知识渊博宛如会走路的教科书

加上虽然是内科,但同为循环器科,已经过世的白石博文教授名气与人缘

口试失败的机率低于0.000000001

对于培育出了个超优秀心脏外科医师得意洋洋的部长,现在只担心白石惠之后的意愿,会不会被那个征试的大学教授看上挖角,那就糟了

嘟嘟嘟

办公室电话响起

这时间其他同事都查房、手术去了

白石接起了电话

「循环外科办公室您好」

「CVS吗?这里是急诊,我们请求紧急会诊」

电话的那一头,语气非常焦虑

「会诊?」

看了看工作轮值白板,今天负责的是朝仓医师。他刚刚接到心脏加护病房通知,昨日人工瓣膜置换病人状况有异,去处理,可能要Reopen,短时间回不来

「橘医师?」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但却是不熟悉的慌乱

「白石?!白石吗?」

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嗯,是我」

「可以请你来帮忙吗?病人主动脉弓动脉剥离,TYPE A,大出血中,要紧急手术,我这边人手不够」

「可是……」

白石看了看表

时间来不及

「拜托你了,刚刚接到学校通知,优辅在学校昏倒,现正在立名市立医院急救……」

「什么?」

「三井医师已经赶过去,情况很糟,我也必须过去,可以麻烦你……」

橘医师话还没说完

「我马上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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