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7
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在<凌晨四點>這首詩前三句提及:
「日與夜的交替之間、輾轉反側的時刻、三十歲的時刻」
還未有人煙的等待區、沒有病床被推行的走廊、領藥與門診的櫃檯上都擺著「暫停服務」的三角柱,高大的身影不顧一旁「走る禁止」的標示,邁開步伐狂奔,腦裡乘載著重要訊息,亟欲傳達。
雙眼開闔數次,手腕一提,錶面的電子數字已來到04:01,緋山索性坐起身,叼著髮圈,不熟練的將長度少了十公分有的頭髮,馬尾紮起,微微閉眼穩定心緒,沉著吐息。
健康的心臟,沒有預期的氣喘吁吁,緋山收起腳步停在隔離病房外。
坐在資料室的電腦前,等待一封郵件,任由屏幕亮光照射,足足一個鐘頭。
鐵架上的無菌衣,不知是廠商疏失,還是購買時型號填錯,竟然都擺著XXL號,緋山也是拆開塑膠袋來穿才發現,就算白石擁有一米七的身長,衣服的下襬仍拖至地上。
不管了,告知訊息要緊!
……
床上的白石將纖細的手臂枕至腦後,睡意似乎在跟自己較勁頑固程度,還是……自己必須妥協,上了年紀,身體跟靈魂都是?
「磅、磅、磅!」
「め、惠,驗血結果是陰……」
一切,都來的太快。
急促的敲門聲,意識正要朦朧邊緣的白石,嚇得上半身從床舖彈起,毛毯從肩膀滑落,口微開腿微顫。
緋山,還是自己的外型,也不管太陽還未上工的清晨五點,長驅直入,戴著口罩,靈魂之窗泛著淚光,要是有她以外的人看著那雙眼,絕對會說:那不是白石醫生!
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不合身的無菌衣,在緋山往自己靠近的下一步,成為可怕的阻礙……
「小心!」
白石伸手欲扶,卻忘記自己身小,重量也有差距,右手才剛碰上緋山左臂,處在床沿的身軀,也跟著咕咚滾了下來。
……
「痛い……」
幸好,兩人不是從山坡上跌下去的,不會再有昏迷四天的情節出現。
應當發出疼痛警訊的身體部位,卻有所轉移,來自後背的悶痛,緋山覺得自己骨架像是快散了般,從牙關間擠出嘶鳴,剛剛是往前倒的,要痛也是膝蓋和按在地面的雙掌……
全身怎麼有股被籠罩的感覺?
「美帆子,我們好像……」
熟悉的綿軟聲調,緋山定睛一瞧,白石那張精緻的臉蛋,近在咫尺。
沒有嘴唇碰觸,所以是……
「妳現在給我立刻站起來,白石惠!」
「不要。」
「這裡是醫院!」
「上班時間還沒到,休息室都離很遠。」
「喂、喂,不要舔啦……」
「地板不舒服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