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話雖如此,緋山水果舒芙蕾般難得甜甜軟軟笑顏,倒是讓林心甘情願地罰站傻看一個小時。
直到小寶寶們被帶離攝影棚,緋山才看見玻璃這側的林,揮揮手說再等我一下,有點距離所以聽不見,但漂亮的嘴型自帶聲音。
「等很久了?」緋山小跑步過來,馬尾在身後甩呀甩,簡直可愛得年齡要攔腰折半重新開始計算「我以為我們約六點」
「是六點,剛好到附近買東西,就提早過來了」
「沒記錯就好,最近忙昏頭了」
林能約到緋山是湊巧,她只是先試探地問緋山,過兩週冴島就要生日了,想送她一份精緻且有意義的禮物,緋山應該能給點好意見,或是幫忙挑選。
這麼瞎的理由,反正有說有機會,約不成再想別的。
所以緋山毫不遲疑地一口答應,讓林在家裡掛掉電話高舉雙手萬歲,就像個突然親到暗戀對象的中學生。
途中,緋山說冴島其實不特別缺什麼。但她不笑時面相嚴肅,工作細膩認真,為顯示專業,服裝多為單色偏暗,如果能送她一個顏色鮮明且質感好的提包,實用又能把整個人提亮。
林對於緋山的建議照單全收,兩人一起逛了幾間皮件專賣店挑選。
雖然比起工作時氣氛輕快許多,但至少半公尺,緋山跟林始終保持著距離。
林同時低估了所謂藝術家對於美感的固執,如意算盤打得是迅速選好禮物打包付錢,時間還早剛好共進晚餐,只要氣氛搞得好,飯後還能去她家坐坐,小酌兩杯看高樓夜景。林可是刻意安排兩人明日都沒有行程的這一天。
但殘酷的現實是每個她看起來相差無幾,都精緻都質感的提包,緋山都有毛病能挑。
「扣子的位置讓整個包包平衡被破壞,怎麼看怎麼怪」
「縫線如果只有一道,就完美了」
「包包本身沒有問題,揹帶的粗細比例跟材質都不對」
「這顏色…再暗個兩度比較好搭配」
幾次林想問緋山是不是先去用餐再回來慢慢選,但都不敵她近乎強迫症發作雞蛋裡挑骨頭的氣勢而作罷。
最後由一只芥茉黃小羊皮軟包出線,林掏出信用卡時聽見身旁小小聲、輕巧的雷鳴。
「呃…哈哈」緋山尷尬地「今天檔期卡得很滿,一忙起來就忘了吃飯」
「別告訴我連午餐也沒吃」
一聲腹鳴代替緋山回答。
林帶著緋山快步走出店門已經是晚上過九點,還在營業的多是居酒屋、拉麵店或是酒吧,都不是林理想初次約會的地方。
「還是來我家?前幾天才進了幾塊美國帶骨牛小排,試煎一塊,肉質真的肥美。還有酒,妳會想喝的應該都有」林像個推銷員,十足諂媚討好地遊說。
東張西望的緋山發現前方十公尺,招牌還大亮著,咚咚咚三步併兩步留下林在原地,林只好拖起不情願的腳步跟過去。可惜過了用餐時段,這間全木造古色古香的中華料理餐廳只提供外帶了。
「那外帶買一買,就解散了吧,最重要的禮物有買到就好」緋山回頭對林說。
拱型白光招牌上,額間紅色三橫一豎王黃澄澄的老虎有張殘念的衰臉,此刻林決定了這輩子最討厭的動物就是老虎。
林朝著計程車內,提著整袋食物仍堅持要自己回去的緋山揮手道別,悵然若失。
隨著冬裝企畫告一段落(夏季拍攝,秋季開始宣傳),將有兩周去到美國華盛頓取景,林在新一季主演的劇裡扮演從美國返回日本的特警,後天就出發,下次見到緋山會是什麼時候呢?
話又說回來,緋山對她的頻獻殷勤絲毫不為所動,窩憋得簡直懷疑人生。林划開手機通訊錄找床伴,來回翻找幾次,突然覺得興味索然,悶悶收起手機,打道回府。
林往停車的地方走去,經過方才那中華料理,餐聽門前站著一個老婦,手裡拖的是整片拆開的紙箱,從她穿著跟身體飄散出的味道,若非無家可歸也是生活困苦之人。
婦人小心地一頁一頁翻著餐廳門旁供人參考,標著價格圖文並茂的彩色菜單,每頁都停留許久。
林揉了揉鼻子,走到她面前。
「阿姨,我這裡有些飯菜,訂了太多,實在吃不下,不介意的話帶回去吃吧 ? 都還是熱的」林努力忽略像陣陣針刺般鑽進她鼻腔的汗酸腐味,盡量放慢說話速度。
「呀…真的要給我嗎?」她嚥了一口口水,不知是因日曬或髒污而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細小的眼睛發著光。
「如果妳肯收下,那真是幫了大忙」林把提袋放在老婦手中,催促她快找個地方享用。
「妳就這樣把我的天津炒飯送人啦?」
聞聲回頭,街邊白熾路燈下,緋山笑盈盈地看著她。
-TBC-
(停更公告)
==========================
今天有重要的事長時間不在家
明天(9/30)停更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