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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携带电话的铃声响了，绯山才回神接起，「是？」
 
「还没好吗？绯山君，我车停在路旁罗。」原来是白石打来的。
 
「我马上下去。」随便抹了抹眼泪，绯山赶紧下楼。
 
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进去，白石正在微调后视镜的角度，「对不起……」绯山为方才没有立刻下楼道歉。
 
「不要紧的，我们出发吧。」白石动手帮绯山系好安全带，然后放下手煞车，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向马路上，往学校出发。
 
「要不要睡一下？车程大约半小时呢。」白石平稳地开著车，除了驾车技术好，也得益於马路平坦。
 
「不用，袋鼠先生也需要有人和你说话吧？」才不好意思补眠。
 
「安心睡吧，我好歹也是个外科医，体力不差，绯山君还在发育，不用顾虑我。」白石单手控制方向盘，从后座拎来自己的大衣，帮绯山盖上。
 
「袋鼠先生……」绯山不知道该说什麼好。
 
「今天不是要有复习考吗？加油罗。」白石抚上绯山的头顶，柔声说道。
没多久，绯山就睡著了。实在是因为白石太会照顾人的缘故。
 
在靠近学校的临时停车区，白石停下车，看了眼腕表，时间尚有余裕，「绯山君，到了喔。」轻轻摇醒绯山。
 
绯山揉揉眼睛，稍微有精神后，解开安全带，把大衣递还给白石，拿著手提书包下车。她来到白石的车窗旁，白石也将车窗摇下。才正想道谢……
 
「放学后，我在这里等绯山君。」白石交代道。
 
「诶？好……谢谢……」绯山只能这样说了。
 
「走罗。」
 
绯山目送白石的车子离开，才走向学校。
 
「绯山さん，今天好早啊，新年快乐！」一进教室大门，立刻就有三三两两的同学们前来问候。绯山人缘还不错。
 
「早啊，各位。」稍微点头致意一下，绯山坐回座位，从手提书包拿出这几天整理的重点笔记，把握到最后一刻。看到上头不属於自己的绢秀字迹……那是袋鼠先生提点的部分，好厉害的人，可以在短短翻过一次教课书就给予适当的重点提醒。若是同期生，绯山想自己恐怕会升起忌妒心的。
 
「早安，绯山さん，还在读啊，放心吧，你一定是一番，我这个万年二番挂保证。」说话的是绯山班级的万年二番—植草 正树，自从去年的情人节，绯山将打工的面包店没卖完的巧克力，分送给班上的男同学当义理巧克力后，植草就觉得绯山是喜欢自己的，不曾细想自己只是得到巧克力的『其中之一』。

「早……植草君。」绯山的恋爱开关尚未开启，只觉得这个二番有点烦，不过目前为止对方也还算规矩，所以没有特别防范。
 
「好啦好啦，我也来做个最后复习。」眼见绯山没有聊天的兴致，植草只好自己找个台阶下，回到自己的座位温书。
 
当监考老师走进教室，所有的同学都很有默契地把书收到抽屉，准备应考。
 
监考老师把考卷一一从排头传递，钟响后，「好了，同学们可以开始作答。」
绯山翻开试卷，大致浏览了一下，好几题都是白石提醒过的。袋鼠先生……绯山只要想到白石，眼神就会不自觉柔和起来。
 
「白石医师，这是上回你说要特别照护的患者さん的病理报告。」冴岛 遥，和白石同龄，是东都大学附属病院史上最年轻的器械看护师，家学渊博，父亲和哥哥都是医师，自己则是考不上医学部，只好转往护理部求发展，有一个在心脏外科的男友—田泽悟史，是哥哥在医学部的同学，因为担任家庭教师认识的。
 
「好的，谢谢，冴岛看护师。」白石有礼地道谢。说实话，冴岛一开始对於白石有很深的戒心，明明自己和白石条件相当，都是医生世家，可是她是医师，自己却是看护师……直到，在八卦盛传的看护师界里听到的那些，冴岛才改观，白石的境遇……
 
白石在病院里总会戴著变装眼镜，不论是巡房或者看诊，只有在开刀房才会取下，这是每天的工作，习惯了。或者说，这样可以伪装自己。说起来，从未想过在绯山君面前伪装呢，大概把她当作家人看待了。
 
总算到了午休时间，绯山打开白石准备的便当，虽然是冷便当，依旧不失美味，真的好好吃！
 
「绯山さん，考得还好吗？」又是植草。
 
「一般般吧，植草君呢？」随便应付了下，绯山又送了一口食物进嘴里。
 
「真的啊，我也是，感觉有点糟。」植草彷佛看到知音般，有著革命情感。
 
「可以一起用餐吗？」这才是植草的目的。
 
「随便你。」绯山无可无不可，将桌上挪了一半的空间给植草放便当。
 
「谢谢。」青春期的大男孩，很开心地道谢。
 
真是个怪家伙。绯山心中有感。
 
结束了今天最后一科的试验，班主任发下学杂费缴费通知单，绯山这才发现，自己的通知单上没有学贷缓缴的字样，而是一般收费生……赶紧来到主任旁询问，「绯山君不知道吗？你的监护人注销了学贷，现在的你是一般生了。」
绯山当下好诧异，袋鼠先生是什麼时候做了这件事？怎麼自己完全无所知悉呢？

「绯山さ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车站吗？」植草见绯山收拾好书包，正要离开，赶紧问了一声。
 
「什麼？」绯山还在想学贷的事，没有听清楚植草的问话。
 
「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车站吗？」植草又重复一次。
 
「不用了，我的收养人说要来接我回家，植草君自己去吧。」绯山委婉地拒绝。以前倒是常常和植草走在去车站的路上，他要回家，而自己则是要去面包店打工。
 
「诶？是喔，残念……」植草面露失望，只好点点头，先离开了。
 
绯山走出校门口，看见一群女同学对著临时停车区指指点点，「那个人看起好帅哦！是在等谁呀？」本来绯山不以为意，但是听到这句话，立刻想到了……一定是袋鼠先生！
 
果然是白石，她斜靠著车门，拿著一本书看著，只是变装眼镜又加上挂式太阳眼镜，从呆呆的模样一整个改观，帅气满点。这是笨蛋吗？哪门子的变装啊，根本成了大明星……
 
「袋鼠先生……」绯山几乎是用跑的，来到白石面前。
 
白石收起书，「绯山君不需要这麼赶的，我没有等很久。」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绯山上车。
 
等白石也上车后，绯山才问出口，「为什麼戴墨镜啊？根本没有低调的效果！」字里行间都是吐槽。
 
「是吗？我觉得效果挺好的。」将车驶向马路，白石继续说道，「我以前还在当实习医的时候，曾经到女子高校去讲习，结果好多女学生围了上来要我抱抱，明明我有记得戴眼镜的……」听起来很是委屈。
 
绯山想像那个画面就很不高兴，「然后呢？」继续追问。
 
「然后，我后来去讲习就改戴挂式墨镜，虽然还是会被围观，不过起码和我有个距离，不会直接碰触我，所以效果很好呀。」白石觉得这样就够了。
 
因为戴上墨镜，大家会觉得是明星，只敢偷偷看著，但还是不低调好吗？原来袋鼠先生也有耍笨的时候，好天然！绯山气鼓鼓的，就是有种袋鼠先生是自己的，那种说不上来的占有欲。
 
「所以这次来学校接你，我也戴上墨镜，效果一样好，没有被搭讪呢。」白石微觉得意。
 
「那这个要怎麼解释？」绯山从书包拿出缴费通知单，放在方向盘上。
 
「果然瞒不住呢。」白石微微笑道，很坦然的招认。

「袋鼠先生是什麼时候做这件事的？」把缴费单拿回手上紧紧地握著。
 
「那天和绯山君去东京中央银行的时候。」白石本来就打算，若绯山问了，
就直接承认。
 
「为什麼？这是我的……」
 
「不，我希望绯山君在这个年纪不需要烦恼学费的问题，如果绯山君坚持的话，那麼等你当上研修医，再慢慢偿还就是了。」知道绯山还想说的事情，白石先行点破。
 
「……」绯山被这样的关怀之情所包覆，一时之间，呐呐无言。为了转换情绪，绯山动手摘下白石的眼镜。
 
「嗯？」白石并未阻止。
 
「袋鼠先生在车上就不需要了吧？」打开置物箱，把眼镜放入盒子。其实这麼做是想看白石澄澈的眼眸，明明是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人，为什麼要遮掩自己呢？
 
「也是。」白石接受绯山的说法。
「考得还好吗？」白石随口问道。
 
「嗯，袋鼠先生提到的部分有考到。」比起对植草的随便应付，绯山对白石多了点耐心回答。
 
「那很好呢，有帮到你。」白石面带笑容。
 
「谢谢你……」绯山声音极轻地说道。
 
几天后，复习考的成绩出炉，绯山居然拿到了全年一番！过去最好的成绩也只有第十名，这次真的太意外了。
 
「绯山さん，真不够意思，明明考得很好……」植草虽然还是保持二番，不过在百名榜上落在第十六名。
 
「运气运气啦，你自己看，我试卷上一堆都是圈起来二选一的，只是这次刚好选对了。」绯山说著便把试题卷递给植草。这次考得出乎意料的好，她知道这和白石的提点有正相关，不愧是东都大学的优等生，连教书都厉害。
 
「真的耶……」植草禁不住赞叹，「好强的考运！」
 
「绯山さん，今天也一起吃便当吧？」每天中午的用餐时刻，是植草最期待的。
 
「嗯，不过植草君怎麼老爱和我一起啊？你不是和五木他们也很要好吗？」照例挪了一半的空间给植草，绯山有些调侃地问道。
 
死党和正妹比，当然是和正妹啊！重色轻友，自古皆然。想是这样想，植草当然不敢说出来，只好，「可是我比较喜欢和绯山さん一边用餐一边讨论功课。」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回覆。
 
「喔。」绯山也打开了自己的便当，想起不小心听到白石和白石妈妈的电话对谈。

『妈妈，要照顾一个高校生的饮食，我想我得徵询您的好友细井さん，她是营养师，给的建议比起我过去随我自己的意思烹饪来得健康，绯山君太瘦了，我希望可以协助她调养，至少要是正常高校生的体态，您能给我细井さん的连络资讯吗？』白石一边听母亲的口述，一边在手帐上作笔记。
『嗯，不会，不会累的，有了绯山君陪伴，下班回家，家里有人在，这样挺好的，妈妈，我会量力而为的，嗯，那就先这样了，好，下次回老家……唔……月初好了，好，再见。』
 
绯山不知道该怎麼形容听到白石如此关心自己健康的那份感觉，很接近亲情的温暖，可是矛盾的是，自己不想被当孩子看待。为什麼呢？绯山自己尚未理出答案来。
 
便当盒里头整齐地摆放各式菜色，很有白石个人风格。
 
「绯山さん的收养人挺用心的耶，每天的便当菜色都不太一样。」植草发现只要提到收养人，绯山脸上的表情就会丰富许多，所以投其所好。
 
「嗯……」绯山双手合十后，开动。
 
「左胸这块阴影，我不是很放心，金子医师，你认为呢？」白石正在病院和研习医讨论。金子 明希，年长白石两岁，东都大学附属病院外科研修医，虽说年龄稍长於白石，但毕竟这里注重的是辈份，金子只能是白石的『后辈』，而非前辈。
 
「我想有必要再请患者さん做更细部的检查。」
 
「我也是这麼认为，那就拜托了，金子医师。」交代后，白石打算离开。金子以及另外两名研习医都是白石底下的学生。
 
「前辈……」金子叫住白石。通常喊『白石医师』的时候，讨论的是公事，而喊『前辈』则是想说私事。金子喜欢用这样的分法来表达自己和白石的亲昵。
 
「还有事吗？金子医师。」而对白石而言，和金子的交集只有公领域。
 
「很久没和前辈一块用餐了，什麼时候有空？」金子仗著自己同为女性的身份，时常邀约带著讨论学术名义的晚餐。在白石还没有收养绯山之前，常常得逞，因为单纯的白石真的以为那是学术晚餐，秉持著指导学生的信念赴约。
 
白石有一点点伤脑筋地说道，「金子医师，很抱歉，我现在非必要，不会在外用餐，如果你有问题需要和我讨论，写邮件给我，我会尽快答覆。」

「诶？为什麼？」突然这样改变，总该有个理由吧。
 
「我收养了一个远亲的小孩，需要照顾她……就是家庭为重……」白石边说边斟酌，但最后还是老实地说出来。
 
「咦，多大？可是前辈不是……」独身……
 
白石瞄了眼腕表，「抱歉，金子医师，我要去接那孩子下课，总之，有什麼问题，邮件或者电话都行，不好意思。」
 
看著白石匆匆忙忙地离去，金子的疑惑一点也没有解决，而且她很不安，这股不安来自女人的直觉。
 
『绯山君，抱歉，和学生讨论患者さん的检查报告，一时疏忽了时间，会晚十分钟，不好意思。———白石』
 
绯山看到这封邮件，丝毫没有影响心情，她一直都知道，白石是个认真的医师，又聪明又认真的那一型，却不高调，这样的医师，若自己是患者，一定很安心。绯山立刻回传了，『平气。———』在最后要输入自称的时候犹豫了，比起『绯山君』，若能和白石夫妇一样喊自己『美帆子』会更好……想了想，绯山最后还是敲下『绯山』作为结尾发送出去。
 
白石车驶近路边，「等很久了吗？」，拉下车窗，语带歉意地说道。
 
「没有呀。」绯山上车，「那个……」要怎麼和袋鼠先生说呢？绯山在想怎麼和白石说这次复习考的成绩是全员一番。
 
「嗯？」留意路况的白石，也分神聆听。
 
「复习考……」绯山呼了好大一口气后，快速地说一遍，「我考了全员一番，第一次！」
 
「这样子啊，那很好呢。」白石温声说道。
 
「袋鼠先生，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和其他人都没有过，唯独想和白石一起。
 
「奖励吗？」白石立刻明白。
 
「嗯……可以吗？不会很贵……」对於收养自己的白石，绯山觉得她分不清楚那条界线，可以很自然地撒娇。
 
「可以，我相信绯山君。」白石微微地笑了。
 
接著白石照著绯山的指示开车，她似乎是想带白石去某个地方。
 
目的地是市区的大型游乐商场。
 
「这里？」白石停妥车后，戴上变装眼镜，有点困惑地问道。

「嗯，跟我来吧。」绯山拉著白石往商场内部移动。以前，绯山曾在这里打工，看到了很多年轻人来玩，一群人好不热闹。其中，最让她羡慕的是……
 
大头贴机。
 
「这个是什麼？」白石有些茫然地看著时下流行的最新款大头贴机。
 
「袋鼠先生不知道吗？」原来也有袋鼠先生不知道的事。
 
「不知道。」白石诚实地回答。
 
「很难解释耶，反正进去就知道了。」绯山敦促白石进入机器里面，从口袋拿出硬币投入，选了背景、花边和造型后，按下确认键，接著拉下白石，脸贴脸地进行连拍。从头到尾，白石只能摆出『可爱动物，请勿拍打餵食』的表情，说有多呆就有多呆。
 
「结、结束了？」白石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结束啦。」出来后，绯山很满意拍的大头照，「袋鼠先生，皮夹借我。」
 
白石依言递出皮夹。只见绯山把最大的那一张贴在透明夹层上，然后才归还给白石。
 
「这是？」白石不解绯山的行为。
 
「纪念。」绯山很满足。
 
白石困惑地摸摸头发，心里想著，这是年龄代沟吗？
 
要走回停车场的路上，绯山这才留意到，「袋鼠先生，那只娃娃和你好像！」
 
白石顺著绯山的视线望去，她指的是投篮机500点的奖品—一只戴著眼镜的袋鼠娃娃。
 
『白石さん有玩过投篮机吗？』某次白石陪绀野去商场买东西，绀野看到附设的投篮机，这麼问过白石。
『没有试过，不过方法我知道，就是把握牛顿力学和抛物线原理。』
『这话真像白石さん会说的，捡日不如撞日吧，帮我赢个娃娃回来？』绀野笑问。
『我试试看。』白石也想尝试一下理论和实际的差异。
最后，还真的让白石赢了一只穿著帽T的兔仔娃娃，帽子上有大大的M字，意味不明。可是这让绀野好开心。
 
「绯山君想要吗？」白石勾起自信的笑容。
 
「袋鼠先生会玩篮球机？」绯山不得不惊讶，不知道大头贴却知道投篮机，这太奇怪了。
 
「嗯，看我的。」白石投了零钱，在心里默想一遍当年的感觉，才按下开始钮。
 
时间结束，777点，顺利通过袋鼠娃娃的门槛。
 
白石从游乐场员工手上接下那只袋鼠娃娃后，立刻转交给绯山，「给。」
 
「要回家了吗？」
 
「嗯……」抱著袋鼠娃娃，绯山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奖励了。
 
TBC

6
 
双亲遇难后，绯山从航空公司那儿得到一笔对小孩而言，是天文数字的赔偿金，加上父母的保险还有遗产，本来是可以过得不辛苦的……本来……
收养绯山的第一个家庭是妈妈的弟弟，也就是舅舅，一开始，绯山舅舅家对待绯山非常好，相当於对待自家人的那种亲切感，舅妈在那年的生日送了一个昂贵的手工娃娃给绯山，过完生日几天后，舅妈和舅舅两人找绯山相谈，说希望用绯山夫妇留下来的钱做投资和还房贷，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困难的时候不是应该要互相帮忙吗？小孩子不懂金钱的魅力和诱惑，就这样傻傻地答应了，结果……舅舅一家人在得手后没多久，全家人有计画地失踪了，留下绯山一栋已卖给别人的房子和一万円纸钞。
 
13岁的绯山头一次感受到人心险恶，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能接受。之后辗转各个远亲家，她学会了如何让自己不受伤，也懂得拿捏和远亲们的距离，不可能有真心带自己如家人的亲戚，不可能……
 
可是多年以后，这个送自己第二个娃娃的收养人，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根本没有讨好的必要呀，所以为什麼呢？「你为什麼对我这麼好？」轻轻地，这是绯山第二次问出口。真的，眼前的这个人，要伤害自己会轻而易举，因为相处到现在还没有满月，可是自己已经无法提防她了……没有办法……
 
白石一脸困惑地反问，「为什麼不能对绯山君好呢？而且，只是用500円赢得的袋鼠娃娃嘛。」不觉得送一个娃娃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绯山愣了愣，为了转换情绪，「袋鼠先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想不到投篮的分数这麼高。」人不可貌相呢！
 
白石听闻，浅浅笑了。
 
『白石さん，看不出来这麼厉害呢，我以为你只有读书是优等生！』
类似的话……不同的人……
 
那一天，在机场守候了一夜，虔诚祈祷了一整夜，换来的还是不幸的消息。
 
优等生白石失控了，完全地失控了。
 
她买了好几箱啤酒，从白天就开始喝，并且切断任何接收空难消息的来源。喝得醉醺醺，流著泪听绀野的讯息，然后拨打绀野的电话号码……
 
『您好，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若有重要的事情，请留言……』

等你回来再说的不是吗？我要听你亲口和我说！绀野さん……绀野さん……绀野茗子さん……』
 
等到留言满了，又删掉再重复……
 
白石整整两周和家人失联，当然包括缺席绀野的告别式，除了喝酒几乎没有正常用餐，租屋处不若平常整洁，生活乱了步调。直到白石妈妈来找白石，担心她的情绪受绀野空难事故影响，而事实是知女莫若母。
 
白石妈妈没有责怪白石的荒唐行径，她紧紧抱住白石，『惠，这样子茗子さん也不会开心的呀。』
 
『妈妈……绀野さん说她喜欢我，可是我什麼都无法回应了，我好想对她说，我愿意……我愿意答应她，我可以和她交往吗？妈妈……』被母亲抱在怀里，白石喃喃自语著。
 
『茗子さん怎麼说的呢？』白石妈妈温柔地问道。孩子说喜欢女人这件事，现在不适合讨论。
 
白石把携带电话里的留言播放给妈妈听，妈妈大致上了解是怎麼回事了。
『惠，茗子さん是希望遇难之前可以把想说的话告诉你，而你这样子，她一定不希望这样的，对不对？』妈妈慈蔼地说道，环视了四周，凌乱不已，桌上都是喝空的啤酒瓶，『惠，没有好好吃顿饭吧？来，妈妈从家里带了一点菜，我去热一热，边吃边聊，好不好？』
 
白石稍稍整理情绪，想到自己从未在双亲面前失态过，这是第一次……当下觉得好过意不去……『妈妈，对不起，我……』
 
『好了，没有关系，去洗一下脸，我们待会边吃边聊，嗯？』
 
母亲的开导让白石脱序的行为重新导正，回归正常。新学期，比以前更认真於课业，按时吃三餐、听留言，每一天。还有，开始戴平光眼镜，现在总算明白为什麼绀野常常帮忙挡同学的追求，既然绀野不喜欢，白石就不会做，和异性、同性都保持相当的距离，只浸淫於书本上。
 
等到再次见到绀野，已经是秋天，在空难受难者的集体合葬的山上，傍著海。为什麼当初不愿意参加绀野さん的告别式呢？白石扪心自问。怕自己崩溃痛哭吧？要是这样，绀野さん也会走的不安心……
 
白石蜷曲著身子，倚靠在绀野的墓碑，『你好吗？绀野さん。』白石勉强挤出笑容，轻轻地问出声。

沐浴后，绯山打开桌灯打算继续温书，那只袋鼠娃娃也抱在怀里，虽然那个送的人看起来不甚在意，可自己会好好珍惜它的。「袋鼠先生已经有人用了，你就叫袋鼠样(大人)吧。」轻轻点了点袋鼠娃娃的鼻头，绯山翻开课本，继续复习。
 
同时间，白石在书房用电脑看患者さん的电脑断层扫描，还有对应的检验报告，刚好到一个段落。『你为什麼对我这麼好？』绯山的问话突然印入脑海。
「为什麼呢？」虽然一开始知道绯山是那起空难的幸存者，想透过照顾她得到一点宽慰，等到真正接触到对方，那麼辛苦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就不自觉地更想对她好了。白石翻开皮夹，凝视透明夹层的大头贴，绯山君笑得很开心，只有自己是不知所措的样子。白石脸上挂著浅浅的笑意，彷佛也感染了绯山的好心情，「一个努力的孩子，当然会对你好呀。」这是白石现在的答案。
 
「前辈，昨天你说的收养孩子的事，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金子过了一天还是很在意。
 
「她是我的远亲，还在念高校，满努力的孩子。」提到绯山，白石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就这样？」金子不认为仅仅这样。
 
「是这样，好了，不谈私事，昨天我看过患者さん的资料，等细部的检验报告出来，才能评估手术风险，今天患者さん会来复诊，就由金子医师向家属说明。」白石对金子吩咐道，接著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走去，下午要去大学上课，晚上有门诊，中间还要去接绯山下课，是忙碌的一天。
 
完全不对劲！金子在心底盘算著，是不是该出手了？
 
二月初的第一个例假日，白石和爸妈约好要回老家，当然是带绯山一起。
 
「绯山君……」像是想到了什麼，白石犹豫地唤了声。
 
「嗯？」绯山不解地应声。
 
「失礼了……」白石将绯山抱入怀里，肩膀微微使力，似乎在衡量什麼。
「袋鼠先生？」绯山是吓了一跳，却没挣扎，因为感受到对方没有不良的意图……不然绝对是用爸爸传授的少林拳法，一拳KO。
 
很快的，白石就松手，「没长多少肉呢，绯山君要再多吃点。」
 
「诶？」原来是要感受体重吗？「我都有定时用餐，这也急不得。」
 
白石点点头，「是呢，不能急，我先下去把车开到路边，绯山君晚点再下来。」

拥抱……很温暖……如果能久一点会更好？！绯山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为什麼会这样想呢？赶紧甩甩头，把玄关大门关上，下楼。
 
来到白石老家，白石夫妇的和蔼依旧，白石妈妈煮了一桌好菜，而白石爸爸拼命夹菜给绯山，绯山的餐盘堆叠满满的食物，这家人就爱要人多吃点呢。绯山小小吐槽了下，却也相当喜欢这样的关怀。
 
「绯山さん……」中堂下课，植草吞吞吐吐地试探。
 
「什麼事？植草君就直说吧。」绯山整理上课笔记，头也没抬地问道。
 
「呃……14号快到了，那个……今年也会有吗？就那个……」腼腆的大男孩，很不好意思地，不敢明说。
 
「14号？不就情人节嘛，要巧克力呀？」绯山想起去年确实将打工面包店卖剩的巧克力分发给班上的男同学，当然这有经过老板的同意。
 
「嗯……」植草没有绯山那麼直白，只是很期待，期待到剩没几天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准备的。」班上这些男生平时人都不错，做个人情也无妨。
 
「我、我也会回礼的！」植草咧嘴而笑。
 
「随便吧。」看著植草的笑容，绯山想到白石，同样都是笑，白石的笑更迷人也更醉人。
 
周末下午，温书有一定的进度后，绯山敲了敲门，走进书房，「袋鼠先生，我要出门一下，去商店街。」
 
白石将视线从书本移到绯山身上，「需要我陪你去吗？」亲切问道。
 
「不用……」又被当小孩子了……
 
「好，路上小心。」白石微微点头。
 
「嗯，我出门罗。」
 
商店街到处都是卖巧克力的，连不是卖食品相关的店家都有，商人对於能赚钱的，绝对不会漏掉。绯山选了一家看起来选择比较多的店进去采买，价位有100円、300円、500円和破千円的，虽然白石给的零用钱足够，可是绯山不想花太多钱在人情交关上。
 
「买100円的吧，四个100円，班上男生有16个人，一个人两个的话……」绯山就这样喃喃自语著。
 
忽然间，她看到海报上有这大大的『激安』字样，在促销五円硬币造型的巧克力，一个10円(未税)。
 
「五円(go-en)呀……」倒也不是因为便宜，可绯山就觉得这个很适合送给白石，所以拿了两个。『五円玉２枚＝重ね重ねご縁』

绯山把要买的巧克力数量算得刚刚好，精打细算的结果，加上消费税也没破千円。
 
终於到了情人节当天，在白石开车送绯山上学的路途中，「袋鼠先生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吗？」绯山开起话题。
 
「嗯~~~2月14号吗？Valentine's Day，属於恋人们的日子。」不是用五十音发音，白石念的是纯正英语，声音一样好好听。
 
「没想到和袋鼠先生绝缘的日子，你也知道呢？」绯山会这麼吐槽是因为，从认识到现在，从未看过白石带什麼人回来，也没在外留宿过，所以恋人什麼的，应该和袋鼠先生无缘。
 
「喏，这个是我多买的，反正是多的，就给袋鼠先生吧。」绯山说著，递出两个五円巧克力。
 
「多的？」白石反问。
 
「对，买给班上男同学的巧克力，不小心多出来的。」绯山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是吗……谢谢。」每年都有很多女性送白石巧克力，只是被白石婉拒了，因为白石觉得绀野不会想看到自己收这样带著示情意味的东西。那麼为什麼总是拒绝的自己，对於绯山送的，丝毫没有产生抗拒的意念呢？就这麼顺从地收下了。
 
「不过绯山君误会了呢。」把两个巧克力收在西装外套的口袋，白石回答绯山前面的问句。
 
「什麼？」绯山困惑地望著专心开车的白石。
 
「我有恋人，所以这天不是和我绝缘的日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调也同样平稳，白石不疾不徐地说出让绯山震撼的话来。
 
但下一秒，绯山随即想起先前被拐了好几次，袋鼠先生总爱这样开玩笑，「这又是骗我的吧？」这次休想骗到我！
 
「到了喔，绯山君。」就这麼巧的，刚好抵达学校的临时停车区。
 
环顾了下四周，「真的耶，那我去学校罗。」绯山打开车门下车。
 
「晚上见。」白石温声笑道。
 
绯山目送白石的车调头离开。这次袋鼠先生没有说『骗你的』，是来不及说还是……不可能，如果有的话，怎麼一直待在家没有去约会？然后绯山突然想到白石老家那张相框里的照片，不对，袋鼠先生说那是亲友！带著很多疑问，绯山慢慢走向学校。
 
白石将车调头，从口袋拿出一个五円巧克力把玩，「这次没有骗你喔，绯山君。」白石是笑著的，只是眼眸里稍稍流露出的悲伤，连自己都不觉。
 
TBC

哇這篇～
我記得很久沒更新了，作者還在寫嗎？

餘了夢想 哇這篇～ 我記得很久沒更新了，作者還在寫嗎？

這篇已經完結了，這是我的存檔

7

「绯山さん，早安。」植草看到绯山进教室，立刻上前搭话。

「早...植草君。」绯山因为稍早和白石的对话而显得意兴阑珊。

「是...」植草不知道该怎麼说，一时之间，有些困窘地低下头。

绯山绕过他，将手提书包放好，接著从袋子里拿出巧克力，在每个男同学的位子发放，当然，若是遇到已经到校的同学，会客套几句。

轮到植草，「给，情人节快乐。」一样给予两个巧克力。

「那个...怎麼每个人都有？」植草在去年不知道绯山每个人都有给，以为是只有自己独得，所以...

「植草君在想什麼？如果我只给你一个人，那就不是义理巧克力了。」

「可是....我以为...」植草还想说什麼，却被绯山打断。

「STOP！你跟我来一下。」绯山对於感情并不是迟钝的人，之前就隐约知道植草喜欢自己，但目前的自己，对於谈恋爱一点兴趣也没有。

两个人来到天台，绯山首先开口，「植草君，你喜欢我，对不对？」

「诶？！」这麼直接的问句，让植草不知道该怎麼回答，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妥，陷入两难的局面。

「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兴致，当然也没有喜欢植草君，虽然这样说对你很残忍，不过我想还是和你说明白比较好。」绯山又接著说道。

「绯山さん...」在情人节这天被喜欢的女生拒绝，还有什麼比这更悲惨的事呢？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快打钟了，回去吧。」绯山转头欲离开。

「绯山さん....」植草叫住绯山。

「还有事吗？」绯山停下脚步，却没转身。

「我明白了...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吗？当朋友就好，可以吗？」植草还想保持目前的友好关系。

「可以，我也只当植草君是异性朋友。」这倒是没有什麼不行。

「好...」还好，没有被完全排除在外。植草想说那就从朋友开始，慢慢地努力，只要绯山还没有喜欢别人，自己就有希望。

白石来到病院的个人办公室，将西装外套脱下吊挂在落地衣架，然后换上白袍，转头就瞥见桌上有一小堆的巧克力。虽然每年白石都会婉拒，不过总会有新进的医护人员、患者和学生不知道白石不收巧克力的习惯，擅自送上来。

「Valentine's Day...伤脑筋呢...对了！」白石这才想起西装外套的口袋有绯山给的五円巧克力。

打开锡箔纸，吃了一个，「好甜...」白石的眉毛微微皱了。

这时，冴岛敲了门进来，「白石医师，好难得会吃巧克力呢，那麼这些...」冴岛手上又是患者们委托要交给白石的。

「不...这是，请冴岛看护士帮我回绝，不然就转送给医局的人，我不收巧克力。」被冴岛逮个正著，白石不觉得尴尬，只是也很难解释自己为什麼品尝绯山送的巧克力，索性就不解释了。

「桌上这些也要？」冴岛又问。

「嗯，全部，麻烦了。」白石点点头。

「知道了，我想一些独身的医师会感谢白石医师的，你还没回我的问题喔，谁送的？」冴岛当然不肯让白石转移话题。

「我收养的孩子，说是多买的，所以送我。」既然躲不掉追问，那就实话实说。

「是喔，那白石医师要当心，这件事最好别让金子医师知情。」病院里的大小八卦，对於冴岛而言，只有想或不想知道的差别，而事实上，冴岛相当清楚研修医金子喜欢白石。

「为什麼？」白石下意识反问。

「如果白石医师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听我的忠告准没错，至於你收养的那位高校生嘛...」冴岛收好桌上的巧克力，打算离开之际，「挺有意思的。」说不定对白石医师也有相当的好感。

「什麼意思？」白石完全不懂。

「没什麼，我先去忙了。」摆了摆手，冴岛离开办公室。

白石没有多想，「还有一个...」继续忍受甜得可怕的五円巧克力。丝毫未去细想，为什麼自己就这样接受，还都吃光光。

「前辈，早安。」看到白石在前面，金子加快脚步来到白石身旁。两人都要去开晨会。

「早，金子医师。」

「今天，也收到很多巧克力了吧？前辈是不是又很困扰地一一退了回去？」知道白石的作为，金子带著自信问道。

「嘛...也不是...」想到方才冴岛的忠告，不习惯说谎的白石，答话显得犹豫。

「什麼也不是？」金子立刻追问。

「我有品尝收养的孩子送的巧克力。」结果还是如实说了。

「是吗...」出乎意料的答案，金子不动声色，「前辈什麼时候有空，也安排一下让我和你领养的孩子见个面嘛，我挺好奇对方是个什麼样的人。」金子想见见这个让白石『破例』的孩子，越来越不安了。如果说绀野是死去的人，虽然会被美化，终究是死人，不带威胁，可活生生的人就不能不提防了，这个人对自己有很大的威胁性。

「再看看吧，绯山君还在读书，若要见面，得等放春假的时候。」白石想到绯山也想当医师，或许等放春假可以带绯山参观病院，了解了解，这时也顺便让金子认识绯山。

「那就这麼说定罗，前辈。」金子笑笑地回应白石。这段时间得好好监视前辈了。

绯山一整天都很在意白石说的『恋人』，可是，无论是放学的接送，或是晚上用餐，白石都不曾再提起。会有人在情人节的时候不和恋人共度晚餐的吗？「果然是骗我的！」绯山一边吹头发，一边略显怒气地说道。但绯山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麼不敢再次向白石求证？

白石的主卧房有落地阳台，伴著路灯，白石有些恍惚地看著外头，「绀野さん...今年的情人节也下雪了。」在失去重要的人时，人们往往会自问『为什麼当初我不对她好一点？』或者『如果我可以更关心她就好了。』又或者『如果我怎麼样，就可以避免她遇上意外了。』但再多的如果，都无法改变结果。然后渐渐地，死去的人会在活人的心中美化，有著不可动摇的地位。那个人想要什麼，都会说好。那是一种补偿心理，就像白石现在这样，她不懂爱情，可既然那是绀野生死之际想要的，她会答应，就这样以为那是爱情了。

乍暖还寒的三月，容易生病，绯山这次很不幸地没有逃过，一早醒来就觉得不对，全身无力，头昏，喉咙也不舒服，其实昨晚就隐隐觉得喉头乾痒。以前在远亲家，绯山生病也不能去看医生，只能向学校请病假，躺在床上靠著抵抗力慢慢康复，原因自然是远亲不想浪费钱让不是自己血亲的孩子去看医生。

「叩、叩、叩」短促而不扰人的敲门声。

「请进...」有气无力地向房门喊了声。

「绯山君？」白石在餐厅等了一段时间，直到思量绯山再不起床，上学会迟到才来敲门。

「我...好像感冒了...」绯山勉强半起身。

「我看一下。」白石双手贴在绯山的颈间触诊，「请稍等。」接著离开。

很快地又折返回来，原来是去拿耳温枪，熟练地测量耳温，「38.7度啊...绯山君，你发烧了，来，嘴巴张开。」白石一边吩咐道，一边用手电筒观察绯山的喉部做诊断。

「绯山君，先躺著，我会帮你向学校请病假，然后我去一下病院，晚一点回来。」

「去病院？」因为高烧，绯山的判断力也跟著下降。

「嗯，虽然我大概有底，不过我不是耳鼻喉科的医师，我想和院内的专科医师讨论过后，再给予绯山君适当的诊疗，今天我只有下午需要看诊，也没有手术，所以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白石清浅的笑容一直都有治愈的效果。

当白石离开视线，绯山右手手背贴靠额头，放任自己睡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绯山因为发烧的缘故，睡得也不安稳。「绯山君。」白石低柔的呼唤声，立刻醒了过来。

「急性鼻咽炎。」白石解释绯山的病状。

「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绯山以为自己只是感冒。

「也还好，它还有一个为人熟知的称呼—风邪。」白石拿出绑带和针筒，笑笑地说道。

「那不就是感冒吗？！」袋鼠先生真的很奇怪！开玩笑的时候，表情也不变化一下！

「嗯，就是感冒，绯山君会不会害怕注射？」将绯山的左手袖口往后拉，然后用绑带绑紧手臂。

「我又不是小孩子...」真的很讨厌被袋鼠先生当孩子看待。

「那就好...会有一点点痛。」用酒精棉片擦拭欲注射的皮肤，接著迅速且熟练地执行静脉注射，「好了，绯山君先睡一下，晚一点我会叫你。」

「等一下...」绯山唤住白石。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白石转身回来，关心地问道。

「不是...谢谢你，袋鼠先生。」虽然有点别扭，可是绯山觉得应该要道谢的。

白石倾下身，轻抚了她的头发，就是一个年上的人会对年下做出的疼爱动作，「绯山君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生病的孩子往往会因为不舒服而任性、发脾气，而这些，绯山君都没有，是个相当体贴人的孩子。

又来了...「我要睡了！」绯山轻轻拨开白石的手，翻过身去，背对著白石。

「好，你睡吧。」微微莞尔，白石离开绯山的房间。

绯山睡得有些迷糊，直到让饭菜的香味给唤醒。

「醒了？去梳洗一下吧，我煮了绯山君之前说的，喜欢的料理。」白石把餐盘放在床旁的矮柜上。

小松菜与油豆腐煮物还有高汤蛋卷佐萝卜泥！绯山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病著有人照顾，还会煮自己喜欢的料理...

「只差栗子土锅饭，现在不是甘栗的产季，等秋天我在弄给绯山君品尝，好不好？」这时才注意到上回赢得的袋鼠娃娃，绯山是抱著它睡觉，眼神不觉地更加温柔。

「我、我要去浴室...」不要用这种眼神看著我！袋鼠先生实在是...这样根本就说不出道谢的话嘛！

「好。」白石微微颔首。

等绯山从浴室回来，白石人已经不在，矮柜上有张字条。

『绯山君，

我下午一点半到四点半有门诊，先去病院准备，用完餐记得吃药，药包我放在矮柜上。请多休息，一天不看书不会有影响的。还有，碗盘我回来会洗，你人不舒服，就不要碰流理台了。

白石』

绯山一小口、一小口地将食物送进口中咀嚼，这是空难事故后第一次...不寂寞的生病经验。袋鼠先生真的、真的好会照顾人...

「前辈，你今天在忙些什麼？几乎找不到人呢。」金子看到准备去门诊室的白石，立即趋前询问。

「照顾生病的孩子。」白石依然如实回答。

「又是那个你收养的孩子？」她怎麼一天到晚麻烦前辈！

「是，好了，金子医师，我不能和你多说了，门诊快开始，这样会迟到。」白石摆了摆手，加快脚步前进。

被留下的金子，对於绯山的印象越来越恶劣。

「绯山君。」白石轻声唤道。

「嗯？袋鼠先生？」绯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餐后服过药，待药效发作，就陷入沉睡的状态。

「是我，已经晚上了，我煮了好消化的咸粥，吃过后再睡吧。」白石又是一记温暖的微笑。
「好...」现在白石说什麼，绯山大概都只能答好。

白石在绯山梳洗后，又帮她量了一次耳温，又降了一些，呈现低烧。

舀了一碗粥递给绯山，白石又替自己舀了一碗。

「袋鼠先生也只喝粥吗？」

「嗯，医者，尤其我是外科医，有什麼就吃什麼，简单就好。」白石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不想让绯山感到愧疚。

「喔...」热粥的温度比不上白石的只字片语。绯山就快要理解她对白石的异样感觉了，还差一点点。

将药丸和温水一起服下，「袋鼠先生...我想洗个澡再睡。」虽然没有洁癖，可是不能不洗澡。

「好，但不要洗太久，15分钟，要是超时，我会以为绯山君昏倒在浴室，而进去找人喔。」白石笑笑地说著彷佛很可怕的事。

这是什麼威胁的话啦...绯山愣了一下才回房准备换洗衣物去洗澡。

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后，绯山打算睡了，这时听见敲门声，「请进。」

看到白石带著电脑和手帐进来，绯山觉得诧异，「袋鼠先生？」

「绯山君还在低烧，今晚我会在这里照料，请当我不在，和平常一样入睡即可。」白石打开桌灯，将笔电的电源器接上插头，然后顺手将大灯关上。

「诶？」绯山讶异到说不出话来。

白石推著绯山爬上床铺，将棉被厚实地盖妥在绯山身上，当然包括那个袋鼠娃娃，将它拿到绯山面前，让绯山抱著它睡，「晚安，绯山君。」

「袋鼠先生要照顾我到什麼时候？」该不会整夜都不睡觉了吧？

「唔...我会找时间小睡片刻的，绯山君就不用担心了，这个对外科医不是问题，以前我还在实习的时候，36小时未阖眼也是稀松平常之事呢。」白石对绯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