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透 一零八四 白緋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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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Scene 20


    雙手抱胸,在衣櫃前我陷入了天人交戰,到底要拿長版T-Shirt?背心加小短褲?還是白色襯衫給你當睡衣?

    想像著你穿上那些衣服的模樣,不論是哪一種都讓我體溫升高、雙頰緋紅。深吸一口氣,用力地吐出來之後,我拍拍臉頰,默背了一段手術並發症的處理流程,然後拿了念完時正好數到的那件給你。

    我的腿上攤著一本大書,窩在客廳的沙發里,此時你出現在我的背後,雙手溫柔擱在我肩上,「你在做什麼?」

    「啊?我、我在看大動脈窄縮手術的書。」嚇了一跳的我,趕緊把書拿起來,像是在證明自己真的有認真在研讀一樣。但實際上,從你進浴室到出來的這段時間,敞開的書本就一直停留在同一頁,其實…我根本連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你手上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了過來,還有一股微淡花香,你就在我身後,我突然覺得口乾舌燥,想看你沐浴過後,穿著睡衣的念頭縈繞不去,不斷地在催促著我轉頭。

    而當我真的回身朝你望去時,先是大大倒抽一口氣,視線在白色背心上隱約可見的凸起處聚合起來,接著全部消散,就像煙花在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來一樣,留下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白燦燦的空白。

    這個角度、這種距離,就在我眼前,那麼近啊!而你…你竟然沒有穿內衣,我只能說,感覺自己好像在旋轉。我在暈眩中摸摸鼻子,還好沒有失禮到流鼻血…

    「我、我、我去洗澡。」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離客廳的,只是等蓮蓬頭噴灑出來的冷水落到身上時,我才發覺自己竟然差點忘了呼吸。

    平復、調整好紊亂的心跳和理智,我邊用毛巾擦頭髮邊走出浴室,瀏海隨著手上的動作在額前晃著,然後我眼前所見的是,你閉著眼抱著棉被在床上左右滾動的樣子。

    被你可愛的舉動給逗樂了,我忍不住微笑,「不是累了嗎?怎麼不先睡?」

    而你聽到聲響後,倏地抬起頭,馬上就起身盤腿坐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在等你啊。呃…我的意思是,你的床有點小,我怕我睡著了會整個佔住會害你沒地方躺…總不能在你家過夜,還要讓你這個主人去睡沙發吧。」

    「還好我們都不胖,擠一擠應該還可以,不過,我想之後還是換張雙人床好了,這樣才會睡得比較舒服,你覺得呢?」

    「嗯?你、你覺得好就好了。」你愣了一下,用手指將頭髮勾到耳後,然後露出來的是你發紅的耳根子。

    「吶…那個…我幫你吹頭髮吧。」你的話雖然含糊不清,但我還是聽到了。

    「嗯!」我點頭點得很用力,生怕你反悔了一樣。

    把毛巾披在肩上,走過去坐在床邊,你跪坐在床上,拿起吹風機幫我仔細地吹著,輕輕柔柔地撥著我的頭髮,溫熱的風讓我瞇起眼,嘴角也揚了起來,我知道這時我的表情看起來一定像個十足的傻子,但我就是忍不住笑意。

    儘管你個頭嬌小又很纖瘦,但兩人並肩睡在一張單人床上還是有點擠,我側身躺在你旁邊,讓你枕在我的肩膀上,一手摟著你。

    「這樣你會不會不舒服?」你略仰起頭問我,髮絲掠過我的鼻尖,好香。

    「不會,你呢?」老實說,這樣摟著你,我覺得很舒服。

    「這樣抱著你的感覺還滿不錯的,應該會很好睡。」你打了個呵欠,往我懷裡拱了拱的時候,空氣中一直飄散著微淡花香,讓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起來。

    愛憐地摸了摸你的頭,「嗯,那就快睡吧!」

    「惠…你的心跳好大聲哦。」

    「對不起…這樣會吵到你嗎?」

    「不會哦,聽著惠的心跳聲,我覺得很安心。」你的聲音流露出一絲慵懶的感覺,還有些有低啞,在這個時候聽起來,竟有種別樣的性感。

    我恍惚地應和著,心卻是跳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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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Scene 21


    瘋狂跳躍的心,故意忽略它的節奏,不去感受它,用偽裝的平靜,慢慢把自己調整成若無其事的狀態。那天…如果說決定要在你家過夜時,沒有想過會和你發生親密的關係,那我一定是騙人的。

    去你家吃飯喝酒,甚至待得有點晚了,藉著酒精的催化和你拉近距離。老實說…這樣的我,也是有點狡猾。

    我並不刻意壓抑自己的心情,但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因為那實在太令人害羞了。我能做的…就好比故意不穿內衣,甚至在你的懷裡蹭來蹭去,用體溫互相依偎,如此而已。

    當我直直地凝視著你的眼睛時,感覺到了你的遲疑。

    你是個外表看起來冷靜以及穩重的人,在病患還有同事之間也都表現得溫文有禮、進退得宜,但你卻時常在我面前流露出傻呼呼、撒嬌耍賴,甚至是可憐兮兮的棄犬模樣,我彷彿都能看到你不斷搖晃的尾巴,或是垂下的耳朵。

    有時我都忍不住要懷疑,你真的是人類嗎?不是某種傳說中會幻化成人的monster?或者是外星人?不過不管怎麼樣,我的心就是被牽引在你的身上,你帶著一種霸道的溫柔,長驅直入,走進我的心裡。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獨一無二的白石惠。

    我想要你想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那個時候我能做的,也只有向你迎去。

    你的氣味充滿我的鼻腔,你的手腳將我暖暖地包覆起來,我把臉埋在你的胸前,在心裡甜甜地笑著,耽溺於你所給予的這個溫暖的懷抱。隱約中,好像還聽見你的聲音軟軟傳來,「美帆子,我愛你。」

    隔天早上,看見你眉眼彎彎地站在我的眼前,我莫名湧起一份既尷尬又害羞的陌生,好像有千言萬語,在心中沒有排好整齊的隊伍,以至於無法順利說出。但看得出來你是滿心幸福喜悅的,其實我也是。

    那種有點高興又有點羞怯的感覺,縈繞出一種粉紅色的氣氛,你搔了搔臉頰,笑得特別傻,「你…你先去梳洗一下吧,等一下我們一起吃早餐。」說完以後,彎腰在我的左頰印上一吻。

    那天在醫院裡,即使只是擦肩而過,你也總是對我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注視我的眼神流露出戀慕寵愛,看到我都忍不住紅了臉。或許是你的舉動太過於明顯,所以冴島才會在拿病例過來的時候,按著我的肩膀,點點頭說:「你們…嗯……」嗯什麼啊?你可以不要那麼敏銳嗎?但我不敢這麼吼她…

    當我回到住處時,突然很不能適應在這個空間裡,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加倍的寂寞,這是在之前完全無法想像得到的,即使是在與前男友分手的當晚,也不曾有過。

    夏天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竟然會覺得有些涼意。將眼睛闔上,好像在傾聽什麼遠方的旋律一樣,那一晚的吟唱彷彿還迴盪在耳邊,我抱著棉被,噘起嘴唇,喃喃低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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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Scene 22


    「ごちそうさま。」雙手合十說道。

    冴島斜眼看我,夾起一塊紅蘿蔔後,冷不防地冒出一句,「終於吃乾抹淨了啊。」

    「嗯,很乾淨哦。」看看碗底,一粒米也沒有留下,我下意識地點頭,卻在對上冴島那調侃眼神的一瞬間,領悟到她說的不是和吃飯有關的事。

    「啊、那個、那個,嗯…」我全身都漲成了紅色,像只煮熟的蝦子,就連身子也慢慢地曲了起來,頭低低的,微弱悶哼。

    「冴島…怎麼會知道的?」儘管覺得大家應該或多或少有察覺到了,我也很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但是,當真的有人問起時,我還是有種害羞到不知該如何去說明,我們是彼此的女朋友的那種感覺,「我們…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有眼睛看…」冴島眨了眨眼,表情沒什麼變化地說:「至少你們現在很幸福,不是嗎?」

    雖然很輕、很輕,我還是聽到冴島發出了一聲遺憾的嘆息。

    大概…沒有人不想要一份美好的愛情吧?即使可能不被多數人認同。然而,在醫院裡,每天見到來來去去的人們,在生命的面前,人們的歡笑淚水、甜蜜嘆息、無能為力。

    見多了傷心悔恨的事,如果那麼好的你,我還學不會珍惜,如果我就這樣退縮,甚至是放棄了,將來一定會後悔的。怎麼可以因為眾聲喧嘩人世綱常這種小事,就蹉跎了甜美的時光。所以…我絕不會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我摸了摸嘴唇,默默在心中念著你的名字,仍感到愛意倍生。

    眼前浮現你的特寫,正面或側面,微笑或生氣。你長長的睫毛,熱情認真的眼神,你或羞澀或大方的笑,你靠在我懷裡與我談天…。看著你時,我心中抱持的情感,就如同看著美麗事物時的讚嘆。對於你,自己究竟能否全心全意地投入,並且毫無保留?這一點,我從來就沒有任何懷疑!

    不知名的路途,人生的遠方,無論是筆直大道,還是羊腸小徑,都是要一直走下去,不能停也無法回頭的。

    曾經,我一個人孤獨地走了那麼久,幸好現在和以後都會有你相伴。我挺直了背,如果是兩個人的話…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話…不管遇上再怎麼大的狂風暴雨,或是困難險阻,我都不會再擔心害怕了。

    冴島咳了兩聲喚回我的注意力,然後拿著餐盤站了起來,橫了我一眼,「白石醫生,你笑得太傻了,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沒辦法阻止自己的臉頰染上櫻花色,我清了清喉嚨,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有點糗,腦子裡的念頭好像都被冴島給看穿。我更加面紅耳赤地搔搔後腦杓、摸摸耳朵及後頸,卻依舊沒辦法停止想到你就忍不住笑的這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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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Scene 23


    我把手插在口袋裡,低聲哼起幾首破碎的歌,經過盛放的紫陽花、賣和果子的小店鋪,在第二間LOWSON之後,我望見你站在街角。

    加快腳步向前迎去,你淺淺地笑著,側頭親吻我的左耳。行道樹的蔭裡閃爍著細碎的光點,我紅著臉低下了頭,看你的腳尖對著我的腳尖,然後往右踩,轉向,變成與我的平行。

    有風,撩起你的襯衫下擺,震幅如蝶翼鼓動,白皙的手靠過來,五指微微張開,沒有猶豫地扣住我的手。

    我時常注視著你抄寫病歷、翻書、拿筷子、放CD,或是什麼也不做,只是牽著我輕輕摩娑的手。你用指尖撫過我的眉間,你擁抱我之後,留下眷戀的味道。你手指微微彎曲的姿態、色澤,指甲上淡淡的粉紅色,和一種與消毒藥水混雜的你的氣味。

    這些…我都很喜歡。

    我的唇邊,不禁綻出淡淡的微笑。偶爾我會生出擁有時的不安全感,以及失落時的嘆息,不知道等在盡頭的是悲傷還是快樂,但是只要看著你…你的臉上有著不復雜的執著,你勇敢地領著我向前。然後,一種平靜的,悠長的感動,就會在我的心中散開。

    當然,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不會讓你知道,免得你又洋洋得意了起來。

    隨著太陽爬到頭頂上方,熱氣也逐漸襲來,路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大概都受不了這種熱到連柏油路看起來都扭曲了的天氣吧。

    你從販賣機買了瓶水。抹掉額上的汗,我站在枝葉繁茂的樹下喝了一大口,再遞給你,你仰著白嫩脖子對著瓶口,喉頭起伏地喝了起來。我突然想到,這是間接接吻,儘管有些不好意思,但仍舊入迷地望著你的頸子,那裡看起來…細嫩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怎麼連喝個水也能喝得這麼好看,真是的…」瞇起眼睛,我忍不住低聲咕噥一句。

    「你說什麼?是還要喝嗎?」你拿著寶特瓶在我眼前晃一晃。

    突如其來的一問,我囁嚅著,「啊?不、不用了…」視線躲開你,漸漸垂下頭,希望能掩飾自己燒紅了的臉。

    「真的嗎?」

    微微的清新氣息湊近,你的身影和樹蔭融合在一起覆蓋下來,纖細的左手指托起我的下巴,你的臉在我眼前放大,雙唇貼合,我閉上眼睛。你的唇有種冰冰涼涼的柔軟觸感,在這種高溫下,顯得格外舒服,以至於你稍微退開以後,我還感到有些捨不得。

    你用空著的那隻手,扶在我腰上。輕輕一滑動,又麻又癢,我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看見你瞇起眼笑,然後又靠近,在我耳畔輕聲說:「我覺得美帆子喝水的樣子也非常好看,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這麼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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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Scene 24


    在走進護理站時,先是聽到了翻動病歷的唰唰脆響,還有筆尖與紙張輕柔的刮擦聲,然後才看到在那一疊高高的病歷後面,是你低著頭在認真抄寫的腦袋。

    我幾乎還來不及動作,冴島就突然沿著走道直撲過來,把手裡抱著像一座小山似的病歷放在我面前,「白石醫生,不要輕舉妄動…這些才是你的。」

    苦笑了一下,我心想,冴島一定是個玩Jenga的高手。

    你抬起頭與我對看,嘴唇彎成一個小小的弧度上揚,持續注視著我。而我則對你眨了眨眼,然後咧著嘴露出一口白牙,給你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彷彿透過這樣的注目,就可以得到幾分互相安慰的作用,至少…我們是在同一個空間裡,做著同樣的事情。

    「在有東西飛進去之前,先閉上嘴巴吧!」冴島挑了一下眉毛,翻了個白眼,還悶哼一聲。

    我搔搔頭,冴島怎麼那麼暴躁?難道…是天氣太熱的關係?或是…藤川又犯了什麼錯?還是…她大姨媽來了?

    等到終於寫完的時候,星星和月亮早就不知道上工多久了。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高舉雙手向上伸展,然後轉了轉喀啦作響的僵硬脖頸,而你也正做著相同的動作。

    跟著你走到咖啡販賣機前,在你準備掏出零錢投入時,我按住你的手,從背後摟住你,把腦袋擱在你的肩上,唉聲嘆氣地說:「美帆子…」

    感覺到你顫了一下,但沒有轉過來,只是放鬆了身子往我懷裡靠,抬起手拍拍我的頭,「怎麼了?」

    「好累哦,讓我充電一下。」雙手收攏,用臉頰在你頸上磨蹭,用鼻子嗅了嗅你身上的味道,我帶著幾分滿足感說道:「美帆子好香。」

    「你是狗嗎?」你縮了縮脖子,用肩膀輕輕撞了我一下,「好癢!充好電了沒?你這樣我要怎麼買咖啡啊?」

    今晚的醫院很平靜也很安靜,我可以很清楚地聽見你有點凌亂也有點急促的呼吸以及心跳。

    真可愛啊。

    我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疲憊感好像一下子就丟掉了。真捨不得放開…可是再抱下去,你一定就要生氣了。抬起一隻手,撩開你的頭髮,稍微拉低了領子,在你後頸留下一吻之後,我才走到旁邊靠著,然後交叉手臂,頭歪看向你說:「嗯,有好一點了,不過還是有點累。」

    「那咖啡,你要嗎?」你捂著頸子,揚起眉毛瞪我,再努了努下巴,「你先去那邊坐好!」

    凝望著你,我發現自己有點著迷於你羞惱時的靈動眼神,「我可以跟你一起喝嗎?」摸了摸右臉頰,我噘起嘴,撒嬌。

    「如果我喝不完的話,你可以幫我把剩下的喝掉。」你撇過頭,直盯著販賣機上發亮的按鈕,臉頰也漸漸紅了起來。

    心跳開始不規律,我用全身的力氣,制止自己的手再次將你緊抱,阻止自己的唇去輕觸你的唇,只是乖乖地走到後面的椅子上坐好,等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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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Scene 25


    所謂記憶或者實際可感的事物,在流變的時間裡,到底會不會持續存在?又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形式存在?

    周遭的景物都是熟悉的,而你的眼睛裡有一汪水光反映著我的臉,原來…我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啊…突然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如果說記憶是一種努力,遺忘才是本能,那我的身體、我的感知,一定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不斷地、不假思索地在努力。

    自從那次之後,在下一個我們都排休的前一晚,你不經意地說:「美帆子…明天我煮蕈菇飯、炸竹策魚、鯖魚,還有柴魚豆腐味增湯,你覺得怎麼樣?」

    「聽起來好像很好吃。」兩眼放光,又是會讓人流口水的組合,我立刻就開始期待了。

    「可是…買魚要一大早去才容易挑到比較好又新鮮的耶,所以…」那雙無邪的大眼,認真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所以?」歪頭望向你。

    「所以你今晚要不要住在我那裡?這樣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一樣無邪的眼神,還搭配上了含笑又充滿期待的臉。

    「如果我說不要呢?」能不能別笑得那麼誘惑啊?我稍微偏過頭不去看你。

    「陪我去嘛…」你噘起嘴,扯了扯我的衣角,好像只要我再說個不字,你就會馬上哭出來似的。

    後來的後來…你又用了各種理由,半哄半騙地讓我在你那裡留宿了好幾次。反正不管怎麼說,最後的最後…我總是會被你露出可憐兮兮的棄犬模樣給打敗。

    以至於現在,只要是有共同休假日的前一晚,我都會出現在你的公寓裡。

    你的衣櫃左側掛上了我的睡衣,還有幾件可供換洗的衣服,下面的一格抽屜裡則放入了我的內衣褲。浴室裡並排的毛巾,還是之前你喝醉時,我自己拿的那條,只是架上也多了大浴巾。兩個靠在一起的玻璃杯裡,有一紅一白的牙刷。客廳的書櫃裡也增加了一些從我那裡拿來的,你沒有的藏書。 CD架上放了幾張Idil Biret和Sviatoslav Richter的演奏專輯。冰箱裡一直都有金麥,但我覺得和你一起喝牛奶,其實也滿不錯的。

    黃昏的時候飄起了太陽雨,雨滴被夕陽穿透點點灑落到地面。 Doctor-Heli並未在停機坪上耽擱太久,微暖的陽光斜斜地劃下來,正好劃亮了我旁邊的窗口,視線越過橙黃的陽光,順著轉彎的方向,看見了翔北的上方有一道大大的彩虹,以及在左側的草坪上,皺皺的Doctor-Heli的影子。

    三井醫生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我閉起眼睛,把想你這件事暫時先拋到腦後,再睜開眼時,我能想到、看到的,就只有等待中的傷患,就跟你全神貫注在救人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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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Scene 26


    迅速地打開置物櫃,你稍微猶豫了約半秒鐘,接著開始一一解開上衣的鈕扣,準備換上製服,你那像貓一般敏捷的身手,讓我不管看過幾次都還是要忍不住讚歎。

    本來我應該要挪開眼的,但從你掀起來的衣擺下方所窺見的白皙腰腹,那個透明純淨般的白嫩在眼前浮現,而背後那道凹陷的縱向曲線上沒有一絲的贅肉,儘管都見過好多次了,我還是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怎麼樣就是無法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

    「啊!痛、好痛!」

    陷入發呆狀態的我,因為側腹被捏了一把的疼痛而扭起了身子。不知道你是何時靠過來的,我才一回神,就看到你近在自己的前面,眼睛瞪得圓滾滾的,雙手抱胸,並皺著一張發紅的臉。

    被你這麼抬頭盯著看,臉又挨得很近,我不禁趨前伸出了手,環住你的腰,把你抱在自己的懷裡。

    細長的睫毛眨啊眨的,你愣了一下才推了推我,開始扭動,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白石惠!你越來越大膽了嘛!不怕被看到嗎?快點放開啦!」嘴裡雖然這麼說,你卻沒有真的想掙扎逃脫的意思,我也拿捏著力道,適度地任你打鬧,就這樣隨你像是在撒嬌一樣的反擊。

    蹭了蹭你的臉頰以後,我才慢慢開口,「都怪美帆子太可愛了。」我將頭自然地垂下來,兩個人的額頭『咚』的一聲碰在一起,我們維持著這個姿勢一段時間,我看向你的雙眼深處,直到你禁不住閉上了眼睛。

    長得既嬌小又可愛,有時還會不經意地流露出成熟女人的性感,總之…有很多方面,你的舉止啊,感覺啊,我全部都覺得很可愛什麼的,想要逗你開心,想守護你,一直想在你的身邊什麼的…

    揚起嘴角,臉上寫滿了笑,我親了親你的額頭,髮絲拂過鼻尖,有些癢癢的。然後是右邊臉頰,軟軟的,再來是左邊臉頰,香香的。

    喉頭有點乾,我咽了一下,才輕輕靠過去,小心地吻上你的唇,而你想都不想就啟唇回應需索。

    「白石醫生,你們還有五分鐘。」平緩的聲音響起。

    我心頭為之一驚,趕緊鬆開手,回過頭看說話的人是誰,但仍不忘把滿臉通紅的你擋在身後。

    冴島就站在她的櫃前,「請繼續啊,你們可以當我是透明的沒有關係。對了,提醒你們一下,還剩三分鐘會議就要開始,別遲到了。」

    面無表情的冴島關上門離開後,剩下的三分鐘,你用了兩分鐘在警告我以後不准在更衣室裡亂來,可是…可是你明明也吻得很沉醉啊,還是你先把眼睛閉上的呢。

    而最後的一分鐘,我們沒有說話,只是氣喘吁籲地在醫院裡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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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Scene 27


    「咦?誒?」我掩飾不住一臉困惑的表情,行徑可疑地環視了四周,確認左右無虞之後,又重新看了放在桌上的東西。

    不是看錯也不是幻覺,桌面上確實躺著一封信。一早上Doctor-Heli前還沒有的東西,現在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會是你寫的嗎?不過信封上的字跡不是你的啊,就正常的印象及推論來看,今天是七夕,而這封淺桃色帶點夢幻風情的信封,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沒錯,但我的理性卻否定了這樣的答案。

    這一定是某人的惡作劇吧!

    不管怎麼樣,好險現在你沒有在一旁,我鬆了一口氣,一面拿起了信封。就算目不轉睛拚命盯著看,信封終究是信封,不會變成其他的東西。我將它對著燈,嘗試要透視,卻什麼也看不見,信封鼓鼓的有點厚度,很像塞了什麼在裡面,不過拿起來很輕。

    把這個有點棘手的東西放進了口袋,我踩著快步在走廊上移動,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又再一次東張西望四周之後,才拿出來。嗯…這應該是某位病人的感謝信吧,我猜想著這種可能性,正打算小心翼翼地打算拆開時。

    「你在看什麼東西啊?」

    突然被人問了一聲,讓我發出大叫跳了起來,不只後背撞上了牆壁,就連頭也因而遭殃,我按著後腦杓屈身蹲了下來,「…嗚。」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嚇你的,是不是很痛?對不起、對不起…」你跟著蹲在我旁邊,焦急地把手覆在我的手上,一起揉著我陣陣發痛的腦袋。

    雖然我想要把信藏起來而抓在手裡,但是信封實在是比手掌心要大多了。你一邊仔細觀察我撞到的地方,一邊輕輕搓揉,還不忘問:「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難道是那個嗎?」

    「…哪個?」我還想著做最後的掙扎。

    「情書。」

    「應、應該不是吧,唔…如果是的話你會怎麼樣?」歪著脖子問你。

    「我相信美帆子。」淚眼汪汪的,這話真是說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但我還是小小地心疼了一下,如果是你收到的話,我一定也會不開心的。

    「要敢不相信我,你就死定了!」惡狠狠地瞪你,下手敲你的額頭時,卻只是輕輕彈了兩下,然後才拉著你起身,「總之…先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是啥吧,瞎猜也不是辦法,搞不好這根本就不是情書。」

    「嗯。」你鬆了口氣,坦率地點點頭,帶著好奇及審視的目光靠了過來。

    在淺桃色的信封裡有一張對折的信紙,還夾著一個紙摺的紅色愛心。從眼角的余光瞄到你皺起了眉頭,我迅速地打開並瀏覽了起來,然後皺起眉頭的那個人就換成是我。

    把手上的東西洩憤似地揉成一團,一抬手便扔進老遠的垃圾桶裡,簡直比那個東大的籃球隊長投得還準。

    「美帆子…」

    哼,不想說話。

    「美帆子…」你扯了扯我的衣角。

    「那個麻生都幾歲了,還要人幫忙轉交情書,小學生嗎?什麼把他的心送給你!還啾咪咧!娘娘腔啊!」我戳了戳你的胸口,「還有你!你後不准再胡亂對病人笑了!」

    真是氣死人!

    「那個麻生是誰根本就不重要。」你握著我的手,縮緊,露出淺笑,「因為我的心裡只有美帆子啊,我的整顆心都給你了,人也是哦。」

    撇頭噘嘴,「…花言巧語。」

    「只對你說。」你側過頭,用唇碰了碰我鼓起的臉頰。

    我嘁了一聲,紅透了耳根子,「你、你…無賴!」

    你眨著無辜的大眼,又再靠近一點,「我只對你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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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Scene 28


    那封該死的情書,讓昨晚我使出了渾身解數,裝無辜、扮可憐、耍流氓什麼招都用盡了,你才氣消。不過也因為這樣,你累到現在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彎下腰,戳了戳你的臉頰,「我先去準備早餐哦,美帆子快起來吧。」

    「……唔…再讓我睡五分鐘,五分鐘就好…」懶洋洋地瞇著眼,一手抱住棉被不放,一手五指張開揮動。我頓時覺得賴床的你,還有吃醋的你都可愛極了。

    等弄得差不多之後,便響起了你的腳步聲。雖然說是做早餐,但其實也不是什麼多豐盛的內容,充其量就是吐司與火腿、蛋、蔬菜沙拉以及熱牛奶,還有原味優格,並放上了幾種可依自己喜好添加的果醬。

    『いただきます。 』一起雙手合十。

    靈活地運用刀叉切開火腿食用,你拿刀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在手術房裡的架式,我恍惚地凝視著眼前這幅用餐情景,覺得能像這樣和你坐在一起吃早餐,真是件幸福的事。

    你拿起了草莓果醬,轉了轉蓋子,唉叫了一聲之後,把罐子遞給我,「這罐子是怎樣?也太緊了吧,你來開看看。」

    我把正在啃著的麵包咬在嘴邊,接過來握住了瓶身,使勁地轉動瓶蓋。

    「唔!」蓋子硬是轉不開來,「奇怪…等等,讓我再試一次!」

    把麵包放回盤子上,我搓揉雙手後又鬆開來甩了甩,然後拿了一塊乾淨的抹布覆上,重新再挑戰,「嗚!」我轉得臉紅脖子粗的,但蓋子就是紋風不動。

    「…怎麼辦啊?」你鼓起臉頰。

    「嗯…換這瓶好不好?」放下草莓果醬,我伸手拿了一旁的橘子果醬,並在心裡祈禱這瓶不要讓我難看。

    看著又一次發出呻吟打算開蓋卻又失敗的我,你把剩下的那瓶藍莓果醬也遞過來,「不如試試這瓶?」

    都已經站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卻還是轉不開的我,沮喪地垂下肩膀,為什麼這些果醬都要跟我過不去!以後吃麵包和優格都不加了啦!連打開瓶蓋這麼簡單的小事都做不好,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偷偷看了你一眼,你如同在努力思索似地垂著眼睫毛,微微噘起了嘴,還搓了搓下巴。要是在平常,我一定會坦然地對你笑著,但現在卻感到有些意志消沉,只想把頭埋到桌上。

    陷入短暫的沉默後,你突然抬頭說:「我好像有在哪裡看過,說瓶蓋打不開可以沖熱水的。」

    急忙點頭,火速捧著那三瓶果醬衝去廚房,你也緊隨著我的後頭而來。

    「開了!開了!」卡在喉頭里的一口氣這下總算吐了出來,我把費盡千辛萬苦才打開的草莓果醬遞到你眼前說:「幸好你聰明想到用熱水沖。」

    「那當然!」你笑得眉眼彎彎,連牙肉都跑了出來,「偶爾也該輪到我表現吧,而且總算有你這個優等生不會的事了,哈哈哈。」

    看著你那一臉得意的表情,我知道剛才的煩惱都是多餘的,你總能輕易泯除我的不安。嘴角不自覺上揚,雖然還拿著果醬,我仍忍不住伸手將你環住,把額頭抵在你的肩膀上,「能喜歡上美帆子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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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Scene 29


    「每次都讓你下廚,下回換我做給你吃好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教我。」一邊擦桌子,一邊假裝不經意地提起,我也想要看到你吃下我親手煮出來的料理時,那一臉滿足的表情。

    你停下收拾的動作,有點錯愕地盯著我,那模樣說有多傻就有多傻。

    「幹嘛這樣看我?哼,不想教就算啦!」

    「怎麼可能不想,美帆子要學的話,隨時都可以哦。」儘管一臉正經,但笑意還是憋不住偷偷地跑了出來,細細軟軟的聲音傳進我耳裡,有如在說悄悄話一般,「好了、好了,很乾淨了,你再擦下去桌子就要脫層皮啦。」

    「嗯哼。」為了掩飾泛紅的臉頰,我拿著抹布快步走到水槽前說:「那就下次休假的時候好了。」

    當下個休假日到來時,你拉著我到廚房,「我們先從切高麗菜絲開始吧!那可是豬排飯裡不可或缺的,刀子會拿嗎?」

    看著變身成烹飪教室的廚房,我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也有點感動,你真的很認真地記住了我的要求,「嘁!我怎麼可能不會拿刀,不會拿刀我還要怎麼進手術室啊!」

    「可是…可是這裡是廚房啊,而且也沒有肉需要被切開再縫合的…」你開頭說的我還聽得清楚,但後面就只是含糊地嘟囔著。在此同時你也不忘拿出圍裙,彎腰幫我係起背上的蝴蝶結後,順勢在我挽起頭髮而露出的後頸落下一吻。

    「白石惠!」臉紅得不像話,都還沒開火就感覺到燥熱了。

    「美帆子…左手要握空拳輕壓著高麗菜啊!」你有些慌張地大喊,瀏海都亂了。 「小心手指頭!指關節要抵著刀片!」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顫抖。

    被你說得好像我正手握著什麼非同小可的危險物品一樣,但我倒覺得自己還做得挺有板有眼的。

    「放鬆一點站好沒關係,你的動作太僵硬了,動手腕,膝蓋和手肘都別那麼用力。」

    「…原來如此,我好像開始掌握到訣竅了。」

    你繞到喃喃自語的我身後,「你別動哦,維持這個姿勢別動。」

    聽話照做之後,你的身體便貼在我的後背上,我嚇了一跳,挺直身子渾身僵硬了起來。從背上感受到你柔軟的觸感,還有溫熱的氣息,我感覺得出來有一股血氣直衝腦門,而你或許是太專注於指導了,所以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緊張。

    你從我背後伸出手臂,把自己的手心重疊在我握住刀柄的手上,矯正細微的姿勢,然後誘導到高麗菜的方向。 「這才是正確的動作,邊切邊一點一點地往前推,這樣就可以切出又細又漂亮的高麗菜絲哦,你明白了嗎?」說完後,你退到一旁。我鬆了一大口氣,卻也對離了你的環抱感到莫名地失落。

    「…啊?嗯、嗯,我知道了…像這樣對吧?」

    「美帆子做得很好哦。」

    「這很簡單嘛!接下來就看我的吧!」想要再多被你誇獎一點的全新動力湧上了心頭,而你自始至終都很詳盡的指導方式,也讓我發現你意外地很擅長教學。

    在餐桌前,看你夾起粗細不一的高麗菜絲放在豬排上,一口咬下後,露出了弧度美好的燦爛笑容,這讓我覺得不管是切菜切到手酸,還是滿身大汗又被油噴到的疼痛,都變得相當愉快也十分值得。
  • 版主 ifyou 202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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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Scene 30


    回家的路上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我們乾脆進了百貨公司躲雨順便逛逛,沒想到在平日的下午四點這個時間,竟然也有那麼多閒閒沒事的人。

    我瞇起眼睛,像是在眺望遠方般將視線投往電梯口的指示牌,搜尋著寢具家飾所在的樓層,心想既然都來了就順便去看看吧。

    從你第一次來留宿之後,我就一直有要換張雙人床的念頭了。雖然兩個人抱在一起的感覺十分美好,但我更想讓你在疲憊的工作過後,能夠睡得更加舒適些,不會連要翻個身都綁手綁腳的。

    你和我出身於不一樣的家庭,成長的環境自然也不可能一樣,在與你相處的過程中,我理解了你的價值觀,以及一部分的生活方式。當中存在著和我截然不同的部分,就像約會的時候你會非常準時,準到只要多遇上一個紅燈就會遲到,而我則是習慣提早去等。當然也會有相同的地方,好比早上起來我們都是先刷牙才洗臉,而且都要從後面開始擠牙膏之類的。

    雖然就季節而言時候尚早,不過百貨公司裡的專櫃已經開始放上了秋冬的新品,你翻看著眾多成排的長袖上衣以及薄外套,「…果然現在還買不到高領的。 」你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應該要再冷一點的時候才會有吧。」

    你點點頭,然後拉了拉我的手,露出了一個…唔…該怎麼說呢?好像是有一點點得意的笑容,「…我想去看看內衣,現在穿的好像有點小了。」

    搔搔臉頰,你意外地大方反而讓我感到有些害臊。

    在各家品牌的專櫃前,今年的新款正在展示中,有色彩鮮豔可愛的、夢幻蕾絲的、性感火辣的、雕塑身材讓罩杯UP的等等諸多款式。

    「…嗯。」我拿起其中一個衣架,想像起你穿在身上的模樣,並忍不住勾起嘴角,這件你穿起來應該會滿好看的。

    「麻煩你了就這些,啊!不好意思,那件也要。」你跟店員指了指我手上的這件紅色內衣,然後對我說:「我去試穿哦,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快步跟在你的後頭,走進了排列在牆邊的試穿室,你把手上的包包遞給我以後,隨即拉上了門簾,我不好意思地張望了四周,因為自己完全沒有在這種地方等過人,買內衣什麼的也從來都是一個人來,所以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從試穿室里傳出一陣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響,我的臉漸漸發紅,低頭看著地板,心臟卻劇烈地怦怦亂跳,有點期待你讓我進去看一看,並詢問意見。

    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閉起的門簾唰地一聲打開,我抬頭一看,誒…果然,你衣著整齊地出來。

    趁著店員結帳時我走到你身旁,悄聲問道:「那件…是因為我買的嗎?」

    「才不是!是剛好穿起來很適合我!才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才買的!」你漲紅著耳根子低吼。

    摸摸下巴,盯著你直到你不自在地撇過頭後,我才笑著點頭,「嗯…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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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Scene 31


    「…為什麼要來看床啊?而且還是雙人床…」捏了捏交握在一起的手,我歪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你,滿是疑惑,「你要換?房間放得下嗎?」

    「我量過了,只要把那張桌子搬走就可以,反正…我早就想把電腦搬去書房了,因為臥房就是個要讓人好好休息的地方嘛,你說對不對?」你一板一眼地說。

    「話是沒錯啦,但是你現在的床有壞掉嗎?唔…應該沒有吧,我覺得昨晚睡的時候…還、還滿穩固的啊。」說起這個,我突然感到有些害臊,瞄了一下四周,幸好沒有人聽到的樣子,「這樣說換就換,總覺得有點浪費耶。」

    你低頭看著地上,垂下的眼,睫毛如蝶翼一樣搧動,整張臉紅通通的,「反、反正就是,那個、這是…因為我覺得雙人床睡起來會比較舒服啊,你不喜歡嗎?」彷彿在打探我的心意般,偷偷瞧了我一眼。

    「誒?那、那是你的床耶,你喜歡就好了啊,問我幹嘛!」頰邊的一縷髮絲滑落,我正好抬起手捋到耳後。

    「因為、因為我喜歡美帆子嘛。」你眨了眨那雙無辜的大眼。

    雖然這話你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但我再聽到的時候,心裡還是暖得發燙,怦怦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耳際也慢慢地爬上了淡淡的緋色,我撇了撇嘴說:「什麼啊,答非所問的笨蛋!」

    從以前開始就不乏追求者的我​​,只要聽到『我喜歡你』,第一個反應當然是有點得意,但隨著次數的增加,仍不免會讓人感到困擾,畢竟有的追求者簡直就和跟踪狂沒什麼兩樣,重點是我對他們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對我來說,你應該是我第一個主動喜歡上的人,也是個女人。在其他很多事情上,也都是第一次,所以我每次想到喜歡這個字眼,耳邊就會響起你的聲音。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喜歡,輕輕的,軟軟的,再加上你笑起來彎彎的眼睛,裡面流露出來的喜愛和熱情都讓我覺得很溫暖。

    知道你是因為我才想換張床的,就讓我有種無法言喻的害羞感以及幸福感,一起買床這種事好像是新婚夫妻在做的。

    像吃糖一般,我細細品嚐這份心情,雖然不是真的吃了糖,但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而這個念頭一旦興起,又讓人忍不住想了更多,像是一起逛超市討論晚上的菜色、一起癱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起選購內衣、一起在新買的雙人床上抱著打滾什麼的…唔,臉上剛剛退去的紅暈重新又漫上了雙頰,直至耳根。

    悄悄抬眼,你正在詢問店員有關床組運送的問題,似乎已經刷卡付帳了,也因此沒有註意到我的異樣,這才讓我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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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Scene 32


    時序進入九月,白晝的陽光很和煦,還帶點微風,夜裡卻逐漸沉澱成涼爽,說起來…現在是很適合在晚上散步的時節。每次送你回去,我總是帶著不捨的心情離開,回家的路上我常常想,如果下班以後能和你牽著手一起回我們的家那該有多好。

    在便利商店買了瓶牛奶,到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裡坐了坐,一隻褐色的野貓一點也不怕生地在我腳邊打轉,長而漂亮的尾巴高高翹起。我蹲下來,輕輕撫摸它的身子,直到它開始發出沉沉的呼嚕聲,好像快要睡著了我才停下動作。

    接著,它睜開原本瞇成了兩條縫的琥珀色眼睛,定定地望向我,彷彿在說:『繼續啊!誰允許你停下來的! 』

    這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忍不住笑了出來,又撓了撓它的下巴,逗弄一陣子後才揮手離開。

    要是會受到傷害,那情願不要喜歡上別人,要是會帶來麻煩,那還不如單身自在,況且沒有什麼比讀醫學書以及研究各種病例更有趣的事了,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個子小小的你,是什麼時候滲入我的心底深處?我摸上了自己不停跳動的心,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出現的呢?這麼多的人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但真正想一起的,卻只有一人,只有你。

    就算受傷也沒關係,我想和你再多說說話,我想了解你更多,我想在你身邊,我變得越來越任性,即使會為此哭泣也好,也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當時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那麼…現在的日子還不夠嗎?天天都能在醫院裡見面,休假也在一起,你會對著我笑、向我撒嬌、親吻擁抱,這還不夠嗎?剎那怔忡,有許多畫面自眼前跑過,我不禁要承認其實只是因為我的貪心,在兩個人的日子裡,得到了很多甜美的記憶,所以還想要再多一些,再一些。

    你想和我一起生活嗎?你是不是在等著我開口呢?在雙人床送達之前,我的心情老是浮浮的,對於這生活中一點點的改變,我顯得有些緊張,還帶點興奮,有種好像離你又更近了一步的感覺。

    兩個小哥將床組好放好以後,我心裡忽然一下子踏實了起來。彷彿有一種久違了的確定在心中漫開,好像這就是一個新的起點,或者什麼的。鋪上了洗過的新的床單及被套,再放上兩個能夠並排躺好的枕頭,我怔怔地看著、感覺著,房裡洋溢出一種簡單的,愉悅的氣氛。

    愛的過程和慾的渴望,讓成家變成了一個夢想。我常常聽到別人說想過得多不平凡,多燦爛,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能夠專注救治病人,有一份安定的生活,有個家,家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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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Scene 33


    我必須坦承,自己正在經歷一種特殊屬於你的燥熱,什麼事情都像在騷動似的,從你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輕低喃著我的名字開始。

    你說,你想過著有我的生活,你想習慣我的習慣,你想听到我進門以後說的是ただいま,你想一直煮飯給我吃。你很緊張不安,有時忍不住要結巴,但…你仍是帶著期盼的眼神,以近乎儀式般地虔誠,遞給我那一串可以打開你公寓大門的鑰匙。

    那一瞬間,水龍頭嘩啦嘩啦的聲音,陽台上晾曬衣物的陽光角度,房裡的書本氣味,熱咖啡倒進杯子裡的細微芬芳,好像微妙的停格一樣,不斷搔著我的鼻尖。窗戶開著,風吹進屋裡,把眼睛也吹得澀澀的。

    偏過頭,你垂落下來的瀏海,也遮不住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烏黑的髮絲乖巧地披散在肩上,少了點在醫院裡穿著制服的英氣,反而多了分柔和。看著你略顯僵硬的表情,美好的生活從你微微顫抖的手上向我攤展開來,我知道,你不是個會隨便說說的人;我知道,你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不一樣的家庭,一樣的性別,不一樣的個性,一樣的堅持,兩條線在翔北交會。

    也許,是你朝Doctor-Heli奔跑的背影,晃了我的眼。也許,是你煮的沖繩料理,賄賂了我的胃。也許,是你站在洗衣機前,洗一堆髒衣服的表情,無形中征服了我。也許,是你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閱讀時,那種專注的認真,讓我覺得很溫暖安定。

    很多事情是需要學習的,感情也是一種不斷學習的過程,而在這方面,你不虧是一個優等生。我的脾氣明明就不怎麼好,但是你對我的包容力卻大到不可思議,你默默地接受了我的任性以及那些改也改不完的壞習慣,我知道,這是因為愛。你給予我的…親密的、開心的、難過的、感動的、充滿醋意的…很多畫面在眨眼的時候,一掠而逝。

    當我點亮了出租公寓裡的燈,沒有你的身影及聲音的地方,是何等孤寂,那是種飄零無語的失落。而在這裡,即使處於一片黑暗中,我仍然看得到你的微笑。所以我真的可以嗎?可以一直待在這個有你存在,充滿你氣息的地方?

    「嗯…這組鑰匙我會幫你保管好的,免得你出去忘了帶回不了家。」接過了鑰匙,我看到你臉上綻出了一抹光彩,絢爛到幾乎讓我無法直視。

    你怔怔地沒說話,眼裡好像還有點水氣,我則被這幾秒的沉默弄得羞赧了起來,摸了摸耳朵,試著想轉移注意力,又說:「反、反正這裡離醫院也比較近,還有…還有我會給你生活費的,不准不要!」

    忽然,你連同鑰匙一起握住了我的手,傾身向我而來,用濕潤的唇覆蓋住我的,我哼出聲來,輕輕咬了你竄入的舌尖,「惠…等、等一下!唔……上班、上班會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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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Scene 34


    房租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期,而你也沒打算要提前解約,所以我們乾脆就一點一點地慢慢把東西搬走。

    在整理時發現你的衣物好多,尤其是高領的上衣,我知道你介意自己胸口上的疤痕,但我真的不覺得那道疤痕不好看,多虧了它,你的手和身體才能那麼溫暖,你才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露出氣呼呼也好、羞怯也好、彆扭也好的各種神情。因此每次我在親吻它的時候,心裡總是存著一絲感激。

    收拾到快要裝滿兩個行李箱的量後,天色稍微亮了起來,從早上就開始下的雨停了,我們也決定今天的搬家進度就到此為止。

    公園的長椅被雨淋得濕透還未乾,陽光照射在樟樹還帶有水痕的枝葉上閃閃發光,鴿子咕咕地叫,並低頭猛啄留著落腮鬍的大叔撒出的餅乾屑。行李箱的輪子在柏油路上拖行,發出小小的喀啦喀啦聲,給人一種好像我們要一起去旅行的悠閒感。

    走過商店街,你說要去便利商店買一本雜誌,我在花店前等你,和親切的女店員聊了一會兒後,決定買一盆在花店門口擺著的紅色迷你玫瑰,我捧著帶刺卻又小巧可愛的迷你玫瑰盆栽看了又看,覺得好像你就在我眼前一樣。

    你的眼形柔美精緻,卻帶著倔強。你纖細骨感,背脊卻總是昂然,有種不肯妥協的姿態。你嘴上不饒人,心卻是比誰都要軟。這些都足以讓我直直被你吸引過去,在那尖銳的美麗之中,棄械投降。

    沒有哪個人可以抗拒這樣的你吧?不過你是我的哦,我瞇起眼暗自得意。

    「你在做什麼啊?」挑起眉角,睫毛翩翩,你手拿著封面是新垣結衣的NYLON JAPAN敲我的頭,「對著這個盆栽笑得好噁心…」

    「唔,美帆子…」我縮了縮脖子,臉上帶著略顯羞赧的微笑,像獻寶似的說道:「你看、你看!這些小花很可愛吧!我想種在陽台上,你覺得好不好?」

    「你喜歡就種啊,不過先說好…我養魚魚就翻肚,也曾把好幾株仙人掌顧到枯死,就連烏龜都無法堅強地活下去,所以…那些花花草草…我是不會幫你照料的!」

    「嗯,美帆子只需要陪我一起欣賞花開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開了門,我率先說出ただいま之後,立即偏頭看你,直到你表情彆扭嘟嘟囔囔地也說出口,我才讚許地點點頭。

    把還沒在一起之前幫你選的白色杯子,從塞滿舊報紙的紙盒中拿出來,和我後來自己偷偷跑去同一家店買的同款紅色杯子並排放好。兩個杯子叮地一聲,好像接了吻一樣。

    當你的物品一件一件地被擺定位,我的心情就越發雀躍,這裡終於越來越有我們的家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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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Scene 35


    高級餐廳裡的男男女女熱絡地交談著,我站在角落,仰頭把剛才從服務生手中拿起的雞尾酒一飲而盡,不知道北神先生的手術進行得怎麼樣了?正想得有點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美帆子怎麼一個人在這?」

    我瞪大了眼睛,在聽到來人的聲音之後隨即露出笑容,「是知佳啊,被你嚇了一跳!剛才已經和大家打過招呼了,不過…總覺得話題有點難融入啊…」

    「贊成!」知佳用力地點頭,彷彿終於找到知己的模樣,「這就是已婚和未婚的差別,老公啊小孩啊什麼的…我大概也很難去體會了。」語氣中沒有挖苦,也沒有調侃,而是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句話。

    頗有同感的我,忍不住和知佳互看了一眼,兩個人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前陣子接到通知說要開同學會,高中…總覺得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原本我還有些猶豫,甚至是不打算去參加的,但你卻表現出一副比我還積極的樣子,連值班都逼藤川和我換了,明明這是我的高中同學會啊!就不怕我遇到舊情人甚麼的嗎?

    想得越多,耳邊的音樂就退得越遠,直到聽覺之外的模糊地帶,終於一片寧靜,思緒飄到了溫柔而隱蔽的角落,我想著你這個笨蛋。

    服務生又繞了一圈,知佳拿起一杯雞尾酒,歪著頭,用她那不是故意噘起的厚唇表示,「再來一杯?」我點頭接過時,她劈頭問道:「美帆子有戀人了?」

    杯中的酒晃動得厲害,我撇著嘴說:「誒?為什麼這麼問?」我之​​所以撇著嘴,是為了克制想到你時,那自然湧上心頭的笑意。

    「好歹我也是個警察啊!雖然好像都要靠大達老師才能破案,不過基本的觀察力我還是有的好嘛!」聽不清知佳在咕噥著抱怨什麼,但還是看得出她擺了一副『我都看穿你了』的表情,「瞧你眼角含春嘴角帶笑的樣子,還滿明顯的…」

    「你、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羅嗦啊!」扭過頭,走到旁邊拿了些食物打算裝傻到底。

    「唔…很可疑哦!」知佳不死心地跟過來,「你們該不會同居了吧?發生關係了?」

    我差一點被放進嘴裡的醋漬章魚嗆到,「咳咳、你…」

    「誒?我說對了?聯誼認識的?還是同事?醫生嗎?他晚點會不會來接你?好想看哦…我就覺得你變得比較有女人味了,吶吶,過兩天你生日他有什麼表示?」

    立刻拿起杯子,杯中的酒滾入喉嚨時發出了咕嚕的聲音,胸口輕輕起伏,「你的問題太多了啦!那個人今晚還有手術要做,才不會來咧。而且那天要值班,應該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吧!」

    「哦哦,已經用『那個人』來稱呼他了啊!真讓人羨…唔!」羞憤之下,我忍不住把知佳的雙唇捏成了鴨嘴的形狀,直到她哇哇求饒才鬆手,就像高中時一樣。

    同學會結束後,一些人吆喝著要再續攤,一些人則是有另一半來接,剩下的一些人就是要自己回去。儘管我沒說出知佳以為的他其實是她,但經過一晚的訊問,我只覺得自己十分想你。扶著額頭,精疲力竭地走到門口,正說著要一起走去地鐵站時,專屬於你的清亮柔軟嗓音傳來,「美帆子!」

    你對我舉起一隻手的動作充滿了自然的親密感,我忍不住揉揉眼睛,「惠?你怎麼會來?手術呢?」

    「手術很順利哦,我怕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嘛。」說這話時,你滿臉淨是溫柔,還展現了一個讓我覺得比平時都還要再燦爛上幾分的笑容。

    知佳雙眼放亮,指著你,卻是盯著我,嘟出個章魚嘴的樣子:「那個人?」

    「那個人?」你跟著歪頭複述,眼睛還一閃一閃的。即使隔著幾步的距離,我還是接收到從你眼裡放射出來的光芒,光是這樣就足以讓我燒紅了臉。

    側頭迴避了你們攝人的目光,我只能羞惱地盯著地板悶哼一聲,「…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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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Scene 36


    大雨連續幾天淅瀝瀝下個不停,雨絲從開啟的急診室門口飛逸進來,增添了幾分寒意。

    藤川非常忠實地負擔起廣播的義務,他用一種我懶得理會的粗暴手法,拉開我旁邊的椅子,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並眉飛色舞地述說著他手上的病人有三個要在今天出院,還有他的能力如何如何的……但後面那一堆我都沒聽清楚。

    我漫不經心地搭理著藤川,開始剝起了橘子,「緋山醫生要嗎?」

    剛喝下最後一口清清如水的豆腐菜湯的你,抬起頭說:「好啊。」

    「吶,白石我這顆也麻煩你了。」藤川附和道。

    「藤川一男!你要吃不會自己剝啊!」

    「誒…白石都沾手了啊,順便一下有什麼關係,而且你自己還不是讓白石幫你剝。」

    「你跟我哪裡一樣了!」

    「大家都是同期生、好夥伴嘛,哪裡不一樣了?」

    「少羅嗦!叫你自己剝你就自己剝!」

    你綁了一個紮實的小髻,露出帶著星形耳環的小巧耳垂,加上那和藤川吵嘴時的生動表情,雙唇微微噘起的模樣,讓我好想把你緊緊擁入懷中。不去理會你們的爭辯,我剝下一瓣橘子很自然地伸長手遞到你嘴邊,然後你們兩個人同時安靜了下來。

    「怎麼了?幹嘛這樣看著我?」很奇怪地瞥了藤川一眼,又看向你,「不吃嗎?」

    「我、我自己來就好。」你紅了耳根,慌亂地搶過那一瓣橘子迅速塞進嘴裡,接著就看到你被酸得皺起臉來。

    「嗯…不虧是白石啊,還是這麼會照顧人!但和我比起來是差了那麼一點,晚點要出院那個松坂小弟弟,可是超感謝我的細心照顧呢,他還說出院前要跟我一起照張相哦,嘛…其實我也是很受歡迎的。」

    「他也有找我和緋山醫生耶,好像是說想和大家一起合照。」我歪著頭,吃了一瓣,果然有點酸啊,瞇起眼問你,「還要嗎?」

    「好啊,一半給我吧。藤川!等等一起去嗎?松坂小弟弟的病房。」你露齒笑了,把一瓣一瓣的橘子扔進嘴裡,酸意也遮掩不了你看藤川吃鱉時的得意神情。

    在病房裡,護士園田舉起相機宣布說:「來,大家靠近一點吧。啊!藤川醫生你站在冴島旁邊會被前面的藍澤醫生擋住耶,到病床前半蹲著就完全沒有問題很清楚哦!」

    大家聚攏起來,卡位中我一時失了重心有些站不穩,但你伸出一隻手臂環過我的腰,溫暖的體溫以及你身上獨有的淡淡香氣充斥在鼻尖。側頭一看,你好像感到不好意思地鬆了手,我隱忍不住滿臉的笑意,連忙靠上去並握住不打算讓你放開,反正人那麼多,我們貼得近一點也不會怎樣,牽著手也不會被發現,對吧!

    護士園田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はい!チーズ!」

    「チー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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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Scene 37


    我從冰箱裡拿了金麥、牛奶和醃小黃瓜出來,放在客廳的桌上。你則把那張在醫院裡的大合照放進一個木質原色的相框裡,然後擺在電視櫃上面。或許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自己扶在你腰際的那隻手,特別顯眼。

    幫你把牛奶的吸管插好,我才拿起了金麥。打開鋁罐那瞬間竄出的氣泡聲,就好像在催促著我快點享用。喝下一大口後,我發出了暢快的讚嘆,啤酒這種東西,就是要心情好、想喝的時候它才會變得特別好喝,不然平常的啤酒就只是帶著苦味的氣泡水。

    「惠…我想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耶,這裡有嗎?」

    「大部分的照片都放在老家,我這邊只有一些,你等等哦我去拿。」你快步走進書房,不一會兒就拿出了幾本相本。

    櫸樹下的你、正在吃西瓜的你、一身學生​​製服的你、被風吹亂了頭髮的你、在溫泉旅館裡穿著浴衣的你,每個你都對著鏡頭露出羞澀的微笑。其他的時候,可能是有人趁你不注意時拍下的,你看起來也都是輕鬆愉快,或者是露出像小孩子般專注的表情在註視著什麼,或是傾聽別人說話。

    之前曾聽你說起以前的事,那時候,我就很想見見當年的你。

    此刻,我覺得自己在腦中描繪的景象,躍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彷彿看到了穿著白色制服的你,騎著腳踏車去上學,河堤下方的草地上,橄欖球社的人正在練習衝撞,但練習好像十分辛苦,因為你騎過去時,那哀嚎的聲音總是特別響亮。另外學校正門通往正前方校舍的櫸樹林蔭道,既壯觀又涼爽,一陣風來,總讓你舒服得忍不住要瞇起眼。還有你低著頭專心一志地在看書,完全忽略及無視周遭男女同學們不時瞥向你的目光。

    瞄了一眼和我靠在一起的你,一雙長腿從短褲下露了出來,T-shirt外的鎖骨和領口下隱約可見的弧度,看起來還真有些性感。我咽了嚥口水,趕緊吃下一塊小黃瓜來掩飾。

    又翻了幾頁,出現的是你剛進翔北時留著兩條蟑螂須的模樣,還有同樣青澀的我。接下來幾乎都是我熟悉的場景,你在照片中還是露出笑容,但明顯的燦爛,甚至有一張是我和你相視微笑的照片,這是什麼時候又是誰偷拍的啊?我竟然完全沒發現!

    雖然感到害羞,但也慶幸你以前是個只管讀書的書呆,不然我們大概也不會走到一起吧。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心情大好,往你身上湊近,嗅著你身上熟悉的氣息,然後仰起頭,親了你的臉頰一下。

    你紅了臉,睜著黝黑晶亮的大眼,伸手把攤平在我腿上的相本抽走,在我還來不及抗議的時候,就傾身將唇覆蓋了下來。
  • 版主 ifyou 202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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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Scene 38


    每個國家、每個地方都有各自獨到的食物,從根本上是很難分出高下的,因此品嚐美食也是我們約會的樂趣之一。尤其你雖然纖瘦,但胃口可不小,不過你總不肯承認,反而是握起拳頭捶著我的肩膀,撇嘴說:「你才是吃貨!」

    我們一起去過各式的餐廳、路邊的小吃攤、速食店,可其實最令我有深刻印象的,是你親手煮給我吃的泡麵。

    或許你會覺得奇怪和納悶,怎麼不是白金台的Quintessence、築地的大和、表參道的bills,還是在銀座五丁目的銀座小十?你應該記得很清楚,我曾經斬釘截鐵地說過,他們的食材都新鮮得沒話說,透過師傅的手藝,更讓人能品嚐到原有的美味吧。

    我當然也還記得自己曾說過那樣的話,可是…那跟你煮的泡麵就是不一樣。至於不一樣在哪裡?我自己也說不上來。任何人都知道,泡麵既不營養也不精緻,充其量只是在人工味精和香料的搭配下,製造出一種假假的,但可以暫時滿足舌頭味蕾的重口味食物罷了。可我就是喜歡,喜歡那種你為了我去做你不擅長的事的感覺,喜歡那種被你彆扭地寵著的感覺。

    偶爾夜深人靜,在書房裡進行大量閱讀的我,不聽話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時,本來在客廳裡聽音樂翻著雜誌的你,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會幫我泡杯熱牛奶。有時我也會撒嬌說想吃日清的原味雞拉麵,然後你會雙手抱胸振振有詞地說,那種咸得要命的垃圾食物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但你罵歸罵,最後還是會去幫我煮一碗。

    通常你會加一顆蛋,如果冰箱裡有菜的話,你也會加上一大把,有時候還會放進一些牛肉片,雖然味道有點不搭,不過你所煮的泡麵彷彿可以滿足我所有的飢餓感,不管是小小一碗,或是大大一鍋。

    聞到了廚房飄來原味雞拉麵的味道,我闔上書本起身走到櫥櫃前,取出了餐墊放好。你一手拿著長筷子,認真地盯著鍋子不放,臉被爐火蒸得呈現出淡淡的紅色,額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水。

    流理台前,你的認真的樣子還真迷人。想抱著你的念頭不斷湧現,浪潮般的柔情填滿我的胸懷,我終於忍不住從身後輕輕摟住你,溫暖的體溫隔著薄薄的棉質睡衣傳遞過來,明顯感覺到你顫抖了一下,好可愛。

    「不要鬧啦!」你用手肘推了推我。

    「嗯,我把碗筷拿出來了哦,還有…」鬆開手,我偏頭在你的左臉頰淺淺一吻,「謝謝。」

    於是你抬起頭看了我,眼睛和嘴角都彎彎的。
  • 版主 ifyou 202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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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Scene 39


    我無法相信的事情有很多,像是只要努力就會得到應有的收穫…如果這句話是成立的,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病人的心電圖會變成一直線?但我始終相信,拯救別人的生命,是一件相當了不起的事,還有不努力的話,什麼奇蹟都不會發生。

    我相信大家都會愛上某個人,那個人有可能是男人也有可能是女人,有時候我會想,吸引我的原因是人的本質,還是特性?我沒有辦法確切地說出來,但我知道,我愛過的第一個人絕對沒有最後一個人來得重要。

    桌上的病歷只剩一些,我閉上眼睛,屈起指頭,跟著腦中UNION的旋律敲打桌面,每隔兩分鐘我就會查看牆上掛鐘的時間,現在是九點五十八分,這表示手術應該已經順利結束,你正在換衣服準備出來吧。

    住在一起一段時間了,你的觀察力和體貼,讓我被一種舒適的感覺團團圍繞,而且越來越依賴。應該說…從還只是同事的時候開始,你不著痕蹟的貼心就漸漸擄獲了我。

    不管是被躺在病床上的色老頭摸了屁股,還是在酒吧里被正對著Tom拋媚眼的瑪莉珍調侃。或者是拿著遙控器轉台,看到重播Legal High後忍不住又再看一次,然後笑得比上次看時還誇張。還有邊火冒三丈地寫申覆,邊咒罵那些腦殘的審查醫師時,我都會想要打電話跟你傾訴,甚至希望你就在我身邊。我將你的手機號碼設定在常用聯絡資訊裡,那曾經是前一任男友號碼的位置。

    你看起來好像很完美,但實際上也是有諸多缺點的,像是有時固執傲慢有時卻又躊躇不定、開玩笑時表情都沒有點變化、不甘心時竟然也學我捶白板、還有晚上不讓我好好睡覺!不過這樣的不完美才顯得真實,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不需要在對方的面前偽裝。

    現在早上醒來,我最先看到以及說おはよう的人是你,而你也是我在夜晚入睡前說おやすみ的人。

    「緋山醫生?」當你低頭用說我們好的,在醫院裡要用的稱呼對著我說話時,垂落下的瀏海遮住了你一邊的眼睛。儘管我坐著,也沒有才剛進行完一場手術,卻仍舊覺得頭昏腦脹,因為你突然的出聲,讓我仰起頭,同時你也靠近了一點,揚起嘴角問道:「我好了,你呢?」

    當下,兩人間的距離是那麼地接近,近到你的呼吸就打在我臉上,近到我清楚聽見自己低沉的脈搏,近到彷彿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接吻。只是我還沒有大膽到在護理站裡這樣做,雖然…我確實有想要吻住那兩片柔軟唇瓣的衝動。

    愣了一下,我咬著下唇瞇起眼睛,低頭喃喃地說:「再、再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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