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这是一篇 恋爱文,不是侦探文。大家不要追究细节哈...看完都给我说甜!!(拍桌)
我的心情,绯山恍惚的想,有的时候她自己也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心情,把那样一个东西带在身边,在每一个可有可无的时刻轻轻摩擦它。白石的心是很珍贵的,关心每一个病人,为他们做决定,不应该浪费在体会她的心情上。她的理性这样说着,心里却难以自抑的疼痛起来,好像冻僵的手放进了一盆温水里。
她又想到了那个削苹果划破手指的早上,看着食指滑落下的鲜血,和前一天没救到的那个婴儿还有从手里掉落的手术刀,其实她连消失装置的盖子都打开了,是什么阻止了她?白石的手放在绯山背上,肋骨下面就是心脏,绯山给自己施了法术,:在无数个想消失的边缘,堪堪吊住她命的是对白石惠的眷恋。
绯山的精神变得有些虚弱,她整个人向后倒在沙发靠背上,白石则随之往她怀里钻。
“白石。”她开口叫她,“你现在很难过吧....明明以前是竞争对手,但是现在如果我消失了,你也会特别难过,要是你从来没有遇到我就好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医生,不合格的朋友,我让你伤心了。”
她越说越混乱,慢慢住了口,白石的体温温暖着她,融化了体内的坚冰,融化的水从眼睛里逃跑,溜在她的脸上,原先被封住的感情无处可逃,它们一点点膨满她的肢体。绯山止不住眼泪,想要逃跑又动弹不得。
白石递给她纸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脸。
“遇见绯山医生是我最幸运的事。”白石说。
“......是吗。”绯山把脸别过去,胡乱擦了几下脸,许久才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一刻她想她真是太爱白石了。
白石惠又一次梦到了绯山,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梦她远远的看着绯山医生,一切仿佛带着某种启示的意味。绯山美帆子站着,双目紧闭,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巨大的黄色月亮低垂着,一个无形的丝带系在绯山的手上。
白石若有所思,低下头,发现丝带的另一端被她拿在手里。
直到她走在路上,她都在想那个梦。等她回过神时,她的双脚又带她来到了绯山的公寓门口前,也许她的潜意识认为这里藏着最后的答案,让她困惑的事又增多了,比如昨天两人的眼泪,昨晚的梦,又比如昨晚她给名片上的游木先生打了电话,约定今天下午见面,她的行为往往领先于思考,有时身体比头脑要更加敏锐。
绯山的公寓与她昨天仓皇而逃的时刻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昨天她打开了窗,所以没有淡淡的啤酒香。
白石在客厅发了一会呆,绯山曾经在这里生活,经常接触的家具仿佛也成了她身体外延的一部分,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她摸到了木质餐桌光滑的表面,微微积了点灰;沙发表面略有些粗糙的棉料布罩,坐垫出有一点凌乱的痕迹,观察是不够的,白石从小就有一种触摸的冲动,要切实抓在手里,要去感受。感受绯山医生的生活,感受绯山医生的心。
她拉开冰箱的门,不出她所料,那几乎沦为一个饮料柜,除了梅子饭团和切片面包,里面摆着她们经常一起喝的啤酒还有几瓶花里胡哨的鸡尾酒。绯山医生不是会花时间给自己做饭的人,白石知道这个,但是那天绯山医生给自己做了早饭。人身上是存在矛盾的,人是复杂的结合体,在绯山医生身上特别明显。
她准备合上冰箱门,却在冰箱最底层的角落里看到一盒孤零零的纯牛奶,看包装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款。白石拿起来看了看,日期是新鲜的。白石几乎可以肯定绯山是不怎么喝鲜奶的。这盒牛奶是因为她而在这里的。白石愣了一会,拿在手里的牛奶盒子表面渐渐出现凝固的水珠。
她坐在沙发上喝掉了它,这一生她喝到过许多牛奶,只有这次她心里发酸。她举起空的牛奶盒子,在侧面看到有个百无聊赖的人用马克笔画了个柴犬脸。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呢?白石望着那只和自己有几分像的柴犬脸茫然的想。
放在冰箱里的牛奶就像海面上露出的一角浮冰,水下或许就潜藏着冰山,或许什么都没有,白石本可以一生都在水面上生活,但当她选择把绯山医生关在自己家的时候,她的手就深入了水里。昨天她来到这里是因为绯山的委托,今天她没有任何可以推脱的理由,她只能承认她来绯山的公寓是因为她想来。这几日发生的事像一个在雾气中浮动的谜语,如果世界上存在一个答案,存在一条出路,就只能存在于这里。
她走进了卧室,这是个背光的房间,即使是上午猛烈的阳光也没能照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缓慢生长着,又一盆比客厅更小一号的绿萝放在铁质的书架上,长长的垂在一叠绯山的学术论文上,顶部不免都积了一点薄灰,她随手翻了几本,有时候里面会掉出几片带着植物纹理的薄片,似乎是某种花的花瓣。
几册漫画与书籍旁边,白石发现了一本格外厚重,裹在瓦楞纸外壳里的书,表面没有积灰,边角磨的发白,一看就是常被人拿在手里翻阅,她不由得心念一动,伸手拿下来。与它的体积相比,这重量过轻了。挪动的时候里面还会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个伪装成书本的储物盒,白石的嘴角微微上扬,绯山医生好幼稚喔。
白石带着盒子在书桌前坐下,她的手心又有些出汗,绯山医生把盒子交给自己的时候,是否预想过她会发现这个盒子呢,白石不知道。或许绯山坚定白石不会对她的小公寓感兴趣,因为她见过白石对心外之物的冷漠;或许绯山自得于她藏匿的技巧,认为没有人会在意书堆里的书,人群中的人。
又或许绯山医生于是期待被发现的,白石想。蓝胡子把钥匙交给自己的妻子,叮嘱她不要打开最后一声扇门,可当他把钥匙交给他的妻子时,就在期待她打开那扇门。
简直像小孩子的百宝箱,里面放的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有新有旧,白石感觉自己好像撞破了小动物储藏宝物的洞穴,她慢慢吐出一口气。她拿起最顶上的一张卡纸,“恭喜绯山医生出院”几个清秀的字认认真真的写在上面,是绯山医生列车事故痊愈后自己送的一大束花夹在里面的贺卡,她两手轻轻摩擦了一下卡纸,纸张边缘有些泛黄,底部也有一下卷起。绯山一直留着它,包括自己送的花,也变成了书签夹在书里。
下一个被她拿在手里的是个御守,她记得她,是那时她们还住在一起,正逢新年,她们一起去参拜的时候,她买给绯山的,绯山嘴上说着,“你个医生还迷信这个?”但是接下来的一年它都在绯山的旧手机上晃悠。有效期过了以后白石就没有再见过它,没想到在这里,她捏着那个蓝色的小布袋,上面的金线有几根已经脱落了,这个御守专门祝人幸福快乐,白石开始后悔,为什么后面几年没有再邀请绯山医生一起出来过节,再送绯山医生御守,祝她永远幸福快乐。
放下御守,她渐渐有了感觉,这里存放的东西都是和她有关的东西,她很少主动送给绯山医生什么,在少有的几次赠送中,绯山总是摆出一副不想要的样子,拒绝几次后才接受,她害怕绯山医生的拒绝,往后大大小小的节日里,礼物就简化为话语。
这一箱东西都是旧物,却没有一样散发出被抛弃的气息,箱子的主人一定经常来看望它们,白石继续翻动了一下箱子里的物件,实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起折的千纸鹤,用过的香水盒。看到它们被珍而重之的收好,藏在这里,白石几乎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她从未想过自己被人这样珍惜着。
她举起一片向日葵干花,花瓣向里蜷缩着,如同一颗不愿被打开的心,在花瓣的下面,是以前实习时期绯山用的翻盖手机,表面的烤漆都被抹掉了,侧面的指示灯亮着,没有任何一款手机可以待机这么久,绯山也没有抛弃它,她依旧给这部没有SIM卡的手机充电。白石感到有微小的电流滑过她的神经,她发起抖来:这部手机里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绯山始终不能忘怀?
白石打开盖子,屏幕一下亮了起来,不道德感在她脑子里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被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理直气壮打败了,白石想这一定也跟我有关,我有权利弄清楚。
实习期间她们很忙,绯山也极少用手机,除了绯山父母外唯一的几条消息就是和白石的交流,什么大门先生的病情啊,昨天那个带着粉粉帽子的小朋友的注意事项啊,白石在收件箱里扫了一眼,看见的全是自己的名字。
已发送是空的,草稿箱是空的,只有“发送失败”里塞的满满的,看样子也是给她发的。发送失败的理由有很多,白石毫不犹豫的点进去,比方说信号不好,字数超标等等,老手机的分辨率不高,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个不清不楚的“我喜欢你”。白石按着手机,把每条信息都看了一遍,它们都有着基本相同的内容,发送失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发送时手机没有信号。
“那时我还活着,不愿意死,遂拒绝你的要求,许诺改日告诉你,而我现在就要自己抓裂自己的心脏,把鲜血溅到你脸上。倘若我的心跳停止时你的胸中诞生了新的生命,我死而无憾。”昨日她不敢细看的文字鲜明的浮现在她眼前,心在胸腔里跳的发疼,有一种爱撞击着她的神经就像渴望自由的鸟。
白石把脸埋在手里,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迟钝,有一件事她早该明白,为什么她因为绯山想消失痛苦万分,为什么她想把绯山关在家里,为什么她把伸出的手一次次收回,是有一个字可以回答。往往答案越是简单,过程越是漫长。
关于绯山医生的拼图终于完整了,白石握着那只小手机,它温顺的贴着她的手掌,已经有些发烫了,像一颗虚弱而温热的心。她想着绯山医生难为情的样子,想着她的眼泪,想着她说自己不在乎,想着“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平平无奇的一天”,想着冰箱里的牛奶,书柜上的藏宝盒和无数条发送失败的“我喜欢你。”谁知道她暗地里近乎偏执的收集和白石有关的小物件呢?如果它们告密,白石就能知道,可你这样谁知道呢?偏执的性格就不能改一改么?白石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对着她想象中绯山医生的影子,弯下腰抽泣了起来。谁向她一样,这么安静的爱一个人,死也不打算说出口。
她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溺死在这样沉默的温柔里,在这样的时刻,白石觉得自己好像能有点明白绯山医生了。
白石合上箱子,把它放回纸盒里,推到书桌的一角,不经意碰乱了那一叠横线本,露出底下一张对折的纸,蓝笔在纸面上浅浅的写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白石盯着那张纸许久,一句话在她脑子里浮现。她想,为我活下去。她随即又想,也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绯山医生已经为她活了许多次。
白石回到家时,绯山正坐在沙发堆着坚果壳,堆的很高。
白石对着坚果壳轻轻一吹,倒了,遭到了绯山的白眼。
“嘿....”白石对着绯山笑了笑。绯山眼神温柔了起来,笑着戳了戳白石。白石出神的望着绯山,“我昨晚做了个梦。”白石喃喃道,她向绯山描述着那根丝带。
“我也做了个梦。”绯山若有所思的说,“一只氢气球挣脱了束缚,不断向上飘,突破了鸟群和云层,最后爆炸了。生和死的界限我们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人走在走在就很容易到另一头去了。你的梦反映了你因为限制了我的自由而愧疚,其实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你,我有可能会变成那种氢气球一样。”
“我的梦还说明一点。”白石抓住了绯山放在一边的手。“我想要救绯山医生。”
“嗯。”绯山模糊的应了一声,他们俩并排坐在沙发上,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已经带上了一部分夏天的气息。白石思考良久,决定开口。
“绯山医生说生死的边界再清楚不过,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边界而是自我。我经常能能感觉自己站在边界上,但是因为绯山医生,所以我得以保持自我。如果绯山医生消失了,我白石惠也和你一起消失。我之前说过没有绯山医生就不行,是真的。”白石看向绯山,发现绯山已经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
过了一会绯山说:“不愧是傲慢医生。”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眼泪去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这是威胁吗?”绯山擦着眼泪问。
“不,这是请求。”白石说,她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找到了她下午在游木先生那里买到的新消失装置。
“这才是威胁。”她把玩着刻着自己名字的装置。白石观察着绯山的表情,就像一只做了坏事的大型犬。她的泪痕已经干了,但眼角还是红红的,绯山紧紧的握着装置,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白石想,她的名字肯定也在绯山医生手里留下了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绯山皱着眉看着她,她短时间里接收到了太多,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着一种感情在她的胸膛里绽放。
我们居然还没谈过这个,白石惊讶的想,她们总对重要的事情闭口不语,而是转而说什么梦呀,丝带呀,气球呀,窗台上的小绿萝呀。
“因为我喜欢绯山医生。”她说,“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我是有多迟钝,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才将这句话说出口,她想。
不是请求,不是善意,也不是威胁,而是爱。如果一种爱可以杀人,那它等同的也可以救人。
“绯山医生。”白石望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绯山开口,“我不是什么好人,绯山医生给了我钥匙,我却擅自刺探了绯山医生的秘密。”
“你发现了?”绯山难以置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石看到了她通红的耳根。
“你这么信任我....把我当朋友...可我却...喜欢你。”绯山越说越小声,“我怎么能喜欢你呢。”
“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再普遍不过的事,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白石下巴搁在绯山的肩膀上,嘟嘟囔囔的说:“电影里不是老这样拍,爱可以救人,然后演员到最后都会接吻。”
“这又不是电影。”绯山别过头,推了推趴在她身上纹丝不动的白石。
“不过接吻倒是可以。”
不是一个人为一个人活下去,这说的是两人打算以后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