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白石將洗好的床單拿到陽台晾曬，緋山也正好用完早餐，坐在客廳沙發休息。
白石走向廚房櫥櫃，取出一罐沖繩黑糖和兩只茶杯，用熱開水泡了兩杯，走回客
廳，
「給……美帆子……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白石語帶關心。
看著白石遞給自己的黑糖茶，緋山輕輕笑了，
「沒事……昨晚……妳很溫柔……」總覺得很難為情，要怎麼表達另一伴『表現』
很好啊？
「でしょう？」白石勾起迷人的笑容，像是公孔雀般得意地展開美麗的尾羽。
緋山微微推了白石肩膀一下，
「得意什麼阿？笨蛋! 」
想起昨晚自己製造的『痕跡』……
「惠呢？還好嗎？我昨晚下手力道算重……這得怪妳!!! 」都要妳快一點了，還
慢條斯理的，不能怪我氣得咬妳……發洩……
「沒有事，只是皮膚微血管破裂，一般三到五天就能康復了。」白石淡淡說著。
能把戀人間的情趣用醫學解釋……這種事只有這隻優等生袋鼠做得出來吧……
「來周……惠怎麼打算呢？」自己還是要正常上班……
「是呢……找一天去看父母，還有和怜ちゃん見面，辦工作簽證……行李的話還
好，差不多是這樣了。」白石一邊想一邊說出來。
「也是……」果然是優等生，計畫很周全。
「剩下的時間……想和美帆子一起……總覺得好遺憾哦……不能看到美帆子取
得Flight doctor 證書……」白石神情落寞。
「有什麼好遺憾的!大不了……我拿到證書的那天晚上和妳通電話？密西根和日
本的時差是多少阿？」不想看到白石無精打采，緋山急急安慰。
「唔……比日本慢十四個小時，那……說好了喔。」白石心裡有個計畫。
「好……」緋山點頭承諾。
「對了……有件事要和美帆子道歉……昨晚歡送會上被問喜歡的人是誰，我沒有
說出來不是不想說，只是……現在的環境似乎還沒有開放到能像呼吸般自然接
受……所以……不想造成美帆子的困擾才……」白石頭低低地看著茶杯說。
「我知道……反正被發現我們的關係也無所謂啦，我們也沒打算隱瞞，不是嗎？」
緋山一副理解的表情。
「是說……當初我對妳……妳似乎也沒怎麼掙扎……反應也挺特別的……」緋山
不好意思明說那次『關燈吻』。
「什麼？」白石無法會意。
「就是妳和我告白啦……好像沒有猶豫……就很直接地說出來了……」笨蛋袋
鼠，非得要講這麼明才懂哦……
白石聽懂了，淺淺笑著，
「因為我是喜歡美帆子這個人啊……又不是先看性別才決定要不要喜歡，只是我
喜歡的那個人……恰巧是女生罷了。」
很淳樸真摯的表白……和自己交往過的前男友們不同，不……拿那些人和白石比
簡直是羞辱白石！緋山心懷感激，對於白石喜歡自己這件事。
********
白石回到東京目黑區的老家，和父母報備即將去美國研習的事，還有……自己有
決定相守一生的戀人。
「惠從小到大就是這樣，面對自己喜歡的和認定想要的事物，態度就會非常堅
決，連爸爸都頑固不過妳呢……」白石博文慈祥地說著。
「說得是呢……這麼固執是像誰呀？」媽媽跟著附和。
「當初……很堅持要留在翔北當飛行醫生就是因為那孩子吧？」爸爸瞭然地說。
「不能說不是……但要說是也不太對……當時還沒有那種感覺，或者說還沒有意
識到……」白石努力地回想。
「惠就安心去吧，爸爸和媽媽會支持妳的，記得要常連絡。」爸爸叮囑道。
「我會的……」
********
東京灣石松屋
白石和九條約在此見面，
「怜ちゃん……這次換我要出國了，要去美國研習一年。」
「這樣阿，恭喜囉! めぐちゃん本來就有想去美國留學的打算嘛！」九條誠心祝
福。
「嗯……但計畫趕不上變化，現在日本……有我喜歡的人，所以我不要離開她太
久……」
「緋山さん對吧？」
對於自家好友彷彿洞悉一切，白石不感意外。
「是的。」
「緋山さん對めぐちゃん會是很好的伴侶哦!她大概會有疑惑，為什麼我們兩人
認識這麼早，交情如此深，卻只是親友？」九條意有所指。
「我對怜ちゃん……真的沒有那種感覺呢……」白石認真地思索著。
「因為めぐちゃん心思都在書本上了吧？不過理由很簡單，我和めぐちゃん是一
樣的人……總是用不冷不熱的態度示人，和所有的人好其實也代表著和所有的人
都不好，是非常淡然的，めぐちゃん喜歡用微笑掩飾一切，我也是，我們太像
了……這樣當朋友很自然，卻沒有當戀人的感覺。而めぐちゃん選擇的緋山さん
是和我們恰恰相反的個性，就是那個……吸引了妳……」九條知道不解釋得清清
楚楚，白石是不會明白的。
「還有很多『例外』，像是知道她找房子太趕，就乾脆讓她搬進來住，有潔癖的
我卻可以接受和她共食……不太關心人的我……卻一直注視著她……這說明她
對我而言是很特別的。」白石連帶想到。
「是的!看來めぐちゃん在洞察人的部分有進步囉! 」九條稱許。
「有件事想拜託怜ちゃん……不知道方不方便？」白石有些猶豫。
「我們什麼交情阿？這樣說很見外哦! 」九條佯裝不滿。
「對不起……我想設計一樣*****，設計圖我畫好了，怜ちゃん有認識的*****，
可以在下個月二號之前，也就是我出國前做出來嗎？」白石拿出設計圖遞給九條。
「原來如此……這個找我就對了!『九條』是很有影響力的! 」
「我沒有利用……怜ちゃん的意思，只是時間很緊迫……只好……」
「好好好！我明白的，我一直都知道めぐちゃん從來不是因為我的姓氏和我當朋
友，再說啦，朋友有困難的時候，幫忙是理所當然的呀！ 」
「謝謝妳……」白石向九條微微鞠躬。
「那麼做好了宅配到妳家嗎？如果要給驚喜的話……會不會被發現？」
「不會的，白天只有我在家，緋山さん要上班，不會被發現。」
「收到！那就等我好消息囉！ 」
白石和九條共度愉快的晚餐，餐後九條開著Audi R8 送白石回家。
******
三天後，距離白石出國只剩下兩天，那樣*****宅配到白石手上，和設計圖一模
一樣，完全抓住自己要的感覺。白石目光柔和地看著*****，至少這個是自己能
做到的。

5
成田国際空港
終於到了白石登機這天，緋山當天必須值班，不過早早和同事調好班，說什麼這
天一定要去送機。
「美帆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白石溫聲說道。
「妳也是……要常寫郵件給我，每個月至少一通電話!我也會照做。」還沒分開
就開始寂しい……
「我會的！家務的部分，如果做不來，就請個家政婦吧，別太勉強。」
「知道啦……人貴自知，我又不是優等生袋鼠，也沒打算當。 」緋山戲謔道。
機場廣播:搭乘ANA OOO 次航班前往美國的旅客現在開始辦理搭機報到手續
「要分開了呢……」白石的聲音聽不出起伏。
「嗯……」該來的還是要來，緋山淡然地應和。
白石手拿登機箱站起，
「那……我走囉……」白石淺淺笑著，往登機門走去。
「一路順風……」緋山沒有動作。
當白石快要到登機門遞交機票和護照時，
「惠!」緋山大喊一聲，白石停下腳步轉頭望向緋山，
大概是心有靈犀，白石放下手提箱，張開手臂等待著……
緋山小跑步衝向白石，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緋山只有腳尖搆得到地，
「美帆子……保重……」白石輕輕地在緋山耳邊叮嚀。
「惠……我……喜歡妳……喜歡……這句話我不要一直欠著……」緋山斷斷續續
地說完。
白石嘴角上揚，
「我聽到了……美帆子的……気持ち……」，
白石鬆開手，
「走囉……」
「嗯……」
*******
白石邸
送機回來的緋山，從廚房冰箱取出啤酒來到客廳，正要打開暢飲，一眼瞥見桌上
有紙條……這傢伙還真是神通廣大，這麼繁忙的時刻還有空寫紙條？
紙條上寫著:美帆子，關於家務還有料理的筆記，我放在書桌上，如果妳想自己
試試的話，可以參考，不過我想平日還是交由家政婦比較好。書桌右邊第二個抽
屜我鎖上了，裏頭是銀行存摺之類的貴重物品。 以上 白石 惠
從現在開始……要過著沒有白石照顧的生活了……
*******
翔北病院 救命科走廊
緋山手滑著iPhone，瀏覽白石寄來的郵件，
內容是白石獲得醫療新知的細節、研究密西根的天氣還有哀怨美國的食物沒有日
本的習慣，只有文末寫著:美帆子，要多吃點蘋果，保重身體。 白石 惠
「在看白石醫師的郵件啊？」冴島冷不防地把臉湊了過來。
「冴島!不要嚇人好嗎？又不是藤川……」緋山小小念了一下，
「要看就給妳看，內容幾乎都是……」緋山覺得冴島出現的真是時候，自己正想
找個人抱怨。
「我說緋山醫師……妳真的在過去是『聯誼女王』嗎？怎麼覺得談了戀愛之後的
妳，比白石還呆？」冱島意味不明地說。
「什麼意思？」緋山不服氣，比白石還呆？開玩笑吧？!
「怎麼？不服氣阿？妳看白石醫師的內容雖然幾乎沒提到妳，可是……妳再看看
她的日程表，分明就是超級忙碌，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寫郵件給妳，不就是把妳
放在心上了嗎？還關心妳的身體呢……做人不要太貪心，白石或許是遲鈍了點，
除此之外沒得挑剔了好嗎! 如果妳還計較著她沒說很想妳之類的，那真的該遭天
譴!呆不呆？妳自己評斷! 」冴島撂下話後，瀟灑走人。
緋山再次被冴島訓得一楞一楞……但同時也受教了，冱島說得沒錯，白石是有把
自己放在心上的，因為自己是局中人，一時間沒看清楚。
*******
三月二十六日
翔北病院 救命科部長室
「緋山 美帆子 醫生 恭喜! Flight doctor 試驗 合格!從現在起就是主治醫師了。」
田所部長和藹地說著，並將合格證書頒發給緋山。
「謝謝……」緋山心想雖然繞了遠路……但總算是到達目的地了。
「今後作為主治醫師，請為醫療盡一份力。」
「好的……部長。」
走出部長室，外面已有許多人等候著，
「緋山……恭喜!」最疼愛緋山的三井醫師率先祝賀。
「小姑娘恭喜了! 」常常藉著緋山和三井醫師鬥嘴的橘醫師也給了祝福。
「恭喜! 」冴島點頭致意。
「緋山，恭喜妳也和我一樣是主治醫師了，可以開始去聯誼了吧？」藤川的空氣
偵察機似乎從未修好過……
「謝謝各位……除了藤川!!! 」緋山銳利的眼神掃射了藤川好幾眼。
「喂……緋山，我哪裡說錯了？」藤川覺得自己好無辜。
「……」緋山無言以對。
「嘛嘛~今晚大家不是想幫緋山醫師慶祝嗎？」冴島難得好心幫藤川解圍。
「不好意思……我知道大家想幫我慶祝，但是今晚我……和重要的人約定了，要
和那個人分享喜悅，所以能改天嗎？」緋山懷著歉意說。
「彼氏？誰啊？我怎麼沒看過？」藤川興奮地說。
「藤川醫師……你最好把嘴巴閉上不要再開口，這是忠告。既然緋山醫師這麼說
了，那就明天好了？三井醫師和橘醫師可以嗎？」冴島完美扮演緩衝區的角色。
「我想我們都能理解的。」橘醫師說。
「是呢……完全能理解。」三井醫師也附和。
「怎麼回事啊……我也是可以啦……可是我有說錯什麼嗎？我都投緋山所好
耶……」藤川還在為自己叫屈，殘念的是……沒有人理會他。
******
白石邸
日本時間晚上八點，密西根時間是早上六點，緋山衡量這時間白石應該醒了，撥
了通電話……
才響一聲就通，可見海的對岸，那個人也早早在等候著了……
「もしもし，這裡是緋山。」
「Hello. This is Shiraishi speaking. 」
「講國語啦!」
「抱歉……已經很習慣用英語了……美帆子，結果怎麼樣？等等……開視訊電
話，我想看到妳的人。」
「視訊電話很貴耶……我通過了，是主治醫生囉! 」
「沒關係，帳單算我的，拜託妳開……好嗎？」白石語氣急切又一副不容拒絕。
「好好好……開了。」緋山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所以……
「我想看合格證書。」
「喏，看到了吧？」緋山將手機鏡頭對著證書攝影。
「嗯……恭喜妳……，妳走進書房，現在。」
緋山有些摸不著頭緒，
「要做什麼？」
「先別問我，照做就是了，我請求妳……」
「好……」
「書桌上的小盒子，有看到嗎？」白石指示著。
「看到了……」
「打開它，裏頭有一把穿著紅線的鑰匙，拿出來，這是右邊第二個抽屜的……」
「我開了……」
「有看到藏青色的絨布盒嗎？」
「有……」
「美帆子……這是我設計給妳的升遷禮物，我可不可以成為第一個看到妳戴上它
的人呢？」
緋山打開藏青色的絨布盒，裏頭躺著一條項鍊，鍊子是18K 金製，墬飾是一朵
花，不過不知道是什麼花，看材質是鉑金製。
「狡猾!妳都這樣問了，我還有選擇嗎？」緋山沒好氣地回覆，但心中的某處已
為白石融化了。
緋山將項鍊戴起，讓白石看得夠。
「美帆子……妳戴著真好看，果然很適合妳。」白石的笑容十分燦爛。
「話說……這是什麼花阿？」
「美帆子，『I love you』翻成日文是什麼？」白石沒有回答，反而轉移了話題。
「不就是『愛してる』？別轉移話題! 」
「我沒有轉移話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美帆子的問題的提示。不過……美帆子，
妳的回答會被夏目漱石先生唾棄哦……」
「什麼？」
「日本人怎麼會這麼直白地說呢？這時候應該要翻譯成『月が綺麗ですね』 」
「美帆子沒有聽過這則關於夏目漱石先生的小故事嗎？」
「我說……惠應該知道我是理科三類的學生吧？夏目漱石我只要知道他是千円
券的人頭就足夠了!!!誰管他什麼小故事，又不是每個人都像妳一樣飽覽群書!」
「千円券的人頭現在是野口英世先生了……不過夏目漱石版還是通用就是……」
電話另一頭，白石頭低低地笑了。
「不准笑! 」緋山被白石激起了『怒氣』？
「好的……那，美帆子，我再給妳一個提示，記得我的歡送宴上，妳問我的問題
吧？『第一次坐直升機的感覺怎麼樣？』我給妳的回答是『蒲公英開了』，這就
是提示，其實……妳戴上它，我已經很開心了，當然，最開心的是妳成為主治醫
師，如果……妳能知道這是什麼花就更好了……」
「簡單說就是要我自己想就對了？」緋山沒好氣地說。
「沒錯，美帆子不也是這樣和我說嗎？要我自己想怜ちゃん留給我的卒業感言，
我只是依樣畫葫蘆而已。」
「妳這隻狡猾、可惡的優等生袋鼠，大笨蛋!!! 」緋山真的徹底被挑起怒氣了。
「美帆子……我喜歡妳…每天喜歡妳多一些呢……今天我很滿足了，也差不多要
準備早餐，就這樣囉。」白石歛了笑容，誠摯地說出心裡的話。
視訊電話結束，緋山方才的怒氣也被白石最後的幾句話給滅了……
******
海的對岸
密西根大學 醫學中心 宿舍
白石等待已久的這天終於到來，自己真的相當地滿足了……
「美帆子……野ばらの花言葉は『痛みから立ち上がる』
如果妳能知道意思……妳就會明白那是我最深的祝福……」白石用溫潤的嗓音輕
輕說著。
*******

6
昭和風小酒店
橘醫師、三井醫師、冴島和藤川再次聚在Mary Jane 的酒店，這回是慶祝緋山順
利當上主治醫師。
五個人加上老闆娘Mary Jane 舉起酒杯乾杯，
「唉呀……少了醜女……寂しい……」Mary Jane 感嘆道。
「囉嗦!我說，大山恒夫，你的酒店還是和從前一樣沒什麼人呢!」緋山習慣吐槽
個幾句。
「另一個醜女!這只是巧合……聽小眼鏡說妳有彼氏囉？怎麼沒帶來？」Mary
Jane 也好八卦。
「藤川 一男!!!你到底腦袋裝什麼阿？!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彼氏了？! 」因為沒
有白石在，緋山的火氣無法及時撲滅。
「誒？緋山，妳昨天不是說有重要的人才改今天慶祝的嗎？」藤川一副沒說錯的
表情。
「對，我說的是重要的人!誰准許你擅自解讀成彼氏？莫名其妙!!! 」緋山火氣依
舊旺盛。
「好了好了……對了，緋山醫師，第一次看妳戴這條項鍊，很適合妳呢。」冴島
再次充當救火隊，心想果然少了白石還是不行的，正所謂一物剋一物，溫潤如水
的白石才能鎮得住性烈如火的緋山。
「重要的人送的……別問我是什麼花，我也不知道。」緋山想到昨晚白石的語氣，
總覺得自己成了被主人逗弄的貓咪……被耍了好久好久，才在最後給安撫……可
惡的優等生!!!
冴島將緋山拉到旁邊，
「從實招來，我要聽完整版。」
緋山一五一十將白石說的話轉述給冴島，冴島一臉不意外的表情，
「白石醫師的心思不難理解呀，緋山……妳用點心吧……那傢伙對妳是全心全意
的……」冴島有感而發。
「妳站她那邊？」緋山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沒……我是公正客觀的，聽白石醫師的提示，我很容易就想到方法去知道這是
什麼花了，所以才要妳多用點心。」
「什麼方法？」
「緋山……別當伸手牌啊……這樣白石醫師的心意就被糟蹋了……我可不做人
神共憤的事喔。」
「哪有這麼嚴重阿……」緋山嘟噥著。
*******
緋山收到白石送的升遷賀禮已經過好幾天了，除了視訊電話那回給的兩個提示之
外，白石寄來的郵件沒有再提到關於那條項鍊的事，就好像事情結束了般，但……
緋山就是知道事情才沒那麼簡單，因為……視訊電話結束前，白石和自己說的最
後幾句話，那個時候……白石的神情……好溫柔……彷彿告訴自己，她相當期待
自己能夠找到問題的答案……就算……等很久也沒關係……可惡的笨蛋袋鼠!這
招有夠犯規的……
說到花……過去的前男友們也是有送過花，都是玫瑰花來著，對了!玫瑰花的數
量是有意義的，比如十一朵代表最愛……蒲公英也有代表意思嗎？緋山拿起攜帶
電話搜尋 『蒲公英 花言葉』，出來的結果是「真心の愛」「神のお告げ」「愛の
神託」「思わせぶり」「別離」，不同顏色的蒲公英代表的花語也不一樣，有着充
滿朝氣的黄色花朵，花語：停不了的愛，無法停留的愛。白石……是在用花語表
白嗎？就像夏目漱石的”月が綺麗ですね”？
該糟……自己被引起興趣了……想知道……這是什麼花，它的花語是？
******
花店
緋山趁著休假日，來到市區花店，與其自己瞎猜，還不如讓專業的來。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花呢？」店員親切地招呼。
「不好意思……請問妳知道這條項鍊的墜飾是什麼花嗎？我想買同樣的花回
去……」緋山有點緊張。
「真是抱歉呢……我才來打工不到兩個月，我們店長去送貨，很快就回來了，客
人您可否稍等一下？」店員語帶歉意。
「沒關係，我可以等。」
約莫半刻鐘，店長回來了，店員趕緊向其說明。
「抱歉……讓您久等了，能將墜飾讓我看一下嗎？」店長詢問。
「當然。」緋山將項鍊遞給店長。
「唔……這是野薔薇，花期是四月到七月，是春天才開的花哦，我們店裡剛好有
進。」店長稍微端詳下，立刻有了答案。
「原來是野薔薇啊……請問它有什麼特殊意義嗎？」緋山終於……知道了答案。
店長將項鍊還給緋山，
「野薔薇的花語是『從痛苦中重新站起來』，客人您的項鍊看起來是訂製的，想
必送給您的那個人，希望您能從痛苦中重新站起來。」店長推論道。
從痛苦中重新站起來……火車翻覆事故……醫療糾紛……緋山馬上想到自己覺
得痛苦的事……讓自己繞了遠路，看到了不同的風景，然後……明白了白石的心
意……
「客人……」店長看到緋山楞睜著，不知想些什麼，有點擔心地喊了聲。
回過神的緋山，
「抱歉……剛剛想到了一些事，有點走神……我想買野薔薇一束。」
「好的，我會請店員包好。」店長微微鞠躬。
「您好，一共是900 円。」
付過錢的緋山，帶著一束野薔薇走出花店。白石家有花瓶嗎？算了，先用水瓶代
替吧。
回到家，緋山從櫥櫃取出水瓶，拿到洗手台裝水，再拆開花束，將花插入水瓶，
嗯……野薔薇很漂亮。
緋山將水瓶擺在客廳桌上，然後從口袋掏出攜帶電話，找到白石的郵件地址，
寫下:惠……我知道意思了……這次我不想說謝謝，因為那不足以表達我的感
受，很幸運……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妳都在……真的……很幸運。 美帆子
當天晚上……很晚很晚，緋山已經睡了，攜帶電話收到一封郵件:
Mihoko,
Sorry for writing e-mail in English. I can’t type in Japanese characters on hospital’s
computer.
It is hard to leave. To leave without you. I wish I could carry you with me everywhere I go.
But maybe I already do that in my heart.
All the arrows in my head are pointing to one very special person-you.
There was everything special about the way we met; the way you call me my first name;
the way you look at me; the way I feel when I hold your hand; the way you miss me; the
way I lose my mind when I do not see you in Michigan.
The way I feel when I hug you: a warmness that rises up my arm and spreads to my whole
body. As if the missing piece of the jigsaw has just snapped into the appropriate place. As
if my world is complete.
Enough! All I am trying to say is this: I am in love with you.
Yours forever,
Megumi
早上起床的緋山閱讀了這封郵件，想起先前白石說過的……『人在使用不熟練或
非母語的語言，可能更容易表達內心想法。』雖然在美國的研修十分忙碌，但是
因為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還是抽空寫信給予『feedback』？
一整天，緋山的心情都很好，就算是藤川不識相也不生氣，因為……這封信。
******
密西根大學 醫學中心
相較於日本的醫療環境，美國算是好很多了。四月初旬，美國各級學校陸續放春
假(spring break)，白石的同事邀約，一群人打算去看尼加拉瓜瀑布(Niagara Falls)，
離密西根非常近，開車約五個小時。美國的醫師還能安排假期，日本的醫師休假
都斷斷續續的，白石心想，或許需要從美國帶回去的不是最新的急救技術，而
是……美國的醫療制度吧？不見得是最好，但……總比健保好。

7
******
幾天後，緋山收到白石寄來的郵件，裡頭附了幾張去尼加拉瓜瀑布旅遊的照片，
照片裡的白石笑得燦爛，一身黑色有型的西裝，加上白襯衫，整個就是好看……
說起來……白石似乎特別偏愛白襯衫？
********
升主治醫師後，緋山的薪水自然也增加了，當初就打算升遷後要買車代步，也是
時候和白石討論。有車之後，可以比較隨興地出門，還有……等白石回國，能去
接機。
這天是每個月通電話的日子，兩人寒暄了幾句，緋山進入正題，
「惠，有件事和妳討論，我想買車，妳覺得怎樣？」
「是呢……我當初買房子的時候，就連車位也一起買下了，所以美帆子要買車的
話，完全沒問題。」
「嗯，先說好，車既然是我買的，相關的開銷就是我來負擔。」
「好，那……有想好買什麼車了嗎？」
「豐田皇冠(Toyota Crown)，以前我爸爸就老是喊著買車一定要買這臺。我……當
年讀私立醫科大學的學費是靠父母賺得辛苦錢，省吃儉用下支付的，現在有能力
了，想……讓他們開心。」
「嗯……國產車比較好保養，而且剛好是令尊喜歡的。」
「嘛……惠有喜歡什麼顏色嗎？決定好車款，再來就是顏色了。」
「買車的是美帆子，選妳喜歡的顏色比較對吧？」
「我想聽妳的意見。」
「那就……白色？髒的話很容易看出來，知道該洗車了，而且白色的車相較於其
他顏色，不易吸熱，油耗也少一些。」
「妳喜歡穿白襯衫不會也是因為這樣吧？」
「誒？嗯……的確沒錯……白色容易看出有沒有髒汙。」白石愣了下才回答。
「那就挑白色。」
「美帆子，妳才剛升主治醫生，要不要我先幫妳負擔一部份？反正我花費很少，
先借妳沒關係的。我不希望妳因為買車的緣故，縮衣節食。」白石柔聲道。
「……」緋山無言。
「美帆子？」白石以為緋山沒聽清楚，喊了聲詢問。
「供吃供住又無息借款，如果我有心要騙妳，大概可以讓妳傾家蕩產，連條褲子
都不剩。」
白石聽了，低低地笑了。
「笑什麼？我可沒說笑。」
「被妳騙……有什麼不好嗎？」
「……」緋山再次無言。
「就算被騙也沒關係啊……不過美帆子也沒必要騙我吧？」
怎麼覺得……這傢伙越來越會說情話了……這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的人嗎？
「美帆子？」
「我在聽……」
「那就照我說的囉？」
「嗯……」緋山心想，遠在美國的白石還是能照顧自己，從裡到外。
*******
密西根大學 醫學中心 宿舍
電話收線後，白石忽然想起了什麼，翻出外套口袋裡的零錢包，
「差點忘了……」
白石將零錢包內的硬幣全部倒出，捧在手裡，接著來到書桌前蹲下，將放置在桌
下的大玻璃罐挪出，手上的硬幣全部倒進裡面，再重新放回原位。
「似乎越來越重了……」白石看著玻璃罐呢喃著。
*******
兩個月後，緋山購買的豐田皇冠如期交車，晉身有車階級。
休假日，緋山開車回老家探望雙親，雖然爸爸嘴上沒有說什麼，不過眼神已經洩
漏一切，他對自己的女兒充滿驕傲。
「我說……美帆子阿……妳也老大不小了，如果還沒有交往的對象，差不多該考
慮去相親了吧？雖然醫師這職業是不錯，但……女人的年紀是硬傷……」爸爸小
心翼翼地說著，就怕和一年多前一樣和女兒大吵一架……
「爸……我有喜歡的人，也在交往中……」緋山平氣地說。
「誒？那怎麼不帶來給我們看看呢？」爸爸有點驚訝。
「爸……我喜歡的人，她是女生……」緋山鼓起勇氣說出。
緋山 公夫沉默了好半晌，才能開口，
「美帆子……我記得妳交過不少男孩子阿……怎麼會……」
「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沒有原因也沒有理由，就是喜歡了，所以，我不會去
相親，希望……您能諒解。」緋山態度堅定。
兩人僵持著……
「可以……聽我說句話嗎？」媽媽忽然出聲。
「孩子的爸，個人的幸福個人掌握，我們只能在一旁給意見，而接受與否取決於
孩子……美帆子已經長大了，我們必須尊重她的意願，畢竟……能一直陪伴在她
身旁的是她的伴侶，不是我們，美帆子有權利選擇她想要共度一生的那個人。」
「媽……」緋山哽咽了。
「我現在有點難接受……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孩子的媽說得也是有道
理，我需要時間去平復……」爸爸斷斷續續說完。
「爸、媽，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真的……很感激……」緋山吃力地將話講
出來。
媽媽隨即給了一個溫暖的擁抱，孩子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一意要孩子按照自己
規劃的路線走，不是為孩子好，說穿了，也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
******
十月底，美國開始進入折扣季，outlet 大清倉，很多衣服和鞋子的價格都十分吸
引人。
白石和同事們也去商場感受下折扣季的魅力，幾位家裡有小孩的同事討論著要幫
小孩買什麼聖誕禮物，有些則去逛平常不會去的奢侈品櫃，而白石則一人去
*****。
「Hello, madam, how are you! 」
「Fine, thanks.」
「Do you need I do anything for you?」
「Well, I am looking for a ***** for my special person…… 」
blah blah blah…….
走出店門，手拿著提袋的白石，心裡相當踏實。
*******
平安夜，一個和家人或者情侶聚首的日子。
以前還是研修醫的時候，遇到這種日子，緋山和白石都得值班，原因很簡單，前
輩們也是要過節的。如今……自己也是『前輩』了，可以準時回家。
一個人的平安夜……寂しい……
十一點多，緋山橫躺在沙發上，手拿著攜帶電話滑看白石今早寄來的郵件，
只有幾行字:
When I close my eyes, I feel next to you.
See you soon, Mihoko.
Megumi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阿……先前說日本人講話要含蓄，最近倒是越來越頻繁用英文
寫些直白的句子……
明明是早上收到的郵件，自己卻一再拿出來看，大概是那句『See you soon,
Mihoko.』就快接近重逢的緣故吧……
電話響了……是白石打來的，不過今天並不是約好通電話的日子。
「惠……怎麼打來了？」
「今晚不是平安夜嗎？我想和美帆子一起過。」白石溫潤的嗓音從電話傳來。
有種想哭的感覺……緋山吸吸鼻子，
「嗯……」
「拉開了距離後……我感覺自己更認識緋山 美帆子這個人了……」
「什麼？」
「因為……一直想著美帆子阿……分開前不會特別去想，平常都相處在一起嘛，
而現在……距離遠了，只能靠著那些回憶……不管多麼瑣碎，都是美好的存在
呢。」
緋山聽懂了……白石的心情與自己是一樣的……
「美帆子？」
「一樣的……」
「誒？」
「我的感受……」
白石笑了笑，
「把一個人放在心上的感覺，還不錯……對吧？」
「說什麼呢。」
「Merry Christmas!美帆子。」日本時間子夜十二點整。
「Merry Christmas……」
「就這樣囉……只是想和美帆子說這句話。」
「好……」
天氣是冷的，但我們的心是熱的。
********

8
除夕夜，緋山開車回老家過年，爸爸的態度相較於半年前，緩和許多。
一家三口吃著蕎麥麵，看紅白歌唱大賽跨年，去神社做新年參拜，祈求一年的平
安和幸福。
緋山向神明虔誠的祈求……希望白石能順利歸國。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緋山終於盼到白石回國的這一天。
緋山請了一天假，接機的隔天。
成田国際空港
晚上九點多，白石的班機……應該到了吧？說好會去接機的，緋山站在出關門前
一直觀望著。
剎那間，一隻左手臂橫跨緋山的肩膀，將緋山輕輕靠在懷前，
「美帆子……我回來了，帶著對妳的思念，回來了。」白石溫聲低語。
熟悉的味道……讓緋山在被碰觸到身體的時候，沒有下意識使用少林拳法，
「怎麼……我沒看到妳出關？」緋山沒有回頭看這個朝思暮想的人。
「有候補機位……就先回來了。」白石將緋山轉過身來，
「瘦了一點呢……是不是沒有按時吃飯呢？」
「妳不也一樣？也瘦了……」緋山注視著白石，一身鐵灰色大衣，招牌笑容沒變，
但身形有些消瘦。
「美國的食物……沒有日本習慣阿……」
「回去囉？」白石詢問。
「好……」
白石右手拿登機箱，左手指向另一旁的托運行李箱，
「行李就這些。」
「這麼少？」
「只有重要的東西先帶回來，其它用海運寄回來就好。」
「這樣阿……那走吧。」
緋山帶白石來到停車處，白色的豐田皇冠，
「它很漂亮。」
「什麼？」
「車。」
「說什麼呢……」緋山笑了一下，打開後車廂，白石將行李箱放進去，關上。
緋山坐在駕駛座，白石坐副駕駛座，兩人似乎都在揣摩著如何開口？
「美帆子……」
「惠……」
同時出聲，相視而笑，
「美帆子先說吧？」
「過得好嗎？惠真的消瘦不少……」
「對不起……我吃不習慣美國的食物，牛排好大一塊，幾乎沒什麼蔬菜……要自
己煮也不行，炒鍋什麼的，宿舍廚房沒有，後來就乾脆吃冷食居多了……我向妳
道歉。」白石懷著歉意。
「嗯……那惠想問什麼呢？」緋山接受白石的道歉。
「沒有想問……只是想說看到美帆子……太好了……這樣。」白石揚起一個靦腆
的笑容。
緋山也勾起微笑，駕車開往回家的路上。
******
白石邸
到家後，
「惠，妳先去洗澡吧，搭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
「好……行李等我洗完澡再來整理。」
「嗯，快去。」
白石走進房間，將大衣脫下，掛在落地衣架，接著從衣櫃裡取出換洗衣物，走出
房間，見緋山打開啤酒喝著。
「我去浴室囉……」
緋山點頭，用眼神示意。
一刻鐘過去，白石依舊是萬年白襯衫和淺灰色棉長褲的樣子，再次出現在緋山面
前，
「我好了，換美帆子去洗吧。」
「嗯……」緋山起身，先去廚房將啤酒罐沖洗後壓扁丟入垃圾桶，再走回只剩下
收納功能的『自己』房間拿換洗衣服去浴室。
白石趁這個時間，整理隨身手提箱和行李箱的物品，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中，嘴
角漾起了微笑。
緋山走出浴室，發現大燈已經關了，而白石站在浴室門前看著自己……
「門窗我巡過了……」白石的聲音有些微弱。
「這樣阿……那回房間吧。」緋山繞過白石走向白石的房間，
「美帆子……」白石喊住緋山。
「妳明天要上班吧？」
「沒……我請了一天假，惠離開一年，說不定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我陪著妳比
較好……」
「噢……不用上班……」白石細語著，緋山聽不清楚她在講什麼。
白石快步走近緋山，一手握著緋山的手，另一手打開房門，將緋山拉進房間，關
上房門。
白石握著緋山的手沒有放，
「美帆子……我可以……可以抱妳嗎？」白石頭低低的，聲音顯得壓抑。
「我不是說過戀人間想抱就抱，不用問的嗎？」緋山一臉好氣又好笑。
不……此『抱』非彼『抱』，白石牢抱緋山，走向臥床，將緋山放倒在床上，
「美帆子……我好像動物一樣……想獨佔妳，全部的妳……當、當然，我會尊重
妳、妳的意願……但是現在……我想完全無視那些……我……因為我喜歡妳……
無法抑制地……像動物一樣……渴望滿足……這樣的我……這樣的我是不
是……很糟糕？」白石的聲音微弱，彷彿想冷靜般，微微調整呼吸。
緋山注視著白石，俄頃，閉上眼睛，伸出手按下白石……
白石會意，落下的吻，輕輕的，然後……笑了。
接著，白石脫掉緋山身上的居家T-shirt，只剩下白色襯衣，隔著輕薄的布料，白
石輕吻著緋山胸口的疤痕，那種方式……讓緋山整個身體溫度升高，
「笨蛋……會癢……」
「誒？! 」白石揚起頭看著緋山，
「不舒服嗎？」是關心的語氣。
「不是!」緋山急急否認，差點忘了，自家戀人是非常遵守『說不就是不』的準
則，自己要是不想……就會立刻鬆手……完全不知道什麼是欲拒還迎的……
白石點點頭，接著坐起身，看向緋山，
「美帆子……換妳……來脫我的衣服了……」白石雙手垂放在床上，等待著。
「啥？為什麼？」
「書上說這樣比較有情趣……彼此脫對方的衣服……來吧……」
緋山默默無言，這個……技術宅!!!
白石的襯衫扣子，一顆一顆脫離原來的位置，直到全部都被解開……白石再次將
緋山壓在床……
月光透過窗戶斜灑進來，地板上有兩具交纏的人影。
一個小時後……
「惠……夠了……快、快點進來……」緋山顫聲道，快不行了……不能再和技術
宅慢慢耗。
「美帆子意亂情迷的樣子……好可愛……」白石一邊低笑，一邊確認真的不會受
傷才將身體的部分埋入，力道依舊非常輕也很緩慢。
「臭袋鼠!!! 」緋山恨恨地咬了白石的肩膀洩憤，但白石的笑容絲毫未減半分。
又廝磨了半小時，才結束這場馬拉松式的歡愛。
緋山微喘著調整呼吸，白石從床頭櫃上拿毛巾，細細擦拭緋山臉上的薄汗，
「不快點擦乾……要是蒸發會帶走皮膚表面熱量，容易感冒……」白石看出緋山
的疑惑，解釋著。
「那妳呢？不也是汗涔涔？」緋山抽走白石手上的毛巾，也替白石擦拭。這傢伙
永遠只想到別人，而忽略了自身……
「真服了妳……上次也是做這麼久……」緋山很難形容那種感覺，簡直快死
了……
「美帆子，What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making love and having sex? 」
「又講英語？」還有這是什麼問題阿？!
「國語我不太好意思問……」
「美帆子……我從來沒把它當作是純粹的生理行為，我們之間不是為了繁衍子嗣
而做的……想和妳更親密一點……還有讓妳快樂……」白石停頓了一下，
「持久一點才能讓腦內啡完整釋放出來，這是有文獻佐證的……我想讓妳快
樂……而我的快樂來自妳的快樂。」
原來……是這樣……
「啊!」白石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叫了一聲。
「怎麼啦？」緋山也嚇了一跳。
白石連忙穿上襯衫，套上長褲，下了床，走向落地衣架旁，翻找大衣內側的口袋，
「有了! 」白石將一樣東西放入長褲口袋，另一樣握在手上。
白石走回床邊坐著，將手上的藍綠色紙盒放在緋山的手上，
「去年十月買的……給美帆子的禮物。」白石有點害羞地說。
「Tiffany? 」緋山看著紙盒。
「嗯，不過不是很貴啦……呃……我的意思是因為是慢慢存的，所以雖然它沒有
打折……可感覺上不會很貴……」白石解釋的斷斷續續，讓緋山摸不著頭緒。
「什麼慢慢存？」緋山不明白。
「就……我剛到宿舍的時候，發現書桌下有一個大玻璃罐，不知道是做什麼用
的，詢問了打掃傭人才知道，那是上一任房客的存錢罐，他很有毅力，存到可以
買和女朋友求婚的求婚戒，搬走後，把它留下來，說是分享幸福。」
「所以？」緋山有點不敢推敲答案。
「所以我也拿來當存錢罐了，把每天花剩的硬幣都放進去，一開始只是抱持著好
玩的心情，後來……罐子越來越沉，就忍不住想放入更多硬幣……然後養成了付
錢只用紙鈔的習慣。」白石笑了笑，
「存了快300 天，我將罐子裡的硬幣全部倒出，把相同幣值的分類好，抽空去了
一趟銀行將錢存進戶頭，結果……總共有2673.62 元。」
「十月底，我和同事們一起去百貨公司，看到Tiffany 的專櫃，就去逛了一下，
我想鑽戒……鑽石的硬度是很高沒錯啦……不過禁不起碰撞，買了也只會收起來
吧？所以我選了婚戒……美帆子……打開來看看吧？」
「妳又不知道我的指圍……」緋山的心被觸動了……打開藍綠色的盒子，裡頭擺
著一枚白金戒(Milgrain wedding band ring in platinum, 3mm wide.)
「這是可以推導出來的喔。」白石微微笑著。
「妳剛剛放入口袋的是什麼？」
「噢……是同款婚戒……」白石不好意思地將另一個藍綠色盒子從長褲口袋拿
出，「因為存的錢購買兩只……」白石想不到什麼理由可以解釋……
「啊! 」白石又想到了什麼，趕緊端正身子跪坐在床上，
「美帆子……對不起……妳買車有和我報備……我買貴重物品卻沒和妳商
量……真的很抱歉……」白石頭低低的，雙手擺放在腿上，很愧疚地說。
現在才想到……有夠遲鈍……
「我沒生氣……幫我戴上吧？」沒有求婚也沒有結婚，就直接婚後了……好像也
不錯？
「誒？好……」白石將戒指從紙盒取出，套在緋山左手無名指上，緩緩推進去，
「太好了!果然剛剛好，我計算沒錯! 」白石語帶興奮地說。
「興奮什麼啦……笨蛋……」緋山輕輕笑罵。
緋山也拿出另一個紙盒裡的戒指，套在白石的左手無名指上。
「店員有送一年內免費刻字券……要用嗎？」白石詢問。
「嗯……妳的刻上Mihoko，我的則是Megumi。」刻對方的名字，把對方戴在手
上。
「好，找一天去Tiffany 專櫃囉。」白石點點頭，彷彿放下心中的大石。
「那……睡吧……」白石把紙盒擺在床頭櫃上，將緋山抱進懷裡，調整好睡姿。
「晚安……惠。」生理上先來一場馬拉松，再來是心靈上的衝擊，還真的是累
了……緋山說完後，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晚安，美帆子。」白石因為時差的關係，日本的深夜是美東的下午，還沒有睡
意，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戀人……直到看夠了，才緩緩閉上眼睛。

9
清晨五點多，白石依然沒法入睡，索性輕巧地起身，沒有吵醒緋山，將凌亂散置
在旁的衣物撿起，走出房間。
白石把收拾的衣物丟到浴室的洗衣籃，再去緋山的房間拿緋山的衣服回房間，放
到床頭櫃上，方便緋山起床後可以換穿。接著拿自己的換洗衣物去浴室梳洗。
走出浴室，白石打開冰箱，發現裡頭有食材，本以為緋山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應該
不會開伙的……Teaching a man how to fish is better than giving him a fish. 看來當時
留下料理筆記是對的。白石淺淺笑了，從冰箱取出一瓶鮮奶，坐在餐桌前喝著。
約莫九點出頭，緋山從房間走出，
「惠什麼時候起來的？」
「早安，美帆子，先去梳洗一下吧，我看冰箱有食材，等妳出來，一起弄早午餐
好嗎？」
「一起？我還記得以前妳說過，廚房容不下兩個人的……」
「美帆子不是有學著做料理了嗎？以後有空就一起吧？」
「放假的時候……是有稍微看了妳的筆記，基本的觀念和作法什麼的，嘛……是
有點概念，不過我可沒用量杯做精密測量哦，我很隨性的! 」緋山越說越不好意
思。
「嗯，沒關係啊，我會教妳的……就算搞砸了也無所謂，我要求自己的標準比較
嚴格，美帆子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會有一種『拿妳沒辦法』的感覺呢？」
白石的語氣充滿寵溺。
這傢伙……緋山有些嬌羞，
「我……要去浴室了。」
「嗯。」白石點點頭。
白石回到房間將床單做了更換，把弄髒的床單拿出來，準備待會連衣服一塊起。
緋山走出浴室，看到白石將食材擺在流理台上，
「一起吧？」白石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好……」
烹飪的過程，白石很仔細地教導緋山，才發現緋山對於煮食的步驟不太遵守，真
的是很傷腦筋呢，不過……也帶來快樂。白石一邊烹調食物一邊指導下，完成早
午餐。
把熱騰騰的早午餐端上餐桌，
「我先將衣服拿去洗，吃完後正好可以晾。」白石說道。
緋山等白石弄完，兩人一起用餐，看到自己切得不均勻的肉塊，
「惠真厲害呢……我切得大小不一……」
「美帆子不要急，久了就會熟練的。」白石表情柔和說著。
餐後，緋山去晾衣服和床單，白石則將碗盤清洗乾淨，擦乾手走回客廳，
「下午……美帆子有什麼打算嗎？」
「是呢，去市區的Tiffany 專櫃把刻字的事解決？」緋山看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
說道。
「好。」
「惠有缺什麼嗎？」
「沒有……噢!對了，美帆子稍等一下。」白石走去房間取東西又走回來。
「給，去年三月底陪同事去百貨公司換季大拍賣時買的。」白石遞了三件套頭毛
衣給緋山。
緋山看著毛衣，這傢伙真的什麼都只想到別人……
「妳又知道我的衣服尺寸了？」
「咦？美帆子忘了嗎？有次共同休假日，我喝醉了，妳躺在我的床上那回……那
天我們一起去逛百貨公司買妳的套頭毛衣，就是那時候知道的。」
是呢……緋山低斂著眸，看不到神情。
白石輕拍緋山的肩膀，
「不舒服嗎？是不是我昨晚……害妳受傷了？」語帶關心。
緋山抹了抹臉，
「沒事……既然都要去市區了，順便幫妳買幾件襯衫吧？」當作回禮。
「誒？為什麼？我衣服還夠穿的。」白石有些疑惑。
「就是想買，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我覺得我跟不上美帆子的想法呢……跳好快……」白石有些緊
張地解釋。
緋山聽了差點笑了出來，優等生也是有弱點的，比如觀察人心。
「自己想。」
******
下午，兩人準備出門，在玄關處穿鞋子的緋山，冷不防地，脖子有了溫暖的觸感，
原來是一條大紅色的圍巾……
「這樣比較不會冷。」白石解釋。
「又是買給我的？」這傢伙不到二十四小時是要讓人感動幾次阿？好犯規!
白石搖搖頭，
「不是買的，我織的。」
「……」緋山沉默了。
「第一次織圍巾，照著書上說的步驟做，沒想到成品完成後，看過的人都說不錯
呢……所以才放心拿出來給美帆子。妳很適合紅色喔。」白石溫聲說道。
「謝謝……」緋山現在只能擠出這句話。
「出門吧。」白石笑著說。
******
Tiffany 專櫃
店員親切地打招呼，
「請問兩位需要什麼嗎？」
白石遞出兩個藍綠色盒子，還有免費刻字券，
「是，需要刻字。」
店員確認過刻字券的有效日期後，
「好的，請問兩只戒指需要刻什麼字呢？請寫在這張紙上。」將一張白色單子放
在玻璃櫃上讓白石填寫。
白石填好後交給店員，
「這樣就沒問題了，客人您一星期後再來取件，就可以了。」
「謝謝。」
******
百貨公司 女性服飾部
緋山挑了好幾件襯衫讓白石去試穿，白石乖乖去試，每換好一件就出來讓緋山確
認。
「您的朋友身材真好呢，穿起襯衫又挺又帥氣……」女店員不禁讚嘆著，遇到天
菜了!
緋山完全不想讓別人知道白石的好，臉色稍微沉了點，
「是啊……」
白石將最後一件待試襯衫穿出來，
「美帆子……可以了嗎？這是第七件了……」白石覺得買白襯衫就好，不用這麼
麻煩的……
「嗯，那就白色直紋、粉紅和淺灰色直紋這三件吧。」緋山也不想多待了，總覺
得這女店員看上白石……
「好……那我去換回衣服。」白石再次去試衣間。
緋山手拿挑選過的三件襯衫，
「這三件，麻煩結帳。」
「咦，是您要買的呀？我以為是您朋友……」女店員有些訝異。
「對，是我要買來送她的，快點結帳吧。」緋山一臉不想多說的表情。
「好的……總共是21,500 円」
緋山拿出信用卡遞給女店員。
白石拿著換下來沒有要買的襯衫走出試衣間來到櫃台，
「不好意思，這四件襯衫再麻煩您整理了。」白石向女店員說道。
「不會，這是應該的。」女店員眼睛閃亮亮。
「誒？美帆子……妳幫我付錢了？」白石這才注意到緋山結帳了。
「嗯，說好要買給妳的，不要多話。」緋山口氣不是很好。
「客人，麻煩您簽名。」女店員遞簽帳單給緋山，
「您穿襯衫真好看呢……可以和您當朋友嗎？」隨即和白石搭訕。
緋山快速簽好名字，遞回給女店員，
「好了! 」
「是，這是您的信用卡和領收書。」女店員依舊沒接收到緋山不快的訊息，和藤
川有得比。
女店員將襯衫整理好放到紙袋，把紙袋拿到白石面前，
「這是您的襯衫……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可以和您當朋友嗎？」女店員一臉
希冀的樣子。
「誒？我……」白石正想回答些什麼，但被緋山打斷了，
緋山一把將紙袋奪過來，對著女店員說，
「她不能和妳當朋友!她，是我的人!聽清楚了嗎？! 」緋山撂下話後，抓著白石
的手，立刻走人!
白石默默地讓緋山牽著，直到兩人到了百貨公司地下停車場，豐田皇冠的停車位
前，緋山才鬆手。
「美帆子？」白石輕輕喊著。
「妳沒看出來嗎？那個店員在搭訕! 」緋山沒好氣地說。
「這樣啊……不過剛剛她問我，我是要拒絕的……只是被美帆子打斷了……」白
石微微摟著緋山的腰安撫，
「You are my one, and only. 」白石溫潤的嗓音讓緋山平靜下來。
「回家吧……」緋山心情好多了。
「好。」
緋山打開遙控鎖，坐進駕駛座，等白石也坐進副駕駛座繫好安全帶後，緋山發動
車子，放下手煞車，上路。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緋山回看白石……這傢伙睡著了……

10
緋山將車停妥在住家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白石還是睡得很沉，是時差的緣故吧？
解開安全帶，看著戀人精緻的面容，緋山不禁輕輕吻上白石的唇。
「惠……起來了。」緋山低聲在白石耳邊說。
「嗯……我睡著了嗎？抱歉……」白石揉揉眼睛，還不太清醒。
「不用道歉，是時差的關係吧？」
「呃……對……」白石回過神來。
「我們上樓吧，惠先去睡一下……晚餐我來準備。」
「好……」
到家後，緋山催促白石去房間睡，自己要張羅晚餐。
要進房間前，白石停下腳步，
「美帆子……我不喜歡她，妳不要生氣。」白石覺得要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緋山。
「什麼？」
「那個店員……我全然不喜歡她，就算她喜歡我也一樣，我一定會拒絕她，不會
當她的朋友。」白石十分認真地說道。
「知道了……」緋山有些竊喜。
「好了，快去睡，我弄完晚餐再叫妳。」
「嗯。」白石點點頭，走進房間。
緋山在廚房忙碌著，雖然廚藝和白石沒法比，但至少要能端得上桌。
好不容易完成三菜一湯，時間已接近八點。
緋山擺好碗筷，脫下圍裙，走進臥房，
「惠，起來吃晚餐了。」緋山輕輕搖著白石的肩膀。
「好……」白石半睡半醒，坐起身。
「先去洗把臉，我看今晚我們早點睡，妳看起來真的很累……」緋山關心道。
「是……」白石下床，走去盥洗室。
再次出現在廚房餐桌前，白石有精神許多。
「美帆子好厲害! 」白石看著桌前的飯菜，由衷稱讚。
「少來……沒有妳煮得好吃……」緋山被誇獎顯得有些害臊。
「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希望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和美帆子在一起……還是如
此，可是，當我必須去美國研修，那個時候我才想到，一直沒給妳練習機會……
怎麼辦？所幸……沒鑄成大錯。」白石撫摸著緋山的頭髮，語氣溫柔。
「喂……別把我當小孩啊！ 」緋山微微抗議。
「明天……我要上班，惠是什麼時候要回歸？」緋山想起這個老是忘記的問題。
「唔，上次田所部長的郵件裡是說二月十三號銷假上班，讓我和家人見面還有調
整時差。」
「說得也是，救命科的醫師要是精神不好，鐵定是不行的。」
「不過……明天我會和美帆子一起去病院，我帶了手信回來，是GHIRARDELLI
巧克力，因為是食品，想盡快分送給急診科的同事們。」
「嗯。」緋山點點頭。
「美帆子煮得菜算不錯了，初學者的標準來看。」白石邊吃邊評論道。
「好啦……別一直講話，快吃。」
*******
隔天早上，因為時差緣故沒睡好的白石還是先起來了。
昨天早午餐過後，白石去了一趟超市補充食材，今早決定做法式烤土司、培根和
蘋果沙拉，搭配溫牛奶。
準備完成，白石靜待緋山起床，要是七點還沒從房間出來，才打算去叫她。
大概是昨晚早睡的關係，緋山也起得早，望著空蕩蕩的另一側，心想白石肯定又
因為時差早起了。
走出房間，緋山看見白石坐在餐桌前，
「早安，惠。」
「早……美帆子，我做了早餐，今天是白天班嗎？」
「嗯……我先去浴室。」
餐後，白石身穿昨天新買的淺灰色直紋襯衫，手提了兩大袋的巧克力，緋山頸上
圍著大紅圍巾，出門。
走在去病院的路上，白石才想起，
「美帆子……我忘記準備妳的份了……因為把妳歸類為家人，所以……」一臉糟
糕的表情。
「笨蛋……我已經收到很多禮物了。」緋山聽到『家人』感到相當愉快，完全不
介意『同事』才有的手信。
「可是……要是被問妳怎麼沒有……怎麼辦？」白石擔心著說。
「放心啦，不會有人問的。」緋山給了白石一個安心的微笑。
「真是這樣就好了……」白石有些放下心來。
來到病院，緋山先去更衣室換工作服，白石則去部長室和田所部長打招呼。
「部長，我回來了，想先拜訪您。」白石禮貌地向長官問候。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去美國有學到什麼嗎？」田所部長一如往昔地慈藹。
「有的……正式回歸後，我會在科內會議做簡報。另外……這是手信。」
「白石醫生太客氣了，謝謝。」
「那……我去和護理站的同事打招呼，失禮了。」白石起身。
「應該的，回家也替我向令尊打聲招呼。」田所部長和白石爸爸是大學同學。
「好的。」
********
白石走到護理站，一眼就看見冴島和緋山，
「冴島看護師……好久不見，這是手信……」白石溫聲說著。
「白石醫師回來啦!妳不在，還真有點寂寞呢？妳說對嗎？緋山醫師。」冴島別
有深意地說。
「冴島!!! 」緋山真是半點都發作不得，因為有把柄在……
「我知道……抱歉……讓緋山醫師寂寞了……」白石很真誠地道歉。
「STOP!笨蛋，不要隨冴島起舞啦! 」緋山對於自家傻呼呼的笨袋鼠也感到無
力……
「兩位夠了喔!白石，巧克力，謝啦。」冴島看不下去了，後悔怎麼忘了戴墨鏡。
白石一一分送手信，和同事們打招呼。
「緋山醫師……我先回家打掃，中午幫妳準備便當可以嗎？」
「嗯……不會太累吧？」
「不會，我大概下午才會想睡……」
「好，那妳回家吧。」
「走囉。」
緋山目送白石回去，冴島身子又靠了過來，
「緋山醫師，是有沒有這麼捨不得阿？」
「我要工作了。」緋山面無表情地說。
「力道輕一點啦……剛剛近距離看白石，肩上靠近頸部有咬痕，那是妳的傑作
吧？」冴島聲音壓低說著。
聞言，緋山瞬間面紅耳赤。
「放心，近距離才看得到。」冴島一臉壞笑。
藤川蹦蹦跳跳地回到護理站，
「方才白石回來了耶!還給了我巧克力! 」語氣相當興奮。
「藤川醫師，在座的每位同事都有。」冴島吐槽。
「咦!？」藤川掃視了一下護理站，
「好像是這樣……不對!緋山沒有拿到巧克力阿!緋山妳人緣不好哦!得罪白石了
吧？」藤川一副我有妳沒有的語氣。
「……」緋山無言，稍早和白石討論說不會有人發現……錯了……還真的有這麼
無聊的人。
「我要巡房了。」緋山懶得理藤川。
「被我說中就逃走了。」藤川得意著自己的聰慧。
「或許是吧，這些麻煩了，藤川醫師。」冴島皮笑肉不笑地將病歷放到藤川的手
裡。
藤川再次欲哭無淚。
*******
一星期後，白石從Tiffany 專櫃取回對戒。
當天晚上餐後，兩人坐在客廳沙發，
「美帆子……戒指要戴嗎？」
「為什麼這樣問？」
「我想到……這樣可能會被發現我們的關係……」
現在才想到？
「被發現就被發現，最好讓大家都知道。」妳是我的。
白石還是一臉猶豫。
緋山嘆了口氣，
「放心，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被宣傳的。」除了藤川!不過那傢伙應該也想不到
這層。
「幫我戴上吧。」
「好……我喜歡妳，美帆子，妳是我一生的伴侶。」白石將刻有自己名字的戒指
緩緩套入緋山的左手無名指。
這傢伙……又趁亂告白了……好狡猾!
白石伸出左手，
「美帆子，換妳了……」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白石都說了，自己也不能退縮，
「惠……我喜歡妳，妳也是我一生的伴侶。」彷彿鄭重宣誓般，緋山也將刻有自
己名字的戒指套在白石的左手無名指。
兩人相視而笑。
******
二月十三日
白石正式銷假上班，在科內會議報告此次美國研習的所知所學，
擲地有聲的談吐，讓與會長官和同事都能在最短時間進入狀況，
緋山默默觀察台上的戀人，かっこういい!
「……那麼……以上就是我這次美國研習獲得到的最新急救技術的介紹。」
會議結束，象徵整個美國研習畫下完美的句點。
Ending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啊 28楼之后好像重发了

桑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啊 28楼之后好像重发了

我今晚回家看看

28樓後我不小心重發了...QQ 錯亂了 我來重確認一下
謝謝

情人節 苦中帶甜的滋味

昨天的簡報獲得滿堂彩的白石，今早出門前，特地將兩個環保袋放入手提包內， 這個舉動讓緋山百思不解，於是在走去醫院的路上，開口詢問了，
「惠……是要裝什麼東西嗎？怎麼需要兩個環保袋？」

「今天是情人節，我從小學起，在這日子都會收到巧克力，根據以往的經驗，要是不準備袋子收納，會很傷腦筋的……」白石一臉有些困擾的樣子說。
「……」緋山無言，莫名地，就是悶到不想答腔。白石並未注意到緋山情緒的轉變，繼續說著，
「說起來……這是第一次和美帆子過的情人節呢。」
「去年，我在美國，前年……美帆子因為火車翻覆事故回老家休養，大前年，我們是夏季才相遇的……」

「是這樣沒錯……」緋山邊走邊回憶起這些年的情人節當天的情況。

「美帆子……會給我本命巧克力嗎？」白石冷不防地拋了這麼一句，表情相當期待。

「怎麼可能！昨天妳也看到了，白天要上班，晚上是和妳一起，我哪有空準備！」明明不想這樣說的……就算無暇準備，緋山對於自己的一時口快感到後悔。

「說得也是呢……」白石一副理解的神情，看不出失望。

「惠……為什麼會想收別人送的巧克力？這麼想吃阿？」緋山的口氣很酸，可惜身旁的白石聽不出來。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人家送巧克力是心意，不收很失禮，我也會在白色情人節烤餅乾做為回禮。」

緋山越聽越不是滋味，逕自沉默。

*******
換好工作服的兩人來到護理站，白石將袋子收在口袋，果不其然，一踏入護理站， 就看到排隊等著送巧克力的人龍……粗估近十個……
 
「白石醫師！給！ 」看護師下村語帶羞澀地說。

「在收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件事，下村看護師，我只收義理巧克力。」白石溫聲說道。

一旁的緋山聽到白石的話……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但是看到這麼多排隊的人，還是有那麼點……這傢伙為什麼這麼受歡迎啊？!人很固執、做事一板一眼，是個技術宅，又不懂談情說愛，居然一堆人搶著送巧克力？！天理何在？

「誒？那就當……義理巧克力好了……」下村緊急應變，遞給白石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

「謝謝，白色情人節，我會回禮的。」白石淺淺微笑，從口袋拿出環保袋，將巧克力放入，並抽出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和原子筆，寫下下村的名字。

「好~~~我期待著喔，白石醫師。」下村很開心地回去工作崗位。
白石惠是大蠢蛋！！！人家說是義理巧克力就真的是義理巧克力嗎？!真好騙！ 緋山雙手握緊，又放鬆，又握緊……一股悶氣半晌發作不得。

一側的冴島看著一邊收巧克力的白石帶著溫煦的笑容，另一邊則是臉色深沉的緋山，不禁暗暗覺得好笑。

冴島靠近緋山，壓低聲線地說，
「緋山醫師，妳的臉色很難看喔，大方一點吧，你家那位本來就是這麼受歡迎。」

「我要來工作了。」緋山乾脆眼不見為淨。

一直到中午都有人送巧克力給白石，不只是救命科內的，居然也有別科的看護師！

「白石醫師……還記得我嗎？」看護師太刀川有些緊張地問。

「太刀川 陽子さん？抱歉……我沒什麼印象……」白石看著對方的員工識別證， 疑惑地說。

「我是心臟科的護理師，快兩年前……白石醫生不是有陣子常來心臟科嗎？有次 我懷裡抱了超過負荷的病歷，一不小心就全掉在走廊上，那時候路過的人……沒 有人伸出援手……只有白石醫師……妳停下腳步蹲下來幫我撿，用溫柔的語氣說：
 
『這麼多病歷一次拿不了的，以後還是分次取吧！不要逞強。』最後將病歷分成兩份，陪我一起拿到護理站……」太刀川一口氣說完。

「噢……是那時候的……嗯，之後沒再逞強了吧？」白石想起來了，那時候很擔心緋山心房纖維性顫動的問題，確實是常跑去心臟科詢問醫師，溫和地反問。

「嗯，沒有了，給，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白石醫師收下。」太刀川遞出巧克力。

「我只收義理巧克力喔。」白石詢問。

「是義理巧克力！ 」太刀川點點頭。

「那麼……我收下了，謝謝，我會回禮的，在白色情人節。」白石收下巧克力， 照例在小筆記本寫上太刀川的名字。

「好……我回去工作了，現在是請同事暫代，才有空來……」太刀川看見白石收下自己的心意，很滿足地離開。
「あれれ！白石為什麼妳可以收到這麼多巧克力阿？這是第幾個了？」藤川目前為止只收到冴島的義理巧克力……至於為什麼冴島會送呢？興許是看他可憐
吧。

「數量還好……我學生時代收到的更多，這是第十六個，藤川醫師。」白石老實回答。

「真的假的？!學生時代最多收多少個？」藤川簡直不敢置信。一旁的冴島意味不明，緋山的心情則是不能再黑了。

「唔……詳細數字我不記得了，差不多三、四十個吧，同期生送最多，後輩和前輩也有。」白石眉頭微皺，苦惱地說。

時間剛過十二點，冴島走到白石的面前，
「不介意的話，這是第十七個，白石醫師。」遞給白石一盒上頭寫著『義理』兩個字的巧克力。

「我會回禮的，謝謝妳，冴島看護師。」白石依然有禮貌地道謝。

「話說回來，緋山醫師還沒送呢？」冴島瞥了眼緋山。
 

「沒關係，我知……」白石正要解釋。

「我要去餐廳了……白石，走了。」緋山打斷白石的話。

「好的，那我們去用餐了，冴島護理師。」
「慢走。」冴島忍住笑意，緋山的表情太有趣了阿。用餐時，緋山異常沉默，白石不解，
「美帆子……怎麼都不說話？」

「妳……巧克力收得很開心嘛! 」自己相當介意。

「開心也是有程度差別的呀……我最期待收到美帆子的本命巧克力呢，不過就像美帆子說的……沒時間準備，所以我可以預約來年的嗎？」白石給了緋山一個溫和的微笑。

好吧，其實自己是清楚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白石的理由，最重要的一點，雖然很招桃花，但……始終全心全意對待戀人。這麼一想，緋山的心頓時舒坦了些。

******
下午三點多，緋山思索了半天，輕嘆口氣，還是……認了吧，遇見白石之後，很多不可能都成了可能……

緋山走到冴島身旁小聲地說，
「給我一杯咖啡的時間，拜託了。」

「看在今天是特殊節日的份上，OK。」冴島心想緋山還是憋不住的嘛。

「謝謝……」

接著，緋山來到白石面前，
「白石，妳先到倉庫等我，我去買咖啡。」

「好的。」約在倉庫見面……美帆子有什麼事要說嗎？

*******
 
白石依言在倉庫等候著緋山。

不久，緋山拿了兩杯熱飲走進來，
「冴島只給我們一杯咖啡的時間，別多話，快喝。」緋山一邊命令一邊遞給白石。

白石點點頭，啜飲那杯熱飲，瞬間感到詫異，
「美帆子，妳買錯了，這是熱可可，不是我習慣喝的拿鐵。」

緋山背對著白石雙手抱胸站著，
「我不是說別多話的嗎？時間有限，快喝。」

白石感到很困惑，遂也站起了身，將緋山的身子扳正，然後抽走緋山手裡的另一杯熱飲啜了一口。

「喂!妳……」緋山來不及阻止。

「美帆子妳自己的就沒買錯!妳的是妳愛喝的摩卡! 」原來白石是要確認是否只有自己的被換成熱可可。

「……」這個愛追根究底的笨蛋!

緋山抽回自己的摩卡咖啡，坐在長椅上啜飲。

白石也坐了回去，熱可可的甜味有點可怕，但……是緋山買的，無論如何， 得喝完。

「自己想。」緋山在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後，說了這麼一句。

「誒？」白石全然理解不能，還在和熱可可奮鬥著。

「快點喝，喝完就回去工作。」緋山語氣平淡地說。

「是……」今天的美帆子……好奇怪，只是要請喝飲料的話……在護理站也可以吧？以前也常常互請飲料的……

*******
下班後，兩人回到家，白石將環保袋放置在靠近廚房的地板，便去準備晚餐，緋山則在客廳看著電視等著。
 

「美帆子，可以開飯了。」白石一邊解開圍裙一邊說。

「知道了……」緋山無精打采地說。

用餐期間，緋山還是不搭腔，白石任由她，也沉默了。

餐後，緋山在客廳沙發用叉子戳白石削皮切好的蘋果吃，白石還在廚房洗碗盤。不過今天未免也洗太久了吧？

「美帆子……蘋果吃完了嗎？」白石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嗯……」緋山剛好吃完最後一片。

「給，情人節快樂。」白石一手拿著白陶瓷盤另一手端著熱紅茶走到緋山身邊。

「誒？」白陶瓷盤上有八小片長方形的巧克力。

「今天我提早起床做的，材料則是先前去食品材料行買的，這個賞味期短，所以沒有馬上做。」白石解釋著，接著說，
「美帆子應該和我一樣不喜歡太甜的，因此我選做了 72%黑巧克力，我知道情人節巧克力多半會做成心型，不過……吃的樣子不太好看，為了美觀和方便進食， 形狀是採黃金比例的矩形，對了，紅茶可以解膩。」白石淺淺微笑。

緋山一整天悶到不行的感覺，突然消散了，感覺臉上一熱，趕緊用雙手遮住掩飾。

「早上問美帆子有沒有要送我本命巧克力，美帆子的回覆才讓我想到確實是沒空做。所以……我要預約來年的。」白石依然笑著。

「我送了……」緋山拿起一片巧克力品嘗，嗯……苦中帶甜的滋味，是戀愛的味道。

「誒？我沒收到啊？」白石略微驚訝。

「不會是放在袋子裡吧？」白石邊說著邊起身打算去翻環保袋。

「沒有在那邊啦! 」緋山趕緊拉住白石的手臂，示意她坐好。
 
緋山再拿起一片巧克力放進嘴裡，然後雙手環繞住白石的頸肩，傾上前深吻，分享巧克力的滋味。

結束熱吻，緋山看著愣愣的白石，
「味道如何？」
「是呢……一開始是苦的，最後會帶出甜味。」白石認真回想嘗到的滋味。笨蛋! 誰問妳巧克力的品嘗心得？
「惠……為什麼等到現在才送？」白天看到白石收巧克力因而生悶氣的自己好像傻瓜……

「書上說這是先抑後揚，我們一起住，又在同家醫院工作，不這樣做就沒有收禮的驚喜了，不是嗎？」白石笑笑地反問。
「……」很好，自己真的是被白石擺了好大一道。帶著不甘心的心情，緋山將白石推倒在沙發上，
「咦？」白石不解，看到緋山嘴角殘留巧克力，伸手往一旁桌上的衛生紙盒抽了
幾張，正欲往緋山的嘴角擦拭，手卻反被緋山握住，
「誒？」白石面露疑惑。

「有一種……更環保的方式……」語畢，緋山低下身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白石看著緋山的唇就在眼前，大概是種本能？等白石自己回過神來，已經昂首吻了緋山，嘴角殘留的巧克力也消失了。

被壓在下頭的白石，有些驚詫自己的舉動，但……還有更重要的問題，
「我真的……收到美帆子的本命巧克力了？」還在想？「真的。」緋山點點頭，表情認真。
「可是……我想不起來有這回事……」白石苦苦思索今天的日程。

「非得知道嗎？」緋山看著戀人精緻的五官，有些癡迷地說。

「這很重要啊……怎麼可以不知道。」白石理所當然地答道。
 
「我送了妳熱可可呀……」緋山頭微微靠著白石的肩窩，都囔著說。

「啊!是呢……都是可可豆的產品。」白石豁然開朗。

「本來要妳自己想的，看在妳也送我的份上，告訴妳答案。」緋山輕輕說著，語帶氣惱，依舊將身子壓在白石身上，沒打算起來。

「對不起呢……美帆子，我不是談戀愛的優等生。」白石溫聲道歉，伸出右手拍撫緋山的背。

不，依然是優等生。緋山在心裡回覆。

「要起來了嗎？」

「嗯……」緋山起身，啜了一口紅茶，繼續品嘗她的本命巧克力。
「惠收的那些義理巧克力要怎麼處理？妳不是不特別偏愛甜食？」

「放冰箱冷藏的話，賞味期大約有兩周，美帆子和我每天吃一盒的話，一周多就能完食了。」

「這不好吧，不是說是人家的心意？」緋山想起早上去醫院的路上，白石說的話。

「是心意沒錯，但這又沒衝突。」

真的是木頭一塊!「先說好，是妳說要我幫忙吃的喔。」

「嗯，是我拜託的。」白石點點頭。

「白色情人節……我會回禮給美帆子，只屬於本命的回禮。」

「方才說要給驚喜，現在又不用了？」

「同樣的方式不能一直用阿。」

……好一個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自己倒是每回都上當了……

「外頭開始飄雪了呢。」白石看向陽台。
 
「真的呢。」緋山也跟著往外看。今年的情人節下雪了。
Ending

>>>兩位醫生雖然討論好要戴著戒指，不過因為動手術(須戴手套)是工作之一， 所以會把戒指放在更衣室的鐵櫃內，只有來醫院和回家才會戴上。簡單來說穿著工作服的時候不會戴。<<<
 

>>>作者君非醫護人員，絕對不專業，請勿相信文章內所述的醫療情節，純屬虛構。<<<

君に出會えてよかった(遇見你太好了) 1
白石在病院門口送康復的病人出院，正在寒暄之際，一位約莫十歲的女孩沒有注意到對向來車就跑到馬路上。

醫生的天職是救人，白石沒有多想，拉了女孩一把，
「小心車! 」
自己卻因而衝了出去，儘管車主緊急踩了剎車，白石還是撞上擋風玻璃，又掉到地上，滾了三圈才停止，在失去意識前，白石看到一道很亮的光，
「好刺眼……」
********* 護理站

電話響起，冴島接聽，
「您好，翔北救命科」

「我是橘，請求緋山和藤川支援，另外幫我聯絡腦科的西條醫師和藍澤。」

「好的。」電話隨即掛斷。
緋山和藤川聽到冴島的複述，隨即往手術室。看到病人，緋山傻眼……
「白石？」

「是白石，剛剛在醫院門口被車撞到，四肢只有擦傷無大礙，但是腦部遭到撞擊……所以我才請西條醫師和藍澤支援。」橘簡短說明。

西條醫師和藍澤很快地趕到，由西條主刀，藍澤副刀，其餘醫師支援，手術歷經四個小時才結束。

西條醫師脫下口罩說，「接下來，將白石醫師送去 HCU 觀察。最好能在三天內醒轉過來。」
 

緋山很想留下來陪白石，但她今天是直升機擔當，只能以工作為先……

冴島知道緋山的處境，
「白石醫師會沒事的……翔北最好的醫師都來幫她了。」冴島輕輕拍著緋山的肩膀說道。

「嗯……」緋山想起白石曾說過的『意外和明天誰先到來？』是說不準的…… 因為是醫師，所以就算想陪在家人身邊也無法……
緋山頭微微抬高閉上眼，將淚水忍住，走回護理站當值。

稍晚，白石的雙親和九條來到醫院，隔著玻璃看向躺在 HCU 觀察的白石。

「伯父，如果需要外援，我可以安排，動用九條家能用的所有資源和關係。」九條很擔心地說。

「怜ちゃん，謝謝妳的好意，不過我們還是相信翔北的醫療團隊吧，突然安插外來醫師不見得對惠是最好的安排。」白石博文同樣擔憂，但作為一名醫師，更清楚團隊合作的重要。

「知道了，伯父。」九條聽到明邦醫大教授的白石爸爸都這樣說了，遂打消方才的想法。

「那……伯父，我去訂離翔北病院近的飯店，我想我們至少得看到めぐちゃん醒過來才能安心的。」九條想到晚上的住房問題。

「是呢……HCU 是讓護理師 24 小時看顧的，家屬只能在外頭等候，謝謝妳，怜ちゃん」白石博文對於女兒的親友十分感激。

「好的。」九條得到白石爸爸的答覆，從口袋拿出攜帶電話撥打，
「宇佐美さん，是我，麻煩您幫我訂離翔北病院最近的飯店房間，要兩間。謝謝。」電話收線後，九條又打了一通，
「我是九條，今天我就不回辦公室了，有什麼事，SKYPE，特急件才打電話給我， 明天也不會去，我朋友出車禍，我要陪她。」只有大小姐才能說出這些話吧？九條切斷通訊後自嘲地笑了笑。
 
晚上六點多，緋山終於卸下擔當，簡單梳洗後，在更衣室換下工作服，穿上私服， 戴上白石送的『野薔薇』項鍊和刻著『Megumi』字樣的戒指，彷彿……能給自己一點力量，然後走出更衣室，先去餐廳買點吃的，緋山決定今晚要陪著白石。

今晚冴島和藤川值夜班，對於白石的情況同感擔心，藤川也收起平日的粗線條， 認真地當值。

緋山來到 HCU 前，遇見了白石雙親和九條，
「伯父、伯母、九條さん，我也是來陪白石醫師的。」
「緋山さん，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相見……」九條有些感慨。白石夫婦點頭向緋山致意，
「惠……平常蒙妳照顧了。」

「不……我才是受白石醫師照顧。」緋山相當難受。

「伯父，我看您和伯母先去飯店吧，我用我的名字訂房，這裡交由我們年輕人來顧，めぐちゃん醒了，一定馬上通知。」九條向白石博文提議道。

白石爸爸點點頭，「那我們……先去飯店等消息了，謝謝妳，怜ちゃん。」看向白石媽媽，白石媽媽也頷首同意。

白石夫婦走遠後，緋山和九條兩人坐在 HCU 外頭的長椅，
「緋山さん，我不是醫生，以妳看，めぐちゃん會沒事吧？」九條想聽真話。

「九條さん，我相信惠會沒事的，我也只能……這麼相信。」緋山的心抽痛著。之後兩人沒再說話，一直等待著。
半夜，九條駕駛 Acura RL 先回飯店沖澡，管家已事先派人拿換洗衣物過來。九條讓筆電充電，並上網，處理今天延遲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之後，開車返回翔北病院。

重回 HCU，九條發現緋山還在守候沒有返家梳洗，
「緋山さん，先回去沖個熱水澡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等的，如果我們家屬和朋友都累倒，那誰來照顧めぐちゃん呢？」
 
「我……我怕惠隨時會醒來。」
「就算是這樣，以我認識的めぐちゃん，她不會希望緋山さん這樣子的……」緋山歛著眼眸思考，白石確實不會希望自己忘了照顧自己……
「那……我先回家一趟，晚點回來。」

「等等，我們先交換下電話號碼吧，有事電聯。」九條拿出攜帶電話輸入緋山口述的電話號碼，回撥給緋山。

「這樣就行了，晚點見，緋山さん」

緋山點頭，「嗯，晚點見，九條さん」隨即離去。

早上八點多，西條來巡過房，給的指示依舊是等待白石醒來。
白石的父母從飯店過來，九條換手去買早餐，緋山則在稍早去更衣室換工作服， 身為一名醫師，不能在家人有事的時候陪伴，只能盡自己的本分……

十點多，躺在病床上的白石動了動，眉頭稍微皺了下，緩緩睜開眼睛，
「頭……好痛……」左手吊著點滴，白石伸出右手摸著額頭，聲音有些乾燥。

「めぐちゃん醒了!醫師! 」九條率先看到白石醒轉過來，趕緊呼喊醫師。

西條仔細觀察白石的生理狀況，確認可以轉一般病房，因為是翔北的醫師，院方特別安排個人病房。

一直到了個人病房，九條和白石夫婦以及後來聽聞消息趕到的緋山、冴島和藤川才見到白石。

「爸、媽，抱歉，讓您擔心了……」白石看到父母擔憂的神情，感到相當地愧疚。

「めぐちゃん沒事就好……」九條由衷說道。

「誒？!怜……是因為我受傷……回國的嗎？」白石這時才看到九條。
「不要再加ちゃん了，不是說好互稱名的嗎？」

「めぐちゃん……怎麼了？我回國是前年秋天的事了……」九條察覺不對勁，自己根本沒和白石約好互稱名呀？
 

九條詫異地回看站在身後的醫師和看護師們，這是怎麼回事？

「今年不是平成二十年(2008)嗎？我目前在東大附屬病院實習，預計夏天要去千葉縣的翔北醫院實習當直升機醫師。怜，也才去德國兩年多呀……」白石皺著眉頭，語帶疑惑。

在場的人都震驚於白石的那番話，莫非白石的記憶停留在來翔北實習前？!

「白石醫師，知道我是誰嗎？」冴島先冷靜下來，開口詢問。
「抱歉……我……應該……要認識您嗎？」有禮貌卻略顯生疏的客套詢問。
「喂!我是藤川，妳真的不記得了？! 」藤川見狀也開口。白石苦苦思索後，還是搖搖頭，
「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您是誰。」

冴島拍拍恍神的緋山，示意她也問問白石，
「惠……」緋山只吐出這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完全無法接受白石忘了自己，開什麼玩笑阿!!!

「呃……這位醫師，一直以來只有我的家人還有親友可以這樣稱呼我的名……」白石淡淡糾正緋山的稱呼後，遂將注意力放在九條上，
「怜……既然回來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離開我？我不想再和怜失聯，就算一天也不要。」白石哀求道。

「誒？めぐちゃん……」九條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喊惠好嗎？之前說好的……」白石固執地堅持著。

「好好好，我答應妳，惠。」九條先點頭答應， 轉頭和白石爸爸說，
「伯父，現在該怎麼辦？」

白石博文是心臟內科權威，不是腦科，基於尊重專業，
「先請擔當的西條醫師來一趟吧，應該是車禍的後遺症。」

「我去。」藤川舉手，立即去腦外科找人。
 

「就算……失去部分記憶也沒關係，最重要的人，爸媽還有怜，我都記得。」白石溫聲安慰父母和九條。

重要的人……沒有自己，緋山不知道這算什麼？心痛有程度的差別嗎？那現在應該是最痛吧？緋山漠然地看著白石，那個掛著淺淺微笑的人，眼裡已經沒有自己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君表示虐虐更健康(被毆)<<< 

2
西條來到白石的病房，替白石作檢查。

「白石醫師，還記得剛剛我放進口袋的三樣東西是什麼嗎？」

「原子筆、筆記本和手電筒。」

西條醫師點點頭，「那知道這三樣東西如何使用嗎？」西條從口袋拿出來，交給白石操作。

白石用右手按了下原子筆，讓它出蕊，翻開筆記本寫下『白石 惠』，接著打開手電筒。

「看起來，生活機能沒什麼問題。白石醫師，日本的首都在哪？」

「東京。」

「西條醫師，不好意思，打岔一下……」九條打斷西條的問診，附耳小聲地說方才白石說了一些自己從未說過的話。
「白石醫師還記得九條さん是什麼時候和妳說好互稱名的呢？」白石微微皺眉，抿了抿嘴，
「我不記得了，隱約有女子的聲音這樣和我說過，認識的人裡只有怜喊我的小名，
所以是怜吧？」白石望向九條說道。
 
「呃……」九條猜測這個人應該是緋山才對，遂往緋山的方向瞧。

「不是嗎？」白石見九條沒有回覆，疑惑地反問。

緋山向九條使了眼色，示意點頭，既然已經忘了……那麼這個人是誰，也不重要了。

「是，是這麼說過……」九條大小姐生平第一次說這麼彆扭的謊言。
「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的。」白石安下心來。因為吃的藥裡含有嗜睡的副作用，
「我有點……想睡……」

「那麼，白石醫師先休息吧，下午我會再過來一趟。」西條和其他人都離開病房，來到一間辦公室。
「醫師，惠是不是……逆行性失憶症？」白石博文雖然不是腦科專家，但多少有點相關知識。

「是，也不完全是，照方才九條さん所言，白石醫師還搞混了事件的當事人，九條さん確實是沒和白石醫師有過這樣的約定吧？」西條細細觀察，九條的神情是心虛的，也只有單純的白石聽不出來。

「是阿……我完全沒和めぐちゃん說過，可是醫師，那個和めぐちゃん有這樣約定的人，めぐちゃん不記得了，問題是這也是這幾年內發生的事，有可能只忘記這個人，然後還記得發生的事，張冠李戴嗎？」

「人的大腦結構相當複雜，即便是現代的醫學也沒有完全弄清，或許白石醫師把記得的片段記憶，選擇性地放到他人身上了。」

「那怎麼辦？這樣被遺忘的人……也太可憐了吧。」九條急急詢問。

「這個說不準，有可能一星期內就恢復，也有可能……」西條住了口，給了九條一個遺憾的表情。

「一輩子都記不起來？」九條接話。
 

西條點點頭，
「還是有幸運的地方，白石醫師作為外科醫，她的手沒有大礙，雖然失去這幾年 的記憶，實習得到的知識和臨床經驗都還在，依舊是一名合格的急救科主治醫師。」

緋山逕自沉默，冱島看在眼裡，卻講不出安慰的話，這種感覺恐怕和當年自己失去悟史的心情不相上下。

下午，白石睡醒後，又去做了腦部 CT 和 MRI，西條從集結的資料中分析，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白石再度被推回個人病房，
「爸、媽，您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怜陪我就行了。」因為自己受傷，勞父母一把年紀還要照顧自己，白石很是愧疚。

「是阿，伯父和伯母先回家休息，我來照顧めぐ、惠。」九條也有同感。

都是醫學教授的白石夫婦，見白石除了失憶的問題，並無大礙，也算是放下了心，
「那就麻煩怜ちゃん了。」

白石夫婦離開後，白石坐起身。

「需要什麼嗎？」九條將門關上，趕緊來到白石身旁。

「想喝水。」白石淺淺微笑。

「妳坐好，我來。」九條打開水壺，將水倒入水杯後，遞給白石。

「謝謝。」

「惠……真的不想恢復記憶嗎？」九條問道。

「怜，我是醫師，怎麼會不明白恢復記憶是要多幸運才能夠？與其抱持著多餘的奢望，不如安分地過每一天。真的，沒有忘記怜，還有爸媽，我已經很感激了。」依舊是溫和的笑容。

但是……めぐちゃん，妳忘記了緋山さん了……她對妳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呀…… 九條神情複雜地看著白石。
 

「叩、叩、叩」

「請進。」九條向門的方向喊了聲。來者是緋山。
「我有件事要和白石醫師討論。」緋山面無表情地說。
「這樣啊……那我先……」九條正打算迴避。

「九條さん不必離開。」緋山阻止九條離去。

「請問緋山醫師想討論什麼事？」白石看著緋山的員工識別證輕聲詢問。

「我和白石醫師是救命科的同事，然後……因緣際會下，我們成為室友……現在， 我應該搬家對嗎？」兩人的羈絆這麼深，緋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講這幾句話的。

白石垂眸思考，須臾抬頭，
「緋山醫師就繼續住下去，沒關係，臨時要找合適的房子也不容易，只要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作息就行了。」白石語氣淡漠。

「這是應該的……那我不擾白石醫師了。」緋山的語氣聽不出情緒，轉身走出病房並將房門帶上。

九條看在眼裡，想說些什麼。

「怜會不會覺得我很冷淡？」沒想到白石率先開口。

「妳也知道自己很冷淡？」九條反問。

「對不起，同事們有和我相處的回憶，但我一無所知，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複雜的人際關係，所以我選擇一條比較輕鬆的路……」白石輕輕說著。

「乾脆地一筆勾消，重新來過。」九條接下白石未說出的話。

「是……」白石心想知我者莫過於九條。

「這樣好嗎？說不定惠和緋山さん感情很好……」九條險險止住，差點忘了緋山
 
的叮囑─不主動告訴白石那失去的部分記憶。

「我也推論緋山醫師應該和我感情不錯。」白石淡淡說著。

「誒？那為什麼……」

「最先開始，緋山醫師喊我的名字……但是，我不記得緋山醫師，都不記得了， 所以我無法回應緋山醫師，等價地回應，因此，拉開距離，重新認識，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其他同事也一樣。」白石的話，完全以理性為出發點考量。

「惠……和我以前認識的……有些許不一樣……」九條能理解，但是若自己是緋山，恐怕無法諒解。

「有些人失憶前性情溫順，失憶後脾氣火爆呢，我一定也是有變的……」白石感嘆道。

「我是為了救一名小孩才被車撞的吧？」白石詢問道。

「嗯。怎麼了？」

「所以我不會後悔失去一部份的記憶，要是我沒出手相救，說不定那孩子就死了……」

「可是惠也可能會死阿……這次是幸運!」九條聲音大了些。

「醫師救人是本能。」白石微微笑著。

「怜要先回去嗎？我沒什麼問題了，剩下的交給醫護人員就行，妳一定累壞了……」白石歉疚道。

「笨蛋!我們是什麼關係呀!和我計較這個做什麼？」九條斥責道，
「還好我出國期間，妳人好好的，我真後悔當年和惠失聯……」

「我現在也好好的，先回去吧？」白石伸出右手握住九條的手給予安慰。

「放心，等妳要睡的時候，我就會回去。現在先不要急著趕人。」九條也笑笑回應。
 
*******
白石邸

緋山下班後，沒有去探視白石，因為自己被定義成同事，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陌生人。

短短兩天的變化就這麼大，這就是人生嗎？緋山有些想笑。

趁白石還在住院，緋山快速地將房子裡屬於兩人的回憶收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白石現在只想當『同事』，那就當同事。

心很痛，但又不能喝酒買醉，因為始終有一道溫煦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我喜歡妳，美帆子，妳是我一生的伴侶。』像是下了咒般，死死地守著只剩自己知道的記憶，就算……會痛也沒有關係。

緋山事先詢問過西條，白石大約要住院觀察一星期，所以幫白石準備了乾淨的衣物，再度回到翔北病院。

緋山沒有直接去白石的病房，而是從手提包拿出攜帶電話，從通訊錄找到九條的電話號碼撥打，
「我是緋山，幫白石拿了換洗衣物過來，九條さん現在方便出來拿嗎？」

電話的另一頭，
「方便，約哪呢？」
「白石病房前，我現在過去，三分鐘就到。」電話收線後，九條瞅著白石，
「怜為什麼這樣看我？」一直被盯著看，白石有些不解。

因為めぐちゃん好狠心……九條沒說出口，
「我先去洗手間一下。」

九條離開病房，在外頭等待緋山。

不一會兒，緋山出現在九條的視線範圍，
 
「緋山さん。」九條向緋山點頭致意。

「這些，謝謝妳，九條さん。」緋山的語氣依舊聽不出情緒，將那包衣物遞給九條。

「緋山さん不生氣嗎？めぐちゃん的話……」九條說不下去。

「比起死亡，這樣已經很好了……」緋山扯扯嘴角，輕聲說著。兩個人講類似的話……九條心很酸，卻無能為力。
*******
白石住院的這幾天，九條每天都來探視，也沒回田園調布─目前的住所和成城老家，工作往來全派快遞往返東京和千葉，盥洗則是在先前訂下的飯店。
這天晚上，緋山和冴島兩人值夜班，在員工餐廳用過餐後，回到護理站工作。冱島看著緋山這幾天都異常沉默也不是辦法，
「緋山……想聊聊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很好，三餐定時，該睡就睡，一切都好。」緋山平靜地說道。才怪……幾乎都不講話了，好在哪？!冱島在心裡吐槽。
冴島正想說話，卻一眼瞥見白石走了過來，
「白石醫生……」失神地喊了聲。

「白石？」緋山聽到冴島的話也往冴島的目光方向望去。

「白石醫生怎麼了嗎？有事要按鈴阿!」冴島走向白石，訓斥道。

「我沒事，謝謝您，冴島看護師，我只是要去門口找人……」白石看著冴島的員工識別證，輕聲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冴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太過於著急了。白石視線對到緋山，也點頭向緋山致意。
 
「惠……等很久了嗎？抱歉呢……」九條趕了過來。
快步走過來的九條，微微喘著，雙手搭在膝蓋上，頭低低看著地板。白石左手有吊點滴的埋針，遂伸出右手，
「怜……」溫潤的嗓音依舊。

「誒？」九條抬頭不解地看著白石。

「左手伸出來。」

九條依言伸出左手，白石一手拉了九條往自己身上靠，頭微微靠在九條的左耳附道，
「怜看起來好累，像是累壞了一樣……」右手在九條背上輕輕拍撫。冴島因為太過驚訝，不禁將手遮住嘴……看向緋山。
緋山抿了抿嘴，笑了……之前西條說過，白石可能將殘留的記憶選擇性地加在別人身上，所以是把和自己的種種都放到九條上了……

九條趕緊推開白石，
「惠是怎麼了？以前我們沒這麼親密……」九條嚇得連話都說不清。

「吃過晚餐了嗎？」白石沒有正面回覆。

「下午有特急件，弄完發現超過和惠約定的時間……」九條解釋道。

「就是還沒吃對吧？」白石節錄重點。

「是……對不起……」九條也乾脆地點頭認錯。

白石一臉溫和，把右手掌心向外，作出類似要擊掌的動作，
「左手再伸出來。」

「這次……不會又是要……」九條饒是弁護士，此刻口舌也不輪轉了。

「不是。」白石搖搖頭。
 
九條聽到白石的肯定句，再次照做。

只見白石右手掌心伏貼九條左手的掌心，之後，五指緊扣，迫使九條也照做，成了十指緊扣。

「走吧，去餐廳，我陪怜用餐，三餐不定時是不好的。」白石臉上掛著淺淺笑意。

「那也……不用牽手呀……很多人在看……」九條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知道……好像很熟悉對怜這樣了……」白石深情望著九條。

白石的微笑很是好看，讓九條有些看癡了……やばい，再這樣下去不會真的喜歡上めぐちゃん吧？!

九條甩甩頭，重新理清思緒，不行!這樣是不道德的，我才不做橫刀奪愛的事!
「在想什麼呢？走吧。」白石固執地十指緊扣九條的手，走往餐廳。兩人走遠後，冴島才開口，
「緋山醫師，剛剛那位，是我認識的白石嗎？」不像不像，白石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這麼親暱的動作。

「都好。」緋山簡短回應，繼續工作。

To Be Continued

3
醫院餐廳

白石和九條來到取餐盤前，
「呃……惠可以鬆手了嗎？這樣沒辦法取餐耶。」
「是呢。」白石聞言，隨即放手。九條一邊取餐一邊說，
「惠……剛剛對我做的那些舉動，不覺得超過了嗎？我們不是這種關係……」
「怜所謂的關係是指？那些行為我是下意識……覺得自然而然就……」白石邊詢
 
問邊取鮮奶，稍早已用過晚餐。

兩人付帳後，來到餐廳角落處的兩人桌坐下，九條回覆剛剛的話題，
「戀人關係。」

「誒？! 」白石對於九條的回覆感到相當震驚。

「我對怜……應該沒有……」白石回答，但是沒有很肯定，因為那些舉動太熟悉了，如果不是對怜，那麼……一定有一個人，自己對那個人是萬分呵護的。

「惠，不……我還是比較想喊めぐちゃん，我很認真地和妳說，我尊重妳看淡失去的回憶，不過，我不想成為替代品。那個和めぐちゃん約定好稱呼名的人，不是我。」九條坦白地說。

「怜ちゃん能說得更清楚些嗎？」白石順著九條也修正了稱呼。

九條將西條推斷的原因完整地說了，唯獨遵守和緋山的約定，那失去的部分記憶絲毫未提及。
「也就是說，我失去的記憶裡，包括我的戀人？」白石很快掌握重點。九條點點頭，
「めぐちゃん……會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不過我……」

「不想，如果怜ちゃん知道那個人是誰，也會請妳不要主動提起。」白石打斷九條的話。
「呃……的確，那個人也是這樣說。」九條被白石和緋山天衣無縫的默契震懾。白石的笑容有些哀傷，
「因為……記不得那個人，其餘的也不重要了，那個人是我的戀人，想必也了解
我的想法。」

「めぐちゃん……」口若懸河的弁護士九條也講不出安慰的話。

「怜ちゃん放心，我不會再踰矩了。我們是親友關係。」白石承諾道。

「嗯，這點我是相信めぐちゃん的!」九條如釋重負，自己可擔不起欺騙白石的
 
後果。

餐後，白石堅持要九條留下，因為照顧自己，根本沒好好睡覺，怎麼可能再讓九條開車。

「好好好，那我今晚就睡在這兒。」九條打算睡在陪客床。

「怜ちゃん先去盥洗吧。」白石溫聲道。

九條離開後，白石看向陪客床才想起只有病床才有太空被，陪客床的被子要另外租用。

白石再度來到護理站，
「白石醫師又怎麼了嗎？」值夜班的冴島關心地詢問，緋山也從滿堆病歷中抬頭。

「不好意思，我要辦理租用太空被，我朋友今晚要留宿。」

「嗯，先去櫃檯繳費，被子我去拿。」

「不用了，冴島看護師，您告訴我地點，我自己來就好，值夜班，辛苦了。緋山醫師也是，辛苦了。」白石依舊生疏有禮。

冴島聽到白石這麼說，只好口述相關地點，讓白石自己去。

「全程敬語，還真是有禮貌。」冴島待白石走遠後，發表感想。

「嗯……惠向來是這樣，和陌生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冷不熱。」緋山苦笑道。

「總算肯開口說話了，我很擔心妳呢……緋山醫師…」

「我很好。」緋山平氣地說。

才怪!緋山眼眸裡那無法宣洩的哀傷，瞎子也看得出來!

******
白石將被子單手抱回病房。
 
「めぐちゃん方才去那了？無法用電話連絡，我差點就要去櫃檯廣播了。」

「抱歉，幫怜ちゃん拿被子回來，總不好讓妳瑟縮著睡吧。」白石溫和地說。九條點點頭，心想白石還是有地方是和原本的一樣，比如體貼的心。
「怜ちゃん，公開場合我還是喊妳怜，妳也喊我惠，好嗎？」

「誒？為什麼？」

「忽然改變稱呼，說不定會讓我的戀人懷抱我可能恢復記憶的錯誤期待。已 經……被我傷過一次了，我不想讓那個人再遭受二次傷害。」白石淡淡地說。

「めぐちゃん……」九條覺得聽這番話就很難受了，更何況說出口的人。

「我的戀人……是女生嗎？」白石問道。

「嗯。」九條點頭。

「難怪……那些記憶片段裡，我總是呵護著對方，很珍惜對方……對方是女孩子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白石輕笑，或許連這些片段都沒有，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九條伸出手，輕拍白石的背，無聲安慰。

「睡吧，怜ちゃん這幾天……辛苦了。」白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
出院當天，白石雙親和九條以及『室友』緋山，五人在白石邸慶祝。九條請老家廚師準備了餐點，派人送過來。
大家都很開心，
「惠，恭喜妳出院。」九條因為要開車，以果汁代酒，舉杯。

「怜，謝謝。」白石也以果汁代酒，和九條碰杯。

「緋山醫師，不好意思，希望沒有打擾您的作息。」白石致歉。
 

「不會的，剛好能飽餐一頓，我很開心，白石醫師。」能康復就好……惠……

慶祝會結束後，白石先下樓送父母和九條，打算回來再收拾杯盤狼藉的客廳桌子 。

不過回來後，白石看到緋山已先動手收拾了，
「呃……緋山醫師，我來就好，您先……」

緋山打住白石的話，
「我也有吃，況且兩個人收拾比較快。」

「是……」

「對了，白石醫師，關於房租的部分，我會照先前一樣，按時匯入您的帳戶。」

「好的，一切照舊，我相信緋山醫師。」白石點點頭。

緋山苦笑，要真的『照舊』，那自己完全不必付房租，也沒負擔伙食費，因為全部被白石推拒了，唯一搶到的只有水電、天然氣費，和時不時用各種藉口幫白石治裝採購。

「先前……我們早餐是一起吃的嗎？」白石提問。

「嗯……」緋山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我想也是，兩個人才會開伙，廚房有長時間使用的跡象。」白石停頓了下，
「我以前在東大附屬病院研修的時候，一個人住，只有休假日才會開伙。」

「所以？」緋山不知道白石想說什麼。

「沒有值班的時候，我來做早餐或者晚餐，自己煮比較健康。」白石解釋道。緋山輕笑，失憶的白石講的話，和許久以前一樣。
「好啊，伙食費我會出一半的。」至少……還能品嘗惠的料理……

「緋山醫師是不是喜歡銀貨兩訖？在花費上都算得好清楚。我想我可以理解為什
 
麼會和您同居了，因為相處起來很舒服，沒有負擔。」白石有感而發。

「是。」不……我只是在配合惠的習慣……只要還能在妳身旁，就夠了……

「緋山醫師……要一起去超市嗎？採買食物。」白石不確定是否唐突。

「好，我有車，開車可以買的東西比較多，白石醫師也順便認一下路，知道怎麼去。」

「謝謝……那油資我也會出……」
「不用，白石醫師要煮我的份，就當抵銷了吧。」緋山否決。兩個人來到超市，
「白石醫師要一起逛，還是分開逛？」想當然過去都是一起的。

「一起吧，我其實……沒有非得分得這麼清楚的……」白石小心翼翼地說。

「好。」

在生鮮區選購時，已經和白石、緋山很熟的工作人員前來打招呼，
「白石醫師好久不見了。」

「是……前些日子受傷住院，今早才出院。」白石的語氣還是相當客套。

「原來是這樣阿……那可得好好補一補身子了，您說是嗎？緋山醫師。」

「嗯。」緋山點點頭，簡單回應後，挑選對甫痊癒的白石有營養、易吸收的食材。

******
晚上，緋山重回客房就寢。
白石住院期間，緋山依然在白石的房間睡覺，因為有白石的味道，自己才能安然入睡，直到白石出院的前一天才將床鋪整理好，徹底抹掉屬於自己的痕跡。
而現在……少了熟悉的味道，緋山翻來覆去，一夜無眠。清晨五點多，緋山放棄掙扎，索性起身。
盥洗後，緋山準備早餐，先前在白石的指導下，也有白石廚藝的七成功力了。
 

六點整，白石準時起床，打開房門，就見到緋山已在餐桌前等待自己，
「緋山醫師，都這麼早起床嗎？」

「偶爾……以前和白石醫師約好，誰先起床就誰弄早餐。」

「這樣阿……那我先去梳洗。」白石點點頭，往浴室走去。

從浴室出來的白石，慢條斯理地享用早餐，並未和緋山交談，而緋山也任由白石， 默默無言。

*******
更衣室

緋山手腳比較快，已換好工作服，往常會等白石塞滿工作服的口袋，一起出去， 但現在，沒有等待的理由，所以……
「我好了，先去巡房。」

「慢走，緋山醫師。」

白石看到衣櫃裡的攜帶電話已經沒電，將電話和充電器放入口袋，準備待會拿去護理站充電。這時，發現了一枚戒指，放在透明小塑膠盒內。
「咦？這是……」白石打開盒子，將戒指取出查看。
「Mihoko？」白石看到戒指內圈的刻字。心裡推論了下，得到一個合情合理的結論。
「晚點記得要還緋山醫師。」白石將戒指包裹在手帕裡，避免磨傷，放入工作服的口袋，整裝完畢，也走出更衣室。

來到護理站的白石，先將攜帶電話充電，接著詢問冴島，
「冴島看護師，早安，請問我應該做什麼好呢？」

「白石醫師，早啊，住院期間，您的工作由其他醫師均分，橘醫師說考量您剛康復，所以直升機暫停一個月，因此，有新的病人進來，就要由您擔當了。」冴島也來全程敬語。

「瞭解，謝謝您。」白石怯怯地道謝。

接近九點，緋山巡房回來護理站，白石立即出聲，
 
「緋山醫師，請問能借步說話嗎？」
「好。」緋山不知道白石想說什麼，但自己不會……或者說不想拒絕。緋山帶領白石來到平日的秘密基地─倉庫，
「想和我說什麼？」

白石從口袋取出手帕，再打開手帕，一枚戒指因為倉庫微弱的燈光照射而顯得閃耀。
「這是緋山醫師的戒指吧？戒指內圈刻著『Mihoko』，應該是我出車禍前撿到的，沒有拿去櫃檯招領，唯一的可能是我認識失主，打算親自送還。」白石說出合情合理的推論。

緋山靜靜地聽著白石的解釋，凝思了一會兒，沒有出聲。
「緋山醫師？呃……我說錯了嗎？」白石見緋山沒出聲，有些許疑惑。緋山聞言淡笑，
「是我的，謝謝白石醫師了。」緋山伸出手掌索取。

白石將戒指交還給緋山，
「緋山醫師下次要小心呢，千萬別再弄丟了。」白石溫聲叮囑。

「嗯，我會的。」惠……已經弄丟了……

「那……回去囉？」白石問道。

「白石醫師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下。」

「好。」白石離開倉庫。

緋山將戒指套入左手無名指注視著。

「果然大了些……」緋山聲音低啞道。

*******
To Be Continued
 

4
白石回到護理站，冴島隨即提醒，
「白石醫師，您的攜帶電話充飽電了哦。」

「好的，謝謝。」白石道謝後，把充電器拔掉，打算瀏覽一下。

開機密碼？白石不疑有他，按下自己從小到大固定的密碼”『halsted』，自己最尊敬的美國外科醫師的名字。

叉叉？!密碼錯誤……怎麼可能？有鑑於只能嘗試三次，第四次會鎖卡，白石不敢再試。奇怪……這幾年，固定的密碼也換了？

就在這時，救命科很喜歡白石醫師的下村看護師來到白石面前，
「白石醫師，妳失憶是真的嗎？」甜甜的聲音，叫人很難無視。

「是，抱歉……請問您有什麼事嗎？」白石禮貌詢問。

「那個……那個白石醫師情人節答應人家會在白色情人節回禮的，這個約定還算數嗎？人家可沒說謊哦，不信的話，白石醫師可以打開記事本查看。」下村細細的聲音，無比溫柔。

白石依言從口袋取出小筆記本查看，果真有白色情人節回禮名單，
「下村看護師，離約定的日子還有十天，我會回禮的，謝謝您的提醒。」白石溫聲道。

「太好了! 」下村開心地拍手叫好。

「下村，如果太閒的話，不介意我再多派些工作給妳吧？」冴島涼涼地出聲警告。

「遙さん……我馬上回去工作。」下村立刻閃人，開玩笑，全翔北都知道，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冴島遙。
白石沒有注意到兩位看護師的談話，因為筆記本上寫著: 義理
1.下村 富士子
……
17.冴島 遙
 

And special for Honmei

白石看到那行英文，突然湧起一股疼意，自己的戀人是這幾年才認識的，這點已由九條那邊得到證實，那麼戀人知道自己忘記她之後，沒有前來相認……她是個相當瞭解並體貼自己的人……莫名地，白石很心疼。

「白石醫師，在想什麼呢？」冴島見白石看著記事本發愣，便出聲詢問。

「沒、沒事，那個……冴島看護師也有送我義理巧克力呢……我會回禮的。」

「我無所謂啦，倒是……」冴島欲言又止，因為緋山事先告誡過，不要提起她和白石之間的事。

「倒是什麼？」白石問道。

「沒什麼，白石醫師能再次好好的出現在這裡，我很高興。」冴島真誠地說。

「謝謝，我會努力工作的。」白石淺淺微笑，感受到冴島的善意，語氣已不若早先拘謹客套了。

一整天，緋山和白石辛勤地工作，除了公事，沒有交談。

午餐時間，緋山和冴島以及藤川三人一桌，白石自己一個人選在最角落的位置享用午餐，這是白石自九條出國後養成的習慣，自己怕生，不喜交際。

下班後，兩人在更衣室換好私服出來，今天都是白天班。

走在回家的路上，白石留意到緋山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戒指，
「緋山醫師，那枚戒指對您很重要吧，是戀人送的嗎？」

看樣子白石誤會自己手上戴的是早上歸還的那枚……
「是的。」妳送的……

「不知道可不可以問您一個問題？」白石怯怯地詢問。

「請說。」
「既然您有戀人……那……為什麼會和我同居呢？通常是會和戀人一起住的
 
吧？」白石推論著。

「說得是呢……不過那傢伙不在了……」緋山輕輕說著，神色哀慟。

「對、對不起，讓您想到難過的事，失禮了。」白石急急道歉。

「沒事，至少那傢伙留下很多美好的回憶和信物，讓我有平順過日子的勇氣。」緋山淡淡地說，彷彿雲淡風輕。

晚上九點多，洗過澡的白石窩在自己最愛的主臥室書房裡，想起攜帶電話的密碼， 或許自己的筆記型電腦裡能找到線索，遂開啟電腦，誰知……電腦也有設定開機密碼……

白石再試一次自己萬年不變的密碼─halsted，果然又是錯誤……
不過和攜帶電話比，電腦開機密碼可以嘗試無限多次，另外還有密碼提示，處境好很多。
白石按下密碼提示的連結，出現的提示是:自己最珍惜的人是？ 家人？錯誤
九條？錯誤
自己？錯誤

心煩意亂下，白石想起早上那本隨身小筆記本，說不定為了怕忘記密碼，有寫在本子上。

白石立刻回房間將手提包裡的本子拿出來再快步走回書房。

白石逐頁翻找著，但裡頭的內容都是公事相關……然後，白石又翻到註記白色情人節的那一頁……看到那行英文─And special for Honmei

是戀人嗎？此時白石想到，自己向來順其自然也無所爭，但失憶前的自己把戀人看得這麼重要……自己是不是應該要知道這個人是誰呢？

關於戀人的線索很少，
1        是女孩子
2        是這幾年認識的
3        對了，不在義理巧克力的名單裡
 

白石從第一位的下村順著看下去，
咦？緋山醫師沒有送自己義理巧克力!可是不對呀，晚上回來的路上她說她的戀人已經不在了……等等，如果不是指『真的』不在了，而是指失憶的自己想不起她，會是這個意思嗎？

白石手指顫抖地敲下『mihoko』，按下確認。密碼正確!進入桌面。
早上的那股心疼，瞬間湧入心房，白石頹然地靠著椅背，想起自甦醒後，這一連串和緋山的互動……白石閉了閉眼，淚水隨著喉頭哽咽而無聲滑落。

白石抿唇，拿起置在書桌上的攜帶電話，同樣鍵入『mihoko』，再次成功!

白石瀏覽攜帶電話裡的郵件和電腦裡的相簿，大致閱覽完畢，桌上的小座鐘顯示接近十一點。白石再度無力地閉上眼睛，右手輕按額側。

好難受……白石不禁仰起脖子，望向天花板。

*******
同時間

緋山洗過澡後，穿著居家棉褲和寬鬆的 T‐shirt 走出浴室，明天休假，今天可以小酌一杯。緋山從冰箱取出一瓶啤酒打開，坐在客廳沙發，按下電視遙控器，觀看綜藝節目。

緋山喝沒幾口，主臥室的房門打開又被關上，白石從裡頭走出來，雙腿像是打不直般，整個人斜斜倚著房門，愣怔著雙眸，久久不說一句話。

「白石醫師？」緋山直覺不對勁，喊了聲。

白石聽到緋山的呼喊，轉頭凝視著緋山，注意到緋山手上的啤酒。
白石不知道這幾年是否喝過酒，但自己很清楚自身沒有喝酒的良好體質，大學時期的舞會嘗試過雞尾酒，結局是神智不清，昏睡在會場，還是九條把自己拎回租屋處。但現在……想喝酒，說是借酒澆愁或者更洽當的說法是藉由酒精的作用讓自己能睡著，不然今晚別想睡了。
白石走到廚房，從冰箱取出啤酒。
 

「等等!白石醫師不會是要喝酒吧？」緋山趕緊跑來白石身旁，
「不准喝! 」人才剛復原，怎麼可以喝酒!更何況，又不是不知道惠不會喝……

「為什麼？」白石低著頭，垂視緋山按在啤酒上的手。

「因為……因為啤酒是我買的!我是物品所有權人，不准白石醫師喝我的啤酒。」緋山急中生智，想出合理的說法。

白石受教地點點頭，鬆手，讓緋山將啤酒放回冰箱。 白石安靜地走回臥房，頃刻，步出房門，往玄關走去。
「白石，這麼晚了，妳還要出門？」緋山出聲止住白石的動作，情急下，也忘了敬語。

「我去超商買酒。」語氣像是沒有得到滿足的任性死小孩般，哼，不讓我喝，我就自己去買!

緋山頭有點痛，失憶前的白石不曾如此，有種白石的反抗期到了的感覺，問題是……已經三十歲的女人耶!
「給我站住! 」緋山拉著白石的手來到客廳沙發坐下。緋山深深呼出一口氣，耐著性子說，
「到底怎麼了？白石醫師。」

白石看著沙發桌上，緋山喝過的啤酒瓶，決定先斬後奏。白石迅速地拿起啤酒， 仰頭一口氣喝乾。緋山被白石的舉動嚇愣了，等回過神來，白石已經和先前在Mary Jane 的酒店喝醉如出一轍。

白石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睜著迷濛又沉醉的眼神看著緋山，
「緋山醫師……幸せ(幸福嗎)？」聲音微啞。

「ふこう(不幸) 。」緋山低頭苦笑，說出白石想要聽到的答案。

「ふこう？」白石複述了一遍，因為頭疼，整個人癱倒在緋山的身上。
「ごめんね(對不起)……」白石模糊的聲音在緋山右耳響起。
 

「說什麼呢……」緋山鼻頭一酸，眼眶漸漸泛紅。才一個多禮拜沒有擁抱白石的身子，卻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白石醫師？」靠在自己右肩上的人沒有回應。

緋山認命地站起身，將啤酒瓶壓扁，丟入垃圾桶，把大燈關上，再回來扶白石去臥房。

緋山將白石移入床鋪，幫忙換上睡衣，正打算調正姿勢，白石突然伸出手拉住自己的手臂，將自己拖上了床。
「妳裝醉？!」緋山心想白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心機了？ 白石搖搖頭，
「頭很暈是真的，我只是靠意志力撐著……緋山醫師，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知
道我有換穿棉質睡衣睡覺的習慣嗎？」白石俯視緋山，
「可別說是在除了臥房之外的地方看到的，我從小到大的習慣是睡衣只在臥房穿， 出了臥房會換家居服或正裝。」

「妳想聽什麼答案？」緋山反問。難道要自己承認是在這個房間看到的？

「早上……等我酒醒……我們……再好好的……討論……」白石意識模糊地睡著， 唯獨雙臂箍緊緋山，彷彿不讓緋山逃跑。

緋山掙脫不了嗎？不，自小從父親身上習得的少林拳法，功夫可不馬虎，要換作別人敢對自己這樣做，老早一腳踢飛出去!但……現在這個人是白石……緋山輕嘆口氣，算了，睡吧……

也許是昨晚一夜無眠，或者是有白石的味道，緋山睡得很沉。
To Be Continued 

5
早上醒來，白石已不在身邊。

走出白石的房間，看到白石端坐在廚房餐桌前，
「緋山醫師，早安。」白石溫和地笑。
 

「我先去洗手間……」直覺地，緋山就是覺得不對勁。走出洗手間，緋山來到餐桌前坐下。

「先用早餐吧，晚點麻煩緋山醫師幫我請假，理由是身體不太舒服。」白石淡淡地說。

「白石醫師……哪裡不舒服？」緋山皺眉觀察白石。

「生理上有宿醉頭痛。」心理上……也在痛……

「好……我待會撥電話到護理站。」緋山一臉擔憂。

餐後，白石沏了壺濃茶，放在客廳桌上，緋山打電話幫白石請好假後，也拿了兩只茶杯過來。

白石默默將茶水注入杯中，緋山等待白石開口。

「我住院期間已經透過怜ちゃん得知，我忘記了自己的戀人。」白石淡然地說。緋山緊緊握著茶杯，沒有應聲。
「戀人很善解人意，瞭解我的想法，沒有來相認……知道為什麼我不追問嗎？」白石苦澀地反問。
「因為……失去了那段記憶，我不再是原來的我，如果戀人只看得見過去的我， 非常遺憾……我永遠不可能回應等價的感情。有人失憶後性格丕變，我肯定也是有變的……一切都不一樣了……」白石悵然道。

「白石醫師……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惠……別說了……這些我都明白……

「緋山醫師，您做得很好，整間房子看不出我們原來是戀人關係呢。」白石讚賞道。

「妳……別開玩笑了，我們只是室友和同事。」緋山啞然失笑，但慌亂下忘了使用敬語還是透漏了點蛛絲馬跡。

白石定定地看著緋山，俄而，起身去主臥室取來筆記型電腦，
「緋山醫師，幫我開機吧。」
 

緋山不曉得白石想做什麼，只是開機的話，自己不是也能辦到嗎？

白石眼見緋山完全沒動作，便自己按下開機鈕，讓螢幕畫面開始跑，直到輸入密碼的狀態。

白石隨便敲了幾個數字按下。密碼錯誤。
「緋山醫師，該您了，請看下密碼提示。」白石將主導權交給緋山。緋山不解但依言點了下密碼提示，
『自己最珍惜的人是？』

看到文字出現的瞬間，緋山自白石出事後勉強壓下的情緒已然潰堤。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將緋山醫師逼到這種程度。」白石將緋山摟在胸懷， 輕聲安慰。

「但不這樣做，對緋山醫師太不公平了……難道，您只想用同事或者室友的身分陪在我身旁就好嗎？您可知道……在此之前，我計畫賣了房子，請調回東大附屬病院……」白石低語道。

「什麼？」緋山驚愕地抬頭看著白石。

「因為不擅長交際，才打算回到我熟悉的環境……但現在我不想了，這裡……有我最珍惜的人……」白石凝視著緋山，堅定道出內心的想法。

「緋山醫師，能重新認識我嗎？如果不是緋山醫師……我可以很乾脆地一筆勾銷， 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失去部分記憶的事實，現在我好懊惱，為什麼自己不記
得……幸好以前的我有留下線索─攜帶電話和電腦，不然……在緋山醫師刻意隱瞞下，我就會這樣無知地回到東京……」白石從口袋掏出電話，當著緋山的面， 按下『mihoko』，進入螢幕桌面。

「白石……」緋山感受到白石對自身的慍惱。
 
「我沒有生妳的氣，失憶也不是妳願意的……所以……不要自責，好嗎？」緋山以深切的眼神看著白石。

「還記得昨晚妳說了什麼醉話嗎？」緋山轉移話題，想讓白石不那麼難受。

「實話說……不記得了……一早起來，發現緋山醫師躺在我的身旁，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請問有對您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白石一臉羞愧。

「沒……妳問我……幸福嗎？」緋山微微一笑，
「既然妳不記得了，那我要修正我的答案，我能遇見妳是幸福，沒有妳的幸福， 我從來沒有想過。」

白石嗚咽了。

「哭什麼？我都不知道白石醫師是愛哭鬼。」緋山用著詼諧的語氣調侃白石。白石聽到緋山的話，連忙從口袋拿出手帕擦眼淚。
「不如這樣想吧，白石，妳剛來翔北的時候，是個一本正經的優等生，比起手術， 妳更喜歡研讀文獻做研究，而我呢，比起看一堆書，我喜歡從臨床得到經驗，這樣的我們，互補，個性上，妳溫和有禮，我……」緋山打住，要自己承認自己積極好強，不愛認輸……才不要!

「我什麼？」白石愣愣接問。

「沒什麼，妳剛剛的問題，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緋山再度轉移話題。

「請問有對您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不是!再前面。」誰要聽這句阿？!笨蛋袋鼠! 白石偏頭想了一下，
「緋山醫師，能重新認識我嗎？這句嗎？」

「好。」緋山綻放久違的笑容。

白石看到緋山的笑容，覺得自己的心跳略略加快，是錯覺嗎？不禁將左手放在左胸上確認。
 
被摟在白石懷裡的緋山，感受到白石的異樣，出聲詢問，
「怎麼了？」

「呃……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有點快……」白石在心裡默想讀過的文獻、期刊有沒有類似的症狀。

「會是心悸？不對，沒有伴隨胸悶和呼吸不暢……」白石兀自思考，連帶不小心說出口。

緋山笑逐顏開，
「白石，好了，我想起來。」不打算和白石解釋心跳加快的原因。

「誒？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石此刻才驚覺自己失禮了，連忙鬆手， 讓緋山起身。

失憶的白石……很多地方還是和原本的是一樣的。呆得很可愛。

「今天我休假，白石妳也請了病假，要怎麼打發時間？」起身後的緋山俯視提問。

「緋山醫師先把藏起來的東西都歸回原位。」白石抬眸望著緋山。

「咦？! 」白石什麼時候知道的？

「戀人同居，怎麼可能沒有合照之類的東西？和……對了，昨天我還給緋山醫師的戒指，您說是戀人送的，那就是我送的，我想我會買對戒……」白石推論道。

好吧……白石在某種程度上還是符合優等生的身份。

「既然要重新認識，那以前的東西就先收著，不好嗎？」緋山反問。

「就像要買了彩券才能期待中獎，屬於兩個人的回憶，置放在原來的地方，說不定……我會有想起來的一天……」白石右手拇指和食指咪成小小的縫隙，
「就算可能性只有一點點，還是要試試看嘛。」白石眉頭微微上揚。

「好啦，緋山醫師去做這件事，我要去書店一下。」

「去書店做什麼？」
「呃……雖然和緋山醫師談戀愛，那記憶目前沒有了……我想買戀愛的書籍來
 
看……」白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髮。

緋山被白石的舉動逗笑了，
「不用買，那些書在客房，妳之前買的，還有模有樣地做了精美筆記。」
「跟我到客房一起收拾吧，我唯一沒算到的，還真的是妳的電腦和攜帶電話……」

「好的。」

********
全部歸位後，緋山拿出昨天白石退回的戒指，和白石說了它的由來。

「我是混蛋，居然還以為是遺失物……」白石一臉羞愧。

「別一副犯下滔天大罪的表情，我又沒怪妳。」緋山安慰道。
「這枚戒指……等妳想戴的時候再戴上吧。」

「不，我現在就要戴。」白石心想這可是過去的自己在美國研習時用硬幣堆疊的真心真意，怎麼可以不戴？

「那我幫妳戴上。」緋山將戒指重新套入白石的左手無名指，瞧見白石空蕩蕩的左手腕，是了，白石的錶在車禍時摔壞了……

「下午，我們去市區逛逛。」緋山提議道。

「好。」白石輕聲回答。

*********
白石原以為緋山是要自己陪她逛街買衣服之類的，沒想到卻是帶自己來到市區一家裝潢高級的鐘錶店。

「呃……緋山醫師要買錶嗎？」白石詢問。

「嗯……」緋山一臉認真地看著玻璃櫃裡的手錶，自己沒有戴錶的習慣也沒研究， 只能從外觀找看得上眼的。

「需要介紹嗎？」店員親切詢問。

「我想找適合醫師戴的手錶。」緋山點頭。
 

「您想挑國產或者海外的牌子呢？都有適合醫師的。」

「國產的。」

「請問是您要戴的嗎？方便讓我量一下腕圍嗎？」

「不，是這位要戴的。」緋山把白石拉到店員旁，讓店員量腕圍。

「緋山醫師？! 」白石有些錯愕地喊了緋山。

「照做就是了，別多話。」緋山命令道。

白石聽言只能乖乖照做，自己似乎很熟悉這樣的相處模式……

「這位客人的腕圍 15.5 公分，滿適合錶徑 35~40mm 的款式，請問您的預算是？」店員看著緋山詢問，心知這位才是買家。

「稅入 50 萬以內的。」

「好的。」店員隨即從玻璃櫃內取出幾款符合緋山預算的手錶，擺上玻璃櫃上的紅色絨布上。

「白石，過來試試，看你喜歡哪一款。」

「緋山醫師……這個是貴重物品，我……」
「STOP!照我的意思做，妳不戴錶，我以後要找誰問時間？」白石只好認真端詳每款手錶，努力挑選，
「這款。」白石用手指了指。

「客人好眼光!這款是グランドセイコー SBGW035，只要一點點透光就能準確判讀時間。」

緋山看白石挑的手錶，和壞掉的那隻手錶一樣，面盤都是白色。

「客人請試戴看看，グランドセイコー的鋼帶以服貼聞名哦!  」
 

「好的……」白石覺得手錶挺好的，只是……這麼貴的東西……

「感覺怎樣？」緋山詢問。

「是喜歡……不過我自己埋單比較好……」

「就這隻。」緋山沒搭理白石的扭扭捏捏，逕自向店員說。

「好的，那我幫客人裁剪錶帶，再結帳。」店員達成交易，眉開眼笑地說。

店員將裁剪後剩下的錶節裝入小塑膠袋，接著填妥保證書，拿出原廠盒子和精美的提袋，將手錶和小塑膠袋裝入。

緋山遞出信用卡，店員恭敬地接下。

不一會兒，店員將精美的提袋交給白石，另外遞簽帳單給緋山簽名。緋山簽好後，店員奉還信用卡。

兩人離開鐘表店來到停車場。

白石坐在副駕駛座後，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了，
「緋山醫師……您為什麼要買手錶送我？東西很貴……這樣不太妥當……」

「我買手錶和妳買戒指，是一樣的。」比起戒指上班的時候不能戴，手錶可以一直戴著。緋山唇角勾起得意的微笑。

「誒？」白石不懂。

「自己想，我要開車了。」緋山放下手剎車，將車子開往馬路，回家。
To Be Continued 

6
「緋山醫師……」白石欲言又止。

緋山瞥了眼白石，手握方向盤，
「有什麼話，想說就說，除了手錶的事，我不想再討論。」
 

「呃……我真的有向緋山醫師收房租嗎？總覺得向戀人收房租，不像是我會做的事……」白石怯怯地詢問。

原來是這件事，
「只有一開始還不是戀人的時候收過，之後妳負責房貸和伙食費，我只有搶到水電、天然氣費，還有這台車的相關費用。」緋山解釋。

「噢……那為什麼先前……緋山醫師要和我算得這麼清楚呢？」

「……」不然要怎麼用『室友』的身份陪在妳身旁？

「緋山醫師？」白石喊了聲，以為緋山沒聽到自己的詢問。

「這個自己想，我不想回答。」

怎麼這樣……一直要自己想……白石抿了抿嘴，眼底滿蘊著委屈。

「還有一件事……」白石輕輕吐出蚊蚋般的聲音。

「什麼事？」

「白色情人節……要給本命的回禮，我忘記了，早上整理的時候沒看見相關的資料，電腦和攜帶電話裡的郵件也沒有……照理說，我應該是有準備的……」

「我不在意。」妳人好好的，就是最高的回禮。

「好……」會有女孩子不在意回禮的嗎？還記得小學校五年級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情人節巧克力，沒在白色情人節回禮，對方可是哭得超慘……從此以後，都記得收到要回禮，自己對女孩子哭完全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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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白石坐在客廳沙發，精美的提袋擺在沙發桌上，白石愣愣地看著提袋發呆。

緋山去廚房倒了兩杯水，也來到沙發坐下。
「發什麼呆？給。」緋山將其中一杯水遞給白石。
「真的可以收嗎？我沒收過這麼貴重的……」白石囁嚅道。
 

「我說可以就是可以，這個問題我也說過，我、不、要、再、討、論、了! 」緋山一字字加重語氣說道。

只見白石被嚇到坐直了身，緋山就覺得好氣又好笑，明明就是個高大的人，膽子居然這麼小……
打開提袋，拿出裡頭的原廠絨盒，取出置於盒內的手錶。接著，抓了白石的左手過來，將手錶戴在手腕上。「好了。很適合妳。」

「呃……謝謝……」白石誠惶誠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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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就寢前，
「緋山醫師……我們是一起睡嗎？還是只有昨晚我喝醉了才……一起？」白石猶疑地問。

「是一起。」緋山沒打算隱瞞，不過如果白石想要分開睡也行，就像現在白石依舊對自己用敬語，這些都沒關係，自己可以等……多久都願意等。

兩人走進白石的臥房，
「緋山醫師是睡裡面還是外面？」
「裡面，怎麼了？」白石點點頭，
「我老家的房間也是雙人床，我也習慣睡裡面，然後旁邊擺書。」有時天氣冷， 就窩在被窩裡看書。

這個書宅……
「既然妳習慣睡裡面，我睡外面也行。」

「我以前……有詢問過緋山醫師這個問題嗎？」
「沒有，有什麼問題嗎？」緋山搖搖頭。白石一副理解的神情，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後來自己改睡外面了。」
「為什麼？」緋山倒有些好奇了。
 

「應該是因為一來緋山醫師也習慣睡裡面，二來，我早上比緋山醫師早起，睡外面比較不容易吵醒緋山醫師。」

原來是這樣……失憶後的白石和先前的，有一點不同，對於自己內心在想些什麼， 都願意說出來，而不是一個人默默承受，這點比以前好。

「差不多是這樣吧，那我睡裡面囉？」

「好。」白石換了睡衣後，也跟著上床，拿起床頭櫃的除疤膏正打算往臉上的擦傷塗抹……

「我來吧，妳又看不到自己的臉……」緋山順手接過除疤膏，幫白石塗藥，動作十分輕柔。

「謝謝……」白石看著幫自己上藥的緋山，覺得心跳又開始不規律了…… 不由自主地……白石抓住緋山塗藥的手，頭緩緩傾前，吻上緋山的唇。

緋山微愣，須臾，閉上眼感受……溫柔的吻，就如同白石的人一樣，溫溫的，毫無殺傷力。

結束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白石，
「對、對不起……」臉紅窘迫地低頭道歉，不敢正視緋山。

「我原諒妳。」知道白石一定又在想什麼沒有事先詢問之類的事，緋山索性扮演寬恕人的角色。臉上的擦傷塗得差不多了，
「好了，睡吧。」將除疤膏放回床頭櫃。

「噢……是。」白石戰戰兢兢地躺下，盡量不碰觸到緋山，要是被誤會自己趁機毛手毛腳就不好了……

「離這麼遠做什麼？妳可是我的抱枕耶。」緋山一手勾住白石的腰際，將她摟回來靠著自己，另一手拉高被子。

「呃……緋山醫師？」白石有些驚慌。

「別多話，快睡，明天我們都要上班。」緋山眼睛閉著命令道。
「是……晚安……」白石聽話，乖乖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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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護理站
「白石醫師，早安。緋山醫師，也早啊。」冴島看到兩人同時來到護理站，加上昨天白石還請了病假，心想肯定有事，晚一點來問問。

「早安，冴島看護師。」白石溫和地和冴島打招呼。

「早，冴島。」緋山的臉上也掛著久違的笑容。一整個早上，急救科的大家都專心工作。
中午，
「緋山醫師，先借一步說話。」冴島說道。

白石在一旁聽到，
「那我先去餐廳用餐。」
「嗯。」緋山點頭示意。 冴島和緋山兩人來到天台，
「緋山醫師，看妳今早這麼有元氣，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白石還是和自己用敬語，所以應該還是失憶的狀態。

緋山將經過原原本本地說給冴島聽。

「想不到白石還曾打算要離開翔北……真是好險。」冴島慶幸道。

「是阿……要是惠真的離開，我連守在她身旁的資格都沒有了……」緋山黯然道。

「和妳說件事，本來我是沒打算說的，不過這些天看妳心情這麼糟，想說來安慰妳，現在就當作喜上加喜吧。」

「什麼？」
 

「妳當年火車翻覆事故受了重傷，昏迷的那幾天，白石天天抱著病歷去觀察室邊看顧邊工作，我就是那時覺得白石喜歡妳的。所以妳吃九條さん的醋時，我才會說我不覺得妳沒勝算。」

「原來還有這回事……」緋山心底漾起一股暖流。

「既然沒事了，一起去用餐吧，這次要把白石醫師拖過來，一個人在角落耍什麼自閉阿!還有，我快受不了她的敬語了，連我故意全程敬語回她，也沒反應。」冴島抱怨道。

「順其自然吧……惠就是這樣。」緋山包容道。

「嘖嘖，不該指望妳有什麼建設性發言，因為胳臂都是向白石醫師彎。」冴島調侃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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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7
三月十二號的晚上，距離白色情人節只剩兩天，白石在廚房烘烤餅乾，做為白色情人節的義理回禮。

「我也來幫忙。」

「誒？緋山醫師……這樣好嗎？畢竟是我的……」白石驚覺自己說錯話。

「覺得虧欠的話，明年白色情人節再補償就好了。」緋山笑笑地說。

「是……」白石頭低低地懺悔。白石回想起幾天前發生的事。
自己再度仔細檢查家裡所有的資料，攜帶電話裡的郵件也查閱了三次，電腦裡的資料更是滴水不漏地巡了兩遍，結果依舊沒有關於白色情人節本命回禮的資
訊……雖然緋山醫師說不用在意，可是……可是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怎麼可能有不在意白色情人節回禮的女孩子，自己可不想在白色情人節當天安撫哭得唏哩
 
嘩啦的緋山醫師。
因為唯一的親友九條是獨身，也沒有白色情人節回禮的困擾，白石選擇上網求助， 聽聽網友們的意見。白石在知名論壇─2 ちゃんねる(2ch)發文詢問，標題是『忘記白色情人節的回禮怎麼辦？』，內容將前因後果鉅細靡遺地寫下來，當然相關人物都匿名以 A 君、B 君代稱。

洗完澡後再度回來書桌前坐下，本以為會犯這種錯誤的人很少，自己也只犯了兩次─小學校五年級是因為自己不懂白色情人節要回禮，第二次就是本次要給緋山的本命回禮，這是不可抗力因素……，沒想到迴響超級熱烈，讓白石有些意外， 原來有這種困擾的人還不少……

[老兄，你是車禍失憶，你家戀人不會在意啦，人還活著就好。你知道嗎，我家婆娘才賊，自己笑著說沒回禮沒關係，我他 X 的信以為真，代價是睡了三天的客房……]

[推樓上，原 po 你是人妻們心目中的好人夫、優等生了啦!真的，人好好的就好， 回禮什麼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準備。Ps.我老公有這麼細心、溫柔就好了…… 好羨慕>.<]

[樓上再加一，不用擔心，你家戀人都願意假裝是你的同居室友了，怎麼可能還計較回禮？真的覺得愧疚的話，不如當晚”身體力行”吧!嘿嘿~~~]
……
……
一連看了好幾條回覆，網友們都說這次沒回禮沒關係，有心就好。話說，什麼是身體力行？理解不能。


「發什麼愣？餅乾烤好了哦! 」緋山的呼喚聲讓白石停止回想。

「抱歉……」白石趕緊將烤盤從烤箱取出，置在餐桌上放涼。

半個小時後，兩人開始分裝餅乾，一共有 17 袋，白石生性不喜浪費食材，一切都算得精確。

「這樣就行了，緋山醫師，謝謝您的幫忙。」

「不客氣。」
 
「那個……真的……您真的不在意本命回禮嗎？」白石怯怯地問道。

「真的、真的不在意! 」緋山強調地說，看到白石一臉愧疚的神情，知道她很掛心，實在是很無奈。

「好的……」白石心想，網友們說的似乎是真的……

%%%%%%
隔天，下午兩點多，護理站接到一通電話，
「白石醫生，找您的，是女生喔。」冴島接聽。

白石很疑惑，有什麼人會打來醫院找自己？
「您好，我是白石。」

「白石さん現在方便來一趟嗎？之前您要我提醒，若是忘了，要致電醫院找您。」

「誒？請問是要去哪裡？」白石摸不著頭緒。
「呃……這裡是 I 旅行社，我是負責您旅行計畫的鈴村。」白石心想應該是失憶前的事，
「抱歉，我馬上過去，當面談。」電話掛線。

「冴島看護師，我請假兩個小時，有急事要出去一趟。」白石邊和冴島說，邊從工作欄卸下自己的照片，在白板寫下有事外出。

來到旅行社，
「您好，我要找鈴村さん。」

「白石さん。」鈴村見到白石趕緊過來招呼。

「不好意思，前陣子出了意外，我失去部分記憶，也因而不知道和您有約的事……」白石連忙道歉。

「聽到這消息真是萬分遺憾，白石さん我簡短為您說明一下，您當初來我們 I 旅行社，提交了這本『沖繩五天四夜旅遊計畫書』，希望我們旅行社協助，而且迫切希望能在三月十四號前完成，這次致電給您，就是要告訴您相關機票、酒店和參觀展覽的票券都已經預訂好了，您可以和您的友人安心在黃金週有個愉快的自
 
助旅行。說實話，要不是知道白石さん的職業是醫師，我真的要以為您是同業了， 訂定的計畫書很棒呢。」鈴村有條不紊地說明，並將白石手作的計畫書交還給白石。

白石翻著計畫書，心想果然自己沒有忘記回禮，原來是計畫自助旅行，也難怪自己找半天都沒有資訊，因為計畫書放在旅行社，大概是怕被緋山醫師提前知道， 所以沒有在家裡和醫院，甚至是自己的電腦和攜帶電話留下訊息。

離開旅行社，白石先去文具店買了包裝紙和緞帶，回家把計畫書用包裝紙包好， 打上蝴蝶結，完成”白色情人節禮物”，接著放入書桌右邊第二個抽屜裡。然後才重回醫院工作。

換回工作服，回到護理站的白石，看到冴島和緋山兩人在說話，緋山醫師……臉色怪怪的，身體不舒服嗎？

「回來了阿，白石醫師。」冴島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是，我回來了，冴島看護師。」白石重新貼上自己的照片，並將白板上外出的訊息擦掉。

「剛剛是去見了誰？那個叫鈴村的女孩子。」冴島問道。

「呃……內緒(秘密)。」不能在這裡講。

「哦……」冴島點點頭，看向臉色又陰沉些的緋山。

「工作……專心工作吧。」白石不想多聊，開始專心謄寫病歷。

下午，緋山心情非常糟，捨不得拿白石出氣，就把氣出在不會讀空氣的藤川上。
「喂……緋山，我好歹早妳一年升主治醫生耶，為什麼妳完全沒有尊重前輩的自覺？」

「囉嗦!等你有主治醫師的自覺，我再來尊重! 」慢慢等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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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兩人一如往常地用晚餐，彷彿什麼事都沒有。餐後，緋山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了，
 
「冴島說的那位姓鈴村的是誰？」
「誒？」白石看了眼腕錶，快八點，還有四個小時多才換日。
「緋山醫師，我會向您說明的，不過能否請您再等一下？」

「要等多久？」緋山沒好氣地問。

「午夜十二點一過好嗎？」

「嗯……」緋山臉色稍霽，並未留意到午夜過後就是白色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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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多，白石趁緋山洗澡的時候，將計畫書從書房拿出，改藏在臥房的矮櫃抽屜。然後再回到書房打開電腦連上網路。因為想要回饋給自己建議的網友們，所以白石決定在 2ch 發表的那篇文章下回覆今天知道的最新狀況。

十點多，等自己也洗過澡後回來書房，迴響和上次一樣熱烈。

[原 po!!!超浪漫的啦!!!你家戀人一定很開心^.^]

[WTF!原 po 你立下這種高標準，是要我們其他男性怎麼活阿？!我女朋友要是也這樣要求……Orz]

[我也要一個原 po(大心)]

[就在剛剛……我老婆和我說:『你看人家失憶還這麼有心，啊你勒？』，那個嫌棄的眼神……我以後日子難過了……]

[什麼鬼？!這種最高的戀人真的存在？這是小說吧？我不相信！

……
……
白石閱讀到一半，幾乎都是褒揚自己的回覆。這時房門被打開了，白石趕緊關掉網頁，
「緋山醫師？」

「不要老待在書房，還在用電腦？」緋山走了進來。白石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半，
 
「嗯，我好了，要回臥房了嗎？」白石將電腦關機。

「那走吧。」
緋山先回房，白石巡了窗戶門鎖後，關上大燈，才走回房。白石進房後，邊換睡衣，邊說，
「緋山醫師……今晚可以閒聊一下嗎？」
「好，我也打算如此。」緋山心心念念那位”鈴村”。坐回床的白石開口詢問，
「緋山醫師，對您而言，我是一個好戀人嗎？」白石還在想剛剛 2ch 的網友留言， 自己真的有這麼好嗎？在自己看來，不過是做了一般戀人會做的事而已，書上也說要做個貼心、溫柔的戀人阿……所以白色情人節要回禮不是理所當然的本分之事嗎？

「一般般吧……」這什麼問題？有誰能大方……讚美自家戀人？

「這樣啊……」白石心想，果然沒有留言說的那麼好。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緋山覺得有些奇怪。

「沒、沒事，對了，您胸口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白石看著穿著家居服的緋山，有了這個疑問。天氣越來越暖和，緋山沒有刻意穿套頭毛衣掩飾。

「前年火車翻覆事故造成的。」緋山照實說，並觀察白石的神情。

「真是好險，幸好您沒事……」白石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慶幸。
「有留下後遺症嗎？」白石又問。

看了白石的表情，緋山微微一笑，
「已經沒事了。」當年纏著自己要動手術的傲慢醫生，就是妳呀!

白石點點頭，
「那您想問什麼事呢？」

「我想問下午妳中途離開的事，不過離約定的時間……」緋山瞥了眼白石的手錶，
 
「還有 3 分鐘。」

白石點點頭，兩人就這樣凝視著腕錶，直到午夜十二點……

「可以說了？」緋山開口。

白石下床從矮櫃抽屜取出包裝成禮物的旅遊計畫書，再上床遞給緋山，
「白色情人節快樂!這是回禮。」白石溫和地說道。

「咦？! 」緋山嚇到了，「妳先前不是說找不到相關資料嗎？」

「請緋山醫師拆開看看……我會完整向您解釋的。」白石有點緊張和不安。

緋山拆開禮物包裝後，看到一本寫著『沖繩五天四夜旅遊計畫書』的小冊。接著，白石將今天下午的事情做了完整的交代。

「就是這樣……緋山醫師，黃金週假期，一起去旅行吧？雖然是失去記憶前的我計畫的，不過……不過我不想取消……」白石語帶期待。

自己自情人節過後，再度被白石暗算了……可是被拐的好開心……

「緋山醫師？」白石再次出聲詢問緋山的意願。緋山點頭答應，「好。」
「那休息囉？」白石聽到滿意的答案，打算關燈睡覺了。

「嗯……」

同樣的喜悅，不同的理由，兩個人都很滿足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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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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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表示，自己是日文苦手，所以關於 2ch 上的留言格式是參考”PTT Boy‐Girl 心情 ◎[男女] 什麼光怪陸離的事都有”，2ch 是殼，骨子裡是 PTT。還有就是， 留言都將白石當成男性的考量是白色情人節在日本一般都是男生回禮，文中白石
 
也沒說明自己是女生，所以網友很自然就當成男生了。

再來，似乎沒有讀者發現，所以作者在此解答下，關於失憶前的白石改變自己萬年的密碼，是有理由的。白石設的密碼和給的提示，緋山可以輕易猜到，因為白石考量到，如果緋山想要查勤，就可以查，不過僅限於緋山。

就如同先前某一章節，我藉由緋山內心獨白說明，白石給予戀人滿滿的愛，卻又不會完全獨占，同理，這個用意是讓讀者們知道，白石是一個會想信任戀人的人。

而緋山一直對此事不知情，道理也一樣，緋山也信任白石，所以沒有查勤。陰錯陽差下，一直到了白石失憶後才曉得這件事。
然而這個行為(密碼)也牢牢羈絆兩人，避免了白石請調回東京的悲劇。

最後，和正劇相比有個設定我修改過，就是白石爸爸沒有得癌症，我不想讓白石的家人領便當，所以白石喝醉酒發酒瘋的情節(CB S2 ep7)，我改成是白石的大學時期的恩師得癌症。

以上(落落長，感謝讀者君看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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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白色情人節，白石一早來到醫院，就開始發送回禮，雖然是同樣的餅乾，不過包裝上的”給 OO さん 白石”字樣，因人而異。

「白石醫師，能否請教您一個問題？」冴島將白石送的餅乾拿在手上把玩。

「您請說。」白石有些緊張，總覺得冴島是醫院裡，要是兇狠起來，僅次於緋山， 讓自己會感到害怕的人物。

「我看您每發送一個禮物，就向對方鞠躬致意，這是為什麼？」有需要做到這程度嗎？冴島真的十分好奇。

「因為對方在情人節特地準備義理巧克力送我……這樣的心意，我認為要尊重， 所以鞠躬表達自己的謝意。」還好不是什麼很難回答的問題。

「喔。」還真是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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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多，因為公路發生連環車禍事故，急診科忙翻了，等到稍微可以喘息已經是下午，醫師和看護師們分批去餐廳用餐。

受到早上事故影響而累積的病歷堆，讓緋山忍不住呼了一口氣，只能比平常加倍努力工作了。

白石留意到緋山時不時按著額頭提神，遂擱下手上的萬年筆，離開護理站。一會兒，白石再度回來，來到緋山位子前，
「緋山醫師，您習慣喝摩卡還是拿鐵？」

「咦？! 」緋山抬頭看見白石雙手各握著一杯咖啡。

「摩卡……謝謝。」緋山有些愕然，自己才正想去買杯咖啡提神……

「給，剛好我是喜歡喝拿鐵。」白石將摩卡咖啡放在緋山的桌上。

「可是妳買了一杯摩卡，一杯拿鐵，萬一我也喜歡拿鐵怎麼辦？」

「那這次先給緋山醫師拿鐵，我下回就知道該買哪種咖啡。畢竟是我走到販賣機後才想起忘了詢問您。」白石溫聲說道。

緋山正想說什麼時，藤川忽然加入話題，
「白石，妳病歷抄得比較快，也幫我買杯咖啡吧，我要摩卡。」

「白石醫師，人家也要，拿鐵一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下村，甜甜的嗓音，讓人無招架之力。

「好的……我馬上去。」白石乖乖照做，離開護理站，可能走得太急，沒有聽到緋山在後頭的制止聲。「白石……」
藤川這個混蛋!還有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下村!自家戀人豈容他人任意欺負!!! 緋山火氣整個上來，
「藤川!要喝是不會自己去買？!腳是用來幹嘛的？」痛快飆了出口。

「呃？緋山妳發什麼火？白石也幫妳買了咖啡……」藤川覺得被緋山兇得一頭霧水。
「我有使喚白石去買嗎？她是剛好買兩杯，和特地幫你買，哪裡一樣？! 」緋山
 
連珠炮地飆罵。

藤川被罵得……不敢再多說一句。

冴島看情況差不多後，走到白石的位子，取了三本病歷，再放到藤川的位子上，
「既然白石幫你買了咖啡，待會喝了肯定更有精神，白石的病歷就麻煩了。」藤川暗暗叫苦，但比起方才敢和緋山爭論，對於冴島，自己完全不敢答話……
「下村，自己的身分要弄弄清楚，白石醫師是好說話的脾性，不代表妳就可以踰矩。」冴島冷冷警告。

「對不起……遙さん」下村直打哆嗦，冴島三月底就要升看護長了，自己可招惹不起未來『阿長』。

就在此時，白石兩手合抱著三杯咖啡回來，全然不曉得剛剛的慘烈戰況。

「藤川醫師，您的摩卡。」白石將咖啡遞給藤川。

「謝謝……白石。」藤川看到冴島警告的眼神，不敢多話。

「下村看護師，您的拿鐵，辛苦了。」白石把咖啡交到下村手上。

「對、對不起，我剛才回來就聽到藤川醫師要白石醫師買咖啡，以為您是自願去的……」下村委屈地道歉。
「沒事的，下村看護師。」白石輕聲說道。白石安慰下村後，走到冴島面前，
「冴島看護師，您喝摩卡嗎？或是拿鐵？」原來第三杯是買給冴島的。

「我都可以，不過，白石醫師，您下次別理會那些隨意使喚別人的閒雜人等，只要在乎自己在意的人就行了。咖啡，謝謝。」冴島難得溫柔地說道，想法和緋山一樣，白石只有自己和緋山可以欺負(捉弄)，藤川你算哪根蔥？下村妳又算哪根蒜？

「誒？謝謝冴島看護師的提醒，不過我真的沒事的，遇到我想拒絕的事，我是會拒絕人的。」白石溫和地說，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可以幫助別人解決問題是好
 
事，更何況，買咖啡只算得上舉手之勞，無足輕重。

白石重回位子坐下，
「咦？怎麼病歷少了三本？緋山醫師，您拿走的嗎？」白石奇怪地問。

「白石醫師，您好心有好報，就別管了。」冴島啜了口咖啡，笑笑地說。

「就是冴島說的那樣，白石。」緋山用眼神感激冴島的見義勇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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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緋山想到和白石一起走時，白石總是走在靠馬路的那側，
「白石，妳似乎喜歡靠馬路邊走？」

「誒？也談不上喜歡，只是我長的比較高，和女生一起走的時候，習慣走外面， 要是有車子開得太近，反應比較快，可以避開。」白石溫聲解釋。

原來是這樣……好貼心的舉動。正當緋山這樣想時，白石輕輕牽起緋山的手，
「緋山醫師，我們先去超市買食材好嗎？看您想吃什麼，買您喜歡的。」臉上的微笑讓人著迷。

「好阿……」從白石手上傳來的溫度，直暖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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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白石煮了緋山愛吃的海鮮燉飯。

「『四季』可以聘妳去做廚師了。」緋山邊品嘗邊有感而發地說。

「『四季』？」白石語帶困惑。

「一家位在市區的義大利餐廳，說起來，也有段時間沒去了。」

「我只是遵照食譜做出來的，不算專業。」

「不是每個人看著食譜就能做出好菜的。」比如自己。

白石點點頭，「也是呢……總有些即便努力還是不能夠的……」

「妳也有這樣的經驗？」緋山好笑地問道，除了人呆了點之外，這傢伙還有弱點
 
嗎？

「有的，學生時期的馬拉松，我很努力練習，名次卻總是在十幾名徘徊，短跑的話，我可以在前三名，長跑就不行了。」

「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妳很在意嗎？馬拉松。」

「還好，就是每次都認真準備，這樣就好了。」

「說得好，這樣就對了。」

「緋山醫師，我們……情人節那天晚上，有什麼活動嗎？」白石開起另個話題。

「白天和平常差不多，晚餐過後妳才送巧克力給我……然後……」在下雪的夜晚， 自己全身被徹底地疼愛過一遍。白石就像是在品嘗什麼珍饈美饌般，慢慢騰騰， 讓自己每回都失控咬人報復。一想到此，緋山臉紅了。

「然後什麼？」白石接問。

「沒……沒什麼，就……一起看月亮。」緋山忽然想起白石提過的夏目漱石小故事，直接拿來用。

白石點點頭，
「在陽台嗎？看月亮挺有雅興的。」

……是誰說日本人講話要含蓄的？笨蛋!根本聽不出弦外之音嘛……

「那今晚要一起看月亮嗎？」
聽到白石的詢問，緋山嗆了一下，連忙喝水緩和。白石見狀，伸手輕拍緋山的背，
「還好嗎？吃東西要細嚼慢嚥，才不容易嗆到。」

……是誰害的!!!笨袋鼠!!!

「不要！我不要看月亮。」緋山賭氣式地說。
「那就不看吧。」白石輕聲哄道。
 

……被當成小朋友了嗎？唉……

餐後，緋山開冰箱拿了一顆青森蘋果，正打算嗑的時候，
「您不削皮嗎？」白石疑惑地詢問。

「呃……」因為嫌麻煩，不過只要白石在家，都會幫自己處理好削皮切塊的瑣事。

「我來吧。」白石接過蘋果，拿起水果刀，神情專注地削皮。

說起來，白石削蘋果皮的技巧很好，一刀不斷，然後仔細地去掉果核，切成四等份，放在白瓷盤上。

「這樣比較容易吃。」白石細聲說道。

「謝謝……」白石真的很會照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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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多，白石在書房寫日記，將重要的事情記錄下來，這樣萬一再次發生……多少可以搶救一些珍貴的回憶。

「還不來睡嗎？」因為房門是開的，緋山直接走了進來。

「快了，剩下一點點。」白石溫聲答道。

「在寫什麼？」緋山好奇地問。

「日記，今天知道緋山醫師喜歡喝摩卡咖啡，這很重要，要記起來。」白石誠實回答。

好……讓人怦然心動的一句話……代表白石將自己放在很重要的位子上。

To Be Continued 

9
「緋山醫師……白天，冴島看護師對我說的話，您還記得嗎？」換好睡衣的白石，
拋來這句話。
 

「嗯……」緋山應聲。

「我是真的會拒絕人的，這點請您相信我。」白石躺回床上。

「我相信。」緋山想起那回……酒醉的白石，緊握著衣服領口的樣子。

「那就好……」

「不過，冴島也沒說錯，妳不必聽藤川他們的使喚。」

「我是想到如果只買咖啡給您……怕會被發現我們的關係……我們沒有公開，對吧？」

「說好順其自然的，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要妳被當跑腿的! 」緋山想到藤川還是有氣。

「其實我不在意的……」白石微微笑道。

「我介意! 」緋山急急回答，
「不准幫閒雜人等跑腿，知道嗎？答應我。」

白石能感受到戀人維護自己的心意，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很溫暖。
「好……」白石輕聲回覆，
「好的，我會試著拒絕人，不對別人太好，只有緋山醫師是特別的。」白石溫聲說道，目光柔和地看著緋山。

「嗯……」被瞧得不好意思的緋山，拉高被子遮住，假裝要睡了。

「晚安，緋山醫師。」

「晚安……」緋山呢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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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冴島如期升任看護長。

「冴島看護長，我們晚上去慶祝一下，如何？」一直很喜歡冴島的藤川，熱情邀約。
 

「冴島，難得藤川的提議還不錯，一起去吧。」緋山也附和。

「恭喜您，冴島看護長。」白石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嘛~~~四個人去倒是沒什麼理由拒絕……就這樣吧。」冴島說道。

「最近好事不斷呢!四月有一批直升機研修醫要來了，我們也總算熬成前輩了! 」藤川樂不可支地說。

「你就確定人家要找你指導？」緋山狠狠吐槽。

「說得是，我的話一定找白石來教。」冴島加補一槍。

聽到冴島的話，緋山開始擔心，自家戀人是相當受人歡迎的性子……唉……好想把她藏起來……

下班後，四人來到 Mary Jane 洋子的酒店慶祝，
「醜女!!!前陣子傳郵件給妳，怎麼都沒回？」Mary Jane 一如往常地嬌斥，還過份地攬著白石的手臂。

「大山恒夫!!!放開你的手。」緋山嫌惡的表情依舊，並連帶拍開洋子掛在白石身上的手臂。

「另一個醜女，人家說過多少次了，是 Mary Jane 洋子啦，妳的記性好差……」

「少囉嗦!給我們四個人的包廂，今天要慶祝冴島升護理長。」

「看在錢的份上！人家不跟妳計較了。」

四個人在包廂裡拿著白酒乾杯，白石知道自己不能喝，所以只有淺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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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果然一點點的酒精還是造成了影響，白石邊喝水邊在沙發上休息。緋山則去洗澡。

走出浴室，緋山看到白石拿著換洗衣物站在門邊，
「我好了，換妳。」正要繞開白石，卻被輕輕拉住，不帶一絲力氣，但自己總是
 
自願地放棄掙扎。

「怎麼了？」剛剛在酒店，自己是有留意到白石喝的份量，不可能醉的吧……

「緋山醫師……我可不可以借酒裝瘋？」白石將緋山拉靠在牆邊，頭低低地望著地板。

怎麼有人可以若無其事地講著嚴重的話？!緋山無言地看著白石。

「可不可以？」沒有得到回覆的白石又再問了一次。

「可、可以……」心知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只好認命地答應。

「謝謝。」得到肯定回覆的白石，頭抬起來，一臉笑意盎然。

白石輕輕咬住緋山的左耳垂，右手環繞緋山的頸後，指尖非常輕微地撫觸髮根邊緣，一瞬間，緋山面紅耳赤，整個人縮了下身子。

「妳……」不會是在……挑起、挑起我的……

「筆記上寫著:耳垂、頸後還有鎖骨。果然是這個意思。」像是得到期待已久的實驗數據，白石滿意地退開，走入浴室洗澡。

留下被挑起欲望的緋山，氣鼓鼓卻又莫可奈何……惠是大笨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