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相遇 积木 已完結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1271

还是不知道作者系列XD


这篇是积木哦!

最新回复 (8)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0 2


    漫畫版吉野x小說版柏木

    人設大崩也不崩

     

    “室長,上頭通知咱們接手這個事件。”

    吉野早上才到就被市川用一份文件攔住了,摘下墨鏡,剛忙了兩個通宵才休息一天的人有些不耐的拿過了簡報。

    修長的手指嘩啦啦的翻了翻紙張,撇了下嘴,揚起手中文件:“我說,鋼琴教室被闖空門關我們網絡犯罪對策室什麼事。”

    市川和岡本交換了個眼,耐心解釋:“最近一課碰上個惡劣犯罪案子,騰不開手。”

    “闖空門不是二課的事么,一課沒人有什麼關係。”吉野邊說邊往座位走。

    “連續作案,情節惡劣啊。”

    “那也是二課的看家本領。”,吉野挑了下眉,大有你說不清楚我才不去的架勢。

    市川無奈的撓撓頭,想向岡本求助,卻發現岡本早溜了,嘆了口氣:“前三個被闖空門的鋼琴教室,第一個是東京都的議員兒子上課的地方,第二個是一個大型律師事務所的法人代表的兒子上的地方,第三個乾脆就是一個大財閥旗下的連鎖教室。媒體關注度很高,所以本來讓一課來。”

    吉野用鼻子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

    “然後第四家選了個都快到八王子的?這傢伙還挺有個性。”吉野點著頭坐到座位上。

    市川看她還是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咬咬牙湊了上去:“而且聽說主要負責人是個美女來的,室長你也知道一課二課能出警的全是一幫大老爺們,那老師根本不好好配合…”

    吉野轉頭看了看他,露出了驕傲的笑容:“這樣啊。

     

    認識柏木ユリ一個小時後,吉野繪里香才發現跟警方負責人員長相沒關係,性別也沒關係,這傢伙對上誰都一個樣子。

    倒不算是非暴力不合作,就是太自我了。下屬這幫看慣自己的臉都被另一款的柏木吸引,自己掃了好幾圈直勾勾的眼神才收斂了些,當事人倒是一種你看就看了我也沒少塊肉的樣子,動作表情完全不受影響。

    再或者說,問她下是否有東西缺失,上個月的收入沒了倒沒表現出太大所謂,新出的wii遊戲盤沒了倒是遺憾的要命,拉著問她這個問題的市川說了五分鐘那個遊戲多麼好玩,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人是挺好看的,但這屬性也太讓人頭疼,吉野揉了揉太陽穴,想起自己曾經接受的那個中學生販賣盜版遊戲的高額欺詐事件。雖然那小子傲慢又無禮無知的討人厭,但吉野突然很想讓他來告訴這位鋼琴老師日本的遊戲其實已經快成木乃伊遊戲了。吉野沒玩過wii,對任天堂的認知還停留在口袋機時代,她主要是想不務正業的鋼琴老師暫時閉嘴回到正題。

    “柏木…老師?案發前一天是定休日,你也沒來鋼琴教室,你怎麼知道確切案發時間的。”吉野走過去打斷了wii腦殘粉的安利時間。

    嗯?對面人轉身。柏木在第二個小時的第五分鐘才第一次直視吉野的眼睛,沒有壓迫力卻因為銳利的眼神格外明亮,真是好看的眼神,搞藝術的人重點經常和常人不同:“在之前走的時候我留了錄音機忘記關呀,我報完警之後一直在聽。”

    吉野瞪眼了:“你不早說!”

    柏木沒什麼反應,很認真回答了問題:“我在你們進門的時候就說了啊。”

    吉野回想了下進門時柏木說的話:

    “現場在這邊,意外是個講究的小偷呢。”

    “不好意思,請您不要在鋼琴邊點煙”

    “啊,我這裡有個錄音機。”

    “重點在這裡啊…”

    這叫說了?!觀察力過人,推理能力不錯的吉野也沒辦法從一堆有的沒的話中找出這麼一句然後明白她有案發時間的錄音這件事。忍耐力極強的吉野努力了下,才沒對受害人動手,她只是盯著柏木。柏木目光並沒離開她,看到她眼神的變化,嘴角勾了勾,嘲諷大概是沒有的,歉意吉野看也沒有。

    生平極少產生這種情緒的吉野,緩了下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普通鋼琴老師面前有了挫敗的感覺,她決定不再看那張不輸於自己的漂亮面孔,轉頭去吩咐市川:“把物證借用下,交給科搜研做聲紋分析。”

    市川在室長比平常還強的氣場下,趕忙點頭答應。

    不過話說,這次連續作案的小偷能驚動這麼大陣仗就是因為十分謹慎到了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線索的地步,怎麼會連一個開著的錄音機都沒發現。吉野這麼想著下意識就帶著疑問看向了讓她三叉神經有些痛的人,在回過神轉移視線前,柏木就先開口了:“那個錄音機為了不讓小朋友們緊張,是放在那個格子後面,輕易不會被看見的。當然啦,我有問過每位學生及家長的許可。”

    邊說邊指了指左邊靠牆的矮櫃子,順著手指看才能發現有個做的很巧妙的格子,不被特意指出的確不易察覺。

    一個眼神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吉野有些驚訝的時候就聽到柏木繼續說:“如果說從錄音知道犯人的信息的話。我知道唷,犯人應該體重在78-80kg左右,身長175公分至179公分,中等身材,所以這麼判斷的話應該是位男性…”

    吉野看著柏木掰著手指說出勘比聲紋分析的話,一個一個,她微微變了臉色。整個屋子的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在柏木身上,不過是完全不同的眼光。

    吉野兩個跨步上前單手按了下柏木還在一個個彎下的手指,好涼,這個念頭划過吉野的腦海。

    “等一下,等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嗯?柏木帶些疑問的看著近距離的吉野:“從聲音裡呀,腳步的輕重可以知道體重,中間的間隔時間可以大致判斷身高,啊…”說著說著她明白了吉野的意思,“我耳朵還算不錯嘛。”

    說這話的時候,不驕不躁的理所當然,距離她有些吉野室長呆了三秒鐘,才拿開了自己的手,移開了自己的眼光。她走開去吩咐自己的下屬一邊按照原定計畫證據送交科搜研,一邊按照柏木所描述的去做嫌疑人側寫。

    邊忙著,星星點點的稱讚聲邊傳入耳中,吉野知道這回自己再說什麼也攔不住下屬們對柏木的敬佩傾慕的意味了。她並沒有打算攔住,注意力不自覺的更多是放在柏木仍舊不緊不慢地回應上。

     

    有意思。

    能讓吉野繪里香覺得有意思的人的確不在多數,不過考慮到她是被害者的身分以及這次見面殺掉吉野腦細胞的數量,柏木被吉野劃入了最好不要再打交道的範圍內。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0 3


    我們這樣相遇(二)

    柏木ユリ是在教學中接到了電話,口袋裡的電話震的不太舒服,放到哪裡都影響聽力,她無奈稍稍示意學生等她下。看了眼來電顯示,又看了眼等著自己的學生,柏木果斷摁了拒絕鍵。

    兩小時後,已經到了警視廳接待部門下班的時間,電話響起來了,帶些清冷的聲音很隨和:“您好,我之前接到了這個電話打過來的請問有什麼事麼?”

    接線員看了眼來電顯示,又對著便利貼想了下兩個小時前的事情,公事公辦的說:“您好,柏木小姐是嗎?您之前遇到的案件有新的進展,請您這兩天和xxx-xxxxxx這個電話聯繫下。”

    聲音帶些上揚卻依然很隨口:“啊,這樣啊,好的,謝謝您。”

    互相問候下,電話就掛了,接線員看著電話搖了搖頭,敢摁警察的電話可真是少見,還是這麼好聽的聲音這麼隨和的態度。

     

    接待柏木的是市川,他代表對策室和室長向柏木道謝,因為柏木提供了最關鍵的線索犯人才得以歸案並且歸還了一部分她的遺失物品。

    “嗯。”柏木收好了零七八碎的游戏卡,也未多问剩余物品的归还时间,语气里有笑意,“辛苦了呀。

    这让市川俊氣冷靜的臉上有些紅暈,沒想到柏木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撓頭了:“對了,上次那位女警官呢?我看她是負責人,沒來向被害者做事件說明啊。”

    柏木眼睛裡閃顯些好奇,市川相信自己上司有給任何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本事,可真不希望柏木這時候好奇。

    「那麼麻煩的人你們都喜歡看,市川你替我去見就得了,我去整理文件了。」

    最討厭文件整理的室長啊,市川猶豫了下說:“有新案件,警官她实在有事走不開,不好意思,柏木さん。

    柏木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再次見到那位放了自己鴿子的女警官,場所在柏木的意料之外。

    中等大小的演奏廳,柏木開場前十五分鐘走了進來,上座率剛過一半。在離自己的座位號還有兩排的時候,視力良好的人就準確認出了一面之緣之人的背影。

    距離不錯,情緒正好,還能稍微調整下。

    “吉野警官?好久不見~”

    吉野側過頭看見眉目俊俏的人帶些比自己印象中燦爛不少的微笑跟自己打招呼,太陽穴木的跳了兩下把心臟的一瞬異動都遮了過去。

    胸前掛著墨鏡,頭髮帶著卷披散過肩,黑色的絲綢短袖陪著七分休閒褲,腳上踩著十公分左右的細跟高跟鞋。等柏木掃了一遍她身上的衣服,並內心评价完穿著看時裝秀的衣服看音樂會啊,吉野才對她的問好點了下頭。

    老天自然沒有狗血到讓兩種途徑得到票的人鄰座坐,但編劇貼心到讓兩位同排的人中間兩個位置都沒有客人出現。

    前半場是管弦樂的合奏交響樂,吉野在途中瞟了兩眼柏木:表情嚴肅的很,似乎很用心在聽。下頜線從耳垂延伸到下巴下端,帶些刀刻的感覺,配上高挺似雕像的鼻子和若隱若現的光線中專注的雙眼,不得不說很好看。

    尤其是不開口說話的時候。

    下半場是鋼琴獨奏,柏木比坐在鋼琴凳上時還專注,聽了八個小節,就微微皺眉,沒有在意場合自己嘟囔了起來:“學姐的演奏還是和以前一樣平凡呀。”

    意外的耳邊傳來了低沈嗓音的回應:“雖然我不懂音樂,但感覺配合的很好。”

    咦?柏木目不轉睛卻是分神繼續回答道:“對啊,配合的很好,沒有錯音,完全按照應該有的程序配合的。”

    “那怎麼就差了?”

    “沒說差呀,是很好的做到了平凡,但一點都沒表現出個性,彈的很不自由。”

    「鋼琴獨奏就是要和樂團好好配合,不然都亂套了!」

    注意力徹底被身邊人分走的鋼琴老師,在說完就腦補出上學時經常被唸到的句子,卻遲遲得不到回應。于是她将目光从演奏者身上移开,看向了左手边目光如炬的漂亮側顏。表情甚少的人彎了嘴角,似乎沒注意到柏木的目光,很快又嚴肅了起來:“演奏中間嚴禁交談不知道麼,鋼琴老師。”

    鋼琴老師內心哼了一下,卻明白身旁人并不是在反駁自己。好心情保持到了音樂會結束,再也沒吐槽直系學姐的演奏了。

     

    音樂會結束的時候,柏木禮貌的等了下算是半個熟人的吉野,吉野自然不好再轉頭就走。再說她並不討厭看見柏木,只是對她大部分開口時代表的跳脫的思維所給自己帶來胸口兩三種情緒的交戰不太習慣。有份好奇,有份不冷静,有份逃避,对精明能干的年轻警部来说通通是危险讯号。

    嘖,真的好麻煩。

    柏木算了下預計還有十五分鐘的同行路程上,於是挑了個自己有興趣又自認不唐突的話題問,卻遲遲沒有得到回答。側頭看去,吉野的目線直視前方,嘴唇抿的緊緊的,顯然根本沒聽到自己的話。柏木有些鬱悶,腳步便不自覺的慢了些。

    感覺身邊一空,吉野回了過神,猶豫了下還是回過頭去:柏木眼皮有些耷拉並沒有在看她,慢慢的走著。

    “看來吉野警官真的不喜歡我呢…”但這並不妨礙柏木注意到了吉野的回眸。從小被表白到大的人聲音不似以往的乾脆輕揚,吉野這才發現,柏木的聲線是藏著軟糯的奶氣的。被她的聲音分神,也就沒來得及回應自己不知道如何辯駁的話。

    “吉野警官是我前男友之後第二個這麼嫌棄的我人呢。”柏木語氣平常,腳步稍稍加快跟了上來,橫距反而變長了。

    吉野不自覺的眉頭皺起來,一雙桃花眼瞇了下,遂又揚起了頭,卷曲的長髮在風中散開的飄了飄,耳朵不受控制的八卦的支楞了起來。

    柏木側頭望去,嗓子裡鼓囊出一絲聲響:“聽市川警官說,犯人已經抓到了?”

    完全沒有繼續上個話題,滿足下吉野警官難得的八卦之心的意思。

    “……是啊,是你那張樂譜的功勞。”

    “哪裡,吉野警官推理的很快,就是瞪著眼睛好嚇人,我又不知道那是關鍵線索。”

    “………我沒瞪眼。”

     

    半個月前案件的告破,是因為吉野在吩咐按照柏木的描述做側寫後,立刻回頭問了柏木一個關鍵的問題:“這位老師,這麼精巧的格子不是為了放錄音機用的吧。”

    柏木把錄音機交給市川,點了點頭:“幾個月前,我去了趟巴黎,在那邊的跳蚤市場意外得到一本很有意思的樂譜。很貴重的樂譜呢,沒想到還能找得到。”

    “樂譜給我看一下。”吉野打斷了她的感嘆。

    拿到塑封後的樂譜,吉野仔細看了看,拿起樂譜衝柏木揚了揚:“樂譜不止這一張吧?”

    柏木看著她的眼睛,繼續點頭:“應該有四張,放在一起價值會更高吧。”

    吉野轉頭就吩咐下屬立刻整理前三家鋼琴教室的失物,又把視線放回了柏木身上。向來討厭笨蛋,氣場強大,和藹可親很嚇人的年輕警部發誓,她只是很認真的跟柏木說:“柏木老師,下次要把最值錢的物件是什麼有無丟失最早說出來,有利於找到線索。”

    柏木看著有些迫人的視線,點了點頭,好凶。

     

    “哎呀,瞪眼又不違法,就像不想見我也是能直接承認的嘛。不過從來沒被陌生人這麼嫌棄過也是新奇的體驗。”

    …………

    解釋一向揉合在行動裡的吉野嫌棄的咧下嘴,被說的有火沒處發。捫心自問,难得認為多少要善待下破案功臣,揉了揉眉間,轉向了還在唸叨的柏木:“柏木老師,就上次的態度我向你道歉,但作為警察不存在嫌棄或喜愛被害人的問題。你幫助我們破案,我向你道謝。”

    柏木本來沒有情緒的眼睛,看見投过来的视线先是亮了下,隨後又黯淡了,嘴巴扁了起來:“奇怪的道歉,要道謝還不當面見我。”

    吉野摘下胸前掛著的墨鏡把玩了起來,假裝沒聽懂她說的話。

    “其實我很喜歡吉野警官的,警官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聲線很有特點,對於聲音比較挑剔的人來說聽起來是種享受,所以儘管警官說話囂張又不坦率,但我還是很想和你多聊聊的。而且眼睛很明亮好看,應該放在黑夜裡都會發光,像夜裡的貓咪眼睛和螢火蟲的屁股一樣,又大又圓又亮。”

    吉野聽到後半段太陽穴又跳了,銳利的眼神衝破昏暗的燈光就看了過去,單手抱臂的姿勢幫助自己克制住踹受害人的衝動。

    “我開玩笑啦,又瞪人了!是銀河裝進去的樣子啦。”柏木嘴角揚成吉野見過的最大弧度又繼續說,“所以今天見到吉野警官很開心。”

    如此直白的話語,吉野手裡轉著墨鏡,嘴角挑了下沒做回應。柏木沒太在意她有無回應,停下了腳步,指了下不遠處的紅色大眾示意自己到了。

    “吉野警官去哪裡,要順利帶你一段麼?這輛是朋友免費借我開的車哦~”

    橙色的燈光下,吉野對著彷彿昭和時代完全沒仔細清洗過的車挑了挑眉,回絕了這份好意:“還有任務,市川會來接我。”

    日後再見到五島上那輛除了能開一無是處的工具車,吉野警官終於直接告訴了柏木老師,人家把近似廢品淘汰下來的車借你開,不用這麼洋洋得意的炫耀口氣。

    柏木揮了下手,瀟灑的倒出了車。

    把銀河裝進眼睛呢,吉野摘下墨鏡對上燈光看了看反射中自己的眼睛,被漂亮誇大的人笑了出來,這傢伙可真敢說。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0 4


    我們這樣相遇(三)

    對策室剛接了個任務,很常見的色情網站有潛在性犯罪可能,吉野說不上很重視,但對待的很認真,有條不紊的交代下去任務。普通的一天就這樣展開,除了對著鏡子洗臉化妝的時候偶爾會想到有意思的鋼琴老師,一個月過去了,吉野繪里香的生活回歸平常。

    畢竟螢火蟲的屁股這種形容詞很難忘。

    市川是這時候跑進來的,舉著手機,欲言又止的上下揮著站在室長面前。

    “你不是借調去搜查一課幫忙網絡追蹤麼?舉個手機磨磨唧唧的,有話直說。”,額頭上架著墨鏡,吉野單手舉著冒氣的咖啡杯眼睛望著他。

    “是…柏木老師。”

    嗯?早上忘記照鏡子的人想了下才反應過來。

    “她打電話給我說了件事,我覺得和室裡手頭任務有一定的關聯性,所以才來找您。”

    吉野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這樣子,那說說情況。不過,市川啊,鋼琴老師怎麼會有你的私人手機啊~給受害人私留聯繫方式不好。被美色迷惑的警察可不是個好警察啊。”

    市川看著吉野又慢悠悠的喝了個咖啡:“室長,那是我的咖啡豆吧。”

    “哦,是嗎。”

    “而且,柏木老師還在線沒掛電話。“

    ……………

    吉野咽完這口咖啡,把市川遞過來的手機奪了過來,順便白了開頭不說正經事的下屬一眼:“喂,我是吉野。”

    “嗯,嗯。什麼?……這樣啊,你把郵件發我,我看看。”

    “這有什麼不方便發的,我是警察在意什麼,婆婆媽……,……行吧,品川三丁目知道麼,嗯,xxx咖啡屋,兩個小時後見,行麼?”

    市川看著自己上司,先是嚴肅的皺起眉頭,然後聲調提高,然後露出無所謂笑容的途中卻變成無可奈何的表情,最後快刀斬亂麻的定了個見面地點,結尾居然用了商量的語氣。重點是,不要洩氣的把手機往咖啡杯裡扔啊,我的手機啊!

     

    仲村薺安靜的坐在柏木身邊吸著冰咖啡,來關東近半年,五島上養成的小麥色皮膚褪色不少,人也抽長幾分,是大姑娘的樣子了。咖啡店門口的鈴響了,隨聲望去,進來了一男一女,女性太過閃耀,以致已經過了異性排斥而到異性相吸年紀的仲村都被她吸了過去了目光。鼻梁上的墨鏡還沒摘,黑色的薄款風衣敞懷配著淺黃色襯衣,黑色的西裝套裙過膝卻從一側剪開,順著穿著黑絲的修長雙腿下看是八公分高的黑色細跟高跟鞋,從門口到柏木身前五米十二步,步步生風。

    啊,好酷好漂亮,仲村咬著吸管想,好好看的眼睛,這是吉野警官單手摘了墨鏡後的延續感想。

    “老師,你朋友好漂亮呀。”仲村悄悄搗了下柏木。

    “是吧。不過不是我朋友,只是認識的警官。”柏木也低下頭小聲回答她。

    認識的警官耳朵動了下,只聽到了不是我朋友及之後的話。在柏木對面坐下,沒所謂的用鼻子哼了一聲。

    “啊。”柏木回過神給吉野介紹,“吉野警官,這是我…妹妹。”

    “是老師的學生啦!”仲村搶到,“我叫仲村薺!”

    “小薺你怎麼能嫌棄老師呢?”

    “老師,這叫實話實說。”

    對面傳來哼哼哼的笑聲,市川一臉怪異的看著憋笑憋出聲的室長。柏木看了吉野一眼,撇了下嘴:“這是吉野警部和市川警官。”

    語速飛快,不滿表達的恰到好處,吉野出於對二進宮受害人的愛護收斂了下放肆的笑容:“我是吉野,現在可以把照片給我看看了麼?”

    市川叫來服務員要了一冰一熱兩杯咖啡,吉野低頭翻看著仲村的手機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等咖啡上來後,她才把手機還給仲村:“你老師在電話裡說了大概的情況,我想知道更具體的。”

    仲村的臉色比剛才難看些,大半年的噩夢需要被迫回憶起來,她往柏木那裡靠了靠,咬著下唇在思考。

    吉野用手點著桌子,等了五分鐘,頻率加快了,明顯有絲不耐煩。吉野眼皮子抬了起來,迎面确实柏木带些安抚以为的目光。没等吉野有什么反应,柏木轉過頭撫著仲村的背,聲音壓低了,比吉野的好聽低音多份柔和:“小薺,不要逃避,慢慢說。”

    吉野抱著臂看著,等到了仲村薺鼓起勇氣看過來,開了口。

    今年四月升入高二的仲村,是五個月前轉學至關東的。從九州轉學過來最直接的原因是在長崎讀高一沒多久,就在上下學被頻頻跟蹤。雖然小心翼翼,沒有單獨上下學過,卻沒想到不是滅了對方的念想反而變本加厲,警察調查後想抓人卻撲了個空。正值家中遇到變故,拜託了上京十余年的柏木,轉學到了神奈川的橫濱市。安生了不過五個月,突然這天仲村的郵箱內收到了自己在新家附近的照片以及被電腦軟件處理過的帶著她的頭像的色情照片。

    不過十七歲的孩子嚇壞了,能想到商量的人只有距橫濱不遠的柏木。在柏木和家中祖母的建議下,她申請了暫時休學,來到了東京暫時躲避。而自然的,柏木在合適的時間,直接把電話打給了警視廳的市川。

    吉野聽完後,沈默了不過十秒:“方便的話,先隨我回警視廳吧。這件事比較嚴重,如果不屬於我們對策室的工作範圍,我會直接聯繫負責的課室來幫忙的。”

    精簡有力,在這種時候最令人安心,柏木看了眼仲村,點了點頭。

    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接近五點,晚春的時節,太陽已經明顯偏西。吉野記下了柏木在新宿中野交界的住址,并告诉二人盡量今天最晚明天一定有明確消息。

    全程兩人都是公事公辦的交流著,難得十分順暢。但除此之外,柏木面對這種事仍舊沒顯出太過緊張的樣子,不過見識過老師緊張時樣子的仲村,反而有些慶幸。

    “老師,你朋友很厲害啊。”仲村雙手壓在雙腿下,乖乖的坐在沙發上揚聲對進進出出準備晚飯的人說。

    柏木將黑長直的頭髮攏了起來,漂亮的打了個髻,嘴裡叼著麵條的外包裝含含糊糊的說:“都說了不是朋友了。”

    “可我還是有些害怕。回到家裡反而沒有剛剛在公共場合來的安心。”仲村沒理會柏木的反駁,扁著嘴說著。

    “你這小鬼。”柏木走了過去,拿麵條輕磕了下仲村的額頭,“乾脆說,有我在沒有她在來的安心得了。”

    “哈哈哈哈。”仲村笑了起來,看著老師瘦高修長的背影稍稍定了心,舒適的往後仰靠在了沙发上。結果沒悠閒多久就坐了起來,拿鼻子嗅了嗅:“什麼味道。”

    廚房那邊探出個漂亮腦袋:“小薺…唔……水放少了鍋糊了。我們吃杯麵可以麼?”

    仲村薺腦袋冒出三條黑線:能對你安心感

    兩人正在柏木家僅存的幾碗杯麵中爭論著今晚到底吃哪個牌子的時候,門鈴響了。兩人安靜了下來,柏木示意仲村不要害怕,自己湊到了貓眼前。

    一副墨鏡在視線最中間,唬得柏木差點後退十公分。來人後退十公分,又摘下了萬年不離身的墨鏡,柏木認出了那雙漂亮的眼睛。放心的打開門:“吉野警部怎麼親自來了?”

    吉野看了眼柏木身上的圍裙,不動聲色:“我們對案情進行了初步分析,認為仲村薺現在處於較為危險的狀態。案件現在由網絡犯罪對策室和搜查一課重案組聯合辦理,要對仲村薺暫時進行24小時貼身保護。”

    夕陽在吉野身上落下一層橙光,本就過分好看的人讓聽聲音出來的仲村看直了眼。“跟黑客帝國裡的特工似的气场好可怕。警官總要解釋清楚案情的原委,而不是拿了搜查令一樣的架勢堵我家門口嘛。”但柏木沒有讓開並隨口表示對吉野太過公式化的陳述的不滿

    吉野太陽穴習慣性跳了兩下,看著穿著圍裙一臉居家樣的柏木斜靠在門口,腦內進行著「她現在不算是受害者了,踹吧」「還是任務為先」的對話。手裡攥著墨鏡的吉野,內心咒罵著你才是一堆破數字字母組成的代碼,一邊環顧了眼身後把人家門口擋的嚴嚴實實的下屬們,耐下性子盡量和善的說:“那我們進去說案情可以麼?”

    一天內第二次見識上司的商量語氣的市川,見怪不怪。

    柏木笑著讓開了,隨手解了圍裙扔到玄關的鞋櫃上,伸手招呼著仲村到客廳坐下。吉野稍作停頓,走向客廳凌亂的茶几旁。幾本雜誌,一些吃食,再加上瓶瓶罐罐,桌上素來整潔有序的警部挑了挑眉。隨手理好了雜誌整齊擺好,又把按高低排在了一側,整理出來一片乾淨桌面的吉野抬頭看站在一旁的主人家,指了指茶几:“借用下?”

    柏木難得呆楞下才點頭,然後舉手接住了迎面飛來的圍裙。“我這幾天估計要在這裡過夜,別弄的亂七八糟的。”來自已經坐下的吉野警部。

    嗯?哦。

    仲村似乎對吉野頗有好感,立刻就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了,柏木搬了凳子圍了過來。被主人家隨便指了指示意的警察們,只得自己找地方擠,柏木家的客廳一下子被填滿了。

    “是這樣的。我們對策室現在在追蹤一個色情網站,從網站論壇的留言紀錄看,他們很可能會有犯罪行為。仲村桑這個案件,一開始看來是現實生活中普通跟蹤犯的性質,但你們走之後,我們聯繫九州方面調來了當時的資料,發現犯人本身有性變態的傾向。結合網站上的照片和仲村桑的收到圖片…”

    市川做著案件說明,邊說邊要調出圖片對比的結果,卻被他一向號稱自己是警察沒什麼可忌諱的上司阻止了。

    “市川,直接說結果。細節回來我跟柏木老師說。”吉野右手攔住了市川要調出圖片的動作。

    另一邊剛要張口的柏木看了吉野一眼,皺眉頭的表情中露出了一絲感谢的笑容。市川這才猛的想起受害人還是未成年,連聲抱歉:“一課現在有一個年輕女性連續綁架被侵害的案子,受害人從高中生到二十代女性都有,現在還有兩名失蹤女性沒有被找到。我們經過對比和排查,發現這個網站是信息的主要來源的地方。之前仲村桑的跟蹤狂很可能是找到了這個網站或有其他外界的信息來源,使得案件性質升級,所以我們覺得在案件破獲前,仲村桑很危險。”

    仲村嚇得往後靠在了柏木身上,柏木眉頭皺緊了,抬眼望向了吉野。“所以市川、岡本和我在案件破獲前會輪流貼身保護你的。基本上白天是他們二人,我們對策室只有我一個一線女警,所以我晚上全程由我保護。”吉野接過了市川的話,接住了柏木帶著緊張的眼神。

    仲村被吉野堅定的語氣穩住了,而被強硬表示要借住的主人家沒過多猶豫的答應下來,雖然對不容拒絕的語氣是扁了扁嘴的反應。

    柏木家是1LDK,平心而論,不大不小的屋子,收拾的是有生活氣息的。就是屋子裡東西很多,略顯凌亂,只有鋼琴一塵不染。

    柏木帶著仲村繼續进厨房討論晚餐到底吃札幌的還是博多的,留下吉野一個人環顧這幾天要住的地方。鋼琴、樂譜、臥室門、沙發、吉他、廚房門、看上去不便宜的顯示屏旁邊縫隙中立著一個白盒子、電視櫃下面碼了不少不知是影視碟音樂碟還是遊戲碟的盒子,想到這位老師的特殊屬性吉野不敢下定論。肚子這時候抗议了,吉野隨手在沙發上扒拉出一個地方放下自己的隨身行李,走向了半天沒動靜的廚房。

    “那就這個咯。”柏木揚著右手的紅色杯麵對仲村正在確認。

    “好。老師你挑泡麵好磨蹭哦。”仲村對於挑個泡麵需要十分鐘這件事表達了抗議。

    “這叫對自己的味覺負責。”柏木俐落的撕開了包裝袋。

    負責就不吃泡麵了,吉野和仲村一起在內心吐槽。

    “诶?吉野警官?你沒吃晚飯過來?”柏木回頭看見吉野。

    吉野搖著頭從門口走進來:“怎麼,不管飯?”

    “只有杯麵喲,你吃博多的還是札幌的?”

    “札幌的豬肉好吃些吧。”

    “咦?这么有研究?我以為吉野警官很講究。”

    “……保持整潔是職業素養。”

    “哦…”

    “拿碗?”

    “嗯,右手第二個櫃子裡,白色的,要三個。”

    OK。”

    兩人連鬥嘴帶交流的把準備工作都做好,只等麵條煮開。仲村心裡一堆省略號:我就是進來挑味道的?

    吃完飯,柏木讓雖然休學還要自學看書的仲村進臥室學習,毫不客氣的使喚警部跟她一起收拾好了桌子和廚房。

    吉野摘下身上的花色圍裙,看了看它,感嘆下多久沒帶過這麼有生活感的東西。

    “吉野警官平常都只穿純色衣服,沒想到穿花色的東西倒是挺可愛的,要不是長得太嚴肅一定很像花仙子。”

    ………

    吉野想自己一定是被噎多了才沒把疊好的圍裙扔到她身上而是放到了櫃子裡。一邊心裡下決心再也不要穿柏木家的圍裙,一邊開口:“我也沒想到二十代的人了,會有這麼幼稚的衣服。”

    柏木一點兒也不惱,反而笑了出來:“誇我這麼委婉呀,我已經三十代了喲。”

    嗯?!吉野還沒驚訝完就聽柏木繼續說:“诶,這樣說,吉野警官竟然是二十代麼?”

    從沒在外表上被人看輕過的吉野一堆懟人帶粗口的話已經到嘴邊,被柏木給塞回去了:“別這麼嚇人的臉色嘛。我只是一直以為我們差不多同齡而已,沒想到你比我小好幾歲。”

    一臉無辜並且是人畜無害的長相,再加上警察及普通民眾的身分差距,吉野白了她一眼,並沒有興趣猜柏木是三十出頭還是快四十,轉頭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没多久,“吉野警官?”

    内心还郁闷着的吉野警官抬头看柏木。 “我這裡只有一間臥室,小薺晚上要學習,又還在長身體晚上需要保證睡眠質量,所以我讓給她睡了。客廳裡,沙發能睡一個人,地板上等下我去拿舖和蓋的被子還能睡一個人。你選一個行麼?”认真时候的柏木能引起人完全不同的情绪。

    吉野臉色緩和下來:“我隨意。”

    柏木點了點頭,在沙發另一頭坐下:“那你睡地上吧,睡硬一些對腰好。”

    你怎麼知道的?實際上腰的確不太好的吉野沒問出口,嗯了一聲。

    安靜沒多久,又聽柏木說:“案情這麼緊張,吉野警官不需要辦公麼?”

    吉野正看著白色盒子想事情,被她說的回過神,側頭看過去眉毛稍稍立了起來:“該做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我的同事們正在做案件分析工作。我現在的任務就是保護仲村桑的安全,剩下的等明天交接班的時候我回到警視廳自然會繼續做。而且在這裡辦公,我怕孩子看見會內心不安。”

    柏木似乎沒聽出吉野言語中的一絲惱意,聽完後露出了明麗的笑容,吉野被這笑容恍到了,一貫的冷氣都被融的一乾二淨。這傢伙笑什麼,心裡正嘀咕著,就聽柏木說:“既然這樣,那我教你打wii吧!”

    柏木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走向吉野發呆一直看著的白盒子旁,從一堆遊戲碟中挑揀了下,熟門熟路的塞了進去,拿出了兩個白色棒子走過來。吉野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白色盒子就是耳聞許久的wii的主機,結果恍神到一把被柏木拉了起來,右手被塞了一個控制器進來。

    還是好涼啊,居然是吉野的第一感想。

    左右無事,心裡看著難得顯出興奮的柏木也有些好奇,日理萬機的年輕警部,舉著一個控制器,竟然耐心聽起柏木解說怎麼用體感控制器玩馬里奧。

    仲村分著心所以時不時走神,於是過了九點才看完既定內容,伸了個懶腰準備出去找些喝的。一打開門就看到兩個成年人站在客廳裡,揮著胳膊,對著電視,熱火朝天。

    被人威脅的緊張被這兩位吹的一乾二淨,眨了眨眼,仲村把門又關上了。

     

    第一天的戰果,當然是柏木大獲全勝。吉野聽著邊舖被子邊教自己控制訣竅的柏木念叨,差點以為自己是來學習打wii而不是貼身保護。很新鮮啊,過慣了家只是用來睡覺日子的年輕警部想著。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且精神緊張的一個白天後,wii教學成功讓氣勢凌人的年輕警部低頭笑了出來。

    迅速收起了笑意,接過柏木抱過來的被子,吉野打斷了她的話語:“快睡吧,明天一早岡本會來接我的班,這幾天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不能影響睡眠。”

    聲音裡難得不那麼尖銳果決。

    柏木家客廳不大,搬開茶几,舖個床鋪需要緊挨著沙發,滿滿當當。柏木撇了下嘴打住了話頭,蜷腿坐到了沙發上。

    吉野整理好了被子,坐了上去,從下往上的視角,看了看實際辛苦了一天房間被霸佔還要跟著擔驚受怕只為了學生的主人家。柏木挺拔修長的身影蜷成一團,臉上有了睏意,眉頭都跟著下墜了些,吉野第一次從那俊朗漂亮的面容上讀出了些許可愛的感覺。

    撇過頭,吉野鑽進了被子裡躺了下來,幾乎同時燈就滅了。黑暗中,吉野在被褥間聞到了似曾相識的味道,稍微回想下,才記起是在鋼琴教室身距鋼琴老師不過二十公分時從她身上聞到的清淡香味,自然清新堪比高級香水中的海鹽味。

    於是一夜無夢。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0 5


    我們這樣相遇(四)

    岡本第二天早八點如約來到柏木家接班要回到警視廳上班的室長。

    “我今天白天去教室那邊練琴吧,小薺,等下警官來了你就可以…”

    我也要去!”

    “你要是溫書的話在家裡或者去圖書館不是更好,要玩的話,我教室今天都沒人,沒什麼好玩的喲。”

    “老師,我不是小孩子人來瘋。”

    “啊,這樣。”

    從老師走後就沒聽過你彈琴了,我想去聽。”

    “好吧。”

    岡本和室長在玄關打了照面,聽見客廳傳來的對話聲由遠及近。叼著一面塗著李子醬切片麵包的吉野含糊的說了一聲“岡本來了,我走啦!”就似乎除了嘴裡的早飯外都毫不留戀的走向市川的車,留下岡本追隨驚訝的眼神和一聲“咚——”

     

    把熱鬧留在柏木家的警部大人,投入工作的很快。到了警視廳沒多久就和一課重案組開了會,案件要說有進展也是有的,失蹤兩位女性全部被找到了,一位躺在ICU,一位永眠,身上全部有被侵犯的痕跡。兩人無私人連繫,無工作關係連繫,職業完全不相干,住所一個近千葉一個八王子。除了年齡符合連續青年女性受害案的特徵外,唯一相關的就是出事前都收到了類型相似的色情照片威脅。

    對策室早已將網站關閉,並根據註冊信息和服務器追蹤至創立者,但兩名創立者一個在審查下發現毫不知情只是單純的色情愛好者,另一名兩月前已不知所蹤。

    室長,那個人絕對有問題。”市川站在吉野桌前十分堅定的說。

    吉野抬眼看著他,沒有表态

    你看,我們分析的網站論壇的信息,在過去一年中多達上萬條,而通過語言文字分析和圖片性質看,疑似有性犯罪潛在的只佔其中三分之一。雖然還沒有總結完全,在這當中有幾個ID名是高頻出現的,其中一個與其說是有性癮或性變態慾望的用戶不如說是引導者。”市川拿出文件跟吉野示意著。

    吉野拿起桌邊的文件,眉頭皺緊的看了看:一張模糊不清的大頭照,姓名,出身,以及近幾年完全空白的履歷。

    「內海 信」

    “雜碎。”把文件扔在了桌角,吉野起身吩咐市川,“先把網站論壇的信息盡快篩選整理出來,我相信那幾名高頻的ID背後一定有連續作案當中的嫌疑人,很可能不止一個。再多調查下這個內海,出身,履歷,詳盡調查,必要的時候跟外縣警方及時聯繫,能搞出這麼大事的傢伙,我倒要看看他能耐有多大。”

     

    吉野一直忙著,連午飯都是順手從市川桌子上拿的兩個飯糰就著文件吃掉完事的。雖然忙著,嚼著冷飯糰的時候內心還是嘀咕了下,泡麵,切片麵包,飯糰,最近警察的伙食連炸豬排都吃不上了。

    岡本什麼時候和市川交接班回來的,吉野並不知道。注意到他還是因為他提了她現任房東。

    果然專業非專業就是不一樣啊”

    “這麼好聽?”

    嗨,我也不太懂。曲子時快時慢的感覺,節奏變化不少卻沒有不和諧。”

    “我看你這挺懂的嘛。”

    哈哈哈哈,其實我以前喜歡過一個音樂系的姑娘,她拉著我聽了不少曲子,可惜最後沒成。我跟你說柏木老師

    岡本一邊掃著電腦一邊嘴裡不停的跟鄰座同事說著被鋼琴老師一上午消解疲勞的事情,直到同事碰了碰自己的胳膊,一扭頭才看見室長正從桌子後面看著自己。眼神有些發散,但仍舊銳氣十足。

    室長我。岡本趕緊回神,還想解釋下。

    吉野被他叫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在對著發聲方向出神。她定了下神,示意屬下不用解釋繼續幹活就是。

     

    晚上七點半,吉野被岡本的車送到了柏木家,剛到走廊就看見自己部下在人家家門口半個身子在外,似乎正被什麼人拉拽著。吉野皺了下眉,快走了兩步,看見柏木正拉著市川的右手腕,市川正在推託。

    吉野難得腦子裡有不少問號,盯著被拉著的右手腕,還沒開口,被看見自己的下屬求助了:“室長,幫幫忙,柏木老師非要我進去吃完晚飯再走。”

    嗯?吃個晚飯而已,用得著像柏木要拿他喂老虎似的麼?

    室長,你也知道警察貼身保護一般受保護對象回到家中時,都是留在室外車內保護的,尤其是互為異性的時候。哪裡有需要市民管飯的?”

    對喔,昨天順理成章的吃了人家晚飯又睡在人家家中的吉野反思了一秒自己昨天怎麼沒這種自覺,然後順手推了部下一把:“吃頓飯而已,你飯糰都讓我吃了你回去也沒得吃,人家都捨得你怕什麼?”

    你吃別人飯糰能不能不這麼理直氣壯,市川被上司推進了柏木家,掙扎的行為被吉野一句話終止了:“我們正好和她們說下案件進展。”

    全程張著大眼睛沒講話的柏木放開了市川的右手腕,笑了出來。

     

    “柏木老師?”

    “嗯?”

    “我們課的岡本今天回去好好誇獎了一番您的演奏!”

    許是桌上氣氛良好,吃了鋼琴老師的美味手作料理,自家上司在居家的環境中都顯得溫和些,年輕警察飯不醉人人自嗨的大膽直白的跟柏木說著。柏木嘴裡含著米飯沒咽下去,聽這話眨了眨眼,像倉鼠,吉野警部嚼著蘿蔔心裡評價到。

    “是麼,謝謝他的誇獎。”柏木禮貌的喝湯咽下去嘴裡的飯才開口,笑的有些公式化。

    也是,普通行外人一句好聽,對專業演奏家來說再正常不過,夾了塊雞肉給黏在自己身邊的仲村,吉野內心os比較多。

    啊,今天下午來接班的時候,你們已經從鋼琴教室回來了,真是遺憾。”笑容拉近了距離,市川遺憾的很真誠。

    “沒關係嘛,明天白天不是你們值班麼,我全天都在教室的。”柏木好心安慰著失落的警官。

    市川後面的回話被上司瞪回去了:「你是來執勤公務的還是蹭免費演出的」

    室長好可怕。

     

    晚餐過後,市川向仲村就目前情況進一步詢問幾個問題後,又和吉野一起向兩位說明了現在的情況,隨後吉野示意需要和柏木單獨說話。

    性格倔強又有個性自認堅強獨立的孩子是不幹的:“我要聽!我能承受的住。再說,老師不是我的監護人,我需要自己對自己負責任。”

    市川立在旁邊張了張口,看出仲村的堅持,又閉上了嘴為難的看向吉野和坐在一旁看不出情緒的柏木。

    吉野皺著眉看著她——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一脸倔强,搖了搖頭站起了身:“受害方固然有案件知情權,但警察也有責任將受害方的心裡和情緒控制在可以處理的範圍內。這件事本來不是未成年人該承受的,明白自己的承受極限,在有可以依賴的對象面前適度依靠才是聰明成熟的作法。”

    仲村扁著嘴不作聲,臉上的執著還沒消散。吉野眼睛轉了圈,放下了抱著的雙臂,把頭偏向了柏木方向:“你說她不是你監護人,但你有困難第一時間來找她,在最危險的時候選擇和她朝夕相處,證明她是你和你的監護人都信任的人吧。”

    仲村抬眼看了下吉野,又看向把目光從吉野轉向自己的老師,猶豫的點點頭。

    我們辦案是講究靈活的,所以兩相權衡,有些話我暫時也只能和你目前的臨時監護人說。也多信任信任警察吧。”吉野最後的聲音放柔了,並不是哄無知孩子的語氣,而是用耐心和堅定讓人放心,彎了腰她拍了拍仲村的肩膀。

     

    把人勸回房內,吉野一轉頭就對上了柏木笑意盈盈的臉:“你可以去做知心姐姐了喲。”

    市川把警察面孔的室長和那個畫面重合下,打了個寒顫。已經自帶免疫的吉野白了柏木一眼,敲了敲桌子上市川的筆記本說起正事。

    現在的案情更嚴重了,也更清晰了。我想對方一定察覺到警察的調查展開,但做過犯罪心理側寫後,我們發現這個內海知難而退的可能性遠小於被逼發瘋的可能。潛在威脅仲村君的人,看他的行徑,一定已經被內海忽悠的精神非正常狀態,仲村君一定有人身危險。”

    吉野看向柏木,發現第一次看見那張臉神情中帶些緊張,呼了口氣她放緩了語氣:“但我們也不是沒掌握什麼線索,就目前情況來看,仲村君的消息一定是有知情人被透露了才能被對方掌握的這麼迅速和具體,等下市川回去,會結合剛剛了解到的情況和我們同事一起做嫌疑人分析的。”

    柏木臉色似乎並沒有好看些,但終於是笑了笑,吉野隨之心頭一鬆。如果這人都嚴肅認真似大難臨頭了,那就真是大難臨頭了吧,警察在為自己的心理狀態找迷信的理由。

    市川在聊完正事後,起身告辭,聽到門外的動靜,臥室那邊探出了一個腦袋看向從玄關走回來的吉野。柏木不滿學生的無視,嘟起嘴巴卻因為吉野帶著笑意看過來的眼睛變成了弧線,衝著學生開心的招招手:“小薺,出來吧。”

     

    市川开出幾個紅綠燈才想起自己的筆記本還在柏木家裡,只得掉頭返回。打開門,看見柏木手裡拎著一個白色圓盤給自己開門:“呀,市川警官,怎麼了?”

    “啊,我的筆記本應該還在您這裡……”邊說邊跟著主人家往裡面走的市川因為眼前的景象停住說話和腳步。

    室長大人正在仲村的指揮下拿著白色汽車方向盤前俯後仰,市川一探頭:馬里奧賽車???

    “哎呀,吉野警官要撞樹上了!”

    水管工應聲撞了上去。

    市川警官,筆記本在那裡。我就說平常缺乏訓練的人一定輸的很慘吧。

    手指靈活比不過彈鋼琴的,這個我還不信贏不了。诶,市川你怎麼回來了。”

    市川看到這幅和諧畫面不知道怎麼就樂了出來,拿著筆記本示意下,認命的回去通宵去了。要關門的時候還聽到室長說:“有沒有射擊的,下一把比!”

     

    轉天早上,柏木是在地上醒來的。醒來需要五秒鐘開機的柏木,抱著被子,環顧了下自己在本來屬於房客的位置被人安置好的樣子,莫名開心的笑了,三秒鐘就精神飽滿了。

    吉野手裡還塗著防曬霜,看見她帶著傻氣的笑容,白眼翻了一半不知道怎麼沒了,只得開口吐槽:“我說,我鼻子都被你撞紅了,你半夜睡覺跟人打架呢?”

    柏木站起身張開被子一抖:“怪不得掉下來都沒有醒,原來是有墊子!”

    腦速很快的墊子反應了兩秒鐘才明白。

    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麼瘦,身體這麼軟呢。”

    感到莫名被調戲,素來有威嚴的墊子,第N次想抽她。

    八點過後,柏木就要和仲村一起去鋼琴教室,柏木從十點開始有課。臨近八點,柏木看到昨天這點已經一身妥當準備出門的吉野慢悠悠的幫自己收拾桌子有些奇怪:“今天不用去警視廳麼?”

    醒來看見市川說課裡大部分人昨晚通宵了,我讓他們留下值班的剩下暫時休息一上午,下午再來接我的班。”

    柏木點著頭還沒說話就被開心的仲村打斷了:“所以吉野警官今天會跟我們去鋼琴教室麼?!”

    柏木看著這個外生的學生,又看見警官眼裡帶著笑意對她點頭,撇撇嘴聳了下肩,自覺沒有自己的事,轉身去了臥室換衣服。等再出來,上半身是襯衣,下半身寬鬆的黑色牛仔裙,腳上踩著帆布鞋,柏木拿著布袋包出來單肩背上:“走吧。”

    搭著仲村肩膀出門,隨性中帶了些認真,是準備教授知識的老師氣場。這是吉野第一次見到,腳步動作都慢了下來跟在她身後,差點副駕駛都沒搶到。

     

    鋼琴教室和吉野幾個月前來的時候,除了少了調查人員,沒有太大分別。不過因為天氣轉暖,柏木一來就把窗戶打開通氣,風於是吹了幾片樹葉進來。

    柏木沒有什麼待客的形式,只是拿了兩把椅子讓兩人坐,吉野那把被揮手婉拒了。她沒有忘記自己需要在警戒狀態,抱在手臂站在了牆邊。身形太過纖瘦,明明是一六五上下加鞋一米七有餘的身高,但扒開那兩米八的氣場單是立在那裡,淺藍的牆紙前顯得嬌小到快能嵌入牆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這麼想了,柏木多看了吉野一眼,把椅子放在仲村的椅子旁,帶著笑意坐回了鋼琴前。

    洗淨的手在黑色的YAMAHA鋼琴表面一個個抬起放下,比起吉野薄軟且過分修長的精緻雙手,鋼琴家的手是用骨架支棱起來的漂亮,一下下的敲打靈活有力。來回幾次後,柏木用雙手穩穩抓住琴蓋掀開,將白皙的手指放在了黑白相間的鍵盤上。

    擡腕、落指。

    吉野聽過的鋼琴曲不多,一半還是來自於上次的音樂會。這首曲子,陌生是理所當然的。曲子隨意自由,節奏由快轉慢又再變快,很是適合這位演奏者性格的曲子呢。一開始,吉野還有心思去想這些的。

    聽著聽著,她放下了抱著的雙臂,眼睛從那琴鍵起伏間的雙手緩緩的移向窗邊的樹葉。要是再早一個月就好了,從無賞花閒心的人不自覺的想著,飄進來幾片櫻花瓣似乎與這琴聲更和諧。

    耳朵過分專注的吉野臨近尾聲才聽見仲村在隨著曲子哼歌詞,她隨著孩子專注的目光又看回了鋼琴家的身上,曲子節奏有快有慢,但最終在自認毫無音樂細胞的吉野心中留一根悠長迴響的紅線。

     

    終了之時,仲村走到了柏木身邊:“老師今天怎麼換了這首曲子彈,昨天都是聽起來很耳熟的曲子呢。”

    “啊,對喔,昨天是第一首是卡農變奏曲,我一向用來暖手的曲子。”

    “那今天怎麼想起來彈這首了?”

    突然想彈就彈咯。”

    彈完心情格外舒暢的柏木帶著笑容和學生有一句沒一句說著,然後留神吉野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五分鐘了。柏木收了兩分笑意,少有的凸顯出得意衝吉野揚聲打招呼:繪里香,怎麼,聽入迷了哦。說來,今天本來是市川警官和岡本警官來的,你是不是特意讓他們倆加班不能來白天值班,自己好來聽我彈琴的。”

    被叫名字的吉野面對這麼一個讓自己常常頭痛的人,這麼一句帶著得意炫耀的自滿之語,眨了下被柏木誇過的漂亮眼睛,用不輸於對待案件的認真態度,平和又堅定的說:“我聽出來你學姐彈的很平凡了。”

    柏木的眼睛愣怔了下,從來習慣目視前方的人低頭看了眼地板,換了滿面的笑容看著吉野:“那樣的話,我收你學姐演奏會門票的十倍價格都不過分吧。”

    得意透了的人,吉野咬著後槽牙剛要說話,大門處傳來被打開的聲音。柏木收了笑容換成了認真的樣子,拍了下仲村示意她坐回原處,吉野的話自然被塞了回去。

    第一組上課的三個學生狀態很一般,總是分神。柏木上課向來鬆弛,秉持著音樂要慢慢理解,開心就好,反正介紹她這裡來的學生基本沒有得獎沖級的目的。但學生狀態一般到她上課都有些吃力,明白了問題源頭的柏木,在四十五分鐘後,帶著不滿走到立在牆邊的人:“繪里香,能不能把警察氣場收一收,孩子們都沒辦法專心上課了。”

    只是認真看人教學的吉野很無語:“我沒有開什麼氣場。”

    “你肯定不是打wii的氣場!”

    ………

    “廢話!我是來貼身保護的,公共場合要更警醒!”

    學生大部分都是小學或學齡前的孩子,你會嚇到她們的。”

    吉野看著對著自己抱臂的柏木,鋼琴老師訓練有素的雙臂因為這個動作露出漂亮的線條:“好吧,我盡量。”

    盡量的吉野警部在第二堂課結束直接被柏木老師請出了教室。

     

    吉野翻著白眼站在走廊靠在教室外牆,覺得自己活似被老師罰站的學生,這差當的真是於發的莫名其妙。沒過多久,仲村從教室中溜了出來,挨著吉野站著和她說起話來:“吉野警官,老師難得上課這麼認真,你別生她氣哦。”

    “警察不會和一般市民有什麼計較的。”

    一般市民也不會直呼警察名字的。”

    吉野看了眼這小鬼頭,不置可否:“她以前上課很不認真麼?”

    也不是不認真啦,你肯定看出來老師是個超級隨性的人。以前她也只是我們的代課老師,所以就比較隨意不會有什麼要求,教是一定會教的。以前還總和我們合唱團團長有衝突呢。惠理,啊就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團長,總是嫌老師不跟著她的指揮走。‘團長,你的指揮太死板啦!’‘老師,你的演奏太不羈啦!’‘獨奏都不給自由很像帶著項圈的狗诶。’這樣。”

    fufu,像那傢伙的風格。”

    “對吧。上次合唱大會後,松山老師說老師因為認識我們改變很多,回到東京不再當尼特族,找了鋼琴老師這個工作。”

    “松山?尼特族?”

    松山老師是柏木老師的大親友,從小就認識的,我們正式的音樂老師啦。柏木老師以前都沒什麼工作,她說自己一共沒接過幾次活動,天天在家練習wii。”

    ……然後變成遊戲痴。

    但松山老師說,柏木老師小時候是神童的,得過很多很多獎。也不知道到底...老師彈琴很好聽的,對不對?”

    吉野目視前方,隨意點了點頭。雖然對鋼琴一竅不通,但萬物相通。那樣的曲子不是真的在低谷期就連鋼琴都放棄掉的人能彈出來的。那人的驕傲在一來一回的鬥嘴中早就發現了,肯定是受過很多挫折。

    “吉野警官,今天的曲子好不好聽?”

    ……

    “那個啊,是老師自己作曲,我們大家作詞然後拿去比賽的曲子。”

    難怪呢。

    感覺今天節奏有些變化。吉野警官,我跟你說喔……

    吉野看見仲村神秘兮兮的湊過來,雖然覺出來這孩子挺喜歡自己,但以前沒見過她話這麼多呢。

    那首曲子,本來為了松山老師結婚時候用的。但老師寫了一半放棄,後來為了合唱比賽才做完的,你知道為什麼麼?”

    為什麼,吉野是肯定不會問的。又是松山老師,吉野正嘀咕自己是為什麼今天有這麼好的耐心和這孩子一直聊天。

    因為松山老師的老公是柏木老師的前男友的。那個人,因為受不了老師的驕傲,主動和老師分了手,然後回到了五島。柏木老師,好像從那之後就沒正經談過戀愛了。”

    仲村多看了兩眼吉野補充道:“這個秘密我幫老師保守三年了啊。”

    原來是這樣,想起柏木那次說的事,吉野覺得因為受不了女生的自尊驕傲就分手的大男子主義男人是很蠢的傢伙,居然不是因為這傢伙說話氣死人麼?素未謀面的男人被吉野狠狠地內心吐槽下,不過:“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仲村抻了抻手臂,無所謂的說:“聊天嘛,吉野警官又不會和我同學說。裡面那些小孩彈的都斷斷續續的,我不想聽了,我都不知道老師怎麼聽出來狀態好壞的。”

    沒錯,吉野這波談話中最認同這點。

     

    第三堂課結束,基本上到了午休時間,吉野按照計劃要跟市川交接班了。柏木送完孩子們,心情輕鬆的走過來做送客禮節,卻正好看見吉野手機聲大振接了起來。

    我是吉野,嗯,嗯,什麼?!好的,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吉野收了電話,眉頭緊皺的看向柏木和仲村:“案情有變,仲村君,我需要你和我立刻去警視廳。柏木老師,我知道你下午還有課,當然貼身保護對象是仲村君,你不是必須跟過來的但

    警部大人的下半句話被柏木瞪回去了。吉野還是第一次知道柏木能瞪人。

    你稍等下,我去打幾個電話。”,柏木收了臉色準備去教室拿手機,快走了兩步又回頭補充,“不用叫人來接,我開車去快些。”

    本來就要建議柏木跟去的吉野,在緊張狀態中難得眉頭鬆弛了些,勾了勾嘴角。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0 6


    我們這樣相遇(五)

    吉野自從把二人安置在會客室後,就不見了人影。對策室乃至整個一課的空氣中都比上次來多了幾分緊張和忙碌,可能出於這個緣故,不僅吉野不在,也沒有其他辦案警官在。

    路上已經聽吉野說了當時掌握的情況,對策室在做完嫌疑人分析後,在論壇用戶中鎖定了五個人,又圈出了三個重點懷疑對象。在市內已經發生並歸到這一連續事件的案件中,作案手法和作案對象的選擇也可以大致分為三類。剛剛傳回消息,一課重案組已經抓住了其中一位,所以需要帶仲村過來。

    來的路上,高速發生了一起追尾事故,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警視廳,仲村在擔心和緊張中漸漸睡著了,醒來後已經到了警視廳門口。

    仲村坐在會客室的椅子上,雙手不自覺的交叉起來,偶爾會看一眼從自己醒來後就一言不發的柏木。柏木面上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察覺到視線帶著涼意的右手握上了仲村交叉著的雙手。

    半個小時過去了,柏木站起身拍了拍仲村的肩膀,起身去飲水機旁去倒水,兩杯水,一杯半全潑在了地上。陪同的巡查見狀拿了擦地布和毛巾,柏木說著謝謝去接,擦地布好像比剛才的溫水更燙手,沒在柏木的手上停留就掉在了地上。

    本來緊張的仲村看見這情景,雙手鬆開準備站起來,心裡想著老師這兩年真是有長進呢,從表面上會被她騙過去了。雖然明知柏木是因為內心緊張擔心才出現心不在焉的,也明知上次讓柏木出現如此狀況的事是松山老師面對生死考驗,仲村卻還是笑了出來。

    吉野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仲村和柏木蹲在地上,自己的屬下站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場景。她疑惑了下,才出聲拜託下屬收拾好不管地上到底是什麼的狀況,讓柏木仲村坐。

    現在抓到的人我已經看過市川審訊了,的確是連續事件的犯人之一,但我認為和目標是仲村君的犯人不是一個人。但肯定需要見過犯人身影的仲村君確認,現在就走吧。還有一件事,仲村桑的情報的確是有知情者的洩露,我們還在最後確定嫌疑人身分和做抓捕準備,請兩位做好心理準備。”

    吉野說著就要起身帶二人走,卻被仲村拉住了:“是誰?!”

    吉野抬眼瞄了下對著桌子疑似放空的柏木,低眼去看面帶急色的仲村:“我相信你心裡有人選,但我的習慣還是等確認再告訴受害人。”

    仲村臉色暗淡了下去,吉野緩了口氣說:“我的經驗是人生是可以自己選擇的,可以難過但別多想。”

    仲村抬頭看到吉野專注的眼神,擠出了笑容,又順著吉野的目光,過去拉了拉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兩人說話的柏木。

    吉野其實在說話當中就察覺了柏木有些心不在焉,但一直認為對方隨性下是包容性極強,堅強冷靜的自我性格,並沒有太當回事。直到她看見柏木出門沒走兩步就撞在了岡本身上差點摔倒,不是自己一直多注意就進錯了房間後她終於知道趁著仲村睡著給柏木看的那份文件給她了多大的影響。

    她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無敵堅強,挺好的。

    吉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差點撞上玻璃的柏木,在對方肩膀上施了些力量讓她看過來,穿著高跟鞋的吉野得以平視進柏木有些失焦的眼睛裡:“笨蛋,這是警視廳,你怕什麼。這麼失常會影響自己的學生的。”

    吉野的語氣中透著滿滿的無奈,眉頭微微挑起,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安撫意味。

    聽過她罵無數次,白痴,雜碎,傻瓜,笨蛋的岡本戳了戳同樣睜大雙眼看向兩人的市川。市川看向他搖了搖頭,室長說過的最溫柔的笨蛋,好像明白了什麼。

    柏木聽到吉野用鼻音問的“嗯?”才回神點了點頭,吉野放開了她示意眾人繼續走,柏木也不會撞門/柱子/玻璃上了,就是

    小薺,為什麼笑了?”

    嗯~沒什麼,只是吉野警官雙手搭人雙肩好帥啊。”

    柏木沒有理吉野腦殘粉。

     

    不出吉野的預料,果然不是仲村曾經瞥到過的跟蹤犯。

    同樣不出對策室的推理,下午六時,傳來了仲村父親在千葉縣被抓捕並正往警視廳押送的消息。

    事前有多少心理準備就有多少僥倖心理,雖然在聽到可能有知情人出賣自己情報後就在心中很快的找到了最大嫌疑人,但被自己生身父親背叛的事實來臨時,仲村坐在對策室的沙發眼淚不聽話的一滴滴掉下來。

    柏木和吉野溝通完走過來坐在了仲村身邊,遞了手帕過來,默默地陪著痛苦的孩子。仲村右手抹著眼淚,拼命的告訴自己不值得再為那人流淚,左手接過老師淺色秀著細碎花朵的手帕,一低頭還能聞到肥皂的香味。香味讓她回到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對於止住淚水是反作用。

    這時,她聽見老師說:“小薺,記得之前吉野警官說的,父母既然無法選擇就不要成為為難自己的理由。”

    “什麼呀,”仲村把好聞的手帕蓋到臉上一口氣擦光了淚水,笑了出來,“我以為老師出神到能撞門上根本沒聽到我們講話呢。”

    沒等柏木說話,她疊起手帕,扭頭跟柏木說:“老師,我想聽你彈琴。”

    那個,能治癒人傷痛、愉悅身心的琴聲。

    聽到學生的為難,柏木揚頭想了下,去掏自己手機:“等下哦,我手機上應該有以前彈琴的視頻。”

    “诶?老師不是說大學畢業後都沒有正式演奏過麼?”

    小薺,你要這麼耿直麼?是我幼兒園到小學的演奏視頻啦。”

    “诶?居然是和那幫小鬼一樣年紀的演奏視頻,靠不靠譜啊。”

    “不要攻擊我的學生啊,仲村同學。”

    “這是你反駁的重點啊,柏木老師。”

    吉野打斷了兩人圍著柏木手機的鬥嘴,端了兩杯咖啡,一杯過來給仲村,還沒說話,柏木就不滿的仰頭說:“我的呢?”

    吉野喝著咖啡,頭擺了下:“市川桌上有咖啡豆,門旁邊是咖啡機。”

    “繪里香,我發現你偏心小薺诶!”柏木不滿。

    ……仲村君是你學生你也計較。”只有兩隻手的吉野無語。

    “你是看年齡差別對待的人麼?”

    我是看年上年下會區別對待的人。”

    難得佔上風的人說完就換了話題,看著仲村說:“還有段時間,要不要吃飯?”

    仲村憂疑的點點頭:“好啊,有……吃的麼?”要往警視廳裡叫外賣麼,好新鮮。

    吉野看著她笑了出來,順便給了自己去倒咖啡的柏木一個眼神:“有很多啊,我今天就看到了飯糰,杯麵,三明治,好像旁邊茶水間的冰箱裡還有從便利店拿回來的豬排飯。”

    看到了?仲村沒明白過來。

    從市川桌子路過的柏木,從咖啡豆旁邊拎起了兩個麵包:“市川警官這裡還有兩個麵包。”

    “啊,我都沒看見,買了咖喱麵包都不和我說。啊,這個笨蛋,咖喱麵包怎麼能買這個牌子呢?”

    我覺得這個牌子挺好吃的。”

    “有個牌子更好吃,對了,岡本桌子上還有海苔可以吃。”

    “這樣哦!”

    這個意思?!仲村一手攥著柏木的手帕,看著兩個成年人在沒有旁人的警察辦公室裡搜刮著食物,其中一位還是警部。

     

    沒多久,幾位加班的警察都從審訊交接各項工作中回來了,看見室長面前一堆的食物就發出了哀嚎。

    警部你又把我明天早飯拿走了!”

    還有我找了好久的三明治啊!”

    豬排飯是備用夜宵啊!”

    室長,你不是不喜歡這個牌子的咖哩麵包嘛!”

    咖喱麵包吃了一半的仲村同學,聽到市川的話嗆了下猶豫的放下來。因为一群警察的指責她十分良心不安的想站起來道歉,就看到老師笑了出來,又看到吉野警官露出了很無辜的表情。

    沒兩天就能休息了,囤那麼多食物到時候會過期的,拿來招待客人正好啊。”

    柏木聽到吉野帶著耍賴的囂張語氣,樂的更厲害了,仲村讀了讀氣氛,安心坐下了。

    室長,你上次就是這麼說的。”

    “那上次的確你少在對策室吃了兩頓飯就休息了吧。”

    “那個泡麵是趁我剛泡完去倒茶的時候拿去吃得诶!”

    啊,嘿嘿嘿。”

    對策室在柏木仲村沒有見過的吉野室長的影響下,迎來緊張一週中難得的輕鬆氛圍,最後的溝通結果是大家把自己的食物都拿出來一起吃的,當然室長那裡搜刮了兩遍還是只有茶葉。

     

    诶,柏木老師要有演奏會?”

    還沒定下來。而且也不是演奏會,到不了這個級別,一個學生家長的熟人邀請的一個表演活動而已,還有其他幾位表演家。”

    “不是在音樂廳舉行的麼?”

    啊。”柏木嚼著鮭魚飯團想了想,“容量是幾十人的室內表演場合。”

    “為什麼沒定下來?”吉野突然插話。

    嗯?唔………

    “柏木老師,如果參加的話,請務必告訴我!”

    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

    室長為什麼突然好可怕的眼神。

    好呀。正好今天市川警官都沒來成鋼琴教室。”

    你這人居然還惦記這事?吉野正想著到時候讓你們全部加班,就被進來的警員分散了注意力。

    仲村的父親押送到了。

     

    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審問室比起其他科室和地方警局的沒有太大分別,最多就是大了一些,容納兩三個警官一個犯人也不會讓犯人感覺到太大壓迫。

    依例旁邊的側牆上安裝著供外部觀看審問的單面玻璃,這天接近十一點的時候,這一側還站著五六個人,另一頭燈光明亮。

    仲村強迫著自己觀看父親的審問,在剩餘警員提出反對意見的時候,她的老師和對策室室長卻都默認了這點。有些事情終究要自己面對。

    市川面對這個一開始有些驚慌慢慢顯出無賴的犯人,是壓著不滿在盡責審問的。

    仲村先生,您多配合調查才會對您之後的減輕判刑有利。”

    “判刑?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們抓錯人了,我根本沒有犯罪,憑什麼抓我?!”

    我們已經掌握確鑿證據您和一個色情犯罪團伙有情報上的交流,這已經構成共犯罪了。”

    “共犯?切,我就隨口回答幾個問題也叫犯罪。”

    “是的。這是犯罪,請您老實交代和您合作的人的情報,配合警方辦案。請您不要一錯再錯了。”

    “我不,那人可說了,這個月底給我打尾款,我要是告訴你了,那不就等於斷了我的財路。”

    “用他人的隱私情報換取金錢也是犯罪的。我勸您說實話。”

    喂,小子,那丫頭是我閨女,她的隱私情報就是我的,什麼他人不他人。”

    市川實在是忍不住了拍了桌子:“所以親生女兒的性命就是讓你隨便拿去換錢的?!”

    旁邊的一課重案組的警員看到市川激動的站起來,趕緊拉他坐下來,順便鄙夷的看了犯人一眼。

    仲村父親看見生氣的市川,愣了愣,無所謂的神情收了兩分,但仍舊很油滑:“哎呀,小哥你消消氣,激動什麼啊。哪裡有這麼誇張,不過就是有人看她長得好看想多知道點兒情況,又不缺斤少兩我還能掙點飯錢住宿錢,多好。對吧?”

    仲村先生,您覺得如果真的只是看一看,我們需要費這麼大周章抓您進來連夜審問麼?”一旁的重案組警員看見市川喘著氣不說話於是開口說話。

    啊?那幾個小子還真做了什麼,啊,無非就是些無傷大雅的騷擾啊什麼的是不是,那也不值得……

    「哐——」審問室的門幾乎是被人踹開的。

     

    仲村的臉色在審問過程中是一點點變差的,終於受不住把臉埋進了柏木的懷裡。柏木面無表情的在聽,漸漸握住仲村的手撫著她的腦袋安慰,眼睛時不時看向抱臂站在玻璃前的吉野的側臉。吉野的右手煩躁的點著自己的左臂,答話越来越不成樣子的時候柏木转头皺眉看著那個男人。幾秒間的分神,身邊人就不見了。

     

    仲村父親被吉野纖瘦的胳膊單手就拎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策室室長左腳蹬在市川剛剛坐的椅子上,右腿半跪在桌子上。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一張年輕漂亮的面孔,仲村父親只覺得恐怖,他快被眼前人勒的要窒息了。

    你聽好了,現在已經死了五個人,剩餘四人被強暴重傷,你的女兒就是他們下一個目標。你最好乖乖的說出我們想要的信息,不然我就把這五條人命,九個強姦罪全部寫在你的頭上。你再看是不是犯罪。”

    居高臨下的視角,吉野輕輕放開了仲村父親,面帶微笑的看著他,笑顏如天使。

    咳咳,你,你不能這樣做,你這是咳。”仲村父親揉著喉嚨大聲抗議。

    犯罪?你儘可以看看我一個26歲就當上警部的本部警察有沒有本事這麼對一個一無所有的要靠出賣親生女兒才有錢吃飯的雜碎。嗯?”吉野從雙腿蹲姿緩緩的站直,審問室的燈光在她頭上閃耀。逆光效果下,仲村父親看不清站在桌子上的人的表情,只聽得到語調輕柔的低音,然後一身冷汗。

    哦,對了。”吉野從桌子上跳下來,路走一半回頭看他,“生人不養人還毀人,你最好以後別自稱小薺的父親。早沒了監護權吧,再加上這個前科,以後再和她有半點瓜葛,找個律師我能讓你免費吃一輩子的國家飯。”吉野目光在他身上留了五秒鐘,險些刻出一個洞來。

    市川,繼續審問,半個小時內他不交代清楚派人叫我。”

    吉野留下一句話就關上了審訊室的門。回到柏木等人身邊的時候已經神情平常。

    看什麼呢。”吉野抱臂看著那頭進行的異常順利的審訊五分鐘,突然開口說話。

    仲村趕緊不好意思的把感激和崇拜的目光移開,卻被吉野點了名:“小薺,沒說你。”

    吉野轉過頭看向鋼琴老師:“柏木老師,你再看我就當早上的門票錢兩清了。”

    鋼琴老師愣了愣,沒有移開目光,順理成章的點了點頭:“好啊。反正你也沒打算付。”

    吉野撇了下嘴,無奈的搖頭,平常也算是閃光燈之下的人卻有些受不住鋼琴老師時不時直戳戳的目光,我臉上有米飯啊。看了眼進展順利的審訊,跟身後的岡本交代了兩句,吉野就讓柏木和仲村跟自己回到了對策室。

    今天晚上開始的二十四個小時會是案情的關鍵時間段,對策室和重案組都會很忙,可能要委屈二位在我們的休息室將就了。因為我們暫時調派不出來多餘人手上門保護,但仲村君必須要由警方二十四小時保護。”回到對策室,吉野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柏木向來不是喜歡被命令束縛以及將就的人,所以哪怕知道是迫不得已還是微微皺了眉,尤其面對對方的警察口氣,但也只是一瞬間。她看見身邊的孩子,知道對她來說這樣最安全,更不要提她臉上開心的表情早就代表了同意。

    吉野去幫二人拿鋪蓋了,柏木看著坐在沙發時不時踢下腿的學生,內心少有的掀起想囉嗦兩句的慾望。雖然小薺看起來心態平復了,但是早熟的孩子讓人很難捉摸她的真實想法。

    ね,小薺”,柏木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但被仲村很快的接上了。

    老師,我沒事啦。雖然剛剛很傷心難受,但那是一個從小就一直讓我失望的人。我本來以為對他已經絕望了,但沒想到還可以更失望呢。”仲村臉上綻放出讓人心疼的笑容。

    不過,也好啦。我對他一丁點兒期望都沒有了。”

    孩子的笑容很真誠,柏木看著她勾了勾嘴角,然後看著她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向抱著鋪蓋來的吉野。

    吉野警官,那你今晚跟我們一起睡麼?”

    等下稍微瞇一下吧,然後等結果出來去替市川岡本他們。”

    “好欸!”

    心情鬆快了下來。

     

    柏木手腳很快的整理好鋪蓋,幫忙被仲村婉拒後,就看向正在找自己物品的吉野。

    ね,小朋友。所以你等下是要睡門邊,對不對。

    吉野埋頭找著東西,以為她在和旁邊的仲村說話沒在意。過了兩分鐘東西找到了也沒聽到有人答話,直起身來發現柏木正衝著自己抱臂站著,還有些歪頭不太耐煩的樣子。

    你剛剛跟我說話?”吉野一手拿毛巾一手忍不住指了自己。

    “對啊,你不是說要等下出去替班只能睡一會兒麼?”

    柏木老師,我只比你小幾歲,怎麼就是

    哎呀,小四歲小很多了,快點選,大家好早點睡。”

    “睡哪裡我隨意,但是你說清楚了。不對,你怎麼知道四歲?”

    岡本警官桌子上有你們對策室人的檔案啊。”

    “柏木老師,那是不能對外部人員公開的資料。”

    “這樣啊。你放心吧,除了你的个人信息外我什麼都沒記住。說起來小朋友你很厲害呢,我以前聽同學說過中央區的房子大部分東京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

    “不要轉移話題!仲村君小你更多,你為什麼不叫她。”

    “這樣子稱呼孩子是不禮貌的。以前晴子罵過我的。”

    晴子?!”

    “就是我們松山老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仲村在旁邊抖被子卻憋笑憋的舉不起來,最後實在忍不住了。

    一片和諧中,二十四小時的倒計時開始了。

     


    我們這樣相遇 (六)

    下午五時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六個小時

    對策室陷入了一週以來從未有過的高壓氣氛中,重點保護對象,在警視廳這個最安全場所之一,在十幾名刑警的保護下消失。這讓被犯人戲耍後能笑著誇讚且適時反戈一擊的吉野有了一絲失去掌控權的恐懼感。

    自發現仲村的失蹤已經過去十五分鐘,所有人都像被遮住眼睛的螞蚱一般忙碌著,毫無線索的在偌大的警視廳內亂闖亂撞。

    吉野很少會對受害者說“相信警察”。她從不認為受害者一定多麼無辜是正義的一方,也不認為大難臨頭還不相信警察的笨蛋會比禍亂社會的雜碎強了多少。既然說了,那一定是對方值得這份安慰且她無比自信。所以在呆坐在自己座位上緊緊抱住自己右臂的吉野警部的慌張,還來自不知如何面對那位去見仲村父親的人。她難得好言安慰希望對方相信自己的人。

    “市川。”吉野對著電腦愣了五分鐘讓自己定了定神,緩緩地開口叫站在一旁待命已久的屬下,“把會議室的白板推到對策室來,剛剛審問錄像準備好。”

    高壓卻死氣沈沈的對策室,終於因為這句話起了一絲生氣。

     

    七小時前

    上午十時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十三個小時

    仲村父親的口供比警方預計的效果還差,因為是通過電話和網絡接觸,警方無法據此鎖定到一人身上。吉野冷靜的告訴柏木和仲村這個算不得好的消息,手上擺弄著一張白紙,眼神放在了對面二人身上。仲村聽到她的話,瞄了眼老師,帶些不安的低下頭。

    “毫無收穫?”柏木口氣意外的平和。

    不是這樣的,仲村先生把他記憶中的一些細節,尤其是對方在對話中的語氣和透露出的細小地理信息,盡量全部說出來後,室長因此對已知的九位受害者進行了進一步的類別分析。有一位疑似與兩個嫌疑人無關,和內海的關係未知,剩下

    柏木活動了下攪在一起的雙手,抬眼看向慌忙解釋的市川:“市川警官,請直接說結論好麼?”

    “目前行動組已和千葉縣,埼玉縣,神奈川縣取得聯繫進行搜捕,但兩名嫌疑人和領頭人內海的隱藏地點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為千葉縣。”

    吉野把白紙上的範圍圖遞給二人看,仲村看著白紙愣了許久,柏木只看了一眼就抬起頭,正好碰到了吉野望著自己的視線。

    吉野迅速挪開了自己的目光,邊站起來邊說:“現在對方行動已被我們掌控,但被逼急的可能性就存在,請仲村君一定不要離開警方的視線範圍,很快會有結果。”

    現代社會辦案,是頭腦戰、是心理戰、更是信息戰。對於在這方面掌握絕對優勢的吉野來說,內心是對案情發展有著清晰把握的。

     

    上午十一時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十二個小時

    柏木在會議室門口攔住了開完會的吉野。

    怎麼了?”吉野示意屬下先走,皺眉抿著嘴角看著面無表情的柏木。

    “為什麼要說謊?”平和中帶著不滿。

    吉野看了眼手中材料,抬起頭:“只是告知信息不完整,這不叫說謊。”

    “繪里香!”語氣中的不滿加重了些。

    現在我們雖然有了清晰的方向,但局勢並不是盡在掌握。就像我之前跟仲村君說的警察需要穩定受害者的情緒。”開頭的一絲猶疑淹沒在冷靜的話語中。

    “所以明知道身背四件命案,手段那麼殘忍的犯人基本就是盯上小薺的人,你卻選擇什麼都不告訴她?”

    吉野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是的。”留下了一句話,就站直身體從柏木身邊走過。

    那之前就更不應該給我看受害者現場搜查資料。”

    吉野回身看她,柏木剛剛帶些怒意的表情似乎消失在這句刺人的話裡,吉野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句話。

    的確,這是作為行動組組長的失職。”

    “為什麼?”

    警察可以為了案件著而隱瞞部份情報,但妳不是我想隱瞞的對象。

    現在並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吧。”吉野勾了下嘴角。

    好。”柏木幾乎沒有猶豫的認同了,“那麼,五島那邊

    吉野揮了下手裡的文件打斷了她的話,收了笑意:“相信警察吧。”轉身離開了。

    柏木站在走廊裡看著她的背影漸漸皺起了眉頭,死勁搖了搖頭、揉了揉有些發木的太陽穴。

    仲村站在轉角,背靠著牆壁,對著天花板呆愣到柏木走遠。

     

    下午一時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十個小時

    千葉方面傳來控制住剩餘三件強暴傷人事件犯人的消息,算是為收尾工作開了個好頭了。吉野冷了一上午的臉終於融了些冰,對策室及行動組眾人也鬆了口氣。

    電話響了,在吉野眼神示意了下市川接起了電話。

    “嗯,嗯。什麼?!!”

    “你確定麼?”

    好,麻煩把所有資料立刻傳過來。”

    市川放下話筒,深呼了口氣,才看向吉野:“室長,東京都江戶川區發現受害者一名,在手機中發現了符合特徵的照片。是前天凌晨遇害的。”

    吉野皺了皺眉頭,還沒說話,電話又響了。

    嗯,嗯。啊?!!”

    “請立刻傳資料過來。”

    岡本放下電話,愣了下神才敢看向吉野:“室長,又發現一名符合特徵的受害者,時間是前天晚上八點左右,地點是,群馬縣。”

    “群馬縣?!”,室內出現了些許騷動。

    吉野眼睛快速的眨了兩下,思考了半分鐘,還未說話,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接完電話的市川,低著頭放話筒便不敢抬起來了:“涉谷區發現符合特徵的受害者,推測遇害時間是,今天凌晨三點。”

    案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行動組、搜查一課以及吉野本人的掌控。從已經獲得情報中他們得出結論:身為領導者的內海是這一系列由三個人做下、作案手法不全然相同的事件被關聯到一起的原因,但本人並沒有對任何人出手。九件連續強暴殺人傷人事件發生在東京都七起,千葉縣兩起,橫跨四個月。前兩名嫌疑人已落網,最後一名作案重點參考對象野口在一週前、四天前以及昨天被人在千葉木更津市及千葉市目擊到過。從千葉進出東京、橫濱、埼玉、櫪木的高速,新幹線和機場從今天凌晨開始就被各方縣警全面監控,千葉縣警同時在全力搜索。野口的逮捕之所以如此滯後是因為他極擅長小道具的變裝。但即時如此加上仍有一定的時間空白,他前天同時往返東京群馬作案再回到千葉再避開搜查監控來到東京的可能性仍舊極低。

    當市川鼓足勇氣抬頭去看吉野時,他這一刻是真心佩服吉野。本以為勝券在握的整個行動組乃至整個搜查一課瞬間一片死寂,大部分人都面帶灰色,而他們了不起的室長,靜靜的站在桌子旁站的很穩,眼神只晃了晃就定住了。

    矢崎,現場勘查是你擅長的,你帶幾個人去現場看看。”吉野沒讓寂靜維持太久,對站在門邊的矢崎警部補說。

    矢崎點了點頭,轉頭招呼了兩個人拎著西裝外套出門了。吉野又看向剩餘人:“按剛才說的行動一步步來。你們幾個,半個小時後來會議室一下。”

     

    下午二時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九個小時

    會議開了半小時有餘,從未關嚴的門洩出的爭議聲才漸漸平息。面對這麼措手不及的變故,最後還是吉野一貫極讓人安心的冷靜理性做了維持原本計畫的判斷。畢竟在未出現決定證據時就推翻之前一直無錯的結論是件很愚蠢的事。

    大家都準備離開的時候,市川有些猶豫的對吉野開口:“室長,這三名受害者如果全是……

    吉野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點了點頭:“沒錯,犯罪時間上的間隔比之前縮短了太多,前天正好是內海通緝令下達警方開始大力搜捕的第一天,呵。”吉野冷笑了下反指節敲了下白板,“看不出來對仲村君執著到如此瘋狂洩憤。”

    “那九州那邊

    長崎警方有新消息?”吉野收著資料隨口問道。

    還沒有,但我認為既然犯人可能被逼到拿他人洩憤,那通知他們一下比較好。”

    “五島麼… ”吉野放下文件念叨了一句,余光這時瞥到了門外走廊上的身影,歪頭看了眼快步拉開了門,沒有人。

    吉野關嚴了門,才對等待自己答案的市川說:“去說一聲吧,不過仲村君的外婆已經回五島了吧。長崎那邊一時半會也不可能立刻派人上島。建議他們暫時監控長崎到五島的渡輪,還不需要驚擾到家屬。”

    這是仲村一天內第二次聽到了自己的家鄉,九州五島列島,那裡有她唯一的親人。她咬著下唇在拐角處專心致志的看著會議室的方向,被前來找自己的柏木嚇了一跳。

    “哦~”柏木被自己嚇了一跳的仲村的反應嚇了一跳,“小薺,我拿個午飯就找不到你啦。幹什麼呢?監視繪里香他們有沒有好好工作?”

    柏木語調輕快,臉上滿是笑意,仲村卻心裡愈發清楚老師的聰明。於是仲村拿起她手中的一個便當,故作輕鬆的揚聲說:“就不告訴你~”

     

    下午三時,二十四個小時倒計時還剩八個小時

    千葉警方在縣內逮捕了內海信並押送至警視廳。

    忙碌中的吉野第二次被人攔了下來,脾氣不好的對策室室長瞇著右眼看著仲村:“什麼事?”

    仲村咬著下唇,眼神亮晶晶的看著自己最信任的警察,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我知道主犯被逮捕了再押送來的途中,我想旁聽審訊。”

    他不是威脅你的犯人。”沒有多留心她的表情,吉野留下一句話就要走。

    但是他是主犯對不對?我有些事想知道!”

    吉野心裡吐槽著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不耐煩的跺下右腳回神看著仲村:“所以你是要旁聽還是要審問啊。”

    仲村沒吃過吉野的懟人,眼睛睜了睜被逼出了比那晚更倔強的眼神:“至少我有旁聽的權利!”

    吉野警部身背十二起連環案件兼八條人命,案情頻頻打臉,上司開始高壓,腦子高速運轉不能停實在是用盡了生平的耐心才沒按照往常性子對半路的程咬金罵人:“上次允許你旁聽是特例,不是必須的。”

    “我……

    看到她還要說,吉野忍不住挑起右眉上前了兩步卻在看到仲村身後走來的身影停住了腳步。

    呀,小薺。”柏木右手搭上了仲村的肩膀,看了眼吉野又問自己的學生,“怎麼了?”

    仲村固執的看著吉野沒有理會老師,吉野倒是氣勢鬆了些。僵持了片刻,吉野冷靜下幾分,終於察覺出了仲村倔強背後滿是勉強自己的勇氣。無奈的搖搖頭:“不行就是不行。”留下平靜卻堅定的否決走掉了。

    柏木對著吉野的背影皺了下眉,感覺到掌下的肩膀在顫抖不由得叫學生:“小薺?”

    仲村甩開了老師的手掌,跑掉了。

     

    下午四時,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七個小時

    針對內海的審問正在進行中。內海很配合審問,有問必有答,不過就是回答的內容毫無價值而已。

    喂!”市川盤問無果之後岡本再上,拿出警察的架勢,卻只得到內海一個無所謂的嘖笑。

    你這傢伙以為我們沒有證據請你來喝茶的麼?”

    當然不是,我是來被強制搜查的,色情網站的創立,參與了些他倆的犯罪,我都承認了啊。”

    內海歪頭,目光直接放在站在門邊的吉野身上,若有所思。

    幫助?明明是你指使的!剩下野口到底在哪裡,快點說!”

    行,我指使的,但就算都是我指使的,一個個的下落,我就要知道了?。”

    岡本還要說話,被吉野拍了拍肩膀打斷了。內海看著對面坐下的美女警察嘴角泛起了笑意。

    タイプですね”慢悠悠的拉長音,吉野雖表情未變,卻惹得在場三名男性衝了過來。

    你這傢伙!”市川早一步揪起了內海的領子。

    粗暴的行徑仍舊沒有改變內海臉上的笑容:“不是說我的,別激動,我對這種一看就很聰明的女人沒興趣。”

    吉野挑起眉頭:“所以你對野口喜歡的類型也有研究?”

    內海眼睛看向了市川的手。

    市川。”

    市川聽到吉野的話鬆開了他。

    野口不被逮捕,他身上的四個案件便難有定論,對麼?”吉野單刀直入。

    四件?”內海揚了揚腦袋,不置可否。

    不好意思,說少了,七件。”吉野抱起了臂,“你很清楚嘛。”

    “呵呵。”內海笑了笑。

    野口早晚會被我們逮捕,他們並不是在嚇唬你。”

    我知道。你讓他們不要誇大其詞的吧。謝了啊,就是野口不好抓吧,那小子這點本事我都佩服。”

    “所以你在那之前多說些信息對你是有利的。”

    “嘖,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新鮮的說詞來呢。”

    吉野聽這話笑了,放下了手臂單手托住了下巴:“果然你不在乎。”

    內海正眼看她,露出了個囂張的笑容。

    人命不在你身上,判刑就不會是十年以上重刑,找個好律師用不了幾年就可以獲得假釋,但同時你是十二起連續案件的真正主犯,名聲人氣卻會因為判刑而獲得。算盤打的不錯。”

    “多謝。”

    那為什麼不乾脆自首?”

    那多無趣。”

    吉野邊說邊把手放下,市川瞄到了室長垂下的右手緊緊的握住椅子邊緣在發抖。

    “诶,我問你個問題。”內海饒有興致繼續問,“網站兩個創建人為什麼只抓了我一個?”

    吉野的聲音還是很冷靜:“我們現在處理的是連續強暴傷人殺人事件,宇佐薰在這方面是清白的。”

    內海雙眉挑起來笑了出來,而且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門口傳來敲門聲,打斷了吉野把桌子踹翻的念頭,門口的警員示意有人找她。

     

    “怎麼了?”吉野看見柏木口氣不自覺的緩了下來。

    我有些事想去問小薺的父親,可以安排我們見面麼?”

    不行。”吉野倒是沒生氣,只是搖了搖頭。

    柏木沒說話,抿嘴看她,平直的眉頭稍稍立起,眼睛裡露出的感情讓警部大人不自覺的解釋了起來:他是在羈押的犯人,雖然還沒送檢,但除非是刑警、律師現階段連家人都很難見到。而你三種都不是,隨便見面是違反規定的。”

    “我擔心九州那邊的安全,你們沒仔細問他這方面對不對?”

    昨天是緊張到撞門,今天是面色平和卻語氣帶急,兩個都是吉野不得不擺出和往常不同姿態回應的柏木。吉野承認柏木說得對卻不得不思考下才回答:“我讓岡本陪你去,要控制情緒,不要超過二十分鐘。”

    柏木快速點了點頭,吉野轉身要回審問室,卻被她拉住:“繪里香。”

    吉野回身看她。

    “還有事?”

    “審問很不順利?”

    怎麼?”

    柏木右手把吉野的左手從右臂間抽出來,握了一下又放開:“你手比我的還冰。”

    第一次被對方手暖了下,精明的警部怔愣下,眨了眨眼:“嗯。

    柏木看著她,突然露出一絲笑意:“ありがとうね。

     

    過分好看的人,眼眉只要帶一點笑意,就會明亮溫暖的不行。

     

    吉野回到審問室因此換了一種氣場。在內海面前坐下時,她的表情讓內海哦了起來。明明出去前已經讓自己惹怒的女人此刻卻平和從容,雖然內海承認她比一般女人難逗多了,不過女人終究是女人,莫非:“我說,剛剛你不會出去見男朋友了吧。高級公務員就是好呢,執行公務期間還能談情說愛。”

    市川和同事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本來憤怒的表情差點沒笑出來,吉野倒是沒受影響:“我剛剛想到一個好事情和你分享。”

    “什麼啊?”

    你說,警察不能把莫須有的罪名放到無辜人的身上。”

    “不錯唷。”

    但協助犯罪的到底是什麼定義,我還是可以說了算的吧。”

    內海變了臉色:“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幫你減輕些罪名,就像你說的,你只是創立了色情網站,幫助他們的犯罪提供了些信息,不好麼?”

    吉野露出了市川熟悉的笑容,會激怒犯人到妥協的笑容。內海果然露出了憤怒的表情,臉色變了幾變卻勉強擠出笑意:“你現在根本故事無法說完整,你威脅不到我。”

    還沒等吉野說話。審問室的門又被敲響,隨即被急迫的打開,門外警員快步走進來:仲村失蹤了。

     

    下午五時十五分,二十四個小時倒計時還剩五小時四十五分鐘

    “室長,下午四點半門口警衛有看見仲村君的離開。”

    “室長,我們最後一次看見她大概是那之前的五分鐘在會客室,對不起。”

    “室長……

    室長

    行動組的人們不斷有消息反饋過來,但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吩咐完市川,吉野又接了上面的電話。承受完上面的怒火,她繼續說:“現在已經確定仲村薺是自己離開的警視廳,金子,你去找她有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為什麼這麼做。佐古田去查查警視廳附近下午四點半前後的各處防盜錄像看看會不會有線索。”

    市川跑回來時正聽到吉野用往常一樣的冷靜聲音在說:“野口的犯案對象,的確是這幾人中最特殊的。首先手法最殘忍,在強暴期間有使用拳頭和刀具的跡象,而且殺害手法不是一擊致命而是折磨致死。對象分成極端兩種,高校女生和上班族。再具體一些說,空服人員,酒店前台,高校女生,辦公室OL加上上午的三件分別是兩名高校女生和辯護士。換句話說,他是一個制服控,高校女生的遇害打扮全部是水手服,膝上兩公分的裙子配上白色襪子時。上班族被殺害時的特點沒有如此強烈,但通過調查我們知道她們除了上下班都需要穿制服套裝外,喜歡穿白絲配高跟鞋,上半身一定有紋身以及工作時間外時常出沒曙町這類的地帶。”

    市川低著頭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心裡在想,室長這麼囉嗦的總結已知信息從來沒見過,果然還是有影響。

    はい”有人舉手。

    講。”吉野看過來。

    那怎麼確定的是同一人犯案?”是後進行動組的人。

    犯案手法相同,這點很難被他人模仿,另一個就是之前四人身上都檢測到了同一人的DNA。”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等剩下三人的結果出來再做定論。”

    吉野看了眼發言的人,貼了張時間線的表在板子上,拿著手機敲著白板:“看不清的話往前站站,野口的犯罪間隔本身就越來越短,現在他下一個明確目標,同時是毫無自我保護能力的未成年人一個人在外面,你要等到看見她屍體再做定論?”

    來自搜查一課的人被罵的縮了脖子,金子這時跑了進來:“室長,我們發現了仲村君的手機被扔在警視廳會客室沙發的縫隙裡。解鎖後發現四點二十分有一個陌生地址發來的郵件,只有一張照片。”

    吉野看他,金子:“是一張風景照。”

    照片被放到了投影上,全程參與搜查的市川很快認出來了:是五島。

    吉野臉色變得很難看,把手中文件全摔在了桌子上扭頭就問金子:“誰告訴她五島那邊事情的!”

    金子連忙搖頭,幾個知情人都在搖頭,市川開口道:“本身九州那邊有危險可能性本就不高,我們只是以防萬一才請長崎警方幫忙監控下五島動靜的。”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吉野看著五島的照片忍不住右手扶上太陽穴。但時間在切實一分一秒的流逝著,開會也無法討論出結果,眼看仲村失蹤的時間迫近一個小時。如果是犯人引誘仲村自己找去,那麼警方行動更加迫在眉睫。

    吉野派了兩個人去幫忙攝像頭錄像的搜索,讓跟三件新案件結果的人繼續跟,內海那邊的審問繼續進行。但這一切都不是處於絕對被動的解決方法。

    衝動性人格,明顯的性慾,萬全的準備,喜歡的類型,絕對的主動權。

    所有的案件情報都在吉野的腦子裡快速運轉著,她坐在椅子上閉眼捕捉著關鍵的信息,最終只得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市川,去總務部找他們要紋身貼紙。”

    “是!”市川答應的爽快,走到了一半路才回神過來回頭瞪大眼睛看室長,“室長,莫非你!”

    吉野不耐煩的看過來:“難道你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雖然每一分鐘都很重要,但您自己去當誘餌是最危險的方法效率也不會多高啊!”市川往回走了幾步。

    涉谷的案子從發出郵件到實施已經縮小到幾個小時了?”
    四個小時。”

    “考慮他犯罪手法,他已經迫切到什麼地步了不知道麼?江户川的受害者的郵件還處在未讀狀態沒錯吧。”

    市川無奈的點點頭。

    還用我解釋在這個一千多萬的城市裡抓捕野口的難度麼,你知道他現在的長相?”

    市川頓了下,搖搖頭。

    你在明知犯人性格弱點的時候不加以利用,反而跟著他的節奏按部就班的走,白癡麼?!”

    吉野極少對同事和下屬爆粗口,市川明白室長的心情並不介意:“就算用這個方法,也有其他人選啊。”

    “從類型、年齡,到本人的身手、臨場反應,你找的出來更好的人選麼?”

    市川只好妥協,還未轉身就聽身後傳來質問“你算什麼好人選?!”

    市川轉身看:“柏木桑?”

    岡本在門口衝市川做了個無奈的手勢,他瞞不住也攔不住。

    吉野有些意外並刻意忽略她的話:“你什麼時”卻再次被打斷了。

    為了不跟犯人的步調走就選這麼愚蠢的方法的人就是好人選了?”

    這兩天柏木展現了很多不同面給自己,但這麼憤怒到帶濃重奶音的老師還是第一回見,本就不知怎麼面對她的吉野此刻更是無心欣賞。

    外行人不要發表看法,岡本……”吉野扭頭,右手舉起的文件一把被柏木摁在了桌子上。

    這方法外行人都看得出來不靠譜,吉野警部就覺得能對一個連續殺人案的慣犯奏效了?!”

    吉野終於直視了柏木的眼睛,深邃眼眸裡黝黑的瞳仁把憤怒傳遞的十分充足,吉野壓著脾氣耐心說:“靠不靠譜這都是最後的辦法,時間緊迫沒有其他辦法。我會讓岡本給你解

    吉野警部很聰明不是麼,聰明到可以隨便說別人白痴笨蛋不是麼?”

    “哈??!”吉野被同一人多次打斷說話忍不住了。

    小薺出事你也要出事才甘心麼?看不出這辦法無效可能性極大,有效還可能把自己搭進去麼?”

    “我有自保的能力,這也是警察必須要承擔的風險,你無權……

    我有權!”

    柏木單手撐著桌子對吉野狠狠的說,吉野呼吸有些加重盯著她看,兩人這麼僵持了片刻只聽吉野喊:“岡本!把關係者帶回到會客室去。”

    柏木這次沒有再打斷她講話,她看了低下頭的吉野一眼,“冷靜些,你不冷靜小薺才真的沒救了。”說完對市川點了下頭才走了出去。

    吉野對最後一句話沒有表示,待她走後坐了下來一手撐住額頭看著電腦屏幕一言不發。

    被柏木拜託了的市川看吉野沒再催促,便站在一旁沒立刻去總務部。這時,上午跟著矢崎去涉谷的人回來了,市川瞟了吉野一眼,蹭了過去跟他們幾個說話。

    矢崎警部補怎麼沒回來?”

    诶?矢崎大哥說他有些事另外要去調查,我以為我們耽誤時間夠長,他該回來了的。”

    “另外有些事是指什麼?”

    不知道,他沒具體說。哦,對了,他在現場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說著什麼‘二’,還借了根筆才走的。”

    二?市川心裡嘀咕著,扭頭看,吉野果然直起了身。

    之前沒注意到室長的兩個警員,從無所謂的站姿被嚇到立正:“室室長。”

    “把現場情況具體跟我說一下,尤其是矢崎說過什麼。”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0 7


    我們這樣相遇(七)

    下午六點,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五個小時

    矢崎被聽到念叨的話是ふた(二),到底是ふたり(兩人)、ふたつ(兩個)、

    ふたこ(雙胞胎)等等以此開頭的單詞,兩人也不得而知。他們只能告訴吉野,矢崎是從辦案現場又去了涉谷區地方警署要求查看了遺體情況後,才突然離開的。

    室內陷入一片思考的時候,去做錄像調查的佐古田跑了進來:“室長,離警視廳六個路口遠的錄像有發現,下午四點五十一分,攝像頭內發現了矢崎警官的身影。”,邊說邊拿出一個U盤接上電腦,投影上出現了矢崎較為清晰的正臉。

    然後,這是在這之前兩分鐘,同一條街的另一個攝像頭拍到的。”,佐古田調出另一段視頻,身影不算清楚,但所有人都幾乎同時認出了仲村。

    看來矢崎警官是在路上碰到了仲村君,跟上去保護了。”市川說出大家心中的結論,看向吉野。吉野眉頭仍舊緊鎖著,但到底是說出了市川想聽到的指令:“誘餌的計畫暫時中止。佐古田,沿著兩人走的方向繼續追查錄影,市川你去幫忙。你們兩個,去查一下矢崎還查了些什麼,留下了什麼線索,然後查一下他的手機情況。”

    眾人紛紛應答,對策室一下子就空了,吉野把受害者信息按時間順序一個個貼在白板上。如果說哪裡不對,最令人疑惑的就是野口犯罪對象的兩極性。一般來講這種跟蹤犯的強暴案件,如果行事人沒有特定身份背景目標的話,那麼一定是有自己特定喜歡的類型。但高中女生和成熟女性散發出來的吸引力是完全不同類型的。

    吉野摸著下巴,看著白板思考著:因為犯案手法非公表且難以模仿,加上七件案子都檢測到了野口的DNA,剛剛送來的報告,才被歸為一體。但真的是這樣麼?吉野拿起第一個遇害的女高中生,她也是十幾人中第一個遇害的,在今年二月份。她的經歷和仲村出奇的相似,高一才隨父母搬到東京,這之前一直居住在九州,在兩頭都收到了騷擾。

    看了眼她的檔案,發現她的出身地是:佐賀縣鹿島市。吉野順手調出日本地圖:和長崎,好近。

    在意識到什麼之前,岡本走了進來手裡舉著一個本子:“室長,柏木老師說她自己一個人沒事,讓我回來。啊,剛剛有人送來了矢崎警官的警察手冊”聲音因為吉野盯著他弱了下來。

    “手冊給我。”吉野沒理他前面的話,接過了手冊。手冊上寫著:不是野口,ふたり(兩個人)。筆跡匆忙。

    誰送來的?”

    “哦,跟著矢崎警官去辦案的那個中野?他說是矢崎警官認識的線人送來的。”

    矢崎長年混跡一線刑警,總有些自己特殊的辦案方式。

    吉野沒回應岡本的話,放下手冊,倒是對著岡本愣起了神,在岡本被看毛之前突然問:“矢崎有沒有參與網站嫌疑人的篩選和詢查?”

    啊,當然有。篩選一直有參加,上門去問的話,只是那個網站創建人的吧,另一個,叫宇佐的,他和市川去的。”

    吉野在桌子上翻找了下,找出了宇佐的檔案,身份背景一片空白。吉野只瞄了一眼就扔在了桌子上對岡本說:“你去讓人調查下矢崎是什麼時間在哪裡把警察手冊送人的,然後把結果去影像分析室告訴佐古田。我先去叫市川,去柏木那裡。”

    案情緊急,岡本趕緊點頭應答。但即使如此,在腦海中還是想到那位冷下臉來比室長氣勢還盛的老師,一個念頭不自覺的冒出來:室長為什麼要去觸霉頭。

    桌上攤開的檔案,住址第一行寫著:群馬縣

     

    下午七時,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四個小時

    “我記得你和矢崎上門查詢後回來抱怨過對方標準話口音太重,是不是宇佐?”吉野快步走在警視廳裡,嘴裡詢問著市川。

    對,是那個網站創建人。”市川思考了下,點頭肯定。

    你還記不記得是哪裡的口音?”

    ……”土生土長的江戶之子想了半天也不敢確定,“對不起室長,我只敢保證不是關東口音。”

    吉野搖了搖頭:“沒關係。”停了下腳步,推開了會客室的門。

    吉野的步伐走的堅決,從門口到柏木身前直線三米,三米五步,五步四秒。坐在椅子上的柏木,神情從驚訝到冷面到怔愣也只用了四秒。吉野走到她身前,站姿如松,彎腰看著她的眼睛問:“你上京這麼久,九州話還會不會說?”

    跟案子有關?”

    “嗯。”

    “會的。但九州話有很多種啊。”

    “長崎話會不會?”

    長崎話和五島話很像。”

    吉野點了點頭,雙手握住柏木的肩膀說:“先別問為什麼,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眼裡都是著急卻語氣溫和,柏木眨了眨眼,點點頭。

    “想幾句那天問過的話問她,用長崎話回他。”前半句對市川,後半句對柏木說。

    市川大概猜到了吉野的用意,點了點頭。幾句話之後,吉野看向市川就問了兩個字:“是麼?”

    市川緩緩點了點頭。

    “S**T!”沒有髒話的日語已經不足以表達吉野此刻對自己的憤怒,左手狠狠的一拳捶到了牆上。

    明白了原因的市川多少能理解室長的憤怒,但還是嚇了一跳,他們室長雖然脾氣直率不喜拖沓,但一向是冷靜理性的性格。

    憤怒沒有宣洩完的吉野右手要對著牆補第二拳,被柏木一把拉住了:“手不要了麼?!”不同於早前的生氣,柏木眼裡有驚嚇疑惑和切實的心疼。

    吉野沒有掙脫,沒有補第二拳,冷著臉平息有些急促的呼吸,最終看了眼柏木,紅腫的左手捋了下長髮,輕輕將右手抽離。她直起身跟市川說:“叫上岡本去審訊室。”第一步還沒邁出就再次轉身,跟表情已經平靜的人說:“我回來跟你說明情況。”

    於是柏木什麼都沒問。

     

    下午七時半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三個半小時

    內海看見帶著風走進來的吉野已經沒了早前的輕鬆,但仍舊帶著調侃語氣:“哎唷,回來了。我聽說你們保護的小姑娘失蹤,那可不得……”,後半句話被吉野冰冷的視線凍沒了。

    吉野看見他神情的變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

    怎麼你的故事說得通了?”內海語氣帶了點猶豫

    “說不說得通,那要看你的配合了~”

    “我幫你有什麼好處?”

    你好像也沒有其他選擇吧。”

    內海看了眼眼底都是笑意的吉野,氣得咬了下牙,臉上有了憤恨:“你想知道什麼。”

    吉野滿意的點點頭:“一共兩個問題。第一,野口和宇佐是什麼關係?”

    你們果然查到了。”

    吉野沒有回答。

    什麼關係我不知道,野口是宇佐帶來的,他對宇佐很服從。”

    “有利益關係的服從,還是主僕式的服從?”

    內海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意:“這算第二個問題麼?”

    吉野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讓內海捶了下桌子:“主僕關係,野口那種靠直覺行動的人不像有把柄在宇佐手裡。”

    吉野眼睛眨了下表示聽見了:“那麼第二個問題,宇佐手裡還有幾條人命?”

    認識之前的我不知道。”

    “那就說你知道的。”

    有一個高中女生。”

    “時間,地點。”

    “三年前,2014年,8月吧,在長崎縣長崎市。”

    吉野滿意的點下頭,聽到門口屬下的聲音,起身往外走,內海突然激動的站起來喊道:“喂!你說話算數吧!”

    吉野一手搭在門把手上,回頭看去,露出燦爛的笑容:“我有答應什麼麼?”

     

     

    對策室門口,岡本交一張白紙交到了吉野手裡:“室長,這是第二位矢崎警官線人送來的。”

    吉野“嗯”了一聲,接了白紙眼睛卻看了他。“喔喔,這個是從代官山靠近涉谷站方向位置送來的,大概是下午五點五十左右,第一個是從惠比壽附近,大概是下午五點二十分。還有,矢崎手機已經關機了,信號最後地址也在代官山附近。”岡本被盯了下才明白吉野的意思。

    “嗯。嘖,矢崎這畫畫水平真是沒長進。”吉野這才低下頭去看白紙,“找人完善下他的畫像,野口的打扮,結合宇佐的畫像以及矢崎留下的地點和時間信息繼續查。”

    岡本點頭答應,正要跑走的是被吉野叫住:“哦對了,還有叫人查下148月長崎市發生的女高中生被強暴殺害的資料,順便聯繫長崎警方告訴他們嫌疑人現在東京我們在抓捕中。把事情交代好,十分鐘後,地下停車場見。”

     

    晚上九時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兩個小時

    市川開車載著他們上司在上野動物園附近呆了有段時間了。眼看同行要過來貼罰單了,在低頭看文件的吉野的手機終於響了。

    “嗯,嗯。目黑?嗯,好,我知道了,繼續查。”

    市川等她放下電話問她:“有消息了?”

    吉野點點頭:“矢崎把一路往交通攝像鏡頭下引,是往涉谷站方向去的。”

    “那我們去涉谷站?”

    也不一定是涉谷站,天黑後,也可能往商業街的方向走了。”

    “表參道?”

    原宿也有可能,總之是人多的地方。樹木藏在森林的道理,矢崎不會不懂。”

    “那我們?”

    吉野拉上安全帶,思考了一秒:“我們去八公像。”

    啊?市川衝著吉野眨了眨眼睛:“室長還是覺得涉谷站可能性最大?”

    “那倒不是,這幾個可能性都差不多,對了把警燈拿出來。”吉野揚了下下巴吩咐道。

    那為什麼?”

    “我喜歡那個電影。”

    “啊?”

    平常人又多又沒空。”

    現在人也少不了,市川腹誹一句又弱氣的問:“那警燈

    “哦,那邊人太多不好出來嘛。”

    這是假公濟私吧!市川內心吶喊了句,室長被什麼附身了吧!

    不過,這樣離結案應該也不遠了。

     

    晚上十時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還剩一個小時

    一輛警車開著警燈從忠犬八公像旁呼嘯開出。

    22:42 嫌疑人野口、宇佐被押送至警視廳

    22:51 仲村在警察保護下回到警視廳

     

    吉野觀察到的不和諧地方,除了受害人特徵的兩極化,就是犯案地點問題。雖然所有受害者的被害地点都在東京圈直到群馬縣的出現,但仲村和第一個女生被盯上的地方都在九州。她憑著這兩點和矢崎留下的線索想到了宇佐,在市川通過柏木幫忙確認宇佐的長崎出身後,一切都明朗了起來。吉野對於自己的憤怒自然也就來自一直把覬覦仲村的犯人完全搞錯。那麼,除了群馬縣的受害者略有不同,犯案手法和野口的高度相似以及DNA的問題,最好的解釋就是野口被作為殺人工具利用了。宇佐能夠熟練利用一個成年男人又可以在當初警方上門查詢時騙過警方證明了他有蠱惑人心的能力,這兩點在內海處證實後,兩人現在在一處的結論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得到了。對於警方來說,這是增加了線索,在矢崎的有意識引導下,嫌疑人順利落網。

     

    數日後,柏木陪著仲村來警視廳補錄筆錄,接待她的人當然不是日理萬機的室長大人,這回連市川忙的都沒影子。但才到大廳就迎面碰見集體外出回來的對策室眾人,恢復了昔日開朗的仲村連猶豫的時間都沒給老師就跑了過去。

    矢崎大叔,市川警官,你們出去辦案了呀。”

    “喲,小丫頭精神狀態恢復的不錯嘛!”

    大叔!都說了別用對待小鬼的語氣了!”

    那我也沒到大叔的年紀!”

    柏木站在旁邊三米,帶絲笑意的旁觀,能看出來仲村跟救了她一命的矢崎感情相當不錯。但眼睛真正的聚焦並不在這些人身上,柏木感覺到有人走近,沒扭頭,抱起了臂:“左手沒事了?”

    吉野看了眼貼著膠布的左手:“嗯,基本消腫了。”

    哦,柏木還是只給她看帶著稜角的側臉。吉野的東西結案第二天就有人從她家裡拿走了,今天之後可能就沒下次見面的機會,柏木老師似乎並不知道珍惜。

    诶?吉野警官要請客?”仲村看過來,裝作低聲的跟市川說,“吉野警官居然會請客?”

    哈哈哈哈哈。對策室全員都樂了,連室長瞪過來都沒用,市川憋著笑說:“是啊,每次破大案室長都會請客的。對吧,室長,銀座的鐵板燒!”

    吉野嘴角彎了彎表示默認,結果感覺旁邊氣壓又低了一分,終於無奈開口:“柏木老師,案子都結了你還生什麼氣。”

    “你還欠我一筆帳沒算,一個解釋沒給。”柏木老師聲音平靜,臉色平和。

    解釋的確還沒來得及給,帳從哪兒算得,難道是?吉野好臉色的問:“你是想吃鐵板燒麼?”

    柏木歪頭看過來,吉野很少被“你是傻子麼”的眼神看:“兩個月前鋼琴教室被偷的現金,你們還沒有歸回呢!”

    啊?吉野的確沒想到這個答案,愣了一下,想起當時對方的態度:“回來我讓市川去查查。你當時不是無所謂麼?”

    後來我想起來那是給switch留的錢,機子都上了一個多月了我還沒餘錢買呢!”

    Switch?那又是個什麼新遊戲?

    吉野心裡吐槽著,表面倒是不動聲色點點頭繼續說:“關於案情的解釋,我想錄筆錄時也有人交代過了。需要我改天約時間再和你跟小薺詳細的說一次麼?”

    對方主動邀約,柏木終於轉了過來,看了看她笑了出來:“你又哪裡只欠了我一個解釋?”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票,塞到她手裡。

    吉野看著轉身走到對策室人群中發票的柏木,心裡難得有些茫然,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票:xxxx音樂會。寫是這麼寫,但場館在新宿一個聽起來就沒多氣派的地方。明白這票是做什麼的,吉野嘴角向上彎,揚頭抱臂看向了柏木。人群中的柏木恰好此時在找她:“吉野警官,解釋的話,聽完再一個個說吧!”

    眾人紛紛側頭過來,不少臉上帶著吉野看不明白的笑容,她搖了搖頭最終無奈的朝柏木點了下頭。等柏木回過身繼續跟大家說話,吉野才覺出不對來:最開頭你不說一個解釋嘛,誰欠你除了案件之外的解釋啊!

     

    我們這樣相遇(八)

    音樂會的三天前,為了練習連鋼琴教室的課都請了兩週假的柏木老師特意空出時間去東京站接了好友松山晴子。松山牽著已經能自己跌跌撞撞走路的寶寶,對好友開心的揮手,沒想到對面人還沒回應,寶寶就鬆開了自己的手走過去抱住了柏木的大腿。

    真是怪了,這孩子就出生兩個月常見你,怎麼跟你這麼親近。”當媽的走上來搖著頭說。

    柏木被吉野腦殘粉刺痛的教師之心因為這個寶貝兒得到的極大治癒,笑的開心:“說明晴子教出來的孩子有前途嘛。”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松山繼續搖頭。

     

    放下行李,柏木找了個咖啡廳招待遠道而來的二人,逗著孩子點完餐的柏木碰到松山似笑非笑的表情:“晴子,你表情好可怕,和贞子很像。”

    松山隔著桌子作勢要打她:“你就是天天閒的,抱著電視機亂看。”

    柏木撇了下嘴,低頭看孩子,嘟囔了句:“我現在可忙了。”

    松山認同的點點頭,準備音樂會是挺忙的,而且:“談戀愛挺忙吧。”

    拿水果逗弄孩子的人手裡一頓,抬起頭的表情沒多吃驚,只是眉毛拉了拉表示詢問。

    我聽小薺說的。她說她柏木老師的桃花運來了。”松山帶些逗弄的笑容看著好友。

    柏木點了下頭,說了句:“人小鬼大。她還挺清楚。”

    仲村本來想待到柏木音樂會開始再走,但卻被柏木以學業重要趕回了橫濱,於是只好发誓音樂會一定來看。

    久違有心動的人了,ユリ你居然還瞞著我!”松山看起來真有些生氣的樣子。

    柏木一臉無辜:“因為還邊兒都沒有的事情嘛,怎么说啊。”

    她看見松山表情鬆弛下來露出笑容,咬了咬唇語氣中帶了些猶豫:“小薺說是什麼樣的人了麼?”

    嗯,聽說是名刑警。”松山喝了口剛上的檸檬茶,點了點頭。

    是女刑警。”

    松山正眼看過去,難得從一向無所謂少表情的對方臉上看到了不安的意味,嘴角噙滿了笑意:“小薺說了。”

    柏木讀出了笑容的意思,表情恢復了平常:“晴子原來不在意。”

    “喂!”松山不高興了,“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迂腐的人麼?”

    柏木想了下:“念叨我的時候有些囉嗦。”

    松山要起身打人了,柏木把宝宝人性擋箭牌。最終沒成功的人只好狠狠瞪了柏木一眼,消氣坐了下來:“一開始還是有些吃驚,不過仔細想想,ユリ的性子說不定女生才更合適呢。而且你啊,是男生是女生都很正常。”

    柏木正要點頭的時候,意識到不對:“這是,誇我罵我?”

    罵你的。”

    “喂……

    松山笑了起來,過了片刻才問:“你們倆,進行到什麼地步了?”

    唔?”柏木仰頭想了下,“什麼都沒有啊,我在等她表白。”

    等人家表白,絕對不追人?松山認識柏木十幾年也沒聽說她有這個原則。柏木看出了好友的疑惑,笑了:“她啊,是個很專注工作又個性很強的人。我猜啊,根本沒有正經談過戀愛。所以這種事,對象又是同性,還是她自己發現主動說得好。那人現在有可能對我還沒喜歡的感覺呢!”

    “ユリ,你很有把握她會喜歡你?”不然會白白錯過的啊,松山這樣想著表情認真的問。

    柏木笑容變得有些自嘲:“她的性格是很主動的性格。我只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她不會主動表白,那我說了也是沒用的。這種事我從來沒把握。”

    松山聽到輕快卻帶消極的語氣,無奈的勾了下嘴,她是最明白柏木過去感情上受過的挫折的人,於是轉移了話題。

     

    松山遠道而來自然也是為了柏木畢業之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音樂會。雖然場館沒多正式,柏木自認人緣一般,但主辦方分給自己的二十來張竟然都發完了。其中的生力軍就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網絡犯罪對策室的警官們。警官們一般是不看什麼音樂會的,上次還是為了調查一個案子吉野才跑去音樂會查找線索結果完全無用功,當然偶遇柏木的事情她沒告訴臨時被她派去辦事的市川和其他任何人。於是音樂會新手的警官們按照看電視劇的微弱記憶,攛掇著一起買了缀以滿天星的花束,又約好了要穿工作服以外的正裝。當然這件事是不好意思告訴室長的,於是室長大人在集合地點看見花束翻了個白眼:這幫傢伙也太過正式了吧。但市川看見室長的打扮也實在忍不住,上前兩步客氣的吐槽:“室長,你怎麼穿著上班打扮就來了?”

    吉野素來上班就穿的是時尚正式的風格,她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有什麼不妥麼?”

    稍微再鄭重點啊。”

    “再鄭重點就是走紅毯了,音樂會而已,沒必要。”吉野拍了下部下,走向了車子。

    市川愣了兩秒鐘,碰了下身旁人:“岡本桑,室長是不是在這方面特別遲鈍啊。”

    “看來是。她估計都沒覺得柏木桑有什麼特殊的。”

    “不會吧?!”

    很有可能。”岡本也拍了他一下。

     

    柏木給警視廳眾人的票在第二排正中間,位置很不錯。她會在中間出場,跟之前出場的交響樂團合作兩首,再獨奏一首。

    場館大小不到百人,但上座率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發給親朋好友的免費票。仲村果然按照约定来了,座位却是离警视厅众人有些距离,黏在吉野身边的少女对此很不开心。

    暗前的三十秒,仲村才戀戀不捨的回到了座位。吉野隨著她的身影看到了一位大抵和柏木年歲相仿的女性,看到自己的目光對方笑了笑。年輕警官不由得有些奇怪:總覺得這笑容不太單純。

    音樂會的前半個小時對於吉野來說有些漫長。交響樂團快演奏完的時候,市川悄聲的叫吉野:“室長,室長。”

    “嗯?”快睡著的吉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清醒。

    等下音樂會結束後,你去給柏木桑那束花吧。”

    “為什麼?我又沒出錢。”

    “我們都是男性嘛,怕柏木老師不好意思或者誤會。”

    那傢伙會不好意思?你們怕誤會還買?“太白癡了,不要。”吉野拒絕。

    不会白痴呀,拜託了。”

    說著市川就把不知道哪裡傳過來的花放到了吉野懷裡。吉野呆了一下,剛要低聲罵人繼續拒絕時,這曲終了,柏木要上場了。

    似乎現在重點不在這裡,吉野認命的抱著花束對著舞台鼓掌。

     

    柏木穿著絳紅色的抹肩長裙,一步步穩穩的走向聚光燈下的鋼琴。白色燈光將台上人的五官照的更加立體,不大的場館竟能聽到口哨聲和驚嘆聲。沒有出手就征服觀眾的鋼琴家可不一定是好事,但柏木不以為意,神情淡然的鞠躬落座。

    交響樂響,指揮棒揮,抬腕,落指。

    「學姐的演奏還是和以前一樣平凡呀」

    「我聽出來你學姐彈的很平凡了」

    聽著同一個交響樂團演奏出來的曲子,吉野從入眠的狀態變成了投入,只因為其中加入了一位鋼琴家的演奏。

    平日自由慣了的人,在舞台上哪怕無需演奏神情都是那樣的專注,讓吉野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身上。身為鋼琴家居然有輕微貓背的壞毛病,吉野嘴角有了一絲笑意。

    一曲終了,全場響起了掌聲,然後第二曲,是吉野聽過的一首曲子。

    那是柏木在鋼琴教室練習過的一首曲子,當時她說這是蕭邦的一首鋼琴協奏曲,開頭輕快的調子很合性情飛揚隨性的人。吉野離舞台不到五米的距離,到了第二首曲子,1.5優秀的視力讓她連柏木從額頭滑向側臉的汗水都能看清。

    獨奏曲時的鋼琴家深情更加專注,堅毅的下頜線連著因用力而突顯的咬肌,汗水就這樣沿著優美的弧線滴落在白皙的臂膀上。莫名其妙的,吉野眼前浮現了前兩天半夜被人砸醒時睜眼看到的一幕:安靜沈睡的人,微微皺著鼻子,眼睫毛一顫顫的顯出幾分稚氣,如此大的動作都未能妨礙她的好夢。距離不過十公分,年輕警部著實被嚇了一跳,防備心極高的人心裡卻未有半分排斥。無奈的搖搖頭,翻過身又閉上了眼睛,睡得反而比之前還安穩兩分。

    此時,那張睡顏和台上發光的鋼琴家重合到一起,吉野有了第二個想法:唇形很漂亮。

    她光明正大的聽著如詩的行板,光明正大的看著台上人一張一合的完美唇形,一起一落的修長手指,時有時無的可愛貓背,和因光線修出的纖長身材。她注意力越來越集中,然後想到了更多。

    鋼琴教室彈完琴後的讓人好氣又好笑的得意面孔;眉頭微蹙側靠門旁,夕陽落在開門人的姣好面容,帶著居家圍裙卻口氣強硬的她讓人不自覺妥協;生氣聲音反而黏糯的人重重的拍著桌子,原來這時眉毛會立起來,氣勢迫人;突然綻放暖意笑容的人,是東大高材生找不出形容詞的好看,六月涼風,二月暖陽;看自己眼神和動作就能默契的一起惡作劇、一起控制場面的人,十分可以信賴。

    一個個畫面交疊在一起,得意的、專注的、隨性的、氣人的、平和的、憤怒的、微笑的、關切的、慌張的,在認知裡是自我卻冷靜性格的鋼琴家在年輕警部面前原來是這般生動了。不介意她的靠近,無法拒絕她的請求,能因她平復心情,性格強硬的人被擠兌後會選擇搖搖頭接受,原來潛意識裡一直想體會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原來如此啊,吉野的笑意在深邃的眼眸中暈開。

    交響樂團下去了,台上人調整了下,然後第一次看向了觀眾席,四目相對後,鋼琴家勾了勾嘴角,坐正了身體,獨奏曲開始了。這是被砸醒的那天,臨睡前柏木一時興起彈的變奏曲。她說是她最喜歡的曲子之一,因為彈起來好玩,聽起來心情愉悅。

    小星星變奏曲。

    耳熟能詳的曲調帶起了現場的氣氛,柏木的十指在鍵盤上靈活的跳舞,把節奏難以掌控的變奏曲化作音樂精靈游動在整個場內。曲子彈的跳脫飛揚,音符不斷的有節奏的從鼓膜飛入,敲打著心靈,以至於很少人意識到曲速被加快了兩拍。

    結束後,場內出現兩秒鐘的空白,在吉野鼓掌前,百人不到的場館裡出現了“Bravo!”的喊聲。

    「柏木老師小時候是神童的」

    仲村的話迴響在吉野耳邊,她隨著人群站了起來,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抱著花束,獻上了今晚最誠摯的掌聲。

     

    柏木站在門口附近和吉野十分面生的人正在說話,不時有散場出來的觀眾向她稱讚剛剛的演奏。吉野單手拎著花,還沒思考出來要不要給的時候,就被仲村截住了:“吉野警官!”

    心情不錯的吉野警官帶些笑意的回應了。仲村又說:“哇,居然準備了鮮花!”,

    吉野表情沒變化隨意地說:“對策室準備的。畢竟送了我們這麼多票。”

    這話落在仲村耳朵裡被解讀為傲嬌,尤其是市川飛快的走進說:“室長,我們外面等你。”然後飛快的走掉。

    吉野殺人的追隨瞪視被松山的靠近打斷,仲村收起促狹的笑容乖乖的介紹:“這是我們松山老師,這是吉野警官。”

    雙方都是久仰大名,各騰出一隻手握了握,松山帶著笑容說:“叫我晴子就好。”

    吉野禮貌點頭,語氣仍舊沒什麼起伏:“吉野繪里香。”

    她不自來熟,極少能接受被直呼名字。

    松山懷裡帶著降噪耳機的寶寶睜著眼睛好奇的看她,仲村在介紹又嘰嘰喳喳說起了一些自己的近況。松山臉上帶著吉野認為不單純的笑容看著吉野面無表情卻耐心應著學生,在對話間隙開了口:“吉野警官覺得ユリ如何?”

    吉野看向松山,語氣中帶份上挑:“很棒的演奏,當鋼琴老師十分可惜了。”

    沒有破綻的表情讓松山無從推測對方是否在裝傻,好在仲村打破了片刻的尷尬:“吉野警官,你作為門外漢說這話可沒有說服力了,絕對不客觀。”

    吉野不可置信的看向這小鬼頭,有些人到底給學生教了些什麼,讓自己半點威信都沒有了?

    仲村望著警部大人眯起來的眼睛,剛意識到危機的時候就被終於走過來的柏木解救了。

    先跟寶寶打過招呼,柏木在松山的善解人意下接著就看向了吉野:“嗯?”

    對策室買的花,演出不錯。”近乎直覺的,吉野在柏木歪頭的時候就把花塞了過去。

    可惜遲了,柏木看了看花,臉上溢滿了笑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吉野:“看音樂會知道帶著花,小朋友你很懂事嘛。”

    張口反駁那不是吉野的風格,她抽了下嘴角,習以為常:“謝謝。”然後面無表情的揉亂了旁邊忍不住哈哈大笑的仲村的頭髮。

    柏木帶著笑容自然的轉頭和松山說起了話。耳邊聊天聲音沒怎麼入耳,吉野看著難得化妝的人有些出神。

    剛剛那是?”

    “啊,是我大學的直系學姐和老師。”

    “我看還有外國人。”

    哇,千里眼,是老師的朋友啦。”

    講話還是沒什麼邏輯又跳脫的樣子,吉野卻看的心跳有些加速。她想了想最近行程,等那邊對話告一段路問柏木:“下週一晚上有空吃飯麼?”

    柏木轉頭看她,沒有問為什麼,只是說:“我這週五就要去大阪集訓了,要三個月。”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1 8


    我們這樣相遇(九)

    十二月是很多職業一年中最忙的時段,郵政員要發送扎堆的賀年卡、白領們要計算好一年的帳目、商家們要趁節日拼命銷售,而警官們,要對付趁機作亂的各類罪犯。

    所以說音樂家這種自由職業就是好啊,吉野收到第四張明信片的時候感歎道。

    柏木已經離開東京三個月了,先是大阪的集訓,後是歐洲的演出。那場非正式的音樂會上,大學導師的朋友被柏木的演出所吸引,恰好對方是個頗有些名氣的音樂家。於是一頓飯的約定一推再推。

    對策室終於忙完一週內第三個案子,趁著還沒有新案件,市川代表大家走到了吉野的桌邊:“室長,您晚上有事麼?大家說想出去吃頓飯。”

    吉野放下明信片,挑了挑眉:“這週案子都沒獎金拿,我可不請客。”

    語氣輕鬆,瞟到了明信片正面的科隆大教堂的市川卻心裡明瞭:“當然不讓您請客了。”

    吉野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屋子眼裡冒著期盼的下屬點了下頭,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成,你們請客。”

    邊走邊俐落的穿上大衣,很是瀟灑。

     

    說是這麼說,吉野卻只是坐在吧台點了幾杯酒喝,她酒量不錯,但很少喝。

    室長,來乾杯!”岡本拿著扎啤要碰吉野的高腳杯,被上司一眼瞪了回去。

    岡本縮了下脖子:“室長你失戀也別比以往還兇啊。”

    市川在後面聽到這句不怕死的話,對同僚深表佩服。

    吉野喝了口紅酒,笑了笑:“搜查三課找我要人查案子,正好岡本你明天去吧。”

    “那個連續縱火案子,別啊室長,那案子能查到鳥取去。”岡本酒被嚇醒一大半。

    吉野沒理他,心情好了些。

    喝完第二杯的時候,吉野換了杯無酒精的雞尾酒,市川坐在了她身邊:“看來室長心情還好。”

    “我什麼時候讓你們這麼容易掌握心情了。”吉野聲音裡有絲無奈。

    市川頓了頓才小聲說:“室長,這幾個月的明信片和內線都是我接的。”

     

    柏木走的急,兩人連LINE都沒有來得及互加。吉野自然動過找那個非要留自己電話的小鬼頭要柏木LINE號的念頭,但在第一次接到內線電話的時候就打消了。在大阪時,一週有一兩通電話,到了歐洲變成了一個國家一張明信片。柏木在第一通電話裡語氣就那樣的理所當然,剩下的聯繫也就順其自然,吉野自然覺得知道對方的生活瑣事毫無不妥。

     

    市川,你談過戀愛麼?”吉野不是扭捏的人,了解下屬坐到自己身邊的用意了,心有困惑也就問了出來。

    嗯。”市川應道。

    很喜歡的人?”

    “算喜歡的人吧,讀書的時候談過一個。很清秀的女生,大家都會喜歡的那種。”市川也沒什麼保留的說著。

    吉野笑了出來,拍了拍他:“那你為我擔憂也沒用,你沒法解答的。”

    市川聽懂了吉野的潛台詞側頭看向室長。“可能最近我的確狀態和以往不同,但我心裡很清楚的,別操心了。”吉野又說道。

    室長雖然我們都支持您的,但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您真的沒猶豫過麼?”市川換了個問題。

    吉野眉頭微皺看他,沒說話。

    我是說,您和柏木老師都是女性。她有可能不喜歡女生的

    吉野眉頭舒緩了:“沒有。”

    市川驚訝了。微醺的年輕警部,嘴角一勾仍是能降伏最兇惡罪犯的氣場:“我並不關心,她喜不喜歡女生。”

    喜歡或不喜歡,皆是俱往矣,吉野繪理香只看未來。

     

    又過了十天,吉野終於收到了柏木的短信:「我到東京了,小朋友要不要請我吃飯啊。」

    「這日子,你沒被小薺纏著陪她吃飯?」

    「什麼日子?平安夜?」

    「嗯。」

    「哇,小朋友你居然知道平安夜。」

    ……

    「平安夜還有幾天呢,再說小薺最近和班上一個男生走的近,估計不會來找我的。」

    不到一分鐘,柏木就收到了一個餐廳地址,附加一句話:「七點見,還有個人要審,我沒法去接你。」

    被花束包圍的鋼琴家笑的很開心。

     

    如果想在吃飯途中告白,那麼什麼時機最好?飯前?但有一頓飯都吃不成的風險。途中?未免有掃興的可能。飯後?怕是連機會都很難找到。一個社會學學生,可以結合人為因素,環境因素加各種變量寫出一篇論文來。當然,最大可能,就像大部分社會學科論文一樣,也就是自娛自樂沒什麼參考價值。

    所以吉野並不會這麼蠢的去琢磨這事,找了家環境不錯的餐廳,點了瓶紅酒,相識不過半年的兩人全無三月未見的生疏,完全像老友一樣氣氛融洽的聊著天。情緒不錯,吉野就拿出了放在手邊的盒子。

    柏木接了過來:“果然是給我的禮物啊,那這個給你。”

    吉野要說的話就被柏木推過來的盒子給塞回去了,皺著眉頭看著巴掌大的盒子:“這是什麼?”

    嗯?不是交換聖誕禮物麼?看到繪里香拎著東西進來的時候我就等著啦。”

    吉野如果沒有捕捉到對方語氣中的不正經和眼中的調皮一定被這句話氣到岔氣,她語氣不由得重了兩分:“ユリ!”

    柏木終於正經了起來,看著她嘴角含笑:“好啦,東西你先收下,想著你喜歡用鋼筆才買回來的。我聽你說。”

    年輕警部表情有些微妙,眼裡都是溫柔,握住了淺藍色的盒子對柏木說:“ユリ,我喜歡你。”

    年輕人目光灼灼,專注柔情。

    嗯,我也是。”鋼琴家看著成熟年下,似頑童的笑起來,“告白會送我Switch的,除了繪里香找不到第二個了。”

    花了一個月的空餘時間才搞清楚switch是什麼且什麼是最佳遊戲的吉野警官,還沒來得及歡喜就聽對面人又說:“但不可以在一起又送siwtch了就不還我被偷的錢了,警官大人。”

    警官大人一言不發就要把盒子拿回來,被鋼琴家眼疾手快的攔住了。加一起快六十歲的兩人,剛交往就幼稚的很。

     

    平安夜近在眼前,聖誕節的燈早就點亮了,天色已黑但雪正在下。此時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走在哪裡都十分心情愉快。

    柏木是有些畏寒的,臉一半埋在圍巾裡,盒子早讓帶著皮手套的人拎著了,可是大衣沒有口袋手也只能縮在袖子裡。出門沒走太遠,剛剛有女朋友的吉野警部心裡已經起伏了好幾次,終於停在了原地。右手的皮手套帶到柏木右手上,吉野又拎起switch,溫暖的右手握住柏木的左手放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一人穿著高跟鞋,一人換了舒適的平底鞋,一切都剛剛好。

    柏木有些驚訝的看過去,發現警部大人低著頭,耳根泛紅。並不是被凍到了。


  • 6 绯山糊糊酱 2020-5-12
    0 9


    我们这样相遇( 番外)


    警视厅搜查一课网络犯罪对策室室长吉野绘里香,东大毕业,二十四岁领警部补,二十六岁升警部,两年接手三十余案件全部破案,包括三起连续案件。如果问起这么一位样貌佳头脑快枪法准的精英上司有何缺点,对策室众人的答案应该很一致:室长的车技太烂了。

    吉野室长对此坦然接受,并因此得到了随时有人接送的特权。有了女朋友后,这项任务也从对策室众人中移交到柏木工手中。柏木ユリ的生活一共只有三大爱好:钢琴、游戏、吉野绘里香。能二合一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比如八个小时练习后,用马里奥赛车把警部大人虐的怀疑人生。

    “不玩了。”吉野把蓝色手柄扔到沙发上,面无表情的说。

    “诶? !”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变成八字眉,柏木拎着方向盘过来,“绘里香你已经两天没回来,”

    说好今天放松放松的!

    右眉上挑,吉野哼笑:“根本是你自己放松吧。”

    “对啊。你两天不在都没人陪我玩了,小荠玩赛车可没有绘里香有趣,和小朋友玩我才开心呢。我开心了难道你不开心么?你开心了不就放松了嘛。”

    有趣的意思就是开车不是撞树就是飞出赛道,然后一共三圈的比赛会被人套一圈的意思,望着单手拎着方向盘坐在茶几上把脚放在自己怀里的人,吉野心里清楚的很。说法无赖的很,吉野把柏木的脚移到沙发上,站了起来,单手撑住茶几,居高临下的看着恋人。

    “...你干嘛。”柏木把方向盘举了起来,正好把脸遮了个踏实。

    “我说没说过不许叫我小朋友?嗯?”深邃磁音连着悠长.上扬的尾音,撩拨的柏木有了危机感。 撇了下嘴,还未出声反驳耳垂就被恋人握住,警部大人仗着好身手单脚立着,左脚跨过了柏木双腿将人罩在了自己身下。拿唇将钢琴家漂亮的下颌线抚摸了一遍,空闲的手伸入连衣裙的领口摸向对方的蝴蝶骨。柏木的方向盘送了下来,面部烧了起来,低声抗议了起来:“绘里香!”

    声音软的用水化开就是甜牛奶。

    吉野的嘴空闲了片刻,挑出一抹笑容:“你都说了我两天没回家了。”

    所谓钢琴家靠语言胜利,警部大人靠行动上位。

    吉野警官欺负人的行径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难得在家时脸上结了冰的样子。长臂一伸摸了手机出来,倚在柏木怀里不爽的接了起来:“喂,市川?你今天不是休假么?“

    “嗯,我知道这件事。“

    ”当然不是我批准的。“

    ”我知道了。我二十分钟到警视厅。”

    挂了电话,脸上是少有年下的委屈巴巴逗的柏木捏住了小朋友的挺拔鼻梁:“走啦,我送你去。”


    从吉野家到警视厅十几分钟的车距,两人却花了一个小时。柏木车技是驾驶卡车都游刃有余的,问题出在看似跑了快半个世纪的车上。启动没五分钟,吱-的一声停在了路中央,打了三次火的成果不过是将车横移到了路边。

    市川用了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看到的是自家工作狂上司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和柏木老师对自己带些歉意的笑容。

    “自己一个人等行么?我可以留下等的。”

    在柏木再三坚持吉野先随市川去处理工作,自己等拖车来后,吉野才用了妥协不放心的语气问道。

    “案情什么时候能等了,吉野警官?我不是小孩子啦,小朋友放心去吧。”柏木难得比吉野正经的样子。

    “有个犯人要审而已,冈本他们再应付个把小时可以的。”

    市川看着上司认真说出这句话有种幻灭的感觉,他一向沾上案子就视时间比钻石还贵,效率与大案小案无关的室长用不用叫他来就是为了虐狗啊。

    在载着嘱咐过恋人有事及时联系的吉野前往警视厅的路上,市川深深为险些被室长抛弃的同僚们感到同情。

    ”市川。”用了两个小时不到解决完案件的吉野叫住了要去取车的下属,“上次破案奖金是多少钱来着?”

    嗯?市川有些意外,室长生活一共没两个爱好,从来没关心过破案奖金的数额的:“ 整个对策室是五百万日元,您应该是八十万日元。”

    前两天的案子是上了朝日新闻头条的。

    吉野点了点头,内心计算了下:“叫上冈本,陪我去趟4S店。”

    哦,啊? !市川一头雾水。


    吉野到家的时候,晚餐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吃着饭随口就将车子的情况摸了个清楚,引擎需要更换,不是笔小数目,好在车子是上了保险的。但仍然让穷日子过惯了的柏木很是肉疼了下,吉野看着对方心疼的表情眯了下眼摇头笑了。

    ”对了绘里香,案件有没有被耽误。”

    ”解决了。”

    那就好,柏木扶了下心口:“要是妨碍了警官办案,罪过可就大了。”

    表情有些夸张,这人彻底是把不正经的随性脾气转换成带些表演性的调皮了,吉野内心吐槽着,顺手从包里拿了个东西抛给了恋人。

    一把崭新的丰田钥匙,吉野看到对方一脸惊讶然后就要扔回来,走近了两步:“要干嘛。”

    ”这么贵的东西,你怎么能说送就送。” 柏木难得严肃的样子。

    ”哦~”警部大人又走近一步,视线微仰,气势很足,“所以柏木ユリ下次打算车彻底爬地让警察要追捕的犯人逃脱么?”

    “我..."柏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生活简单,吉野却是个讲究的人,衣食住行哪一样也不是随便的人。但对于常接送自己的这辆车她从来没发表过意见,因为知道柏木对于三样爱好外的事物只有基本功能的追求,因为对恋人的尊重。

    柏木那稀少的原则,一旦坚持让精英警官也很胁迫,吉野面对恋人紧皱却是缓了脸色,面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全是关心和宠溺:“笨蛋啊,这次只是熄火,下次哪里失控,你要我被交通队通知么?那我会疯掉的。我能费钱的事物只有柏木ユリ,所以一点都不贵。"

    妈惹,一本正经寡言少语的警部大人撩人起来也太致命了吧,柏木把从仲村那里学到的感叹词都用上了。但柏木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严肃的脸变成了八字眉无辜的样子:“可是绘里香开回来的车,会不会已经从新车变成有损坏的危险物品了啊。”


返回
发新帖 汇入LOFTER文章(回复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