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餘了夢想 白緋 AU 已完結

10 餘了夢想 2019-5-30 4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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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0 餘了夢想 20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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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鬼夜行(九) -  雲外鏡之卷(中)


    閱覽注意 : 雖然OOC,把特 AU 不存在 OOC  XDDD


    (以下正文)


    樓下傳來腳步聲,緋山拾起回到春南後從不離身的槍,槍口對著樓梯的縫隙戒備著,直到確認來人何者,才收起槍,回到室內。


    「喏~這給妳,可以撐好一陣子了」

    「謝啦」


    Nancy (註一)放下一整袋沈重的物資活動活動肩膀,裡面有新鮮的食物,也有可以久放的乾糧。


    「妳真的不搬去熱鬧一點的地方嗎? 在那裡找個能住人的房子我還是有辦法的」


    Nancy看著當初借給緋山暫時安身的地方,一間在郊區的舊房子,雖然被緋山整理得乾淨整齊,但僅僅比家徒四壁好一些,或者說,完全沒有沾染上緋山的氣息,彷彿她什麼都不想留下或帶走,就只是在這空間裡暫居。


    「不用麻煩了,這裡就挺好的,清靜」

    「一樣麻煩好嗎…我十天半個月也得幫妳買東西來啊!」

    「我付妳錢啊!」

    「不是錢的問題嘛」


    離開翔北輾轉回到春南,緋山先到黑市替自己買了把槍防身,想不到就遇見Nancy,雖然不同組,但那是她在組織裡唯一談得來的朋友。


    緋山在某次測驗裡拉了受困的Nancy一把,讓她躲掉被炸斷腿的命運,卻因此拉低了自己組的成績,即便如此,緋山被剔除時遺憾的只有沒能跟Nancy道別,一點後悔也沒有。


    結果Nancy最後也沒能留下,憑藉著靈活的手腕跟機運,十多年來也混出個名堂,發大財是沒有,但一個女子在亂世中能溫飽,手邊也還有幾個錢,已相當不容易了。


    反而緋山對於她離開後的際遇,只輕描淡寫地提到這些年都在翔北,至於在翔北的生活還有為什麼回春南則避而不談,Nancy也上道,誰沒有一些不想提的過往,但緋山剛回到春南那陣子,不停地要她幫忙打探或搜集翔北的重大的新聞事件。


    足足有兩週,翔北的媒體每日都會出現跟白石博文有關的文章,聲望如日中天的白石博文突然急病過逝,夫人傷心過度也隨著離開人間,這在鄰國春南也是大事件。


    除了歌功頌德、勉懷細數白石博文生前政績的文章,總理女兒也偶爾出現在新聞中,大部份的內容都說白石惠年紀尚輕,既無任何政商背景,也沒有意願從政,前年因為醫療糾紛暫離醫院進修深造,目前已回到醫院繼續她行醫救人之志。


    接下總理重任的是跟白石博文同一個陣營,但行事風格迥異的田所良昭,兩人原是親密戰友,但後來同時角逐總理之位,白石勝出後,彼此不合的傳聞甚囂塵上,田所還曾經出走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再回歸,他的接任於是引發了一波筆戰。


    甚至有八圭卜小報暗指,白石博文並非病逝,是田所用陰險手段買兇殺害的,還有人目擊聲稱白石博文病逝那天,官邸在夜裡有不尋常的人員進出,但未能引起多少注意,很快這事就被淡忘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之後。


    這整串的新聞讓Nancy看得津津有味,要求她蒐集的緋山倒是沒有發表太多意見,只淡淡地說了句「竟然是病逝啊… 」若有所思一陣,就說累了逕自回房休息,要她自便。


    「難道…緋山是白石博文的地下情人嗎?」


    才會在白石博文逝世之後孑然一身回到春南,隻字不提過往,又老是坐在天台上發呆,偶爾低頭微笑,偶爾長吁短嘆的,她眼中心高氣傲的緋山竟然為愛做到如此地步,實在浪漫到無可救藥,這是真愛! 


    熱愛八卦的Nancy深信自己的推論八九不離十,所以後來緋山詢問她要怎麼才能弄到炸藥跟武器,知道緋山要的數量規模後,Nancy徹底懵了。


    那是足以毀掉一個普通村莊的火力。


    「妳想幹嘛?」黑市的行規是絕不問顧客的目的,但Nancy脫口還是問了。

    「………………」緋山的話被頭頂上呼嘯而過,超音速戰機的音爆蓋去,但Nancy讀懂了她的唇型還有眼裡絕決。


    「那…需要很多錢,我沒有,而且何必…」

    「這裡妳人脈廣,幫我牽線吧,我出人,對方只要出錢,我相信這筆交易還是划算的」


    「如果我不幫呢?」

    「我還是要去,只是如果妳肯幫忙,成功機率高些」


    春暮之際,週圍的荼靡花盛開中,大把大把的白花怒放,韶華勝極。

    荼靡開盡,末路之美。




    「白石醫師,您有訪客」

    「好的,請他進來」


    國定假日連假還值班的好處,大概就是門診壓力小一點,多數的人都出遊了,白石難得能有個完整的中午休息時間,卻偏偏有人挑這時候。


    「大小姐,好久不見了」

    「柏木桑午安,別再叫我大小姐了」


    心理作用吧,柏木修二那張放在男人身上過份好看的臉,人工得讓白石惠覺得她隨時可以一把撕下。


    「叫習慣真改不了口」柏木搔了搔頭。

    「我早不是什麼大小姐」白石無奈地笑「柏木桑怎麼有空來?今天放假?」


    「是的,來探望您,總理跟夫人最放不下的就大小姐」

    「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好,我總得向前看吧,現在的生活很單純也很忙碌,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別光說我,柏木桑呢? 歸隊順利嗎? 」


    「我被調離本來的單位,也難怪,護主不力嘛」田所上任後,體恤柏木的身心狀況跟傷勢,把他調至行政單位,官階維持不動,但加了薪「大小姐覺得田所良昭如何?」

    「其實…我沒有什麼研究」


    「出事後,田所決定發佈急病猝逝而非遇襲,加上緋山能輕易逃走消聲匿跡…我認為他跟這事脫不了關係,否則…」柏木語氣激動起來。

    「柏木桑,我不想談緋山的事」白石臉色鐵青地打斷他「而且我得準備下午的診,抱歉無法好好招待你」


    「哪裡,是我不請自來,您忙吧」

    「謝謝你在父母親離開後還如此關心我」

    「應該的,大小姐保重」


    柏木起身離去。


    (希望我的反應能讓你滿意啊,柏木修二) 白石神情陰暗,盯著柏木的背影,直到他關上門,才吁出一口氣。


    前幾天藤川捎來的訊息,雖然時間有點久了,頭髮上DNA採樣有點困難亦不夠完整,但能驗出的部份都和柏木修二完全吻合。


    立花光樹(註二) 那裡也有消息,緋山從邊界離開翔北進入春南,途中花了不少錢打通關節,在邊境混跡多是什麼勾當都幹得出來的兇神惡煞,很少會有女性敢一人獨行,所以非常確定是她。


    柏木沒有對緋山下手的理由,白石依然想不透,至少…緋山沒有遭受柏木的毒手,尋找她的範圍也可以排除翔北集中在春南,於是白石再也淡定不了。


    但柏木的出現讓白石知道,還不能鬆懈,所以決定繼續待在名取醫院掩人耳目,尋人的事就交給冴島他們。


    柏木沒事不會上門,他這次提到田所良昭的感覺,似乎要強加田所非善類這個印象給她,田所良昭跟白石博文長年不和已不是新聞,柏木為什麼還要特地說起? 


    幾個念頭閃過。


    當時內隔(可能涉及敏感詞)發給媒體的新聞稿中,白石博文逝世的原因是急病,並圭寸鎖了大部分消息,她雖然納悶,但生在正夂治之家,她很早便明白操弄是常態,當下也無心力去多問,事後田所的祕書曾不只一次跟她聯繫,表示田所良昭希望能跟她會面,她拒絕了,現在看來,田所要見她並非只是單純形式上的慰問。


    還在想著是否要主動去找田所良昭,手機震動著,是冴島傳來的訊息。


    「有機會喔」




    「有機會喔」Nancy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其實前幾天她就有進展了,只是一直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跟緋山說。


    「我就知道妳有辦法,這富到流油的金主是誰」

    「他唯一的條件就是,只願意出錢,其他的事我們不能過問」

    「可以信過得嗎?」

    「就說不知道是誰了嘛!但中間人絕對值得相信,而且我們才是比較信不過的那方好嗎?」

    「哈哈哈哈說的也是」


    Nancy其實笑不太出來,她知道緋山說一不二,要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攔,起碼她不是那個人。


    「妳真的確定要這樣做?」

    「當然」

    「我這就去回覆,袋裡有份熱食趕緊吃吧,真想分一點我身上的肉給妳」

    「Nancy…謝謝妳」


    「謝謝我 ? 我都不知道是在幫妳還是害妳」


    緋山笑而不語。


    Nancy離開後,四周又安靜下來。


    找到金援的速度快過緋山所預期,意味著她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害怕嗎? 一點也不。


    懂事以來就戰亂中求生存,顛沛流離,有上頓沒下頓,生活不易,也許無從比較,所以也沒覺得自己特別苦,全家人還能守在一起,真的冷睏委屈疲累時,還有父母的懷抱,直到一次空襲帶走了媽媽,以及父親的一條胳臂和腿。


    掮客用三個月份的糧票跟父親交換才十歲的她(註三),再拿她跟組織兌換了一年的糧票,從此她便知什麼都可以拿來稱斤論兩算價錢。


    殺不死你的必使你更強壯,永無止境的訓練跟測驗,成績最差的整組淘汰,如果有拖後腿的,只會被棄之不理,自己內部清理,完全是踩著人活下去,強力鍛造她的身心。


    有次訓練中受傷,在床上躺整天,同組的也沒人搭理,反倒是別組的Nancy扔了麵包牛奶給她,說要減肥吃不下,這舉動讓緋山惦記著,之後救了Nancy還了人情,卻也被迫離開。


    流浪的日子並不長,遇上視她如己出的三井後,來到翔北,有了養父母還有個可以稱為家的地方,從此生活無虞,完成高中學業,能養活自己。


    跟新海交往期間,只有呵護備至疼愛有加足以形容,她可以像普通的女孩工作、戀愛,就算這段戀情無疾而終也無法抹滅曾經的美好。


    春南孤兒暗殺事件後,連帶著被剝奪身份,看似不幸,但進了百鬼其實給她更大的自由跟發揮空間,優厚的任務獎金,讓她有能力提供那些同樣遭遇的孩子實質上的幫助,這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


    回憶的抽屜打了開來,往事不斷湧入心頭,當下痛苦不堪的事,如今看來竟是每一次命運翻轉的契機。


    跟白石惠的相遇、相愛到分離必然也是了。


    有多愛白石惠,撕裂的力道就有多猛烈,傷痛的共感就有多深刻。


    對白石的愛跟痛驅使著她要去完成這事,緋山相信劇本在一開始就寫好了,現在更是深信不疑。


    所以害怕嗎? 一點也不,相反地只覺得平靜踏實,這晚是緋山離開白石後,唯一沈沈入睡的夜晚。




    「總指揮,入口通報,您等的客人已到」

    「喔!這麼快」


    正在跟部屬討論戰情的黑田脩二快速做了結尾,剛踏出辦公室,就在走廊碰見大步流星,遠道而來卻非初次到訪的客人。


    「好久不見了,黑田指揮官」

    「好久不見!白石,進來再說」


    兩人幾乎同時伸手緊握對方,黑田交待著手下備些茶水送進會議室。


    白石脫下斗蓬披在椅背上,這裡就是上次和緋山激烈爭論的地方啊,耳邊彷彿還聽得見美帆子毫不客氣的聲調,能找回緋山的信心因著漲滿了些許。


    「白石,突然離開醫院不會有問題吧 ? 我聽說柏木還在留意妳」

    「我以醫學會議的名義暫停半個月的診,新海也會在醫院的網站上用我的名義發表會議的新知或個人想法,完全可以掩飾得過去」


    「那好,Nancy前兩天也才連絡過我」

    「這人可靠嗎?」

    「她和緋山是同期,雖然以黑市交易維生,但十多年來也合作過許多次,我們對暗殺組織的不少了解都是來自於她,尤其關鍵的是,緋山一期特務密文的解法也是她提供的」


    「能確定她的委託人是緋山嗎?」

    「不確定」

    「那…」

    「但收到白石妳尋人請求,我直覺就想到Nancy」


    前陣子Nancy找上黑田,知道他手裡有許多的情資,包括最基本的,國際間的新聞收集,要了一些新聞說是她失聯多年久別重逢的好友要的,還好奇白石博文的事,雖然不是正經事,是好奇白石博文是不是很有女人緣。


    這人真的可靠嗎…白石皺眉。


    「之後Nancy再找我,明顯態度不同了,雖然不願意透露是誰委託,但說明她只需要大批的火藥跟自動武器,就自願要單槍匹馬潛進組織,能破壞到什麼程度就到什麼程度,不惜…不惜…」黑田突然吞吐起來。


    「不惜自殺攻擊嗎? 」

    「我想是的」

    「那就像是她會做的事了」冴島根本半仙,可以擺攤算命當作事業第二春。


     一個看起來聰明伶俐的女孩子,為什麼老是想著犧牲自己啊? 撇開這事不說,每次任務也是幾乎把命都貼上去了…


    白石揉著太陽穴。


    「報告」


    會議室的房門被敲響。


    「說」

    「 Nancy希望明天和您會面」


    黑田看著白石,後者點了點頭。


    「回覆她明天早上基地見」

    「白石妳來這一趟旅途勞頓,早點休息吧,是不是緋山最快明天就有答案了」


    黑田準備的地方相當寬敞舒適,和衣而臥,白石知道今晚是不可能睡得著,不斷地想著,到底能不能見到美帆子? 要真見到了…然後呢? 


    那天藤川用看診的名義來拿頭髮去化驗,她隨口問藤川,冴島性子這麼強烈,你們出生就認識了不是嗎? 怎麼都沒見你們吵過架。


    冴島生父早逝,初中時母親帶著她改嫁給一位律師,以為從此能過上無憂的日子冴島也很爭氣,雖然念的是護校,卻屢屢在科展比賽上得名。


    可衣冠楚楚的繼父等冴島滿18歲就伸出狼爪,以家暴她母親為要脅意圖玷污她,自小跟母親相依為命的冴島只能從了,母女倆成了繼父的玩物。


    母親想要離婚,單純的她怎鬥得過律師,若離婚得要背負上巨額的賠款,承受不住的母親在繼父面前自刎,求他放過女兒,冴島悲痛之際,用母親割頸的刀殺了繼父後逃離現場躲藏。


    藤川是她兒時的玩伴,看到新聞,拚了命把她找到。


    找到她時,冴島已被以殺人罪嫌通緝,承辦的檢事是繼父朋友,整件事被導向她愛上自己的繼父,因愛生恨而把父母雙雙殺害。


    當時藤川只能找打工酒吧的老闆娘商量,瑪麗珍介紹了橘給他們,看上冴島的才能,橘願意庇護她直到追溯期過去。


    「我這麼迷人,怎麼會捨得跟我吵架呢?」藤川摸著自己的下巴,笑容滿面「而且我實在太忙了,小遙特地交待,我才勉強分出時間來給她,其他根本沒有時間管她呢」


    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呢? 白石只能苦笑。

    但…好像也沒錯…




    隔日,當Nancy踏入會議室時,早等待已久的白石迅速起身,朝她伸出手。


    「妳好,我是白石惠」




    緋山聽到樓下的聲響,雖然知道應該是Nancy來了,還是習慣性抄起槍,只是沒有瞄準哪個地方,就一下一下地把玩著。


    「門沒鎖,也太不小心了」出現在門口的是白石。

    「竟然能追到這裡…」緋山的震驚停留不過秒,抬起下巴,冰冷眼神跟槍口都對著白石。


    「這情景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白石微笑。

    「少套近乎了,給妳一分鐘離開我的視線,否則…別怪我…」


    輕抖的冷硬聲調洩露出主人內心驚波狂瀾,尤其她說話的對象正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白石像是沒聽見她的話,直直走向緋山,把她握著槍的手,拉到心臟的位置,槍口貼著心口。


    「要打就打這裡吧」

    「妳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不只是聲音,緋山的手也開始顫抖,幾乎要握不住槍,白石雙手輕柔地包覆住她的,神色憂傷。


    「我知道妳不是開玩笑,妳很認真...非常認真地就是要我誤會妳恨妳,好一走了之」


    此話一出,緋山的兇狠威嚇瞬間變得可笑又作態。


    「既然知道,何苦再來找我呢?」讓一切停留在那不好嗎? 緋山的語氣軟了但充滿無奈,抽回槍,轉身背對白石,慢慢走開。


    「我來只是想了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翔北掩蓋了一切,靠著冴島他們的幫助,確定了兇手是柏木修二,但那天現場的真相也就只有妳能告訴我了,我父母他們…」白石哽咽著,說不下去。


    轉頭看見白石像個孩子,雙手垂在身側,低著頭也藏不住淚光。


    緋山輕輕地嘆著氣,心知這請求她再狠得下心也無法拒絕。


    TBC ...


  • 10 餘了夢想 20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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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鬼夜行(九)-雲外鏡之卷(下)


    「現在想想,大概從我收到一封不尋常的訊息就開始了」

    「妳沒想錯,所以…收到這樣的訊息,為什麼不先跟我說 ?」


    第一封密文出現在緋山的手機時,她其實沒有意會過來,雖然覺得奇怪,發訊者不明,十幾列無意義的英數夾雜在一起,但說不定是誰家的學步兒拿爸媽手機亂玩亂發。


    當時讓她更在意的是愈來愈明顯,被監視窺看的感覺。


    「如果美帆子擔心,我的槍妳帶著防身」白石沒有特別的感覺,但多些防備不是壞事。


    直到白石出門參加告別式那天,訊息又傳來,一樣是毫無邏輯的文字,但屋裡屋外充斥的壓迫感讓她想起許久以前的事。


    希望自己只是多疑的緋山,把訊息倒看,抓出特定位置的字母跟數字重新排列。


    目標為…白石一家的…行動命令已…發出


    心中警鈴大作,迅速翻出前一封訊息(如果妳讀得懂此訊息,警告白石家族)


    反覆確認沒有解錯,腦中卻混亂得很,發訊者是誰?為何知道她會怎麼解文?可信不可信 ?


    各種詭譎猜想都無法往下推論一步,但什麼都不做的話,白石家也許真的會遇上兇險…


    「但我怎麼都連絡不上妳,只好往妳家去」 

    「妳知道這訊息有另一種解釋法嗎?」


    緋山搖搖頭,於是白石把另一種解法解出來的結果告訴了她,緋山蒼白著臉聽完,身體輕微搖晃了下。


    「美帆子妳為什麼這麼天真,正常的情況下很難會有人能傷害他們的」

    「當時從大門對講機內聽到妳母親的聲音,確認她無事之後,其實有想到這一點,也打算要離開,但…她很開心地要我進去,柏木修二又在這時走出來,所以…」


    緋山連續嘆了幾口氣「所以我如果沒去... 他們就不會死了,是吧 ?」


    「柏木讓妳進去之後呢 ? 」白石沒有回答緋山的問題。


    緋山短暫地和白石的母親寒喧幾句,一旁等待的柏木便表示白石博文想見她,直接領了她進入二樓的書房,上樓前白石理子喊住他們,要柏木順便把熱茶跟點心端去。


    「讓我來吧」緋山見柏木手裡還拿著一疊晚報,順手接過餐盤。


    進了書房,才放下手上的東西,直起身體就看見白石博文眼鏡鏡片後銳利的雙眼盯著她,柏木則戒備站在他身側,緋山心裡有底,他要說的一定是跟白石惠有關。


    這一刻遲早要面對的。


    「伯父,您好」

    「坐吧」


    緋山拘謹地坐進椅中。


    「我長話短說」 

    「惠呢,從小就乖巧內向,頭腦也不錯,加上生在我們這種家庭,一路上沒受到什麼挫折,想唸的學校都毫無壓力就進去了,包括醫學院」 

    「但太過順風順水反而是她人生上最大的敗筆,所以只是一個很小的醫療糾紛,就可以重重挫折她,甚至讓她不願再回醫院了」


    緋山曾聽白石說過這一段,但並非如白石博文所說的,經不起打擊而離開醫院。


    「伯父,惠她…」


    顯然白石博文覺得她的發言多餘,伸手制止。


    「那時候我覺得百鬼可以讓她去磨一磨,也許以後就交給她管理,她也爭氣,一年左右的訓練成績都很亮眼,進去後接任務也難不倒她,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來以為她吃不了多少苦」


    緋山只能繼續默默聽著。


    「直到她跟我說了妳們的關係」白石博文略顯輕蔑的語氣混著慍怒「緋山美帆子,妳除了待過春南暗殺組織之外,這幾天我們也徹底地調查監視妳,有些不利於妳的發現」 「從實招來,妳接近惠有什麼目的?或者是妳今天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對於惠,我們從相遇至今ㄧ切都是偶然,而我來這只是來確認您跟夫人的安全」


    「緋山,如果這裡不安全,那我想不到哪裡還可以安全了」白石博文冷笑一聲「更何況,攜帶著槍械來確認我們的安全? 」


    緋山直視著白石博文,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但完全無法反駁。


    「身為總理,這國家最光明跟最黑暗的事,都跟我脫不了關係,我手上握有妳無法想像的強大權力」白石博文停頓了一下,放慢語速,聲調也變得溫柔「但是我其實跟一般的父親沒有什麼不同,會擔心女兒是否能幸福,是否能遇上真正適合她的人,這時候的我就個平凡普通的父親而已」


    結果那些監視跟蹤竟然是白石的父親安排的啊,那…


    緋山慢慢抽出腰間的槍


    「伯父,雖然不知要怎麼說明,但我來真的是只想確認兩位的安危,既然您們都平安無事,我現在就立刻離開」緋山起身,把槍輕放在白石博文面前,槍口朝著自己的方向


    「正如您所說的我身上帶著槍,理由同樣難以說明,但這是惠的槍,現在交給您處置」


    「收起來」白石博文對著一直立在他身旁的柏木修二示意


    柏木上前一步,拿起槍,用誰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朝白石博文的頭部開了槍,下一秒白石博文就靠倒在桌上,緋山這才發現柏木的雙手都載著黑色手套。


    「死透了?」柏木用槍管戳了戳白石博文。


    眼前腥紅的血液漫過紫檀桌面,爬染上白色的文件,緋山心臟狂烈的跳著,柏木修二竟然會作出這種事,始料未及。


    掐自己一下回過神,翻下椅子奪門而出,看來訊息是真的,而白石的母親還在樓下。


    「這麼著急要去哪」柏木跟在她身後,但不顯急躁,自緋山踏進來關上大門那一刻,就踩動了他精心設計的機關,命運的齒輪天衣無縫地咬合運轉,她插翅也難飛了。


    「美帆子,慢點,注意腳下」白石理子慈愛地看著一前一後下來的兩個人,完全不知道丈夫已在一分鐘前丟下她離去。


    「怎麼了 ?」緋山撲向白石理子,轉過身來擋在她面前,白石理子完全不明究理,直到看見離他們愈來愈近的柏木修二和他手上的槍。


    緋山在柏木離她們約一公尺左右的距離時,衝上前想奪槍,但沒有成功,手臂還讓柏木抓住,下一秒柏木就把緋山扯近,堅硬的膝蓋擊上緋山的左脅。


    「呃...」她一聲悶哼,彷彿聽見肋骨喀地裂掉,緋山彎曲身體,柏木握著槍毫不手軟地朝她揮拳,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摔了出去,嗡地一聲,眼前金星跳動耳鳴不止,嘴裡嚐到血液的腥鹹。


    「柏木君你瘋了嗎?怎麼能這樣對待女孩子」白石理子抱緊緋山,用身體護著她「美帆子,妳還好嗎?」


    白石理子的話才剛落下,緋山就聽見熟悉的嗤!嗤!兩聲,顧不了身上的疼痛,接住她忽然癱軟的身軀。


    「不…不要…伯母…不要…」緋山撐著她,按住胸口的槍洞,血不斷從指縫往外冒,溼了緋山一身,直到白石理子的眼神停滞。


    柏木繞過兩人進了廚房,沒事人一般取了杯子倒水,背對著緋山慢慢喝「好咧,現在就只剩下白石惠了」


    等柏木回過頭,緋山已從側邊的窗戶脫逃。


    「接下來,就是妳在總部所看到的,對了,柏木的傷口,也不是我造成的」 

    「我知道,藍澤他們都查出來了,那是他自導自演」


    緋山不想讓白石更加難過,刻意淡化了白石博文對她的質問和敵意。


    白石垂著頭,若有所思。


    經過兩個多月,對於父母的驟逝白石已漸漸接受,緋山的述敘等於是幫她把最後一塊的缺角拚完整了。知道在最後的時刻,父親是掛記著她的,母親還曾試著保護緋山,然後…很快就離開,沒有承受太多的痛苦,於是她真的覺得可以放下了。


    緋山卻在這時把槍柄調過頭,塞進白石手中。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白石把槍放在沙發旁的小桌,拉住緋山的手,大熱天卻透著涼涼的手汗,詫異地抬起頭來看她,憂愁的神情讓緋山看起來倉惶不安,輕輕使力,緋山被白石帶進懷裡,要她回想這些果然是太辛苦了。


    「沒事了…」白石說給她聽也說給自己聽。


    多久沒能擁抱她?白石把臉埋進緋山細軟髮間,嗅著她好聞的味道。不久前她還認為她的人生可以不需要緋山美帆子,現在她承認這輩子都不想放開她。


    「妳的傷呢?都好了吧?」白石的手來到緋山腰間,輕輕滑動,懷裡的人微微點頭,


    「我好想妳」白石湊到緋山的耳邊細聲地說,嘴唇輕觸耳垂,緋山縮了縮肩膀但沒有抗拒,白石的鼻尖領著唇滑過緋山臉頰,疊上她微涼的唇。


    分開兩個月餘,愁苦心傷佔據了白石,無感度日。


    但僅僅是接觸到緋山的身體,那些她所以為消失殆盡,其實只是蟄伏在她體內的欲望立刻被引燃,火勢猛烈。


    白石壓上緋山,撬開貝齒,尋到柔軟的舌便勾纏不放,深深地吻著,連讓她換氣都吝嗇,雙手也不安份地從腰間滑向胸前。


    放任白石舔啃著她的耳垂鎖骨解開衣釦,柔順地承受,直到白石褪下她的長褲,用膝蓋分開雙腿探入長指,緋山才閉上眼隱忍著輕輕呻吟。


    「美帆子?」終於查覺有異的白石,停下動作,捧起緋山的臉,為什麼是這樣泫然欲泣的表情,不願意為什麼不拒絕,拉起緋山不解地望著她。


    「難道妳是想用自己的身體彌補我嗎?」


    聞言,緋山抬起低垂的眼眸,長睫閃動著仍是欲言又止。


    「別這樣,不需要這樣」白石拾起掉落的上衣,披蓋住單薄的裸背,擁著她躺進沙發,輕輕揉捏緋山的後頸安撫著「陪我睡會兒就好,昨晚一直想著妳的事,根本睡不著 」


    白石調整位置,讓緋山可以枕著她的肩窩偎在懷裡,不過一夜之間,甜蜜幸福的感覺又能在她體內如此自然流動。現在她只要再完成最後一項任務,就可以和美帆子過上平凡安穩的生活了。


    眼皮愈來愈放鬆,下一秒就要陷入黑甜鄉的白石,意識被懷裡的騷動又拉了回來。


    隨後懷中一空腰間一沈,白石睜開眼睛,緋山跨坐在她身上,長捲髮甩至左側,笑盈盈地把衣服丟向她。


    白石皺了下眉「別鬧了」唰地拉掉蓋在她臉上的襯衫。


    緋山俯下身,雙手撐在白石臉側,鼻尖蹭著白石的鼻尖,大眼睛撲閃撲閃地「誰跟妳鬧了」


    說完就找到白石的唇,含吻舔弄,白石睡意全消,愉悅地回應她調皮的小舌頭,交纏溼吻,呼吸的節奏隨著逐漸上昇的激情變得短促而不平穩。


    完整連結,內含15R情結,請自主迴避)


    「美帆子,我愛妳」連日的旅途勞頓和操煩擔憂終於在緋山面前被溫柔卸下,白石睏極了,湊在緋山耳邊柔膩甜蜜地表白完畢,心滿意足地把自己拋進夢鄉。


    「惠…白石惠…惠…」半小時後,偎靠在白石規律起伏胸口的緋山睜開雙眼,一邊喚著她的名字邊小力地推著肩膀,白石真的是累壞了,完全沒有反應。


    緋山又靜靜待了幾分鐘,白石的呼吸仍舊緩慢而悠長,她才輕手輕腳地從白石懷裡爬出,稍微整理自己著衣,把長髮盤起藏在衣帽中,拾起沈重的手槍,腳步才正要邁開又停了下來,彎腰凝視著睡得香甜的白石,緋山嘴角抿起微笑,起身離開。


    「Hey, I just met you ~and this is crazy ~but here's my number~so call me, maybe? 」Nancy哼著歌,愉快轉動方向盤,鬼使神差地接了筆大生意,剛剛搞定客戶要的東西,她輕鬆地把車子倒進車庫停妥熄火,伸直手拿起後座頗有份量的「商品」下車,鎖好車門轉頭,一個人影擋在她面前,嚇得她罵出F開頭的字。


    「這位姐姐,妳可不可以出點聲音」Nancy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緋山,才驚魂甫定地大聲抱怨「我要是真的嚇昏,妳這細得跟火柴棒一樣的手臂是扛得動我噢 !?」


    緋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心想老娘還沒跟妳算帳白石的事,是在大聲什麼。


    「進來說話」Nancy看了下四週,確認沒人就讓緋著跟著她進屋。

    「我說妳…」

    「等一下」


    緋山的話被Nancy打斷,初夏的悶熱讓體型豐滿的她倍感辛苦,不先喝點冰涼的飲料基本上無法運轉。


    「呼」灌了整瓶冰啤酒的Nancy這才活過來,連珠砲地開口「妳不是跟白石在一起嗎?來這裡幹嘛?她要的東西我剛弄到,她這麼快就要拿啦?」Nancy打開她剛才提在手上的箱子。


    「嗯是啊…急得很,所以要我先來拿」緋山瞄見裡面的東西後,放出她最甜美誠懇的笑容朝Nancy伸出手「交給我吧,啊對了我車子沒油了,先借下妳的,明天一早開來還妳」


    大雨模糊了一切。


    「掩護我」白石丟下這句話,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奔到緋山身邊。


    不絕於耳的槍聲,白石眼看著緋山接二連三被擊中,嬌小的她再吃不住傷擊,就要摔落。


    「美帆子 !!! 」


    撲接住那已殘破不堪的纖弱身軀,白石在槍林彈雨中連拖帶抱地把緋山帶到掩體後,還不知道該從何開始查看,雙手己沾滿緋山的血,傷勢過重。


    在最後一刻能見到思念的人,緋山眼中的不可置信掩蓋了光采。


    「…」想喊她ㄧ聲,但才開口緋山就被洶湧而出的鮮血哽住


    「別…別說話…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在這..別說話…看著我」 「專心…專心抓緊妳的意識好嗎..」 「再撐一下…拜託」 「拜託….不可以再丟下我了…求妳了」


    豆大的淚珠滴落,白石慌亂而語無倫次。 緋山用僅存的一絲力氣勾起微笑,終是嘆了口氣閉上眼,唇邊的豔紅、眼角的清淚,同時滑落。


    「美帆子…不行,張開眼睛,看看我嘛,再看看我…」


    顫抖的手撫過緋山的臉頰,雨水漸漸帶走她的體溫,毫不停留。


    「對不起…」再無法言語,只能把臉埋在緋山的頸窩,白石的眼淚,是此時唯一的溫暖,卻也於事無補。


    「美帆子!!!」白石驚醒,全身冷汗,眼角的淚未乾,心臟還緊得發痛「啊…是夢」看了看錶,睡了三四個小時。


    夏日的傍晚六點多天色還是亮的,即使沒有點燈,也可以很清楚地知道,緋山並不在這裡。


    「不是吧…」白石欲哭無淚,桌上的手槍不翼而飛,加上方才極度不詳的夢境,無頭蒼蠅般四處翻找著她的手機,


    一個小時後,黑田跟白石在Nancy的住處會合。


    「對不起!」Nancy數次大角度地跟白石鞠躬道歉,緋山不費吹灰之力就騙走了20KG的C4炸藥跟一把AR-15自動突擊步槍,甚至要說是Nancy雙手奉上的也不為過。


    板著一張臉,沈默不語的白石牙關咬緊放開,咬緊再放開,好修養如她也難保開口不會說出難聽話,黑田雙手交握置於桌上思考著對策。


    「冷靜點,白石,事情還沒到要絕望的地步」黑田示意Nancy拿出地圖招了招手要白石一起看「春南是有宵禁的,所以我們可以大膽假設,攜帶著足以把半個城鎮夷為平地的炸藥在晚間移動的機率是零,她必然會先找地方躲藏」


    「她離開多長時間了 ?」白石問Nancy 「大概三個小時…」


    白石的手指沿著地圖向東南方滑動,目的地春南暗殺組織的總部,若以時速60~80公里計算,三個小時能到的200公里開外,有一座小型城鎮,而且方圓七十公里是空曠的荒原,前不著村後不巴店的,要掩藏自己的行跡,緋山只能在這度過今晚。


    「但我沒辦法等到天亮了,這樣絕對追不上她」白石急躁地說。


    「我當然知道」黑田輕笑「Nancy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妳輕裝帶著白石繞點路,連夜趕去」


    春南的密道小徑對Nancy來說跟逛自己家廚房沒什麼兩樣了,騎電動摩托車,慢是慢了點,但電動車行進中很安靜,只要夠熟悉路線,關了車燈在夜裡便潛行無阻,一晚的時間綽綽有餘。


    「收到!使命必達!」Nancy靠攏雙腿對白石行了正禮。


    ***


    清脆的鳥鳴聲啾啾喳喳,一棟廢棄房屋中,只是靠在牆角假寐的緋山很快就被喚醒,天大光,但時間尚早,探出頭前後張望,街道巷弄間都還沒什麼人,提起沈重的箱子若無其事走在街上,跟Nancy借來的車開進來會引人注目,所以停在鎮外大路旁。


    此時兩尾色彩鮮豔的牡丹鸚鵡飛上一旁的矮樹,在枝葉間跳躍追逐,發出跟可愛臉孔不符的呱噪叫聲,像是在調情又像鬥嘴,活潑有趣,緋山停下腳步滿臉笑意看著牠們,沒留神後方有人影悄聲靠近。


    直到身後冒出一雙手,摀上緋山的口鼻,扣住她的雙臂,已來不及反應,她奮力用腳踩煞,但依然被拖進一旁的空屋,她使力掙扎,對方先放開,猛然扳正她後再將她的雙手牢牢釘壓在牆上。

    緋山抬起膝蓋正要反擊,就看到白石氣急敗壞的臉。


    又是白石…緋山的後腦絕望地往牆面撞去。


    白石抿著唇,過於緊繃跟失而復得讓她呼吸短促紊亂,情緒高漲但說不出話來,眼眶發紅地瞪視著被她壓在牆上的緋山,後者似乎有著無盡的委屈,擰緊眉頭別開眼,同樣不發一語,白石不但不敢再鬆手,還愈發使力捏緊緋山細瘦的手腕。


    「痛…」


    直到緋山忍不住疼痛唉出聲


    -TBC-



  • 10 餘了夢想 2019-6-5
    0 23


    百鬼夜行(十) - 百鬼夜行之卷


    百鬼夜行(十)- 百鬼夜行之卷


    百鬼夜行 -

    平安時代是一個幽暗未明,存在著人類和妖怪兩者的時代,妖怪住的地方,和人類所住的地方,其實空間上是重疊的,只是人類在白天活動,妖怪們則是在晚間出現。一到了夜晚,華燈初上,妖怪們紛紛出現,當夜晚來臨,整條路空無一人,這時候會出現許多奇形怪狀的妖怪,像是廟會的行列一般,帶在大路上,人稱「百鬼夜行」,據說親眼目睹的人會遭受詛咒無緣無故地喪命


    前往春南尋找緋山的前一天。


    白石從名取病院的特殊通道離開,立在黑色加長型房車敞開的車門旁等待她的,是田所的老祕書,她快步上前,矮了矮身子坐進車中。


    「小惠」

    「田所叔叔,好久不見,您看起來氣色相當好」


    在車中等候著,滿頭灰髮的田所良昭看見昔日的小女孩如今長成了相當優秀的女性,欣喜化去原本的嚴肅表情。


    白石博文遇刺事件被壓下,正是田所良昭的主意。


    「春南這幾年在各國的抵制之下,已是強弩之末,暗殺組織幕後其實是春南政府軍還有我們的一些敵對國家,若不把這消息蓋住,等於讓他們收割,壯大聲勢,以求挹注更多資金,所以小惠很抱歉,我不能在這時候讓妳父親多年努力化為泡影」


    田所良昭跟白石博文一直都是對方最信任的戰友,多年政治歷練,白石博文深知敵暗我明能多危險,故在總理結果出來前一晚兩人促膝長談,為了翔北,不論是誰上位,另一人即使要背負冺恩滅義的罪名,都要作為影子,牢牢踩在對立的位置,如此一來不論正反陰陽,都能通盤掌握,而這事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田所叔叔,所以對於兇手您有頭緒嗎?」

    「當天在場的人,現在全部都在我們的祕密調查中,我們高度懷疑是柏木修二,但欠缺直接證據,只是就我們監聽的結果,他跟春南一直有聯繫,而且相當頻繁,大概白石博文這事被掩蓋了的關係,並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效果」


    「證據的話,我能提供,但我還有一件事想跟田所叔叔商量」

    「妳說」


    「是關於百鬼…」




    緋山手腕被扣住的地方傳來熱辣的痛感,然而情緒暴漲令白石渾然不知,仍持續地收緊力道。


    「痛…」


    此時白石才驚覺自己弄痛了緋山,觸電般鬆開了她的手,但大概是怕了緋山的心計,白石把手肘撐在緋山身後的牆面上,這無形的困籠,近得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氣息的交錯擾動。


    「我以為離開前打個招呼是基本禮貌,不過妳好像沒這習慣」白石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在她耳邊質問。


    氣她的再次不告而別。

    氣她又用身體為手段,而自己毫無警覺,還欣喜若狂照單全收。

    氣她就算如此過份,看著她的臉也沒辦法說出半句狠話。


    「打了招呼我還走得了 ? 」面對著白石的威壓,緋山下意識撑起肩膀。


    「所以對妳而言,我白石惠到底算什麼?」白石苦笑,眼裡有藏不住的沮喪「妳說愛我,抱著我,讓我親吻妳,甚至...,然後要走卻連再見都不願意說,只因為我會攔妳不讓走,不覺得這很…很荒謬嗎? 還是你覺得戲弄我很好玩? 看我一次次地四處苦苦尋妳很有趣 ?」握住她削瘦的肩,即使恨不得重重搖醒她,也不敢再出力。


    緋山沈默半晌,柔聲道「不,我怕是我自己走不開…」


    「那就別走啊…」只要緋山姿態一放軟,白石就什麼氣都可以沒有了,用手捧起緋山的臉,幾近哀求


    「惠,我還有事沒做…」緋山拉下白石的手,不想她殷切的溫柔動搖自己


    「所以!所以我讓Nancy去弄足夠的裝備,妳跟我回去黑田的基地,我們已經在計畫這件事了」白石急急接話「那裡可不是妳單槍匹馬抱著炸藥衝進去就可以解決的地方,妳比我還清楚這點,是吧…」


    「總之,別跟我扯上關係比較好,我們在一起只會讓妳變得不幸」白石說得在理,緋山只能跳開話題


    「我白石惠幸或是不幸,怎麼會是妳說了算數 ?」


    「如果不是我,妳就不會失去妳的父母,孤單一人」


    「妳怎麼就不理解呢?今天我父親會喪命,最大的原因正是因為他是他,是白石博文,翔北的總理大臣,這天他一直有著心理準備」白石停頓一下「但我若真的感到孤單,那完完全全是因為妳了」


    「妳覺得犧牲自己便可消弰妳的歉疚,妳覺得滅了對方從此我就高枕無憂,妳覺得分開就可以讓我得到幸福,妳覺得妳覺得… 全都是妳覺得」


    「但妳沒有想過,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緋山美帆子已經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白石再撫上緋山的臉頰「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即使是妳也不行」


    緋山怔怔靠在牆上,白石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衝撞她自幼構築出來的世界,她無法分辨自己現在是喜悅還是碎裂,擰直了眉像是在思考,眼神裡卻是滿滿的茫然。


     白石瞄見Nancy那大波浪捲髮在門外晃動,拉起緋山的手,好聲好氣哄著。


     「走吧,妳未完成的事也是我正要做的事,把這些壞傢伙炸上天,之後想離開或是願意留下來,都由妳來決定,好嗎?」




    Nancy撫摸著愛車的方向盤,不只白石,她同樣失而復得,照後鏡映著後座的兩人,各據一方,緋山看著車窗外連續20公里都沒有明顯變化的風景,白石則靠在另一邊小睡,但用每半個小時睜開眼的頻率,確認身邊的人還在不在。


    緋山和白石在基地的會議室中研究著暗殺組織的室內配置圖。


    「可找到妳了」


    開門進來加入她們的竟是藍澤、冴島、藤川,還有三井跟橘,本來再也不會見面的人都出現了,三井直直走向緋山,張開雙臂緊抱住她,緋山越過三井的手臂看著白石,又驚又喜,白石只是溫溫地微笑。


    白石與田所會談後,他同意了這次的任務,並視成果來決定百鬼能否復活繼續運作。


    只見橘、三井、白石、緋山還有藤川激烈地討論戰術,冴島檢查測試裝備,藍澤則是手指飛快地在三台筆記型電腦之間來回試探對方系統,尋找著任何可能鑽潛的漏洞。




    黃昏時分


    藤川開著大型的露營車慢慢靠近暗殺組織總部,偽裝收容機構的兩層樓建築,距離還有五十米,就引起入口門衛的注意,幾個人在十公尺開外攔下他的車。


    「這裡禁止靠近,請你離開」

    「大哥,我要往某某鎮去,這方向對嗎 ?」藤川放下車窗,手忙腳亂地攤開地圖,堆滿笑容地問。


    「不對不對,你完全搞錯方向了,快點調頭」

    「大哥大哥,天馬上就要暗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借個地方讓我停一晚,我就在車上不下去」


    「不行,你這露營車嘛,停哪不都行嗎?」

    「但是我怕…我怕遇搶啊,不如這樣大哥,這裡是一點心意,您收下,通融通融」藤川把一壘鈔票塞到其中一人手上。


    幾人交頭接耳了一番,收下錢。


    「不能讓你進來,前面有個廢棄的樓,你到那裡去吧,在這範圍內沒有人敢動你的,不過我得要檢查你的車子」


    「好的好的,自然是要檢查的嘛」


    車子的內裝就是單純的野營用車,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謝謝大哥,趁著天還沒黑透,我去附近轉一轉買點食物再回來」

    「去吧去吧」


    半小時後,露營車緩慢地駛近廢樓,藤川下了車小跑步到入口,還拎著一袋酒食遞給守衛們,幾人心情大好,便沒再多問半句。


    藤川再回到這輛除了外觀一樣,內裡完全不是同一台的露營車內,駕駛座後方的空間被電腦、各種儀器還有武器裝備佔滿,藍澤集中精神刁鑽地穿梭在各個系統防火牆間,其他人紛紛裝備自己。


    「Check」白石聲音從耳機傳入緋山耳裡,她拉住緋山,稍微檢查她的防彈背心跟面罩是否安上無誤。


    互相確認過裝備後,大家都靜默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到來,頭上傳來雨點擊打在車頂的聲音,雨勢愈來愈大,滂沱大雨讓世界失真,對於他們的行動無疑是助益。


    「走吧! 百鬼夜行要開始了」


    橘一聲令下,冴島跟藤川離開車子,不久後兩人出現在癈樓樓頂,架好安了紅外線瞄準器的狙擊槍,就攻擊位置,在制高點掩護同伴。


    緋山跟白石兩人各揹起10kg的C4炸藥,悄然下車,黑夜中往建築的中段移動,三井跟橘則自入口進攻。


    「到達指定位置,準備攀爬」白石和緋山看著眼前高大的排風管,下方就是武器裝備室,要破壞的目標之一,兩人射出勾索,把自己拉到頂端,向內望,巨型扇葉規律而沈重地劈開空氣。


    「藍澤,風扇上方有防鳥網,可能會比預期多花一點時間,風扇多久後可以停止」白石跟緋山躍至網上,抽出虎口鉗剪著金屬網線。


    「再30秒斷電,風扇停了以後備用發電機會在一分鐘左右自動再啟動」


    「一分三十秒拿來降落很夠了」白石手沒有停,網子的結構已被破壞些許,兩人往下沈,距離透著森冷光芒的銳利扇葉只有50公分的距離。


    如果這時候掉下去…嗯…白石還沒想完,右腿就唰一聲陷落失去平衡,她趕緊往旁邊撲去,同時間緋山也拉住她的背心止住跌勢,白石看著大雨澆淋在那使勁抓著她的細瘦手臂,即使面罩下看不清表情,白石知道緋山隨時在注意著她。


    伸手想回握,但緋山見白石已穩住身體,抽手開始慢慢移動到要下降的位置。


    「白石、緋山,再十秒,準備下降」「收到」

    「橘桑、三井桑,進攻」「收到」


    「冴島、藤川,靠你們殺出一條路了」橘啟輔放掉耳機,跟三井一起跑向大門


    門口看守的人在冴島跟藤川的彈無虛發下一個接一個無聲倒地,橘跟三井翻進柵門,他們優越的作戰能力,把敵人的注意都引了過來,聲東擊西,製造空檔給白石跟緋山。


    大小如同一台小型汽車的扇葉在動力消失後,終於慢下速度,但遲遲未完全停止。


    「藍澤,還有多久會重新啟動?」白石問。

    「30秒,還是下不去嗎?」


    「我試試,時間不夠用勾索慢慢下降,但三層樓的高度應該還好,美帆子我們一起下去」

    「好」


    並肩拉住風管的上端,摒息等待最適合往下跳的那一毫秒。


    扇片掃過她們腳底那個瞬間兩人同時放手,鋼索在陡降了五公尺左右後被扯至緊繃。


    「收索」蛇一般的兩條鋼繩在她們按下按鈕後,擦過下片扇葉,甩著尾勾嗖一聲鑽進臂上的機構,失去支撐力的兩人落至地面後滾翻數圈緩衝了撞擊,白石抬頭看,頭上的風扇正在加速。


    「我們下來了」白石回報,她們現在暗殺組織的武器裝備庫內,這裡是放置炸藥的第一個地方。

    「開始吧,炸藥設定好了回報」

    「收到」


    白石卸下裝著C4炸藥的後背包,地按照冴島教她的步驟接上雷管,再連接計時器,時間設定三分鐘,過程中緋山一直架著步槍在門旁警戒。


    「藍澤,一號安裝完成」

    「夜視鏡預備,倒數十秒,我會切斷總電源,包括緊急照明電源也會失能,你們開始移動至二號目標總控制室,在哪裡一定會遇到抵抗,自己小心」


    5…4…3…2…1


    週遭陷入一片黑,夜視鏡中緋山的影像灰灰綠綠,但是光是她的身型跟端著槍的姿態,就足以白石讓無數次地心動再心動。


    「白石 ?」低沈的嗓音在耳機內響起「怎麼了?」

    「沒事,走吧」正事要緊


    才拉開門,白石就送出幾顆子彈,跨過橫陳的軀體,多虧橘跟三井的調虎離山,一路無阻,控室就在眼前了。


    「美帆子,夜視鏡」遠遠的白石看見幾束強光掃動,要是被高聚光的手電筒直接照進夜視鏡,瞬間就會因為亮光過強而暫時失去視覺,緋山馬上領會過來,把夜視鏡拉下,兩人伏在暗處瞄準著手電筒的光源開槍,幾聲槍響過後,白石跟緋山就推進到總控制室了。


    把後背包丟給白石,緋山一一踼走地上的手電筒,只靠夜視鏡設定炸藥有點辛苦但保險,倒在地上那些傢伙不就是因為太亮眼才遭殃的嗎?


    「二號設定完成」

    「收到,除了狙擊手,全員撤退」


    默契極佳,完全無視兩個多月的空白,緋山跟白石在準備脫逃的窗前,等候藍澤遠端啟動,確保計時器開始倒數,兩人跳出窗戶跑離現場,待炸藥引爆就完成了這次的任務。


    在行前會議中,白石透過黑田跟Nancy對這暗殺組織的分析,了解到要斬草除根是痴人說夢。

    狡兔三窟,這組織一向從事地下活動,不可能不了解這一點,此次任務破壞武器彈藥庫跟總控室主是要斷其手腳,還有強烈的警告。


    「成功撤離,距離車子直線距離300米,但我們繞到外側再切過去,兩分半內可到達,還有多少時間?」白石稍微計算了一下距離。


    「收到,等妳們回來,距離爆炸2分50 秒」


    大雨仍未停歇,緋山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人,白石朝左側劃了一個弧線往前,點點頭,兩人拔開腿奔跑。


    「目測400米」

    「2分30秒」


    「目測350米」

    「2分10秒」


    「目測300米」

    「1分55秒」


    「目測200米」

    「1分20秒」


    「目測150米」

    「1分鐘」


    白石一路盡職的回報距離,車子的輪廓逐漸出現在緋山的視線中,就只差一點點…


    「美帆子,我愛妳」突如其來的告白。


    緋山暗暗翻個白眼,這個人說話都不看場合時機的嗎? 


    她知任務馬上就要結束,心情會漸漸放鬆,但在大家都聽得到的頻道裡說這些話只讓人想吐槽而己。

    緋山轉頭,本來應該跟在身後的人,卻不見蹤影,她停下腳步往後看。


    沒有…真的沒有。


    「白石」緋山呼叫著她「白石,回答我」

    「……」


    「白石惠!」

    「……」


    「緋山怎麼了? 白石不是跟妳在一起嗎? 還有40秒引爆」回答的是藍澤。

    「冴島、藤川,你們看得到白石嗎? 」緋山焦急地問。


    「沒有,只有看到妳…喂妳做什麼!? 緋山妳給我回來」冴島從狙擊望遠鏡看見緋山轉身往回跑。

    「緋山,不要過去,只剩30秒,快回來」

    「緋山!!」

    「不可以過去,馬上就要爆炸了」


    同伴的急切呼喊充耳不聞,緋山扯掉耳機線,用最快的速度回頭狂奔,腎上腺素狂飆,她聽見自己大聲的喘氣,開什麼玩笑,白石惠,妳最好快點出現 ! 妳竟敢這樣對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妳…




    跳出窗外時,白石下意識往回看,清楚地看見二樓窗旁有幾個人影,心裡一驚,伸手按住步槍,但定睛一看,矮矮小小的,看來是一群孩子。


    這裡怎麼會有小孩!?

    他們應該是被集中在離這裡一百多公里外的營區才對啊,難道情報出錯?


    看著跑在前面的緋山,要是讓她知道的話絕對不顧一切去救他們。


    「成功撤離,距離車子直線距離300米,但我們繞到外側再切過去,兩分半內可到達,還有多少時間?」白石心裡拿不定主意,她得盤算一下。


    「收到,等妳們回來,距離爆炸2分50 秒」藍澤立刻回覆。


    緋山看向她,白石趕緊伸出手指向前方,就怕緋山看見孩子,緋山不疑有他,朝著白石指示的方向奔去。


    白石倒退著走幾步,確認緋山沒有再回頭,轉頭跑回建築內,尋找著上樓的樓梯,還有兩分半的時間,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至少可以把孩子們帶離爆炸中心…如果順利的話。


    白石邊移動,不忘抓準時間間隔,如常地回報距離。


    「目測400米」

    「2分30秒」

    白石找到了孩子們所在的房間。


    「目測350米」

    「2分10秒」

    門從外面被反鎖了,要是白石沒有發現的話,他們就等著被炸成灰燼。


    「目測300米」

    「1分55秒」

    白石喊著,要裡面的人通通退到角落,掄起步槍噠噠噠朝著門把掃射。


    「目測200米」

    「1分20秒」


    一腳踹開門,五、六個約莫十來歲的孩子又驚又懼地看著她,其中一個特別瘦小的女孩子擋在最前面,張手護住同伴,白石柔聲道「別怕,我來帶妳們出去的,這裡已被放置炸彈,馬上就會爆炸,快走吧」


    「目測150米」

    「1分鐘」


    救援行動比預期還要費時,成功逃生的機率已非常地低,白石只猶豫了一秒,按下耳機的通話鍵。


    「美帆子,我愛妳」


    想說的話已說,白石拉掉耳機,朝孩子們招手。




    3…2…1 


    1、2號計時器上的數字同時歸零。


    兩團火紅炙熱的焰球在緋山的面前炸破夜空,爆炸產生巨大的熱浪風壓轟向緋山,她被衝擊波撞飛數米,重摔落地。


    「惠…….」音爆震透耳膜,高頻音的耳鳴讓她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眼前虛空花白,水泥鋼筋的碎片隨著灰黑色雨點不停掉落在她身上,這是緋山失去意識前的最後印象。


    等到再度睜開眼,夜晚似乎已過去,她發現自己躺在車廂中,身旁坐著的是冴島跟三井,不遠處傳來三位男性的交談聲,根本不需要她開口問白石的下落,這沈悶低迷的氣氛…


    「要坐起來嗎? 」三井注意到緋山已清醒,緋山搖搖頭「妳只是被震暈了,不過要是再靠近個三十,不,二十公尺,就沒那麼樂觀了」


    緋山把手臂擱在額頭上,面無表情直勾勾盯著車頂。


    「我去找白石」不久緋山翻身爬起。

    「妳最好別去,春南的消防員收隊後,我們就去過了,現場被破壞跟焚燒的程度,不可能有人存活下來的,緋山!」三井連忙伸手攙扶「但是我無法理解,白石為什麼不逃出來?明明時間很充裕」


    「我不知道」緋山搖頭,如果是想讓她也嚐嚐看何謂心痛到快死掉的感覺,那她成功了「但我一定要找到她」如同白石每次都能找到她。


    三井看著橘,橘想了想「走吧,妳不讓她親眼看見她不會死心的」




    一眼可看盡的斷垣頹宇,在昨晚還是整排兩層樓高的房舍已成廢墟,走向最後看到白石的地點,燃燒的高溫甚至連鋼筋都熔化絞扭,還有幾處仍悶燒著,偶爾傳來玻璃在烈焰中爆裂的聲響,空氣中未散盡的煙霧迷漫。


    「啊…」緋山終於承受不住徹底絕望的重量,慢慢跪倒在地,雙手勉強支撐身體,啪答、啪答、雨珠滴落她顫抖的手背,又開始下雨了嗎? 


    別下雨啊…還沒把惠找出來,會淋溼她的,抬起頭才發現哪來的雨,那是她己潰堤的眼淚。

    一股憤怒騰騰而上,壓過了悲痛,都已經說過給白石帶來不幸,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為什麼還要執意來找她? 只會說漂亮話,說完又不負責任地撒手走人,白石惠,出來把一切都說清楚! 妳不可以這樣的。


    「美帆子」彷彿聽見白石那糥糥的嗓音,腦中是她溫婉寵溺的笑顏,永遠失去她的強烈悲傷再次取代忿忿不平,緋山覺得自己大概會瘋掉了。


    「美帆子,我沒事喔」溫暖的手按住她肩膀,還有再熟悉不過的那聲叫喚,緋山延著那修長手指怯怯地往後看,就怕一切都是幻覺,會在她回頭瞬間消散於無形。


    「別哭啊,看了心疼」白石沒見過這樣的緋山,手指連忙接住她滑下面頰的眼淚,怎料愈說她淚掉得愈兇,只好擁抱住她,緊緊地。


    被白石的氣息環繞包圍著,緋山這才相信了她是活人,用力推開她,抓著胸前的衣服質問「到底怎麼回事,妳…怎麼可能…都沒事? 」


    「啊…也不算都沒事,腳跛了…呵呵」緋山注意到她身後立著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在炸彈引爆的最後一分鐘內,為首的女孩拉著白石往下跑,邊跑邊說。


    「跟我來,這裡有個地下通道,你知道那是什麼炸藥?」

    「C4,共兩處,各10kg」


    「C4…C4,爆炸當量是1.34…應該沒問題,地道很深,爆炸後地道多少會被破壞,不至於崩塌,但我只發現有通道,通往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在爆炸前十秒全數進了地道,就如同女孩說的,爆炸時天搖地動,坑道的入口落下幾塊大石,砸傷殿後的白石,其他人則被灑了一身的粉塵,但地道深處未受影響。


    躲了幾個小時,白石在孩子們的攙扶下走出地道,出口距離爆炸地點大約兩公里,白石的耳機跟裝備也因為落石被損壞,還在想要怎麼聯絡上同伴,眼尖的孩子就發現露營車開過,七手八腳地扶著白石往這來。


    「然後就看到哭得很傷心的美帆子,真把我給心痛死了…」


    「妳…為什麼要行動不找我?」


    「當下真的很緊急,而且我說過不會讓妳受傷害的,但又知道妳一定會想救這些孩子」


    「白白浪費我的眼淚」


    孩子們在旁邊狗糧吃到飽,直到那個瘦小但很機伶的女孩咳了兩聲,兩人才消停。


    「咳… 那個,孩子妳叫什麼名字?」白石問道。

    「當麻紗綾」

    「當麻君…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回基地的路上,車裡多了幾位小乘客,小孩子對什麼都好奇,冴島扯開嗓門「這不能摸」「那不能碰」深怕她精密的裝備被碰壞,藍澤則是大字型趴在他的寶貝電腦上,不讓小鬼們越雷池一步。

    藤川的照後鏡映著最角落。


    白石摟住緋山伸直傷腳靠著休息,緋山環抱著白石腰,用自己填滿她的肩窩懷抱,前方的混亂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兩人靜靜依偎,白石偶爾低下頭輕吻緋山的髮頂,來交換一個抬頭淺笑。




    「白石醫生,妳腳傷的醫療費用醫院全數支付,這是員工福利」新海走進診間看到白石伸著包成柱子的腿,依然認真看診「我可以再給妳幾天假的」


    「這不妨礙看診的,新海桑,倒是我想申請調部門,我希望去急診部」

    「當然可以,急診一向缺人,但...很辛苦壓力也很大」

    「評估過後,我還是想在第一線救死扶傷」

    「太好了,急診要多一位強大的生力軍了」


    白石接過新海遞上的拐杖起身去換藥,拄著枴杖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頭。


    「抱歉,最後我還是沒能遵守約定把美帆子帶回來」


    (完)



  • 10 餘了夢想 2019-6-5
    0 24


    百鬼夜行(終)- 光之卷


    Nancy打頭陣,三輛大型的貨車開進難民營,是最近找到的滿滿三大車物資,而且價錢相當漂亮,馬上聯絡緋山,她現在負責難民營中兒童和青少年的各項事務。


    緋山從事務處走出來,伸手稍微遮擋住夏日明亮又過於熱情的豔陽,仔細點收過,就讓貨車進到倉庫卸貨,招了招手要Nancy跟她進辦公室。


    待坐定後,緋山把一杯冰涼的蜂蜜檸檬推到Nancy面前,她注意到緋山的無名指多了只別緻的鑽戒,熱到休眠的八卦魂瞬間清醒。


    「妳們結婚了?」

    「嗯」點點頭,緋山抿著唇,但嘴角還是洩漏了她的喜悅。


    「天啊~好浪漫,快告訴我求婚的過程,開不開心?」

    「妳不會相信的,最開心的反而不是結婚這件事」


    「快點~我好想聽」


    任務完成後,兩人暫居在Nancy之前借給緋山的屋子裡,等到白石腳傷穩定一點後再打算。


    「美帆子」

    「嗯?」


    「我們結婚吧」


    那是個晴光朗朗的早晨,白石讓緋山枕在臂彎中,從背後抱著她一起賴在床上,時不時親吻她只穿著細肩帶背心的肩頭「嗯~我的美帆子好香好好吃」


    「結婚…嗎…」

    「是啊」


    「但是妳可以留在這裡喔,妳一直都想照顧那些戰爭孤兒還有因為環境不好而只能在難民營生活的孩子不是嗎?」


    白石懷裡的人蠢動,緋山翻過身來看著她。


    「我會全力支持妳的,百鬼將重起爐灶,任務之外我還是會在醫院工作,如果有適合妳的任務,妳也可以當作兼差賺外快」


    「真的嗎?」小鹿般的眼眨著不可思議的驚喜。

    「真的! 」


    緋山拉近白石,重重地吻在她唇上。


    「嗯? 嗯~」白石欣然接受這個強吻,直到緋山的小手伸進她T恤裡。


    「等等等等…」白石拉出她的手,皺著眉抗議「妳…妳一定要改掉這個肉償的壞習慣啊,我不喜歡妳這樣」


    緋山非但沒有停止,還坐上白石結實但柔軟的腹部,壓住她。


    「什麼肉償不肉償的,想抱自己的老婆還需要理由嗎?」噘嘴嘟噥著。

    「什麼? 老婆? 妳說老婆?」白石彈坐了起來。


    「嗯,老婆」緋山笑彎了眼睛抱住白石。


    日光溫煦,愛情燦爛


    (全文完)



  • 10 餘了夢想 2019-6-5
    0 25


    百鬼夜行 (番外篇)  -  化貍之卷(上)


    化貍 - 「春二月陸奧有狢。化人以歌」


    貍和和狐妖一樣具有變化成其他形體、變化成人形或是附身在人身上的能力。

    很久以前,有一旅人在深山中看到間房子,旅人敲門,裡面走出一位姑娘,姑娘答應讓旅人住一晚,並招待他吃飯喝酒,到第二天早上旅人起來才發現哪裡有房子 ? 原來那位姑娘是狸變的,昨天吃的點心是樹葉,一切都都是貍愚弄他的小戲法。


    「美帆子…妳不覺得太短了嗎?」白石手臂上掛滿試穿的衣服,對著緋山身上勉強蓋過臀部的裙子皺眉。


    「嗯…是有點,可是所有資料都顯示伊集院個性海派放浪男人換個不停,這套裝還過於保守了,開董事會議差不多,私服絕對更暴露」


    更衣室的全身鏡前,緋山美帆子試穿今天的第三套衣服,絳紫色的正式套裝,節省布料的款式,七分袖短版西外,打底的黑絲襯衫則從上到下只有可憐兮兮的三顆鈕釦。


    「如果再長10公分更好」

    「擔心什麼,有妳在我身邊啊」

    「….」

    「倒是妳,這一身不憋嗎?」緋山用手指勾拉白石的襯衫領口


    全套灰色西裝,白襯衫釦到頸上,馬尾整齊地束在腦後,粗黑框眼鏡,白石的臉被遮去1/2,只有修長眉型跟側臉曲線隱約透出她的靈秀之氣。


    反觀緋山少見的全妝,眼影睫毛膏腮紅一應俱全,加上不需開口說話都吸引著目光,紅豔欲滴的唇色,若不是怕花了她的妝,白石真想把她拉進更衣室裡親熱。


    「這樣的衣裝很符合貼身的特別助理啊,而且伊集院麗子不會允許身旁有人比她亮眼的」

    「那,出發?」緋山勾住白石手臂,十公分高的跟鞋讓她不需抬頭就能和白石平視,甚至可以壓低視線,發號施令般指使大狗狗。


    「您的座車已備好」白石頷首。




    難民營不比一般企業,日日層出不窮的突發狀況跟繁瑣事務,沒有特殊情況緋山幾乎不休息,所以每三個月都給自己安排兩週的長假回翔北,白石也儘量地把假都集中在這段期間。


    相隔兩地,視訊通話時老是天馬行空地規劃旅行,卻總在機場牽著手往出境的方向走去時,才會想起又是個兩人只顧著甜膩在家裡,哪裡也沒去成的假期。


    半開玩笑地互相責怪對方拖後腿,一方面心知肚明,不管緋山回來幾次,八成是相同結局。


    但此回白石少見地,大半夜留下緋山趕去百鬼總部,待緋山醒來,陣陣食物香味從房外傳來,她伸展一會兒,走出房間,桌上擺放著新鮮沙拉、太陽蛋、煎香的磨菇還有塗好奶油的厚吐司。


    好香,在餐桌上方深深吸了口氣後,踮著腳尖走向穿著圍裙的白石,她正在沖咖啡。


    「啊」突然從後被抱住,白石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會心地笑了「美帆子早安」


    「什麼時候回來的?」下巴輕靠在白石的肩上,咖啡醒人心神的香味隨著上騰的蒸氣在廚房擴散開來。

    「快五點吧」


    「那還早啊,怎不進房睡一下? 開了整夜的會,不累嗎 ?」

    「有點事…」白石放下手沖壺。


    「什麼嘛,神神祕祕的」輕微不滿。

    「先吃早餐,走吧」偏過頭輕啄緋山鼓鼓的倉鼠腮幫子,送上熱咖啡。


    「白石惠,妳要我認真吃東西,自己倒是一直不在狀態內」緋山在桌下踼了踼白石的小腿,坐下來二十分鐘了,白石只是機械式地把食物放進嘴裡,對緋山說的話單音節回應法「恩」「啊」「喔」地打發過去。


    「美帆子…能延後幾天回春南嗎?」

    「有緊急任務需要支援? 說來聽聽吧」


    真猜得八九不離十。


    「真的?」白石的叉子還含在嘴裡。

    「快說吧,不是很緊急嗎?」


    即使成功重創春南暗殺組織,柏木修二也因藍澤跟冴島交出足夠的證據被逮捕秘密監禁,田所良昭對於再次集結百鬼會這事仍持保留態度,他的行事風格不若白石博文大膽,並認為整起暗殺事件其實跟百鬼自由不受管控的特質有關,直到白石將百鬼歷來的任務成果及未來可能的發展都整理成可受檢驗跟評估的資料數據,才讓田所點頭。


    軍職出身的橘啟輔,非但不擅長且毫無意願做這些繁雜事務,幾經思索決定不加入新的團隊退休去,白石只得一肩扛下帶領百鬼的責任。


    即使有新海的特別許可,白石待在醫院的時間並不長,急診醫的工作強度仍是相當高,蠟燭兩頭燒的壓力跟疲憊,白石未曾多說,不代表遠在他國的緋山沒察覺到。


    這次任務是要喬裝成伊集院麗子,立帆商事三位董事中伊集院誠的獨生女,潛入立帆商事竊取帳務資料。


    百大同時也是百年企業的立帆商事,事業版圖跨足金屬、機械、化學品、生活產業,獲利可觀。

    但悉知內情的人士都表示,內線交易反覆操控股價後吸收大量股票,讓立帆三大董事兼股東的財富水位暴漲。


    白石博文還在位時,藍澤曾駭入立帆的資料庫,內部的財務報表完美無漏洞,多方查探的結果是,立帆老企業老作法,真正機密的手寫帳本只有三位董事可經手,鎖在24小時有人看守的檔案室中,沒有數位化,諒是電腦天才藍澤也束手無策。


    機會突如其來且稍縱即逝。


    伊集院誠於前天晚上心肌梗塞驟逝,他和離異的前妻育有一女– 伊集院麗子,只是父女關係不佳,據聞兩人最後一次見面已是十五年前高中畢業時,之後她便長期滯留在海外,當律師通知父親已逝,速回辦理後事及繼承財產,換到的回答是,海島渡假中,何時回國看心情,至少一週後再說,反正冰著先,死人凍不壞的嘛。


    不按牌理出牌又逆反的行事作風,跟其父大相徑庭。


    身家愈是顯赫愈防備他人,伊集院麗子的資料跟照片極少外流,這也是百鬼能善加利用的切入點,即使緋山美帆子除了年齡跟她並無相似之處,寥寥無幾的舊照片也很難證明這點。


    只是緋山兩週的長假已到尾聲,明天就要回春南,相信有很多事很多人正等她歸隊,白石也不想緋山為難。


    「惠,妳為什麼如此執著於百鬼? 」緋山翻過立帆商事跟伊集院麗子的資料後,直截了當地問。

    「總理這個頭銜,看似風光,但同時囚錮了父親,百鬼像是他在黑暗裡無聲延伸的手腳,父親生前,我們互相不理解,反而他離開後,整理資料的過程中,我漸漸地能和他的想法連結,他透過百鬼是想做更多的事,所以我希望能繼承他的意志…」有些事明白得很晚,但永遠都不會太晚「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話不要說一半」


    緋山轉過頭,只見白石不語,眼角唇邊都漾著笑容。


    「正經點…」避開白石視線,臉頰染上酡紅的緋山起身去取她的手機,打了幾通電話。


    看著緋山在房內來回踱步,想方設法地調度安排,白石知道不需說出口她也懂,是百鬼讓她們遇上此生的至愛。


    「搞定」把手機輕拋在桌上,緋山眼神輕鬆自信「來吧,從哪裡開始?」

    「嚶…」太過感動反而讓白石看起來委屈巴巴「美帆子對我真好」


    「吶,我可是妳老婆啊」被這表情逗得好笑又心憐,緋山坐上白石大腿笑得明媚,雙手環住她的頸子,忽然想到什麼似地挑了挑眉「不過呢,從現在開始,妳得聽我的」


    「聽妳的,都聽妳的」




    從地下停車場直達立帆商事最頂樓層,踏出專用電梯,緋山美帆子,不,現在她是伊集院麗子,掃視垂著頭等候在電梯門兩側,整排的各級主管,白石緊跟在她左後方一步的距離。


    「在下是人事部部長藤田,讓我為您帶路」從人群中走上前,人資最高主管畢恭畢敬地迎接緋山。

    半小時前接到通報,伊集院麗子推翻她之前說過的話,立刻就要進公司,指示要求他備妥一切,包括安排清潔整理伊集院誠辦公室,藤田從椅子彈起,趕緊打給伊集院麗子的助理求證。


    「你好」

    「您好,我是藤田,是伊集院女士本人要進公司?」


    「藤田部長」

    「是」

    「之前的通報有哪裡不清楚嗎?」

    「不,非常清楚」

    「清楚就好」


    白石冷淡略不耐煩的語調隨著掛線聲消失在話筒另一端,藍澤早就設定好跳線,任何打給真正伊集院的電話都會進線白石的手機,來自伊集院的則會被接到百鬼的總部。


    藤田在最前方,緋山高視闊步,遮掉半張臉的墨鏡跟質料甚好的緊身套裝張顯她名流氣息,親和力與她絕緣,路過另外兩位董事室也未停下進門問候,逕直走向伊集院誠生前的辦公室。


    她這突襲讓全公司上下雞飛狗跳,清潔的阿姨拿著拖把縮靠在走廊側邊,擺明是在最後一刻才完成清掃。


    整團人簇擁著緋山,不知是誰粗手粗腳,竟踼翻了阿姨腳旁的水桶,污水漫過緋山的腳前,水桶甚至檔住她的去路,停下腳步,緋山轉頭看向清掃阿姨,老人家見狀嚇得動彈不得,藤田部長一個箭步上前,粗聲粗氣地要她馬上把水桶撿起。


    「誰找她進來的? 人事部」緋山冷聲問。

    「是的,我們馬上換人,馬上換」藤田陪著笑臉。


    「那就你來撿吧」

    「誒…? 」藤田愣了一秒,還是彎腰把塑膠水桶扶正,並對阿姨使眼色要她把髒水拖掉。


    「剛誰踼的?」緋山又出聲,會計室主任的手慢慢舉起。

    「拖乾淨」扔下三個字,緋山跨過髒水灘,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室。


    「麻煩傳達給另外兩位董事,按照原計畫,伊集院女士不會出席後天的股東大會,她對於手上的股份,另有其他想法,今天請先安排內部的董事會議,愈快愈好,各級主管也請回到工作崗位上吧」白石在門口停下腳歩,轉身交待。


    確認長廊上已無人,白石關上辦公室的門,本就寬敞的空間因眼前的整片落地窗看起更開闊。


    「美帆子…」她走向正在窗前看風景的緋山「我不覺得伊集院麗子是這麼好心腸,會幫小人物出氣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看不慣」緋山噘嘴「而且妳說過了,都聽我的」

    「好好好…是是是,都聽妳的」罷了,只是個小插曲應該不會有影響。


    桌上的電話響起,白石接了起來,短暫對談後結束通話。


    「走吧,上戲了」




    立帆商事的股份結構很好懂,25%在市場上流動,餘75%分別由伊集院、綾小路、二階堂家平均持有各25%,三人權力相當,處於相互制約、微妙平衡的關係,除了公事之外沒有私下往來。


    貪念跟欲想是沒有極限的,綾小路跟二階堂在得知伊集院麗子要談股份的事,立刻排開所有行程,答應了出席三人的祕密董事會議。


    「總之,企業經營什麼的實在好麻煩又無聊,我要全部賣掉股份,兩位叔叔要不要開個價呢?」

    翹著腿坐在會議桌上,迷你的裙片努力地遮擋住最私密的部份,白皙的大腿直接晾在外面,讓兩位董事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看,頗難適應她這樣不知檢點的作風。


    聽到伊集院的股票要全部脫手,兩人心裡正開始盤算要如何拿到最多的股份時,緋山又開口。


    「25%不拆賣價高者得」緋山揚起戲謔的笑容,用在市場賣西瓜的輕鬆語氣說著「要是談不攏,兩位叔叔去打一架我也不反對」


    「啊…我餓了,弄點東西來吃吧」緋山躍下桌面,一邊伸懶腰一邊步出會議室,白石向兩位董事欠了欠身,緊跟著離去。


    戲法的原理很簡單,用炫目的手勢技倆控制或轉移你的注意力,綾小路跟二階堂現在滿腦子只有如何買下股份,對於緋山完全失去興趣,更別說去確認眼前的人是否真是伊集院麗子,快速回到辦公室,招來幕僚討論對策。


    TBC ...


  • 10 餘了夢想 2019-6-5
    0 26


    百鬼夜行(番外篇)- 化貍之卷(下)


    隔日,緋山跟白石也是日上三竿才進企業大樓,任務期間當然不會住在自家,而是以伊集院宅附近的五星級飯店為據點,兩人的座車不論是進出都會刻意繞到這豪宅,製造從這裡出發的假象


    年度重頭戲,股東大會在今日於市郊的大會議堂召開,緋山再次表明她不會出席,另外兩位董事則如常列席,等於今天這棟大樓裡只有她有進出檔案室的資格,得好好把握這機會


    甫踏入辦公室,白石仔細地在各處搜索檢查,果然發現了角落一人高樹盆栽的定時澆水器跟辦公邊桌的第二個抽屜均被裝了竊聽器,而且機型不同,很顯然分別來自於兩位董事,目的除了多方蒐集情報,應該也是防備著另一人暗渡陳倉


    朝緋山打了手勢,被竊聽有被竊聽的說話方式


    「誒~老頭到底留下多少給我? 」

    「我想這部份,在股東大會開完後,律師很快便會整理出來向您報告」


    「但我現在就想知道!」

    「雖無法完全準確,畢竟股價每日在浮動,但粗略的數字還是可以知道的」


    「怎麼說 ?」 

    「請您隨我至檔案室,有權限進入的只有包括您在內的三位董事」


    兩人悄聲戴上特殊隱形眼鏡,那是可隨時拍下眼前畫面的微型相機,只要眨眼的時間超過0.5秒(通常一次自然的眨眼時間為0.2~0.4秒),就會被辨識為按下快門,並將照片檔案高速傳輸到百鬼總部


    往檔案室的路上刻意放慢腳步,沿途拍下大樓內部,在走道又遇上清掃阿姨,但並非昨日所見那位,經過阿姨後白石又折返和她說了幾句話才回頭加快腳步趕上緋山


    「是誰說不要太好心? 」緋山湊近白石,揶揄地問,剛聽見白石詢問著昨天的阿姨是否被辭退了,原來只是有事請假,白石正想反駁什麼,就來到檔案室的入口


    撕開每日都會遞交給三位董事,僅限當日有效的亂數密碼函,白石輸入一長串的密碼


    保安結結巴巴問候一旁等待的緋山,她下意識就眨了眼拍照,沒想到保安的臉突然紅到耳根還不忘回眨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兩人進入檔案室後緋山問白石


    「很難不誤會吧?」白石搖頭,看著黑色高跟鞋貼著緋山纖巧的腳踝、寶藍西裝短褲下是細直長腿、美背在象牙色削肩襯衫後的蕾絲鏤空中若隱若顯,長垂墜耳環輕盈擺盪,今天唇色是帶著水潤光澤的深豆沙紅


    伸手攬近緋山,承認自己實在有點吃味,但正事要緊,很快又放開,分頭穿梭在檔案櫃間,仔細搜索著能讓這些經濟犯伏首稱罪的證據


    此刻股東大會正進行中,綾小路跟二階堂”不約而同”都收到緋山跟白石進了檔案室的通報,二階堂僅僅表示他知道了,綾小路則要祕書持續監視,在她們離開檔案室時回報,便繼續了會議


    幾個小時過去了,蒐證行動不如預期順利,幾乎都是作白工,眼看著股東大會馬上就結束,白石除了加快速度,也有了此次行動可能失敗收場的心理準備,被識破的風險隨著時間過去愈來愈高,今日離開立帆商事,也不保證明天還進得來


    「白石…白石! 過來這裡」緋山低聲喊著


    快步走去,接過緋山手上的帳本飛快翻了幾頁,不住地點頭


    「應該就是這些了,看來數量還不少,股東會就快散會,雖然妳在檔案室是天經地義,但拖太長時間了,難保他們不會起疑,我們動作得快一點」


    檔案室的一角放置著L型沙發跟長桌,兩人把層架上類似的檔案全抱了過去


    「報告董事,伊集院麗子還沒離開檔案室」二階堂才自股東會現場回到辦公室坐定,祕書就湊近耳邊報告


    二階堂是屬於多心的那類人,暗覺有異,這丫頭既然對於公司的營運興趣缺缺,那有什麼理由能待在檔案室好幾個小時不出來,就算監聽到她想看看伊集院誠傳下多少財產給她,那也花不了這麼多時間,整整一個下午


    「今天的密碼呢?」


    他從西裝內袋拿出一把鑰匙,祕書接過了打開桌上的金屬匣子,取出密碼函,交給他,顧不上被股東們質詢了一整天的疲勞,就先往檔案室去


    在緋山跟白石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眼皮痠痛時,終於只剩下最後的帳本


    「這我來吧,剛才大部份都是妳拍的」緋山翻開檔案夾

    「好,交給妳了」白石依言靠在沙發椅背,真是集中精神地拍了整個下午,兩眼酸澀難當,她閉目休息,快可以收工了,但也耽誤美帆子兩天時間,不過啊…多賺到兩天相處時間其實也不錯的啊…她這一回去又是三個月呢…


    想著想著,幾乎在神遊放空狀態時,不尋常的腳步聲入耳,正要起身緋山已先一步跨上她的大腿,把檔案塞在兩人之間並扯下白石的外套遮掩,解開自己襯衫釦子同時和白石擁吻,旁若無人那種吻法


    扣、扣、扣


    隨著小牛皮鞋鞋跟撞擊地板發出的清脆聲音,二階堂已來到身後,沒想到眼裡所見是顯然在這裡快活逍遙一下午的兩人,不知是否激情正熾沒察覺他的出現,或是就算知道了也沒打算停止


    「咳…」他乾咳幾聲


    「啊…二階堂叔叔,你也來啦,請自便囉,我們很忙」緋山只離開了白石幾秒,又捧起她的臉,當著二階堂的面激吻起來,白石甚至把她抱得再緊貼一些,讓檔案藏得更隱匿


    「我想查點東西,麗子妳們…要不…換個地方吧」看來是知道了也沒打算停止


    二階堂本想拿出長輩的威嚴,想了想又實在怕得罪伊集院這個任性的小瘋子 ,股票收購的事也許就吹了,只能忍著


    「好是好,不過…」


    緋山雙手作勢遮檔胸前,小臉倚在白石肩上看著二階堂


    「叔叔要在這裡等我穿衣服嗎 ?」


    「呃…不…妳們慢慢來我外面等」遠遠見到交纏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就沒用正眼去瞧,如今聽到緋山這麼一說更以為她赤裸著身體,連忙退出檔案室,心中直犯嘀咕,伊集院麗子果然如謠傳的淫亂成性,連女助理都不放過


    待門被關上,她們迅速把檔案夾放到原處,並盡量回復至看不出移動翻找痕跡的狀態,白石憑藉印象抓了幾本營業類帳本錯落交疊置於桌面,佯裝成兩人原本確實在查資料,只是查一查就查上沙發


    二階堂不耐久候,正想敲門催促時,門開了


    「叔叔我們先走啦,還要忙一會兒呢」細高跟鞋搖曳滿面春風,緋山挽著白石的手臂離去,讓他更加相信伊集院麗子完全無意於公司經營運作,把股票全脫手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也免去這辦公大樓淪為活春宮


    「嗯嗯,是的,雖然還不夠完整,但已經足以讓檢察官開出搜索票了吧!」

    「那就麻煩藍澤你了,忙不過來就叫上冴島跟當麻,等美帆子回春南後我就會接手」

    「好,回頭見」


    五星級飯店的客房相當奢豪周到,mini吧裡各式酒類都有,開了紅酒提前慶祝任務完成,白石那杯只喝了一半,就接到藍澤電話,關於今天努力傳送到總部的照片,花了些時間核對討論


    倚著吧台,浴袍下細白的腿掛在高腳椅緣晃呀晃,慢慢地啜飲深寶石紅的醇厚酒液,目光定在白石握住話機骨節分明的手背,白皙中蜿蜒淺青幾縷,緋山有點口乾舌躁,將杯中物一飲而盡再斟上,對著渾然不知自己引燃戀人欲望的白石舉了舉杯


    「都喝光了?」待白石回到吧台,一瓶紅酒早已見底,甚至自己餘下那半杯也被”挾持”了,緋山對著她勾勾手指


    「這點酒有什麼關係」瞇著眼讓因微醺而迷離的水眸躲藏在濃長睫毛之後,欲蓋彌彰


    白石湊前要拿回酒杯


    「保管費先交上來」緋山把酒杯移遠


    乖乖奉上浮現笑意的唇


    「好孩子」勾住白石頸子,卻只是輕咬舔啃她豐實雙唇,爾後才落下真實的吻,久候的白石正欲含住作亂小舌,緋山卻退開,當著她的面把酒一口兩口乾了


    「欸…」那是我的酒…


    抗議溺沒在緋山渡入口中的紅酒浪,白石如數嚥下,好與她殘留著酒韻的唇舌糾纏,探入浴袍,指腹在光裸的腰背來回觸撫摩挲,唇間感覺到彼此滿足的輕嘆,接吻的速度轉而深慢綿長,細膩地給予和感受


    但也許難得在陌生的場所,或下午那場意外調情的延績,更多的是這幾日緋山惹火的衣裝打扮,情欲來得湍急又熾熱,白石一秒也不願虛度地把她拖下椅子,壓進King size的大床中,放任自己紛亂的氣息在頸間耳邊騷動擾攘,等待緋山微弱虛飾的掙扎,那是她慣用,開啟一場歡愛的邀請函


    「白石惠」低沈但清晰,一反常態,不見嚶嚶嚀嚀的酥人呻吟 「嗯?」白石有點訝異,但沒停下動作,鼻尖和唇依然摩挲著她滑膩的肌膚


    「痛痛痛…怎麼了嗎?」小醉貓冷不防地咬住白石的肩,待她痛得後縮才鬆口,連忙起身伸手揉了揉,肩頭一圈咬痕


    只見緋山也坐了起來,手指直直戳進白石的肩窩,力道不大,但她神情中不只有醉態,還有種盛氣凌人的強勢,白石後退她就逼進,再逼近白石再後退,直到碰上床頭


    「不准動」傲睨的眼神似曾相識


    「怎麼伊集院麗子還在啊,我的美帆子呢?」白石伸出雙手撫摸她的臉,想把她拉出角色


    「都叫妳別動了」反握住白石的手壓在頭側,這支紅酒獨特的黑莓香氣在緋山擭住白石唇瓣的剎那衝入口腔,被侵略性飆高的緋山按著親吻,白石想,下次不能點義大利紅酒


    「惠…我不在的時候,要是想我了…怎麼辦?」


    密不透氣的長吻後,緋山居高臨下地拉掉白石同款睡袍腰間繫帶,白石想,果然緋山不讓穿直男睡衣,是有預謀的,但說好了這次什麼都得聽她的,所以沒輒


    「不…不怎麼辦啊」僵了僵,這話題,就算面對的是緋山也不習慣


    緋山的手指刷過鎖骨向下遊移、摸索,像禮物般被打開讓白石一陣哆嗦,換來得逞的輕笑,緋山也解開自己的,白石看著上等埃及棉浴袍順從她慢條斯理的動作滑落,不是不想撲捯,但緋山的眼神警告著,胸腹間遊走的雙手提示著,這是她的場子,最好別輕舉妄動


    「還是我手把手地示範給妳看…要是想妳了…我會怎麼做…」


    完整連結,含R15情節,請自主迴避)


    像母貓舔舐幼崽般,緋山憐愛地舔去斷線的淚珠,新吻白石浮漾薄紅的面頰,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彎裡,靜待她回復平靜


    「累嗎? 睡吧」緋山撥梳著白石額前的瀏海 

    「該換我了」半張臉偎在緋山胸前,不甘地嘟噥


    「妳真應該聽聽妳自己發出的聲音」緋山輕巧地駁回

    「…….」


    「喜歡嗎?」 

    「......」


    「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


    「那再來一次?」

    「睡覺了!」


    「晚安」


    這個任務的代價真不小啊,白石躲在被窩裡嘆氣,引來緋山咯咯一陣笑聲


    --


    同時間,伊集院宅邸大門外


    綾小路的祕書立在夜色中,等待門衛通報管家,先下手為強是綾小路的座右銘,直接私會伊集院麗子,問清楚她的條件最快,比起凡事再三思慮的二階堂來得粗暴直接


    「這時間會有什麼事呢?」管家一臉不解,但總還是怠慢不得,親自到大門迎接


    「晚上好,什麼事讓董事這麼晚特地跑一趟」管家畢恭畢敬地問候 「麗子小姐就寢了?」


    「我家小姐?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小姐還有幾天才會回國呢」


    「還沒回來?怎麼…」


    綾小路伸手阻止祕書繼續說下去,沈默了幾秒,說是記錯日子便驅車離開,留下滿頭霧水的管家


    「董事,要聯絡伊集院麗子的助理嗎?」 

    「不需要,別打草驚蛇,先連繫二階堂吧,有耗子混進立帆了」


    白石有點悶悶不樂


    緋山下午的飛機回春南,本來還有些時間可以讓白石扳回一城,但還沒起床就接到立帆的電話,兩位董事希望能跟伊集院麗子開個短暫的會議


    因手上的證據已經足夠起訴立帆商事,白石正要拒絕,緋山在旁使眼色


    「請在線上稍等,我跟董事討論」

    「進去吧,反正還有一小部份的帳本沒拍到,拍到我們就閃人」

    「可是…」

    「別可是了,任務完成度愈高,對百鬼的存續愈有利不是嗎?」 

    「妳說得對,就照妳的意思去做」白石明白大局為重


    把超微型相機放進眼睛裡,看著換上藍黑色蕾絲鏤空背心裙裝的緋山仔細地描著唇線卻不能撲倒

    白石有點悶悶不樂


    兩人踏出專用電梯,綾小路的祕書山崎已在旁等候


    「早安,伊集院董事,很抱歉,另外兩位董事手上正好有事會耽誤一些時間,請隨我至會議室稍候」


    「那…我跟董事先到檔案室查資料可以嗎?」白石趕緊接話


    「這個…恐怕不行,兩位董事很快…大概幾分鐘就會前來,還是請您先進會議室吧」


    緋山和白石互看一眼,什麼自相矛盾的說話方式


    山崎伸手要打開會議室,清掃人員剛好也從裡面開了門,見到他們馬上低頭鞠躬,緋山跟白石認出是第一天被踼翻水桶那位,衝著她笑了笑,便進入會議室


    山崎留下她們匆匆忙離去,帶上門時,白石聽得細小但清楚的「咔噠」聲,敲響心中的警覺,走到門前試著轉動門把,聞風不動


    「美帆子,門被反鎖了」 

    「我說…這裡是21樓啊」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八成事跡敗露了」


    白石抹了抹額頭,打電話到百鬼總部,要藍澤跟當麻趕快想辦法


    還不知道立帆打算怎麼處置她們,首要保全緋山,畢竟是自己硬要她協助這個任務,緋山拉住眉頭深鎖的白石「別擔心,我們總是能化險為夷,是吧?」,白石點了頭,開始尋找任何可能成為開鎖工具或是防身武器的物品


    緋山則緊貼著門板,細聽外面的動靜


    「惠,有腳步聲…但是聽起來只有一個人」


    白石快步上前,把緋山拉到身後,繃著神經等待


    鑰匙插入孔內轉動的聲音,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一顆頭探了進來


    「兩位,趕快跟我來吧! 先離開這裡再說」竟是那位年邁的清掃人員


    帶著兩人躲開監控,從安全梯脫逃


    當她跟山崎搭同一部電梯下樓時,聽見了山崎通報的內容,就換了電梯上來放兩人離開,雖然只是不起眼的清掃人員,這棟樓裡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公司的大小通道,也不會有人像她擁有各科室的鑰匙


    「素昧平生,您沒有理由幫助我們啊?」

    「這位女士不也替素昧平生的我打抱不平嗎? 我還從同事口中聽說您關心我是否被革職」


    「但如此一來,您會丟掉工作…」


    「我老伴昨天離開了,久病在床,他生前醫藥費的支出很大,經濟壓力重些,但現在都不要緊了,工作再找就會有的,名取病院也相當通融,積欠的醫藥費可以慢慢攤還」婦人微笑,眼中有點點淚光


    白石跟緋山深深地行了正禮,婦人揮手目送兩人從運送廢棄物的小門離開,離去前白石請教了她的姓氏


    機場出境處


    「我知道妳是想讓我也舒服,可是沒有這些都沒關係的,妳看看妳…下飛機要怎麼辦,能拉得動這麼重的行李嗎?」


    白石仔細幫緋山纏上護腕,使力姿勢不當手腕扭傷,大概是天下第一人,是受就乖乖地當個受,裝什麼攻


    「好囉嗦…到春南接我的工作人員會幫忙啊,而且誰說我是為了讓妳舒服啦?」


    「我就只是…」踮起腳尖附在白石耳邊「想」「上」「妳」


    「唔…」稱心滿意地看著白石捂著幾乎要冒出蒸氣的臉,轉身走進出境檢查口


    名取病院櫃檯


    「妳好,我是來交付內藤這期的欠款」 

    「好的,內藤先生…內藤先生積欠的醫藥費用已全數結清了」 


    「咦? 不是還有二十幾期嗎 ?」

    「確認全部結清了喔」 

    「怎麼會…?」


    白袍身影從內藤太太身後走過,帶了陣微風 紮著馬尾的頎長背影似曾相識 卻想不起是誰,當然也看不見白袍主人臉上的盈盈笑意


    還沒完還沒完


    百鬼總部


    「白石,搜索許可發下來了,調查局隨時都會前往立帆,幹得漂亮」


    冴島走向埋首寫企劃的白石,後者只稍微點點頭表示聽見了


    「不過,請妳解釋一下」


    把厚厚一疊彩雷影印放在桌上,終於讓白石抬起頭來


    「這整疊緋山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呃…這個…」


    (完)


  • 10 餘了夢想 2019-6-5
    0 27

    百鬼夜行(生賀&七夕番外篇)- 鵲橋之卷


    沒有意外的話

    做為生賀文,這是百鬼系列的最後一篇了

    閱覽預警 : 邏輯沒有 盡帶OOC 自我內心的狂歡


    (以下正文)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 秦觀《鵲橋仙》


    緋山美帆子百分之百確定自己被盯上了。


    班機大約在一小時後降落,她還有點時間思考如何在出機場前就甩掉那對男女,這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希望被跟蹤的只有她,但,事情恐怕難如她所願。


    這是從翔北往春南最早的航班,表示他們在翔北境內就開始行動,而且絕對是事先計劃不是臨時起意,否則怎麼能跟她待在同一個機艙內呢。


    「白石惠,妳可要平安無事啊」緋山握緊被切換到飛航模式的手機。


    ───


    六小時前 翔北出境檢查口


    小別勝新婚、距離保持有感...等等都是用來安慰婚後遠距生活的無奈,接下來又是三個月的分離,堅持留在春南的決心總在此刻猶疑動搖,但白石對於她的決定沒有半句話除了支持。


    「美帆子好好照顧自己,我已經開始在期待跟倒數了」這是兩人相聚時刻來到最後一分鐘時,白石必定會說的話。


    但這次緋山放開白石的手隨著旅客往入關處走去時,才想到白石除了再見什麼都沒說,緋山回頭,那人還站在原處,一下就接住了她的回望,微笑揮手。


    應該只是忘了,不需要多心。


    候機室的人潮稀疏地分散各處,再十分鐘就要登機了,看來今天機位頂多半滿,幼齡孩子只有一個學步的娃娃,現正在她對面踩著可愛小步子開心閒晃呢!可預見會是趟舒適的飛行。


    閉眼養神,工作的事紛紛從腦子深處冒出來,緋山按著輕重緩急在心裡思忖盤算時,又是那熟悉的被窺視感,尖銳地擦刺過她頸側寒毛,緋山耐心等候數秒,那注視感仍未消失,她俐落地回頭,目光直直對著她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見到緋山轉頭,立刻別過眼,戴上墨鏡跟帽子,若無其事離開位置。


    登機廣播響起,緋山傳訊息給白石,很快收到回覆,進到機艙後,果不其然那名男子也是同一班機,只是還多了個女人緊跟在他之後進來。


    為什麼覺得是同夥?


    兩人墨鏡帽子大外套都一樣不少,就算刻意壓低帽緣,臉部表情又有墨鏡遮掩,經過假意翻著機上免稅品目錄的緋山時,肢體動作同時僵硬不自然,當然是非常輕微難察,緋山有著特工背景,否則一般是看不出差別。


    分析敵我情勢,兩個身形都相當高大結實,看那女的跟頭上置物櫃的高度差,甚至要高過白石足足半個頭。


    什麼目的還看不出來,又從翔北就開始跟蹤,一時之間真的很難判斷到底是哪裡派來的,不過...為什麼不在翔北就下手?


    仔細回想她待在翔北的兩週有無異常,不出幾秒,緋山自己就笑了,白石在,誰有那膽子動她?


    既然他們能通過機場安檢,至少在飛機上還不會出大亂子,只是白石會不會也遭遇到同樣的事?


    在飛機滑行前的短暫空檔,緋山打開手機撥通白石的電話,想提醒她要小心,但彷彿所有不尋常的事情都約定好要一起出場,電話未響鈴就直接被轉入語音信箱,飛機開始高速滑行,機鼻仰起,帶著她的不安升空。


    航程如緋山所料想,那雙人組沒有動靜,但她已無心再想工作的事,整顆提著的心裡都是白石,愈想愈慌,甚至覺得她這次只說再見,會不會是某種不詳之兆,連空服員送上的餐都只扒了幾口便擱置一旁,心頭鬱悶。


    ———


    「嗚哇~哇啊~哇啊」被小孩的哭聲打斷思考,方才在候機室的娃娃耐不住機上密閉空間的無聊,更討厭被綁在椅子上,哭喊發脾氣,這回疲憊狼狽的媽媽怎麼哄也停止不了哭鬧。


    「我來吧」逗過她幾回的緋山朝娃娃伸手,小女孩欣然讓她抱進懷裡,緋山帶著孩子到機尾還有點小空間的地方玩耍。


    娃娃應是累了才這麼鬧,不久就在她肩上昏昏欲睡,交還給一臉感激的媽媽,緋山回到位置上。


    若她的觀察沒有出錯的話,這雙人組八成是萌新,尤其是那女人,在緋山陪孩子玩時曾經往後張望尋找,經過時轉頭閃避的動作也過於明顯,專業可不是他們這樣的,擺脫他們的機率大增。


    ———


    下機第一件事情還是打電話給白石,電話依然不通,奇怪的是,除了白石,冴島他們的電話有響,卻都沒人接聽,感覺情勢開始變得複雜,她能想到最壞的情況是白石出事了,冴島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告訴她。


    好吧,既然要不到答案,那計畫改變,她自己抓人來問。


    緋山放慢行走速度,出關後往機楊的購物街走,不時確認他們在十公尺左右的距離跟著。


    來到一間專賣女性服飾還有貼身衣物的店,假裝挑選了件衣服,待兩個人一前一後出現在她餘光眼角,緋山便進了更衣室。


    拉上門簾後,伸出化妝的小鏡到簾外監看,如她所預料,只有那女的跟進來,並且一步步走向試衣間。


    收回鏡子,剛拿進來的衣服絞成條狀,摒息等待,幾秒後,一雙鞋子出現在簾外,猶豫著沒有進一步動作。


    「我可沒那閒時間等妳」畢竟白石的情況未明。


    抓準那女人背對的時機,緋山鬼魅般從簾子後冒出,用衣服絞成的粗繩勒住脖子,想把她拖進試衣間。


    還沒使力絞緊,再熟悉不過的髮香混進她的呼吸中,咦?


    「美帆子…放手…放手啊…妳生氣了?」白石輕拍她的手臂

    「惠!?」


    「Su…Surprise ! 」


    ———


    等眼前的高個摘掉眼鏡、帽子、長假髮,再把臉上的易容膠帶撕掉,靴子裡的增高鞋墊拿掉,變回她半日前才道別的戀人。


    但讓她緊張擔心,這筆帳還是要有人埋單。


    「給我一個理由不拍死妳」


    「明天是七夕」

    「所以?」


    「所以身為一個現代人,我搭喜鵲航空(PicaAir)來和妳相會了」

    「妳是真笨還是裝傻?想一起過七夕就早說,我延兩天回來不就得了?」


    「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緋山沒好氣。


    「每次送妳離開,妳嘴上說得很輕鬆,要趕快回去工作」白石拉起緋山的手「但其實從上車開始就悶悶不樂,偶爾眼睛還溼溼的,妳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次想要有點不一樣,換妳送我」


    「妳要在春南待幾天?」

    「明晚就回翔北」


    「為了這二十幾個小時…」緋山把臉埋進白石的肩窩,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而且不管是誰送誰都一樣啊,唉妳這笨蛋…」


    「笨蛋也是個幸福的笨蛋啊」白石擁住緋山的手緊了緊。


    「啊對了!還有一個男的,我本來以為你們是同夥」

    「喔,妳說他啊,尾隨跟蹤我老婆的人,當然是處理掉啦」


    再一次護妻成功的白石沾沾自喜。


    ———


    「老實招來,妳真的是單純、專程、特地飛來陪我過七夕的嗎?」把白石拉進倉庫,命她坐在椅子。

    白石說很想參觀緋山平時工作的環境,否決了緋山請假再陪她的計畫,還說想要認識認識共事的同仁。


    每當緋山介紹一位同事,她就大力地握住人家的手,加上一句「您好,我是白石惠,我的妻子長久以來承蒙照顧,往後也麻煩您了」,無一例外,高齡68歲還兒孫滿堂的婆婆也比照辦理。


    「這個嘛…」


    Nancy不請自來地說要當白石的眼線,老是傳些沒頭沒尾的訊息給白石。


    「某捐款人對緋山大獻殷勤」

    「某無國界醫生常用討論孩子病情的藉口約緋山吃飯」

    「今天去找緋山,她去探視病童所以撲空,但是!她桌上有一把玫瑰」

    「某阿姨一直想把兒子介紹給緋山,我看過她兒子,嗯!是天菜」

    「緋山果然男女通吃啊,今天有位女士…」


    白石怎麼會不了解自己老婆的魅力,所以起初也沒在意,但相隔兩地,看多了心裡還是會慌。

    若兩人有時間連線,不論白石旁敲側擊還是開門見山地問緋山是否有人示好,她的回應千篇一律是「妳有時間胡思亂想不如去掙多點錢捐過來!」


    自白完畢的白石摳著手指,不敢看青一陣赤一陣緋山的臉,因為她知道緋山的痛腳就是不被信任,但是…


    「如果今天倒過來,妳一直收到類似的消息說醫院裡有人喜歡我,妳也能完全無動於衷嗎?」

    「惠,醫院裡如何我完全不在乎,我信任妳」


    「我當然相信妳啊…就...也是想要來感謝他們對妳的照顧,用老婆的身份」


    緋山嘆口氣,扁著嘴把五官擠一起的白石委屈全寫在臉上,讓她真怒不起來。


    聚少離多的日子,並不好受,但白石全力支持她留在春南,偶爾兩人起爭執,白石也不曾拿這來說嘴,總是耐心地等待,把握能溝通的時間慢慢化解誤會,其實沒有替對方考慮的人,是她才對。


    「傻瓜」伸手摟住垂頭等著挨罵的大狗狗


    「不需要親自來的,不管是誰、不管明示暗示,只要對我點意思,我馬上把老婆搬出來,宣佈這裡已經有人了」緋山把白石按在心口「聽見了嗎?這顆心只為她跳動」


    「嗯」在微暗的庫房裡,抬頭看向緋山的雙眸是自體發光的小行星「聽見了」


    緋山低頭,兩人鼻尖輕輕相觸,帶著笑輕吻白石,把她舒展開的唇角也染上笑意,纏綿了片刻,才牽著手走出倉庫,共渡七夕的最佳場所不在這裡。


    「惠,妳先到車上等我幾分鐘,我有個電話要打」


    一掃陰霾的白石愉快接過車鑰匙,三步併成兩步迫不及待。


    「新海桑,我是緋山…嗯…」緋山揉著後頸支吾其辭。


    要什麼問法才能不著痕跡地套出,醫院裡有多少人愛慕白石啊?


    (完)


    沙雕慶生文& 七夕賀文


    第一次幫我梨慶生呢

    而且前幾天才發生了驚動了飯圈(紅白圈)的大事哈哈哈

    經歷過本命樂團解散團員陸續意外離世的老人家我

    對於小偶像的生日願望只有一個

    願她內心快樂


    這孩子出道得早

    在我開始深深欣賞她關注她的這一年

    她早已長成一個成熟又從容的美好女性了


    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

    都相信跟祝福

    那是當下她為自己所作出最好的決定


    戶田惠梨香さん 30歲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 10 餘了夢想 2019-6-8
    0 28
    桑虞 这篇文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了٩(˃̶͈̀௰˂̶͈́)و
    沒想到這裡竟然藏了一個小留言XDD
    謝謝喜歡 <3
  • 6 小刘只会碎碎念 2019-8-13
    0 29
    我真的真的太太太喜欢大大的百鬼夜行了!第一次看的时候一口气从晚上看到了凌晨四点(/ω\)大大文章的节奏特别好~看牙岛和绯山吐槽白石半夜笑出了声,看绯山在第七章中篇( 好像是?我有点记不清了 )挑逗白石的时候被大大笔下的绯山撩到不行,台词简洁明了到传达出来的感情却让人无限遐想,真的太好了~后来这篇文成为了我的睡前故事,不知道看什么时候都会打开这篇文随便点个章节重温~非常非常感谢大大写了这个作品!♪(´ε` )
  • 10 餘了夢想 2019-8-13
    0 30
    小刘只会碎碎念 我真的真的太太太喜欢大大的百鬼夜行了!第一次看的时候一口气从晚上看到了凌晨四点(/ω\)大大文章的节奏特别好~看牙岛和绯山吐槽白石半夜笑出了声,看绯山在第七章中篇( 好像是?我有点记不清了 )挑逗白石 ...
    這篇這麼久了還能收到讀者的喜歡真是受寵若驚 XDDD 
    謝謝妳的喜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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