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白石還想講多一些的時候，下村靠了過來，
 
「白石醫師……可以借一步說話嗎？」語氣好落寞。

「誒？好，那緋山醫師，我們晚點再討論。」白石交代了聲後，才和下村離開。擔任助教授嗎……很適合惠……很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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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跟著下村來到逃生梯，見到下村不說話，兩手絞在一起，瞅著自己，遂開口道，「下村看護師，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很喜歡……白石醫師。」聽到白石的聲音，下村鼓起勇氣，嘗試時下流行的
『死會活標法』。

「這樣阿……我不知道下村看護師懷著這樣的心情……但是，我已經有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了，所以沒辦法接受，真的很抱歉。」和幾天前被女高校生告白相比， 這回白石回答得更慎重些，彷彿彩排過。

「我就知道會失敗……不過總是要試一下才不會後悔。」下村吐了好大一口氣， 勉強擠出笑容看著白石。

「下村看護師……」白石用遺憾的語氣喊了下村，但自身能說出的、有限的安慰， 不能再多了。雖然這樣很殘忍，不過白石不想為了討好人，而傷害緋山，就算是一點點也不行。

「我會好的……先回去工作了。」下村拋下這句話，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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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村找妳說了些什麼？下午沒有和惠談話的時間。」下班後，緋山和白石走在回家的路上，邊走邊聊。

「下村看護師……和我告白。」白石轉頭看著緋山，平靜地道出。

「是喔，那妳怎麼說呢？」大概是看到白石鎖骨上的吻痕的緣故吧。

「拒絕，好好的拒絕了。」白石一臉嚴肅地說道。

「嗯……」緋山完全不意外，對白石的信任，一天比一天深。
 
「吶，早上的時候，我喊了『惠』……妳怎麼沒有糾正我呢？還一副沒事的樣子， 沒注意到護理站的大家都很驚訝嗎？」那個時候的惠，未免也太置身事外了吧？

「美帆子是我的家人，我沒有糾正的理由，至於其他人怎麼想……我無法干涉的不是嗎？」對於喊名一事，白石真的不覺得有不妥的地方，更別說糾正了，當時……車禍剛甦醒的時候，糾正緋山這件事讓白石懊悔不已，同樣的錯不能犯第二次。

「我是一時……忘了……」緋山頭低低的，懊惱這個失誤。

「沒事啦。」白石輕輕拍了下緋山的背，幫緋山打氣。

「喂!這還沒有到需要被惠安慰好嗎!倒是……妳今天怎麼沒穿襯衫呢？只穿棉 T， 不用想也知道隨時都可能被……」發現。

「喔，是呢，所以被發現了。」白石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妳是故意的! 」緋山後知後覺，現在才恍然大悟。

「說故意不太對，痕跡是美帆子製造的，我只是剛好穿 T-shirt，然後碰巧被筱田さん看到，只能說有被發現的可能，而不是絕對會發生。」白石講得頭頭是道。自己只是提高被發現的機率而已。

可聽在緋山耳裡，這不是故意，那什麼才是故意？啊!那回也是這樣!在電梯裡看到男人傳來的郵件，惠也是解釋地曖昧不清，弄得自己激起好奇心跟著去，沒想到見到的卻是大山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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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餐後，兩人坐在客廳沙發重新討論擔任助教授一事。

「接受比較好，惠的性子……其實比較適合做研究，指導學生。」緋山緊緊握者水杯，不敢看向白石。

「美帆子……對不起，我又自己擅自決定了……」白石將手覆蓋在緋山的手背上，
「還記得先前……因為失去的記憶，不熟悉翔北的工作同仁們，我打算回母校東大附屬病院就職，記得吧？」
「嗯……」
 

「後來打消了這個決定，是什麼原因，美帆子應該清楚吧？」緋山緩緩點頭，是因為自己。
「所以呀……如果答應擔任助教授而必須去本部醫院工作，我拒絕，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真的這樣想過的話，東大附屬病院不是更好嗎？人和人相處的時間是有限的，我不要和美帆子分隔兩地，做研究和臨床工作，我現在也兼顧得很好， 這沒有衝突，最重要的，翔北病院有美帆子。」白石輕輕說道，語氣夾帶著堅定。

緋山聽著白石的話，回想起當年白石決定去美國研習的事，那時的白石把黑田醫師的交代看得非常重，一心一意要代替黑田醫師，比別人更加努力，把家人擺在第二，而抹去記憶後的白石……全心全意對待的對象換成了自己……如果黑田醫師沒有遭遇事故的話，白石會拒絕去美國研習的吧？

「美帆子？」

白石的呼喚聲讓緋山從思緒中拉回到現實。
「聽到了……」

「明天我會和部長說的，除非翔陽大學能接受我在北區附屬病院工作，我才會答應擔任助教授。」一周排兩天去神奈川縣的翔陽大學授課還能接受，至少晚上能夠回家，要是還得在本部病院工作，那就算了。

「好。」緋山抬頭給了白石一個安心的笑容。

「那……」白石正打算做個結論，家裡電話響了。

「是，我是白石。」白石接起，和另一方通話。

「已經到了嗎？好的，我馬上去取，謝謝。」白石的聲音顯得相當愉快。

「怎麼了？」緋山猜想是好事。

「市區書店打來的，說我先前預定的『Kirklin/Barratt-Boyes Cardiac Surgery』已經到了，可以去取書。」

「是喔，那妳出門吧，車鑰匙在玄關的櫃上。」醫書宅的快樂，凡人理解不能。
 

白石起身回臥房，先套上棉質薄外套，將皮夾放進口袋，離開。

「好，那我出門囉。」白石拿起車鑰匙，打開玄關大門出去。

「路上小心。」緋山往玄關處喊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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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到期盼已久的醫書，還是北美精裝版，白石自然相當滿足。從書店走出，瞥見對面的金飾店，想起某回看月亮後的談話……

「美帆子，這項鍊看妳戴好一段時間了，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白石留意到緋山頸間的野薔薇項鍊。

「研修卒業禮物，妳送我的……」緋山微微喘氣，貼靠在白石的胸懷。

「我送的……」喃喃道，又開口，
「美帆子再說詳細一點好嗎？」放柔了嗓音，語帶懇求。

聽到白石這麼說，有些累的緋山還是完整地將經過一一道出，
「花語什麼的，下次別玩了，我可不是飽覽群書的妳。」小小抱怨了聲。

「好……」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白石瞧了眼左手上的戒指，都是失憶前的信物，包括旅行也是……那是出事前的自己規劃的，到目前為止，除了更換保險公司……自己什麼也沒表示。

白石快步往對面走去，把握打烊前的時間，買一個現在的自己想送給緋山的禮物， 不過送禮需要理由嗎？應該不用吧？書上也沒說一定要有理由才能送。

走進金飾店，裡頭的店員抱以親切的笑容，
「您好，需要什麼嗎？」

唔……戒指和項鍊都買過了，這次挑耳釘好了。

「是，我想挑耳釘。」
 

店員用手比劃了一處玻璃櫃，
「這邊都是耳釘，需要介紹嗎？」

「不用了，我自己挑，謝謝。」白石婉拒店員的服務，想憑自己的眼光選購。

「好的，您慢慢挑，有喜歡的可以和我說，我拿出來讓您看。」

白石一臉認真地掃視玻璃櫃裡的耳環，其中一對櫻花形狀的耳環，上頭鑲嵌著小小的紅寶石，白石一眼就覺得很適合緋山，
「可以讓我看一下這對嗎？」白石比了比位置。

「好的，是『熱情櫻花』嗎？」店員從玻璃櫃裡取出來，放在櫃上。

「它有名字？」

「是的，金屬部分是鉑金 Pt. 950，搭配來自澳洲產的紅寶石，因為不顯眼，所以暗喻為隱藏的熱情，有些客人喜歡大顆的寶石彰顯身份，不過也有客人比較低調， 所以我們公司有請設計師照顧這塊族群。」

「這樣子阿……」隱藏的熱情，果然很適合美帆子。

「就這個，結帳吧。」

「客人不試戴一下嗎？」店員有些疑惑，通常會試戴一下看看適不適合。

「是買給我的家人，不是我自己要的。」

「原來如此，那我幫您包裝好後，再結帳。」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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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家的緋山，閒閒沒事，索性來到書房晃晃，裡頭的書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感興趣的，這隻酷愛讀書的袋鼠優等生。

走近書桌，緋山發現桌上擺著白石幾乎每天都會寫的日記本。就這麼擺在桌上好
 
嗎？不怕別人偷看？自己這麼問過戀人，而她的回答是：「被美帆子看也沒什麼 不好阿，我不擅言詞……或許用文字記錄下的內容更能準確傳達我想表達的意思， 然後……有些不方便直接講的事，也能寫下來，讓妳間接知道，這樣不是挺好的 嗎？」

那……要翻看看嗎？緋山在心中問著自己。To Be Continued

14

結果還是好奇心戰勝了，緋山坐在書桌前翻看那本厚得像磚頭的日記。OO/OO/OOOO
……僅存的記憶裡，那個和我約定好私下互稱名的女子，我一開始以為是怜ちゃん，因為她是第一個和我用小名稱呼的人，所以理所當然地這樣認為，甚至還以為怜ちゃん是我的戀人。美帆子，我可以想像那時的妳有多難過，我知道妳會笑笑地和我說：「沒關係，這不是妳的錯。」可是，我管不住我的心，還是會為此感到愧疚，氣自己也氣美帆子，不過對美帆子不是真的生氣，大概妳沒發現吧？ 知道妳是我的戀人之後，我還是沒改喊妳的名，儘管這部分的記憶我有，然後和妳說話依舊是敬語。對別人，我講話用敬語是真的，因為真的是不熟，所以客套。對美帆子是故意的，在知道美帆子是我的戀人之後的敬語應對全部是故意的，沒想到美帆子完全不受影響，也配合著我用敬語，我一直到後來才發覺，感受到美帆子體貼的心意，對不起，我好幼稚。至於什麼時候喊名呢？我打算在我們第一次有親密關係的時候，當然這裡的第一次得從我失憶後開始計算了，這一生，我永遠不會再糾正美帆子喊名，就算有被人發現戀人關係的可能也無所謂。……

緋山訝然，原來惠還有這麼一段心路歷程，也難怪對於今早自己的失誤，完全沒有反應……緋山繼續翻看，其中一篇的頁腳有摺痕，是要自己一定要看嗎？


OO/OO/OOOO

……古人說：「未雨綢繆。」這句話在大多數的情形下是對的，所以我也作如此想。作為急救科的醫生，還是飛行醫師，遇到意外的機率肯定比一般人高，美帆子遭逢的火車翻覆事故，我遇到的車禍都是，所以我考慮了萬一我不幸身故，能留下什麼給美帆子？相處的回憶是無價的，但容我世俗些，我想留給妳一筆錢，
 
不是說愛錢什麼的，也的確我們還年輕，工作能力還在，但是這筆錢或許是我在現今法律下，能夠給予美帆子的保障，作為相守一生的戀人，我能給的其實不多，所以我和先前的保險公司解約，國內的保險公司比較保守，受益人一定得是家屬或債權人，還好國外的保險公司有提供這樣的服務，因此我透過怜ちゃん換了保險公司。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麼和美帆子說，所以寫在這裡。……

保險受益人……真虧得惠想到這層……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一直以來，都是惠想得比較遠，做長期的規劃，可是怎麼只想到我呢？要是我有個萬一，也會希望能給惠一個保障的……笨蛋!

緋山撫額，一臉沉重地翻閱最近寫的部分。OO/OO/OOOO
……美帆子被追求了，那個人叫真田，說真的，有點羨慕真田さん，可以如此直接熱情地追求。美帆子一再問我生氣嗎？在意到還故意碰掉鉛筆，藉由這樣的動作和我道歉。美帆子，我真的真的沒生氣，美帆子被人追求又不是美帆子的錯，妳長得那麼漂亮，個性爽朗，笑得時候，眼睛彎彎的，又有一顆能體諒患者的心，這樣的妳，就算一直說自己是有戀人了，也還是會被欣賞的吧？至少我就會，看到美帆子很有耐心地安撫害怕動手術的患者さん，那個瞬間，真的很美呢，然後偷偷慶幸美帆子喜歡我是戀人的喜歡。我不太懂為什麼美帆子會覺得我會生氣，妳知道嗎？妳不是一個會讓人擔心的戀人，和異性的互動總是保持適當的距離，所以，我沒有生氣的理由。不過，只有在乎的人才會生氣，對吧？就像我很在意幫筱田さん動完手術後美帆子的情緒一樣，妳也是很在乎我才會如此介懷，介意到還想用看月亮來彌補，坦白說，我不喜歡這樣，那是兩情相悅的才對，我不要這種帶有補償意味的，美帆子能明白嗎？…        看到美帆子用戒痕拒絕了真田
さん，美帆子說的那些話讓我感到好溫暖，據說婚戒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是因為無名指的血管被認為直通心臟，離心最近，這當然是醫藥不發達的年代會有的錯誤認知，但那個時候，我只想碰觸美帆子的左手無名指，想通往妳的心，讓妳知道這份心意，完全的感性，完全不科學。……

怎麼有人在日記裡也能告白……好犯規!緋山看著戀人娟秀的字跡，日記的內容比起昨晚從九條那兒聽到的，內心所受到的衝擊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時緋山才察覺到臉上的濕意，哭了嗎？自己……抬起手背抹掉。

外頭傳來開門聲，
「美帆子，我回來了。」是白石溫煦的聲音。緋山趕緊闔上日記本歸位，從書房走出來。
 

「在書房看書嗎？」白石邊換穿室內鞋邊問道。

「不……只是閒晃。」

「這樣子阿……那我們去客廳吧？」白石一手拿著稍早買回來的醫學書，另一手很自然地牽起緋山的手走往客廳。

「好……」緋山任由白石牽著。
兩人坐在沙發後，白石把書放在沙發桌上，然後就這麼看著緋山好一會兒。緋山微覺奇怪，白石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安，遂開口問，
「妳這樣看著我，是我臉上有沾到什麼嗎？」

「誒？不、不是……」白石連忙搖頭否認。

「那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白石聽到緋山這麼說，想著買都買了，還是送出去吧!白石解開外套的鈕扣，從內襯口袋掏出小小的紅色絨布盒，然後迅速打開它，將它送到緋山面前，「這個給美帆子，理由、送禮的理由……不需要對不對？」囁嚅著說道。

「咦？」緋山看著眼前的紅色絨布盒，裡頭是一對花型耳釘，上頭還鑲嵌著小小的紅色寶石。「給我的？」緋山只能這麼問，不然說不出話來。

「是、是阿，紅色很適合美帆子，它有名字喔，『熱情櫻花』，店員說的。」因為緋山沒有伸手，白石還是保持先前的動作等待。

「『熱情櫻花』？這什麼奇怪的名字，不過，幫我戴上吧。」也真的好久沒戴耳釘了。

「好……」白石聞言，從盒子取出耳釘，輕輕將耳釘戴在緋山的耳朵上。「果然很適合美帆子。」光線透過紅寶石折射出來，散發璀璨的光芒。

緋山猛然往前一推，白石立刻半倒在沙發上，接著近身凝視白石。

「誒？」白石也看著緋山，警覺到緋山眼裡有著濃濃的情慾……下意識抓緊自己
 
的衣襟。

「妳這是做什麼？」緋山被白石的舉動給逗笑了。

「今天不行。」連續三天看月亮？那絕對不可以。

「不行什麼？」緋山的臉又靠近了些，沒想到笨袋鼠這回變聰明了。

「看月亮……」白石誠實回答。

「為什麼？」緋山一邊問一邊碎吻白石的臉頰。

「就、就當我……體力吃不消吧，我 31 歲了，真的不行。」白石腦袋轉了轉想不要到好理由，只好隨便胡說，用沒有抓衣襟的手阻止緋山亂來。

「笨蛋!這是什麼爛理由! 」緋山低吼了聲，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

死裡逃生的白石，心有餘悸地喘氣，「對不起，下次好嗎？下個休假日。」

「不用了! 」那種感覺過去了就過去了，不會一樣。

「呃……」白石不知道該怎麼安撫緋山。

「對了，幫我和怜さん說一聲，我也想換保險公司。」被這樣一弄，再濃的情慾也煙飛雲滅，索性來談正經事。

「咦？美帆子看過我的日記了？」自己完全沒和美帆子提起換保險公司一事。

「嗯……」緋山輕輕點頭。

「好，我再和怜ちゃん說。」

To Be Continued

>>>作者君勘誤:
14 回寫到的野玫瑰項鍊，更正為野薔薇項鍊。然後根據我認知的描述，耳環改為耳釘，原來兩者不一樣……緋山醫生喜歡戴的是耳釘才對。<<<

15
 

白石以為拒絕看月亮的事已經達成共識，結果是放心的太早了。巡好門窗回房， 緋山不若往常地看著白石，等她換好睡衣後相擁而眠，相反地，背著身。白石雖覺困惑，卻也沒做多想，換好睡衣爬上床鋪，手輕輕拍了下緋山的背，未料立刻被緋山甩動肩膀掙開。

「誒？美帆子……」

「不是說體力吃不消嗎？那就這樣吧。」緋山立誓，在白石主動之前，自己絕對不會再主動了!!!

「看月亮的事嗎？我……」白石是想解釋的，這種事太頻繁不好，不是真的體力不好。

「STOP!我不想聽! 要睡了!」這個不解風情的笨袋鼠!那個時候……那個時候自己收到禮物因感動而情動的感覺……完全消失殆盡。

「好吧，那美帆子晚安。」白石以為緋山是因為怕觸動情欲而不想和自己相擁而眠，遂下床，換回家居服。

察覺動靜的緋山終於轉過頭來，
「妳做什麼？」

「這裡……讓美帆子睡吧，我去睡客房。」避免肌膚之親。

聽到白石這麼說的緋山心裡憋了一股氣卻發作不得，「妳……」

「晚安，美帆子。」白石溫和地說道，離開臥房。

「白石惠是大蠢蛋!!! 」在白石關上房門後，緋山飆出這麼一句，就差沒把枕頭丟過去。

這是扣除失憶未相認期間以及值夜班外，兩人第一次沒有同床共眠。

白石在門外聽到緋山的飆罵，自己……做錯了嗎？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多，乾脆上網求助網友們的意見好了。這麼一想，白石改去書房用電腦。先前忘記白色情人節的回禮也求助過一次，白石熟門熟路地連上 2ch 發文詢問，這回的標題是『老婆大人生氣了』，為了得到最適合的建議，白石很誠實地將今天發生的事還有本
 
以為今晚分開睡是緋山想要的，原原本本寫下來，之後一直按重新載入此頁。

「這位人夫，你是笨蛋嗎？替我和你老婆說，請節哀。」

「笨死了!你老婆的反應已經很客氣，要我的話，絕對和我家老爺沒完!」

「喂……還有時間在這裡發表文章，快點去和你老婆道歉啦!看是要跪主機板還是……」

……
……
看了幾條回覆，大抵都是要自己負荊請罪，白石輕抿嘴唇，思量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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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白石的床鋪，緋山翻來覆去睡不著，本來很高興惠送禮物給自己的……怎知笨袋鼠如此不解風情……氣死人了!緋山越想越生氣，不過也只能蒙著被子生悶氣。

這時房門被打開，白石又回到臥房來，重新換回睡衣。

「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要去客房睡嗎？」緋山沒好氣地問道。

白石沒有答腔，換好睡衣後，偏頭研究了緋山的神情，然後再度爬上床，
「美帆子，妳很開心我送妳禮物對吧？所以才……」白石小心翼翼地答道，語氣帶著些許不確定。

「……」走出房間再回來就得到正解，還要我說什麼？緋山轉身背向白石。

看到緋山的反應，白石確定網友們的意見是對的，遂張開雙臂緊緊從背後圍抱住緋山，「對不起，體力吃不消是我隨便說的，我只是覺得連續三天不妥當，不要生氣了……」低低的嗓音，有點懊惱。

緋山還想掙扎，孰料白石用力探頭，倚在緋山肩上，「講和好不好？沒有抱著美帆子，我會睡不好。」

雖然緋山沒有應聲，不過白石能感受到緋山的身子軟了，沒先前僵硬。
「美帆子？」白石一邊詢問一邊將緋山扳過身來，讓緋山靠在胸懷。
 

「……我要睡了……」果然還是要惠在身旁才行……自己真沒用……

「好。」白石如平日般調整好對彼此都舒服的睡姿，安心入睡。

聽到白石沉穩的呼吸聲，確定她已經睡著後，緋山才微仰著臉看她，精緻的面容百看不厭，然後……帶點笨拙的舉動和體貼也完全讓自己即便生氣也無法氣太久……固執、純粹還有豐富的各種知識，讓自己驕傲的自尊心一點一點地減少， 起先還會覺得煩躁，不想認輸，現在卻……輕易地讓惠……
「謝謝……耳釘我很喜歡……還有……惠……私は君のことが好きです(我喜歡你)」緋山伸出手指輕輕劃過白石的臉頰，小小聲地道出先前因看不到月亮而沒說出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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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來到病院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田所部長，委婉表達自己對於擔任助教授的條件。

「是因為緋山醫師吧？」田所部長和藹地說道，許久以前翻了下人事資料表，發現兩位醫師住所是一樣的。

「誒？是。」白石不打算隱瞞，假若他人猜到自己和美帆子的關係。已經到了連說謊否認都不願意的地步了。不想從自己的口中說出和美帆子只是朋友這種話。

「我知道了，我會和醫學部表達白石醫師的要求。」這麼優秀的師生肯留在北區病院工作，田所也沒什麼好勸進的。

「謝謝，那失禮了。」白石離開田所部長的辦公室。


十點多的護理站，白石照常幫筱田複習功課，緋山在自己的位子填寫病歷，而藤川樂不可支地在緋山旁炫耀，「緋山，我昨晚超開心的啦……」

「吵死了!藤川你可不可以閉嘴啊？你和我說的第 37 遍了! 」緋山用原子筆筆尾敲桌面，表達自己的不耐煩，然後往另一頭說道，「冴島，麻煩一下，把你家的笨蛋領回去，感激不盡。」語畢還雙手合十。因為知道冴島是真心喜歡藤川，才敢如此出言調侃。
 
「哦？藤川醫師，十本病歷，拜託了。」冴島捎來一疊病歷放在藤川面前。本以為藤川會如平常的抱怨，沒想到……「好、好，我寫、我寫。」藤川還是很開心…… 這個笨蛋……冴島臉上掛著一絲微笑。

在這麼歡樂的氣氛下，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哪位是緋山，去把她給我叫過來! 」一名約 25 歲的年輕男子面露不悅地吼離他最近的護理師。

「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嗎？」緋山聽到自己的姓，擱下寫到一半的病歷，走向該名男子。

「就是妳這女人，害我爺爺枉死的!我爺爺……兩週前送醫，當晚就去了……明明早上還好好的……妳還記得被妳害死的老人家嗎？殺人兇手! 」男子一手抓住緋山的衣領，另一手作勢要揮拳。

「我……」緋山這時才曉得對方是兩週前因急救無效而過世的北原老爺爺的孫子。

忽然一隻手臂從緋山後方過來，施展反關節擒拿術，迫使對方放開衣領，隨後將緋山保護性地摟在懷裡，
「這位先生，請不要動手動腳! 」深沉的聲音，和冷淡的眼神，與平日的白石判若兩人。

手腕關節有些吃痛，讓男子甩了甩手，「妳又是誰？」口氣還是相當地狂妄。

「我是白石，也是救命科的醫師，兩週前送醫急救不治的……您是北原さん的孫子吧？」

「是又怎樣？我爺爺絕對是被這個女人害死的!我要找弁護士，這是醫療疏失! 」北原朝緋山惡狠狠地指控。

「是嗎？」白石從口袋撈出 PHS 撥打給九條，
「怜ちゃん，在忙嗎？想請教妳一個問題，一位患者本身有攝護腺癌，因敗血症、泌尿道感染，意識昏迷送急診，雖然中間一度好轉，但晚間突然惡化，急救無效， 由在場的家屬決定停止急救，這是醫療疏失嗎？」白石和九條電話溝通的語氣又回復原本的溫和。
 
「在有簽 DNR(放棄急救同意書)情況下，當然不是醫療疏失，めぐちゃん有人找妳麻煩嗎？別擔心，報上我的名字，由我來出面。」

耳朵傳來九條確切的答覆，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樣，白石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謝謝，我自己處理，真有困難會再連絡怜ちゃん，先這樣了。」

白石切斷通話，「要訴訟是您的權利，我無法阻止，不過方才求證我的弁護士友人，您的勝訴機會渺茫，這點請自行斟酌。但是，我不容許您對我救命科同仁動粗!還有『殺人兇手』、『害死』這種話請等到勝訴之後再說，不然就是妨礙名譽， 請問還有其他事情嗎？」白石用客氣卻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妳……」北原略微窘迫，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女人也能把自己逼到這種程度，對方看起來相當不好惹……

「是，請問還有什麼事？」白石再問一次。

「我會去找弁護士，妳給我等著!」北原惡狠狠地瞪了緋山一眼才轉身離開。

「北原さん。」白石喚住北原。

「怎樣？覺得害怕，想和解了嗎？」北原停下腳步，自己來醫院討公道的目的就是要和解金。

「不，只是想提醒您，您的爺爺當初急救的時候，是緋山醫師主刀，我是副刀， 所以麻煩您記得我的名字─白石 惠，告人的時候別忘了加上，那麼，請慢走。」白石微微頷首說道。

「給我記著!」北原悻悻然地離去。

『殺人兇手』、『害死』……緋山想起當年被翼君的舅舅指責的那段往事……心還是會痛……
「白石……可以放開了……」

「好……」聽到緋山這麼說，白石鬆了手。

「我想靜一靜，一個人靜一下……失禮了。」緋山勉強地說道，快步離開。白石瞥見緋山轉身時，眼泛淚光……
 
「緋山醫師……」因為緋山說了要一個人，儘管很想跟去，白石還是只能佇立在護理站前，目送緋山離開。

不過就是一個貪圖和解金的人講的話，美帆子為什麼這麼難過呢？完全不必在意才對……
「冴島看護長……知道什麼嗎？」白石向一旁同樣有著複雜表情的冴島詢問。

「肯定是想起翼君的事了……」冴島沉重地說道。

To Be Continued

16
「翼君？」那是白石失去的記憶，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緋山沒有和白石提起過。冴島簡短描述那段過去，白石越聽表情越顯嚴肅。
「難怪緋山醫師會是這樣的反應……」白石瞭然地說道。

「是啊……」冴島附和道。

「我去看一下緋山醫師，有事的話，PHS 連絡。」白石今天是直昇機擔當。
「嗯。」冴島點頭應允，能安慰緋山的，也只有白石了吧。待白石走遠後，三井輕聲說道，
「這孩子……不要緊吧……」對於性子和自己很像的緋山，三井很是擔心。

「會沒事的，緋山有白石，白石剛才就站在旁邊保護她，比當年的我有勇氣多了……」身旁的橘拍拍三井，安慰地說道。

對於白石和緋山在一起的事，兩位醫師心知肚明。

而筱田看到白石用淡漠的神情對北原說話還有小心地將緋山醫師護在懷裡，那是 住院期間前所未見的，就是自己的同學打了白石醫師一巴掌也沒見到那樣的表情， 難道……白石醫師的戀人會是……

「剛剛的白石醫師好帥喔!對同事真好。」某看護師稱讚道，看護師們跟著應和。冴島搖頭嘆氣，一群睜眼瞎子，是看不出那是在維護自己的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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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去了更衣室、倉庫和天台都找不到緋山，
「連我也不想見了嗎？美帆子……」白石輕聲嘆道。緋山沒有在兩人常相約獨處的地方……

白石在醫院走廊，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緋山，這是白石最大的優點也是缺點─固執，一定要見到緋山不可。總算有位看護師給了白石線索，「緋山醫師往 VIP 病房的方向走去了。」VIP 病房是特留房，平常不會有人。

果然在其中一間半掩門扉的VIP 病房看見坐在病床，嘴唇抿緊，面無表情的緋山。白石腳步放到最輕地接近緋山，迅速將緋山按倒在病床上，趁緋山還來不及反應就落下細吻，一下又一下，不帶情欲，只有滿滿的疼惜。

「惠……」在白石連續的動作下，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喘息的空間能說句話。

「美帆子為什麼讓我找不到人？我什麼事都和美帆子說，不方便講的也寫在日記上讓妳間接得知，妳這樣是不對的。」白石低聲控訴。

「我……對不起……」緋山自知理虧。

白石繼續往頸間輕吻，手從上衣下緣探入……

「喂，等、等一下……」緋山一邊壓抑著呼吸，一邊抵擋白石的行動。這傢伙是怎麼回事？昨晚堅持不看月亮，現在卻又……

「怕被發現？」白石抬起頭凝視緋山。

「呃……」緋山答不出來。

「美帆子跑來這裡不就是因為這邊人煙罕至嗎？放心，我不會做到最後。」白石微微笑道。

「……」這是重點嗎？白石的吻落在胸口的疤痕上，又是一陣酥麻的感覺，本來抵住白石肩膀的手改為攀附在白石肩上。

接著白石停止動作，一個翻身，讓緋山在上，「心情有沒有好一點？」輕柔的嗓音帶著關心。
 
「誒？」原來只是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個優等生……

手再度從緋山的上衣下緣伸入，掌心覆蓋在緋山的左胸上，最靠近心臟的表面，
「傷口還痛嗎？」白石總算明白為什麼緋山在自己被甩巴掌後問這句話了，還有那句『妳好我就好。』代表的意思。生理的傷容易好，心傷卻不容易，而自己遭受掌摑沒多在意，是因為自己並不在乎那個人。

「嗯……只不過是被指責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緋山刻意說得雲淡風輕。

「也對，不過美帆子痛的是心靈的傷口吧？」想到翼君事件了吧？

「……」緋山被說中心事，淚水瞬間盈眶。

「美帆子，我們對北原さん的急救已經盡力了，既然盡了人事，那就不存在『害死』的可能性，那位孫子如果真關心他的爺爺，為什麼急救的時候沒在現場？事隔兩周才來指責，分明別有目的，因為他的話而花時間難過是很笨的事哦，把這些時間拿來做其他的事都好過這個吧？」白石邊拍撫緋山的背脊邊說道。
「惠……」緋山擠不出其他話語。白石將緋山按在自己的肩窩，
「嗯，我急救做得不錯吧？」美帆子限定的心理急救醫師。

「什麼？」

「看到美帆子受傷還跑走不肯就醫，我只好來找妳啦。」不聽話的患者。

「說什麼呢……」

「美帆子是怎麼對待患者さん的，我都看在眼裡的，嗯，緋山醫師是個溫柔的好醫生，但不是個好患者。」白石用彷彿是評分老師的語氣說著。

「吵死了……」不太有說服力的抱怨。

「美帆子心靈的傷由我來治好嗎？我一定會陪在身邊的。」當美帆子的專屬主治醫師。

「……對了，惠怎麼會擒拿術？」
 

「哦，之前看美帆子對真田さん的動作，覺得很實用，所以在心裡練習了下，看北原さん的孫子想對美帆子動粗，下意識就……美帆子剛剛應該也要這樣做才是……」眼看對方拳頭就要落下，白石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因為太在乎那幾句『殺人兇手』、『害死』……好可怕的優等生，居然只是看著就會了……

「美帆子，患者さん的人生，該由他的家人去承受，我們能做的是汲取每一次手術得到的寶貴經驗，讓下一位病人盡可能獲救，像西條醫師、橘醫師那樣，老是承擔患者的情緒……」

「我知道……」

「我不是怪美帆子，但……要懂得保護自己呀。」

「嗯……」

「要回去了嗎？還是想多待一下？」白石貼著緋山的身子，感受緋山的情緒趨於平穩。

「再一下下……」緋山悶聲說道。
「好。」白石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緋山的背脊，就像在哄小嬰兒般的溫柔。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Doctor Heli Engine Start , Doctor Heli Engine Start.”轟木的聲音透過廣播傳來。白石肩上的呼叫器也嗶嗶作響。
緋山連忙起身讓白石起來，「我去囉。」柔和地笑道。

「呃……妳的衣襟……」這時才發現惠的衣服上緣被自己的淚水濡濕了。

「嗯？不要緊的。」白石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不甚在意。

「那……小心安全。」
 
「是。」沒空多說，白石快跑離去。
緋山攏好方才被白石弄得有些凌亂的衣服，本來苦澀的心情被白石一點一滴消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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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昇機上

「緋山醫師還好嗎？」今天的直昇機看護師擔當是冴島。

「嗯，我已經做了適當的急救處理。」至少成功止血，傷口癒合則還需要時間。

「那就好……白石醫師，妳的衣服有點皺哦。」向來穿著整齊的白石，一直到稍早離開前也還好好的，是做了什麼呢？

「急救過程不可避免的。」白石用手稍微撫了撫工作服，雖然有穿飛行夾克，但習慣不將拉鍊全拉上，因此旁人可以窺探到工作服的上緣。

「也是。」冴島別有意味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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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護送患者到手術室後，橘立刻告知先去部長辦公室一趟。來到辦公室，除了田所部長，緋山也在。
「白石醫師，你對待病人家屬的態度，有些不謹慎了。」田所神情凝重地說道。

「是，那個時候，對方作勢要對緋山醫師揮拳，情急之下，我無法控制，真的很抱歉。」白石坦然地認錯。

「這倒還好，我指的是白石醫師告訴他提告的時候別忘了妳也有份……我們應該委婉地告訴對方，沒能讓北原さん獲救，我們也很難過，希望對方不要提起訴訟， 怎麼白石醫師反而火上加油呢？這不像白石醫師的作風呀。」

因為他踩到我的底線了。自己被打、被罵或者被告，這些是會影響自己的心情， 但不至於失去理性，唯獨……事關美帆子的話，就不行。「是，部長，造成您的困擾，我感到相當抱歉。」
 

「還好這次北原さん的手術有簽 DNS，高層和弁護士開會討論的結果，我們立場完全站得住，不過副院長對於白石醫生的舉動略有微詞，所以……白石醫師和緋山醫師，你們兩位各寫一份 1500 字的始末書(檢討報告)交上來，當作懲戒。」

「誒？緋山醫師也要寫嗎？」

「因為緋山醫師在妳身旁卻沒有制止妳，算是共犯，兩位都是主治醫師了，要做研修醫的榜樣……總而言之，這個處罰不算太重，一周內交給我吧。妳們可以離開了。」

「田所部長……」白石欲言又止。

「白石醫師還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始末書我會寫……但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這麼做。」白石固執的性格 N 次顯現。

「白石……」緋山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但完全插不上話。

「白石醫師……」田所有些瞭然。

「那麼失禮了。」兩人向田所部長微微鞠躬後步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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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帆子的始末書，交給我來寫吧。」走回護理站的路上，白石開口說道。

「不要。」田所部長說得沒錯，當時的惠有些失控了，很難想像她居然會挑釁對方，而自己確實沒盡到阻擋的責任。

「誒？」白石面露不解。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擅自幫我承擔，我如果需要會告訴妳。」

「就怕美帆子不告訴我啊……」白石低聲咕噥。
「什麼？! 」緋山瞪大眼睛看著白石，自己什麼時候沒告訴惠了？
 
「明明就需要我，還要我別跟來，然後讓我找不到人。」白石明講。

「……」緋山輕嘆口氣，「是是，這次是我不對……對不起。」誠意十足地道歉。

「嗯，我原諒美帆子。」白石顯露的笑容搭配從走廊一頭斜灑進來的黃昏陽光， 讓緋山不禁看癡了。

「美帆子在想什麼？」白石見到緋山直盯著自己，微覺奇怪地問道。

「不……沒什麼，快點回去吧。」緋山回過神來，有些心虛地搶先白石一步向前走。冴島說過的……『翔北發電機』果然不是騙人的……自己剛剛還真的被電到了……這是什麼犯規的笑容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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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17
用過晚餐後，白石和緋山兩人窩在客廳寫始末書，緋山趴在沙發上，用流行雜誌當墊板，手握鉛筆，寫沒幾行就卡關了。而白石則倚靠在沙發下，用沙發桌。

「惠，妳寫到哪了？」1500 字也太欺負人了啦，田所部長……幾百年沒碰書面文了，我又不是文科生，是道道地地的理科三類學生耶!

「唔，還有一半。」白石迅速數了一遍。

「真假？」緋山湊了過來，不到二十分鐘就寫快一半？這傢伙是人類嗎？
「我說……怎麼這麼多艱澀的漢字阿……」好多都看不懂意思，不過看得出來這種文章符合長官們的期待。

「沒有啊……我只是拿高校時期學的古文來用。」

問題是幾乎沒有人三十歲時還記得高校學過什麼吧？這個讓人嫉妒的優等生!

「美帆子有困難嗎？」白石瞄了眼墊在雜誌上的紙，字數並不多。

緋山突然有了聊天的興致，還記得剛來翔北的第一年，在員工餐廳用餐的談話中，
 
偶然提到彼此的過去，藤川問白石:「父母是教授，壓力很大吧？」，白石當時的回答：「也不是，順其自然就變現在這樣了。」相較於自己很拼命才當上醫師， 這種恬然自適的口氣實在……有點討厭。

「先別管始末書了，我們來聊聊。」現在的惠比起失憶前，幾乎無所不說，不會悶在心裡，所以應該可以得到想知道的事情吧？

「好，美帆子想聊什麼呢？」白石轉過身，斜靠在沙發桌，和緋山面對面。

「惠為什麼想當醫師？是因為雙親是醫師的緣故嗎？」

「不完全是……因為大考分數剛好可以填醫學部，我爸爸希望我能當他的後輩， 就去唸了。所以……如果問我是想當醫師而當醫師的嗎？我想不是……」白石歪頭回想當年選填志願的情形。

「真不愧是優等生。」『優等生』是過去緋山常用來揶揄白石的酸言酸語，不過此時此刻，更正確地說，自從了解白石的為人後，這三個字只代表同期彆扭的『嬌嗔』。

白石像是想到什麼，
「剛好有件事可以和美帆子分享。」

「是什麼事？」

「我學生時代，很多時候看同學們很努力去做才達成的目標，而自己沒花什麼力氣也達到同樣的目標。除了馬拉松沒有前十名外，其餘的科目我都是第一。」

「完全不意外，所以呢？」和惠當同學有點可憐，自己拚死拚活恐怕還不及她的隨手弄弄。

「最不擅長的馬拉松，我很努力練習，每次都在十名外，可是，其實也不算拚盡全力。」

「可以再說的白話一點嗎？」緋山不懂白石想表達什麼。

「意思是，接近第十名或者靠近二十名，我沒有懊惱，只有接受。我認為自己這個樣子就可以了。但若真是拚盡全力，或多或少會有不甘心或者懊惱之類的情緒吧？」
 

「嗯，正常來說會有。」

「所以說，我不曾有過努力爭取的經驗，在我的學生時代。」下了一個小結論， 白石又道，「我不知不覺選了和父母同樣的職業，當了醫師，又不知不覺成了救命科的醫師，然後可能因為自己的研究做得不錯而被延聘為教授。我人生的抉擇幾乎是在環境的推波助瀾下做出決定，而我自己隨波逐流。」

緋山似乎有些明白了，「惠……」

「如果沒有遇到美帆子，這大概就是我的一生。」

「……」這是什麼機器人的生活啦!枯燥又乏味，自己絕對不允許惠這樣過日子!

「是美帆子讓我有了想拚盡全力的念頭，會懊惱為什麼自己不能再多瞭解一點美帆子的心思……看到美帆子心在淌血卻還拒絕讓我跟……那是我自從知道美帆子是我的戀人之後，再一次體會心痛的感覺……」說著說著，白石眼眶泛淚。

緋山見狀，從沙發滑下，雙臂使力一抱，「好了好了，以後……一定讓惠陪著， 好嗎？」

「嗯，說好了喔。」白石勾起淺淺的笑容。

「對、對啦……」自家父母也不見得會給跟的，怎麼遇到惠就……不想看到惠難過的樣子。

「阿……想和美帆子分享的事還沒提到。」

「啥？」講了一大串還沒提到？!緋山稍微退開，讓彼此能看見對方。

「我……很重視整潔，包括服裝、儀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邋遢的樣子。」

「……」這算哪門子的分享？老早就知道了好嗎？有潔癖的笨袋鼠!

「正常情況是這樣，但是……早上衣襟不是被美帆子弄皺了嗎？那個時候，美帆子是瞭解我的習慣才開口提醒的吧？在直昇機上，冴島看護長也注意到，我發現我沒有特別的在意，呃……美帆子知道我想表達的意思嗎？」解釋得不太好，白石摸了摸鼻尖。
 

「嗯……」因為弄亂的人是我，所以沒關係對吧？

「幸好美帆子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白石鬆了一口氣。

緋山輕笑，饒是優等生也是會有如此傻氣的一面，而只有自己能看到。
「惠等我一下。」緋山站起身，走入客房，大約過了五分鐘又回來客廳，左手握著物品。

「這個讓惠戴吧，很少看惠戴項鍊呢。」原來緋山手裡握著的是一條項鍊。14K 金鍊，墜飾是六芒星，中間鑲了一顆小小的鑽石。

「誒？只有出席重要場合還有見我的父母時……」白石不解為什麼緋山突然拿出一條項鍊要自己戴？

看出白石的疑惑，「這是我當研修醫後，用第一個月的薪水買的，脫離父母給生活費的紀念。」後來取下來沒有戴是因為當時工作的病院，更衣室的衣櫃沒有鎖， 怕弄丟，就一直放著了。現在拿來給惠戴剛好，當作是收到耳釘的回禮。
「這麼有紀念價值的項鍊，為什麼要讓我戴呢？」白石還是不懂。緋山伸手從衣領處掏出白石送的野薔薇項鍊，
「我已經戴了一條，沒有脖子了，所以這條給妳戴，有意見嗎？」緋山還是沒有
辦法坦率地說出真正的想法。

「咦？也不是……」白石還想說些話，但立刻被緋山打斷。

「頭低下來。」緋山語氣平平地命令道。

「是……」白石這模樣像是被主人掛項圈的狗狗，乖乖的。

「挺好看的。」緋山很滿意，拍了一下白石的肩膀，
「和戒指一樣，除了工作的時候，不准取下來，聽到沒有？」

「好……」白石摸了一下頸間的項鍊，天天戴是沒什麼問題。

「好啦，繼續寫始末書，呃……請教我怎麼寫。」口氣不像是在請教人的樣子。
 
「嗯，開頭應該……」

白石細心地指導緋山如何寫始末書，而緋山在白石的提點下順利完成這份 1500 字的始末書。這傢伙要是擔任助教授的話，絕對是個好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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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就寢後，
「筱田さん……快出院了吧？」偎在白石懷裡的緋山忽然想起。

「是呢……後天中午就能出院了。」

「惠對那孩子有什麼看法？」筱田很喜歡惠這點是肯定的，但惠有沒有看出來就不知道了。

「什麼意思？她是我的患者，還有什麼嗎？」

「沒事。」果然沒看出來。思及白天在 VIP 病房的……緋山臉有些紅，隨即又想到自己曾立過的誓言─在惠主動之前，自己絕對不會再主動……導致現在騎虎難下。

「美帆子……妳會不會累？」

「不會阿，怎麼這麼問？」

「那……可不可以看月亮？」

「咦？」緋山從白石懷裡坐起身，滿臉不可置信。笨袋鼠主動了？!

「呃……不要的話也沒……」看到緋山的反應，白石溫聲說道。

「STOP!妳哪隻耳朵聽到我說不要的! 」緋山急急否認。白石會意地笑了，「那我來囉？」
---
緋山細碎的嬌吟由唇間溢出，眼裡看到白石頸間垂落的六芒星墜飾，中間的鑽石透過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散發出淡淡的光澤，而頸鍊隨著白石的動作一下一下搖
 
擺著，這幅畫面讓緋山的感官刺激來到最高點。任自己喜歡得不得了人擁抱自己， 曾經破碎的心臟強勁有力地跳動著，眼角緩緩滑出淚水。真的……好喜歡…… 惠……一遍又一遍，只喊著這個讓自己悸動不已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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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理站

「冴島看護長，早安。」白石笑意盈盈地和冴島打招呼。

「早阿，白石醫師，緋山醫師呢？」兩人不是連體嬰嗎？怎沒一起過來？

「緋山醫師說她要先去巡房。」

「嗯哼？是怕被我知道些什麼吧？」冱島暗笑在內心裡。

「對了，怎麼今天穿襯衫呢？」夏天穿長袖襯衫，就算病院有中央空調還是會熱吧？

「是呢……戀人要我穿的，不然其實，我也覺得內搭棉 T 就好……」白石摸了摸頭髮，有些不好意思。

「……」閃什麼閃!冴島無言。

「那……我也去巡房囉。」白石微微頷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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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題應該這樣子解……」還算清閒的上午，白石依舊幫忙筱田複習功課。

「嗯……」筱田一邊點頭一邊抄寫筆記。

「這樣，筱田さん的試驗就沒問題了。」

「真的很謝謝醫師……」明天就要出院了……有些感傷呢。

「不會的，舉手之勞。」
 
「醫師明天……會送我出院嗎？」筱田微慌地說道。

「 有空的話一定會送筱田さん的，但要是有手術……就不行。」

「沒關係，我知道。」聽到白石答應的毫不猶豫，筱田很開心。這時緋山回到護理站，「白石，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要去交始末書？」白石微微笑道。

「嗯，走吧。」

「那……筱田さん，麻煩妳自己回病房囉。」

「好……」筱田一臉複雜地目送白石離開，女人的直覺告訴自己，緋山醫師 100% 就是白石醫師的戀人。16 歲青澀的初戀就這麼消逝了……
To Be Continued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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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部長辦公室，田所部長不若昨天嚴肅，和藹地看著兩位醫生，
「寫好了嗎？」
「是。」兩人恭謹地將始末書交到辦公桌上。田所部長看著兩封始末書，
「該說的，昨天都向兩位醫師說了，總而言之，以後有什麼問題，請兩位醫師推到我身上來，由我出面處理，好嗎？」

「如果對方沒有動用暴力，我會遵守部長的指示。」白石最大的讓步就是這樣了， 再多就不行。

「白石醫師……好吧，那緋山醫師呢？」

「我的想法和白石一樣，如果對方要傷人的話，只能自救，不可能乖乖被打。」自己同樣無法眼睜睜看著白石被揍。
 

有些棘手呢……田所部長畢竟看過大場面，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對了，白石醫師，翔陽大學醫學部已經回覆消息了， 部內無法照白石醫師的條件開先例，不過，研討會、年會，希望白石醫師能多多參加，彼此交流。」

「沒問題。」白石點點頭示意。

「那沒事了，北原さん醫療糾紛就交給本院的弁護士處理，兩位醫師無須掛心， 可以回去工作了。」

「是，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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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護理站的路上，
「不覺得可惜嗎？當助教授呢……」以惠的能力……很適合的。

「不會啊，翔陽大學醫學部及本部病院沒有美帆子。」所以不去完全不可惜。

「說什麼呢……」緋山有些害臊了。

「那就不說這個了，今晚要不要去『四季』用餐？」白石有作筆記，這是緋山最愛的一家位在市區的義大利餐廳。

「咦!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美帆子告訴我的阿，白色情人節那天晚上，妳說這家餐廳的海鮮燉飯很好吃。」

是說過沒錯，可也只是隨口提到……自己根本忘了，「妳還記得……」

白石淺淺一笑，「當然，有關美帆子的事，我都有好好記起來的。要去嗎？」偶爾在外用餐也挺好的，大概吧……書上是這麼寫的。

「好……」
-----
 
護理站

緋山正用電腦看病患的 CT 影像，一臉認真。

「緋山醫師，辛苦了，給，摩卡。」白石走了過來，一手放咖啡在桌上，另一手扶著緋山的椅背，「是源さん嗎？」

「嗯……應該要開刀比較好……」緋山啜了口咖啡說道。

「那就說服患者和家屬開刀囉。」白石的臉頰越貼越近，直到蹭了下緋山的臉頰才稍微退開了些。

「妳……」緋山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白石的舉動太明顯……故意……是不怕被人看到嗎？

「買咖啡的獎勵，我收到了，謝謝緋山醫師。」白石臉上掛著得逞的笑意，有禮地道謝後，回到自己的座位工作。

「……」這個笨蛋!緋山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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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兩人先回家換好衣服才出門，由緋山開車到市區的四季義大利餐廳。服務生引領兩位入座後，遞給菜單點餐，
「請問需要什麼呢？」

「我要一份海鮮燉飯，惠呢？」

「美帆子幫我點吧，我都可以。」白石還是想讓緋山一次享用兩種喜歡的料理。

「那……奶油燻鮭魚義大利麵。」緋山記得白石喜歡這道料理。

「好的，就這樣嗎？」服務生筆記著。

「再加一瓶紅酒。」
「為什麼？惠又不能喝。」緋山不解白石為何要點紅酒。
 
「我要開車，當然不能喝，是給美帆子的。」白石頓了頓，
「那就這樣了。」白石向服務生說道。

「好的，兩位稍候。」服務生留下帳單後離去。

「我又沒說我要喝。」緋山繼續方才的話題。

「美帆子是在配合我吧？就我的觀察，妳是有小酌的習慣的。」昨天被莫名其妙的人指責為兇手，心理多少不開心，喝點酒釋放一下也好。我在幫妳上藥……美帆子。

「算了，點都點了，下次不要這樣，聽到沒？」自己也沒怎麼認真拒絕……是很久沒喝紅酒了。

「是。」白石點點頭。

「是說，怎麼每次出來用餐，惠都讓我幫妳點餐呢？對食物有研究的妳，應該知道自己喜歡的餐點吧？」緋山這個疑惑存在很久了。

「這個……」要說嗎？白石有些猶豫。

「哪個？」

「沒什麼啦，只是想讓美帆子一次可以嘗到兩種喜歡的食物，我自己倒是還好。」看到美帆子滿足的表情，比起自己品嘗喜歡的料理更加愉快。

原來是這樣……果然惠的決定都是有特別意義的……

餐點陸續到齊，兩人彼此分享對方的食物，氣氛非常好。

緋山因為是和白石出來，所以放心地品茗紅酒，也不在意會不會醉了，反正有白石。

離開餐廳的時候，緋山的步伐踏得有點虛，白石只好將手臂攬過緋山的肩，靠著自己，走向停車場。

「美帆子……醉了嗎？」好像喝多了……
 
「才沒有醉呢!只是人行道在晃……」

「……」人行道在晃？這樣還不算醉嗎？白石苦笑。

好不容易將緋山放進副駕駛座，白石開車回家，一路上，緋山閉目養神，酒品算是不錯的，不過這樣讓緋山釋放情緒是對還是錯呢？白石不知道了。

到家後，白石本來想去廚房泡杯蜂蜜水給緋山解解酒，但……被緋山壓在牆角，
「美帆子？」白石沒有反抗。

「今天很乖嘛……不像之前一直念念念……」緋山迷濛的雙眼上下打量白石。

「妳真的醉了……」白石有些無力，被一個醉鬼壓在牆角無法動彈……

「才沒有!才沒有! 」緋山大聲地反駁道，接著開始激吻白石。
「唔……」白石被吻得無法說話。緋山探向白石的襯衫，
「惠這次要在下面。」語氣不容拒絕。

「好好好，我在下面，那……回房好不好？我們去床上看月亮。」白石先是半阻擋緋山往自己身上亂來的手，再用打商量的語氣和緋山講道理。

「好哦，惠要在下面! 」緋山點頭應允。

「是。」白石將緋山打橫抱起，回房後，讓緋山為所欲為。 清晨五點，緋山醒來，頭有點痛，半起身，用手撫了撫額頭。
「美帆子，早安。」旁邊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

「早……我們昨晚……」緋山腦袋清醒些後，往白石那邊一看才發現……「誒？ 這些……」白石身上全是咬痕和抓痕，還有些根本是連抓帶咬，觸目驚心。

「我們可以來整理了嗎？」白石詢問。
「惠昨晚沒睡嗎？」
 
「回到家後就被美帆子壓了上來……沒洗澡，我睡不著，美帆子說過，看完月亮後要一起的……所以我只能等待。」

「……」怎麼會有這麼死腦筋的笨袋鼠阿……
「我昨晚……力道……」緋山羞愧至極。

「沒關係，發洩出來就好。」白石淺淺笑道。

兩人起身整理床鋪，洗過澡後，緋山要白石坐在客廳沙發，她拿了一條藥膏要幫白石塗藥，
「惠可以阻止我……怎麼傻傻地讓我咬呢……」緋山一邊塗藥一邊碎念。

「也沒什麼不好啊，這一面的美帆子，只有我知道。」白石笑笑的，顯然不在意。

「妳哦……那今天要不要請個假？」這樣子恐怕穿襯衫也遮不太住了，自己昨晚未免太失控，是把白石當仇人了嗎？緋山很愧疚。

「不要緊，今天筱田さん出院，我答應過她，要送她出院的。」

「那惠身體還好嗎？」

「沒問題，倒是美帆子不要再介意北原さん的事了，好不好？」

「所以……妳是在……」緋山講不出話來了，惠昨天那些舉動、點紅酒，乃至看月亮，都是……

「我知道心傷不容易治，不過美帆子……這裡始終有妳。」白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

「惠……」緋山撲向白石的胸懷，感動到不能自已。

「差不多要做早餐了呢。」白石一邊拍撫緋山的背脊，一邊瞥了眼腕上的錶。

To Be Continued

19
「我來做，惠先休息。」緋山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讓白石做早餐。
 
「嗯，那我下樓去拿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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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餐桌前用早餐，白石啜了口牛奶說道，
「美帆子，有件事想問妳。」

「什麼事？」

「我腦海裡有一段記憶，一位女子的聲音說：『自己一個人能做的事很有限…… 因此，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這是妳對我說的嗎？」

是惠誤診那次……「嗯，是我說的，還記得些什麼嗎？」

「果然是美帆子，沒……就記得這些，不過這次，換我對美帆子說這句話了哦， 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白石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惠……」當感動、不好意思以及不坦率結合在一起，緋山能做的只有用輕快的語氣調侃白石，「惠想必是太喜歡我了吧？連一點心傷都不肯讓我受。」

「是呢，我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人，所以美帆子的喜怒哀樂，連帶著牽引我的情緒，北原さん當時的急救，我們真的盡力了，我也知道美帆子是想起往事……」白石頓了頓，「當年的我是怎麼做我不記得了，但現在，我會一直在美帆子身旁的，兩個人的話……不是有句話這樣說嗎？『夫有千斤擔，妻挑五百斤。』我會承擔美帆子的一半，也讓美帆子承擔我的一半。」白石用溫柔夾帶眷戀的目光看著緋山說道。

這傢伙……好犯規!!!緋山感動到說不出話來，只能這麼凝視白石，唇角、眼角隱藏著笑意。好不容易平復澎湃的心情，「昨晚……看月亮的時候，我究竟是怎麼了？惠能說下嗎？」這真是最近幾年喝得最醉的一次，四季餐廳用餐後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了……

「也沒什麼，美帆子說要在上面，然後把我逼壓在牆角強吻，然後我們到床上……」白石邊回憶邊說道。

白石將緋山輕放在床上後，也打算跟著上床，不過緋山似乎等不及，一手拉住白石的手臂給拖上了床。
 
緋山由上而下俯視白石，邊用手順了順白石的劉海邊說道，
「笨袋鼠……長得這麼好看做什麼？」

「誒？」如果『酒後吐真言』這句話是真的，那……美帆子真的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可是……為什麼美帆子不太滿意的樣子呢？

「喂……妳知不知道……很困擾耶……一堆人覬覦……明明就是我的……我
的! 」緋山用手指從白石的額頭、鼻尖，一路滑到嘴唇、下巴，彷彿是在思考要從哪裡開動。

「咦？我沒有和別人亂來啊……我本來就是美帆子的。」雖然有聽說過不要和醉鬼解釋或計較，那是白費力氣，但白石還是無法不解釋，自己真的沒有……

「嘿嘿……我決定了，我要留下痕跡，全部! 」緋山低低地笑了，接著不再多話， 慢慢啃咬屬於自己的大餐。

白石輕撫緋山的背脊，由著緋山四處蓋印章，雖然整體的感覺是有點痛、酥麻又有快感……嘛，這是情趣對吧？

「然後呢？」緋山接問。白石說到床上就停止了，陷入自己的回憶裡。

「不知道該怎麼和美帆子說呢，不過美帆子不知道也沒關係。」回過神的白石， 微微笑道。

「……」緋山無言，究竟是怎樣啦？!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失控……

讓自己達到那個最高點過後，美帆子一遍又一遍說著喜歡，那是平日的美帆子甚少坦率過的感情。「總之，我有聽到美帆子隱藏在心裡的聲音了。」白石斟酌地說道，很難解釋，自己不是那麼擅長言辭。

「……」聽不懂啦!

「我們趕緊用餐吧，不然會遲到。」白石有些靦腆地轉移話題。
「……」好樣的，居然給我顧左右而言他! 早餐過後，兩人換下家居服，穿上正裝，
「惠……襯衫裡面再加件棉 T 好了……」雖然會更熱，不過自己實在不想讓其他
 
人對惠閒言閒語。

「好……」白石溫馴地順從。

「下次……我如果這樣咬妳……妳也可以咬回來……」相對於白石身上的咬痕、抓痕，緋山身上幾乎沒有歡愛留下的痕跡，這是白石慣有的體貼。

「每個人表達的方式不一樣……我不習慣這樣……」

「……我看看。」穿了兩件衣服後，該遮的都遮住了，只是襯衫釦子要全扣。緋山真的很感抱歉，這麼熱的天要穿兩件……

「美帆子，不准再愧疚下去了，這是命令! 」白石輕輕托起緋山的臉頰說道。

「誒？」

「如果我不願意的話，美帆子是沒辦法對我這樣的……所以不要覺得對不起我， 這是情趣嘛……」白石順了順緋山的瀏海，淺淺笑道。

連自己的心都照顧到了……這傢伙是有多……完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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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理站

「早安，冴島看護長。」白石照常和冴島打招呼。

「早……我說，白石醫師，現在是七月天，妳怎麼穿得像是入秋似的？」冴島別有意味地問道。

「對阿，不會熱啊？」藤川也加入話題。

「吵死了!藤川!白石，先去巡房。」後頭跟來的緋山連忙支開白石，就怕白石自爆。

「是，那我去巡房了。」白石聽話地離開。冴島趕緊湊了過來，
「緋山醫師，從實招來，我可不是藤川，別想敷衍過去。」壓低聲線地說道。
 

就知道無法瞞過冴島，緋山只好老實地交代。

「我的天……居然是這樣!嘖嘖，好好珍惜吧，緋山醫師，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這麼好的戀人。我記得隔壁科的某醫師常常哀怨沒有人幫忙買咖啡，只能自己泡個即溶來喝，那位醫師似乎很羨慕妳哦! 」

「什麼？」又有新的愛慕者了嗎？這傢伙是有多受歡迎啦!打擊……緋山撫額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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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多，白石正在護理站謄寫病歷，這時，筱田拄著拐杖一跛一跛的走了進來，
「醫師……」

白石抬頭見是筱田，
「誒？筱田さん現在就要出院了嗎？不是正午嗎？」白石走來筱田面前。

「我爸爸向會社請假，提早來接我，和我媽媽一起……他們在大廳等候。」

「這樣啊……那麼，恭喜妳出院，筱田さん。」白石親切地和筱田道賀。

「醫師……頭可以低一點嗎？」筱田內心有個決定，知道自己即便這樣做了，白石應該會原諒自己的。而不遠處，緋山正看著她們。

「好的，這樣可以嗎？」白石依言，將身子彎了下來，幾乎和筱田平視。

「然後……眼睛閉起來……」白石醫師會照做嗎？可感覺起來，醫師是個單純的人。

「是……」白石照做。

真的照做了!離筱田的計畫只差一步，自己特地塗了薄荷口味的護唇膏，就差一點點了，但當筱田視線對到緋山後，罪惡感立刻湧上心頭，如果是自己的戀人…… 絕對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畫面……

筱田傾上前，啾了一口白石的臉頰，而後退開。
 
「誒？!」白石感受到臉頰的濕潤立刻睜開眼睛，不解為什麼筱田要吻自己。

看到一臉困惑的白石，「醫師……妳怎麼這麼好騙!」如果自己按照原先的計畫獻上初吻，會讓醫師和緋山醫師吵架吧？喜歡一個人不應該傷害她才對。所以最後一刻，筱田更改決定，只親臉頰。

「筱田さん？」白石的腦袋轉不過來，全然理解不能。而緋山已經走來自己身旁， 臉色黯沉。

「吻臉頰表示感謝之意，是國際禮儀。謝謝十天來的照顧，白石醫師，試驗我會好好準備的。」筱田微微鞠躬致謝，就拄著拐杖離開。

原來是國際禮儀，「筱田さん，慢走。」白石也有禮的往筱田離去的方向鞠躬。正要返回座位時，「咦？緋山醫生也來送筱田さん嗎？」方才不是還在自己的位子，什麼時候走過來的？

笨袋鼠!!!居然中了小女生這麼簡單的計還不自知!緋山的無名火可以燒掉整座千
葉縣了，當初……自己也是用差不多的方式得到惠的初吻……緋山只許自己放火， 不許筱田點燈。

「緋山醫師？」白石又喊了一次。

「白石醫師，臉上有吻印阿……不擦掉嗎？」冴島暗笑在心裡，這個白石是不知道自家戀人火很大嗎？一副天然的樣子，真呆!

「是呢……」白石從口袋拿出手帕擦拭臉頰。

這哪夠？!「白石，跟我來。」緋山撂下話後，自顧自地走人。

「誒？」白石茫茫然地看著走遠的緋山。

「發什麼愣阿？白石醫師，還不快跟去。」冴島催促道。

「好、好的……」白石向冴島點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跟在緋山後頭來到倉庫的白石，只見緋山雙手環胸，背對自己，
「美帆子？」怯怯地喊了聲，通常這樣子的緋山，白石知道那是在生氣，問題是， 白石並不清楚緋山為什麼生氣。
 

「手帕。」冷冷的語氣。

「是，給。」白石從口袋取出手帕遞給緋山。

緋山轉過身，從白石手裡取過手帕，接著用手上的瓶裝水濡濕，然後，
「頭低下來。」

「好……」白石順從地低下頭。

緋山立刻用濡濕的手帕，將稍早被筱田吻的地方擦拭乾淨，氣歸氣，力道依舊溫柔。

「美帆子？」白石大概明白緋山在做什麼，所以是在生『國際禮儀』的氣了。

「不准說話，我現在很生氣! 」要是那個筱田不是親臉頰而是……自己一定會氣到瘋掉!

「我去問一下總務科……」白石想起先前網友們的回覆。

「什麼？」

「看看有沒有廢棄的主機板，我想跪主機板向美帆子賠罪。」

「不用……」這笨袋鼠是從哪學到這招的……
「妳知道我在生什麼氣了？」

「嗯，是『國際禮儀』對吧？對不起，那時候閉上眼睛，我不知道筱田さん會這樣做……」
白石誠懇地道歉。

緋山歎了口氣，早該知道的……這個笨蛋優等生……
「吻我。」平平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誒？」白石不解為什麼話題忽然又變了。

「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緋山有些不滿地跺腳。
 
「是……」白石摟著緋山，稍微用力地把緋山拉靠著自己，一手輕按著緋山的後腦，然後深情地看著緋山的嘴唇，輕輕吻了上去，但緋山不只要這樣，更深入地探索，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罷手。

「你是我的。」緋山別過臉，撂下這句話。

白石不禁莞爾，這句話，昨晚……醉酒的緋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
「嗯，是你的。」溫潤的嗓音，低低承諾道。

白石瞄了眼腕表，差不多要中午了，
「要去餐廳了嗎？老婆大人。」輕淺的笑容，煞是好看。

「嗯……走吧。」緋山的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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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20
兩人來到餐廳時，藤川和冴島已經找好位子，
「白石、緋山，這裡這裡! 」藤川揮手示意。

「我認真說哦，白石，妳不熱阿？」藤川還停留在早上的疑問中。

「還好，其實我過去，夏天也是習慣穿長袖。」

「咦？為什麼？」

「怕不小心碰到別人，夏天……容易流汗。」沾染到別人的汗水……有點不舒服。

「喔……」

「別提這個了，趕快吃! 」緋山打住這個話題，就怕稍不小心，白石又自顧自說了出來。

「冴島看護長……」白石啟唇。
「是？」
 
「妳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白石醫師的問題真有趣，好看呀，不然妳以為那麼多追求者是哪來的？」冴島輕笑。

「笨蛋!這什麼問題？! 」緋山急急用眼神示意白石不要亂說話。

「沒……似乎造成戀人很大的困擾……」白石憶起昨晚緋山看月亮時碎語的內容， 不外乎怪罪自己過份美麗。

「STOP!!!!用妳的餐，別多話! 」緋山的臉霎時扭曲，只差不能用膠帶封住白石的嘴。

「呵呵，那麼白石醫師會怎麼做呢？」冴島不打算這麼放過緋山，繼續提問。

「我不知道……我的心……只有一個人呀……其餘的，我看不見也不在乎，但戀人似乎不太能感受到，在我心中，戀人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白石的目光飄向遠方，虛無飄渺地輕聲說道。

「……」笨袋鼠……沒事不要亂告白好不好……緋山面紅耳赤。

「咦？緋山妳臉怎麼這麼紅？」藤川還是沒看出來兩人的關係。

「……」吵死了，藤川!緋山狠狠一瞪，嚇得藤川不敢再多嘴，乖乖低頭吃飯。

「我想白石醫師的戀人是知道的，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看到白石醫師被追求又是另一回事了……」冴島別有意味地說道。

「嗯，謝謝冴島看護長。」好像有些明白了。

「不客氣。」冴島微微笑道。 這頓飯……緋山吃得異常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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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白石巡房結束後，帶了一疊信紙分發給緋山快出院的患者們，希望他們寫些話給緋山，白石認為要治療緋山心靈的傷口，就得從緋山最在意的─患者的感
 
受開始，而這件事，白石和患者們約定好，是極機密，不能讓緋山知道。

下班回家後，
「惠先去洗澡，晚飯我來準備。」大門一關，緋山立刻要白石去洗澡，大熱天穿兩件衣服，一定很難受。

「好。」白石明白緋山的用意。

享用晚餐時，「惠……中午的時候，為什麼和冴島聊……我們的事？」緋山有些在意。

「想聽看看別人的意見，冴島看護長算是瞭解我們關係的人，所以問一下。」

「這樣阿……」

「美帆子，我沒有做出任何會讓別人誤會的事，如果有人喜歡我，那絕對是單方面的，不要為了那個人而生氣，好不好？」

「嗯……」對於白石的行為舉止，緋山當然信任，問題是，看到白石被亂碰、亂親……就是會生氣阿……

白石觀察到緋山斂下眼眸，不太像有聽進去自己的話，
「美帆子？」

「吃飯吧……」這是自己的問題。

「好……」白石不勉強緋山一定得接受自己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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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就寢，白石換妥睡衣後，
「惠，過來，我幫妳塗藥。」緋山拍拍床鋪，示意白石過去。

「其實不擦藥，過幾天也會復原的。」白石爬上床鋪說道。

「擦藥好得比較快。」緋山將白石的睡衣衣扣挑開，褪去一半，動作輕巧地幫白石抹藥。
緋山專注上藥的神情，十分吸引白石，忍不住張臂摟住她，臉埋進頸間蹭了蹭。
 
「喂……我在幫妳擦藥耶，妳做什麼啦……」緋山沒有閃躲，只是有些無可奈何。

「不知道……美帆子讓我很想碰觸……」白石輕聲低喃，用唇觸吻緋山的頸窩。

「笨蛋……妳這樣……我怎麼擦藥呢？」自己的戀人想碰自己，沒有人會拒絕的， 可是……時間點不對啊!!!笨袋鼠!

「沒……我不是要看月亮，就只是想親近美帆子……這樣就夠了……」衣衫不整的白石將緋山放倒在床，然後有一下沒一下地觸吻緋山的胸懷。
「美帆子……」

「嗯？」都任由白石這樣做了，緋山索性放棄擦藥的念頭。

「很難過吧？那個時候。」白石坐起身，睡衣依舊呈現褪了一半的狀態，優美的鎖骨一覽無遺。

「什麼？」

「翼君被判腦死的時候。」

「怎麼又提到……」緋山已經壓在心底藏好的事，不解白石為何又提起。

「因為問題還沒有解決，美帆子的心……依然會痛……」白石向來處之淡然，可是對於緋山……那種『心疼妳的心疼』的感受，從來沒有停止過。

白石炯炯有神的眼眸，讓緋山不敢直視，遂也坐起身，背對著白石的目光，就怕自己努力裝沒事的心牆，一下子天崩地裂。

白石從緋山的背後摟抱，下巴抵靠在緋山的肩上，
「美帆子……妳太逞強了……」白石本以為喝醉的緋山，能把潛在的壓力釋放出來，不過僅僅釋放苦惱白石太受歡迎的那部分。

緋山沒有出聲，但白石能感受到緋山的肩膀瑟縮了下，那是……多麼的無助……
「美帆子……我是可以配合妳也裝做沒事的樣子，但……北原さん的孫子，這類的事情，不太可能絕跡，我不要每次發生就得看到美帆子傷心難過，為什麼美帆子要被那種人影響呢？」白石將緋山的身子扳了過來，面對自己。

緋山的眉間透露著一抹哀傷，眼睛略微紅腫，似乎要哭了的樣子，依舊沒有開口。
 

「我的意思不是要美帆子面對患者的時候，不被影響心情，我自己多少也會…… 但是對於家屬的責難，可不可以不要受影響呢？家屬不過是透過指責醫師來為自己的疏於照顧或其他原因合理化，連家屬的心情都影響我們……這負擔太沉重了……」

緋山有些木然，左眼先掉了一行淚，稍微停頓了一下，右眼才溢出淚水，嘴唇抿緊，不發一語。

「我們是醫師，能救的，肯定盡全力去搶救，可我們不是神，美帆子……奇蹟不是每次都出現的……如果想著不是自己開刀，或許患者就不會怎樣，那叫做『結果論』，完全不理性，也是錯誤的邏輯喔。」過去的白石，在黑田醫師截肢事故時，也曾有過結果論的自我厭惡，但失去記憶的白石，不記得了。

白石動手脫去緋山的居家 T-shirt，僅剩白色小背心，用鼻尖輕觸最靠近緋山心臟的肌膚。

「惠……」這時的緋山總算回過神來，對於白石的舉動有了反應。

「好想……進入美帆子的內心……治療傷口……讓我進去，好不好？」白石輕聲說道，雙手環繞住緋山的背脊，頭貼靠在緋山的胸懷。先是主動詢問看月亮，然後帶緋山去她最愛的餐廳吃飯和品酒，任由醉酒的緋山上下其手，白石將自己能想到的，可以做的，幾乎用光光了，目的只有一個─讓緋山的心傷康復，只是效果有限，白石只好捨棄先前的迂迴方式，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意圖。我已經……不知道可以怎麼幫助美帆子了……

「惠……我……」白石的話語是有作用的，在 VIP 病房，緋山真真切切感受到在白石的慰藉下，自己的心情舒坦很多，只是……需要時間還有自己得想開。因為翼君事件，在心中……形成的一堆刺糾纏著，不是一時半刻能平復，自己平常強將壓抑下，藏得好好的，只要不要再聯想到就沒問題……可現在，惠直接攤牌， 逼得自己正視這個問題……優等生……真是可怕呀……

「嗯？美帆子決定要讓我進去了嗎？妳只能回答可以、好或者點頭答應。」袋鼠固執的性格又顯現，今晚絕不放過就是了。

「……」這樣的話，問心酸的啊？!緋山微覺好笑。

「美帆子？」沒得到回應的白石喚了聲。貼靠在緋山懷前，白石看不到緋山的表
 
情。

總是在人前故做輕鬆姿態，自認演技一流，連自家戀人也不見得看得出來，若不是北原來鬧場的話……不會有人知道自己其實有陰影的……而優等生一旦看穿了，就非解決不可了是吧？真沒想到自己會被弄到這種地步，緋山輕嘆口氣，雙手悄悄環繞在戀人的腰際收緊，「進來吧……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房可以敞開到什麼程度，但我不會拒絕惠的……」

聽到緋山的回覆，白石勾起一抹微笑，逆推緋山在床，「我會努力，做好美帆子專屬的心理醫師。」重重地承諾道。

看著戀人漾起的笑意，緋山的內心跟著暖和了，衣衫不整的戀人……一直以來重視自己服裝儀容的戀人，給予了自己好多好多例外，隨即又看到戀人優美的鎖骨， 上頭的咬痕……差點忘了擦藥來著……「好了，惠，我幫妳塗藥。」用手探來方才遺落在床鋪的藥膏。

白石點了點頭，已經得到緋山的應允，接下來就是將書本上的知識活化應用在緋山身上，假以時日，會好起來的，會好的。

緋山上藥的動作依然溫柔，
「美帆子……當妳的患者很幸福……」白石對於身上的小傷口早已不覺得疼痛。

「說什麼呢……」緋山塗抹得差不多後，把藥膏放回床頭櫃，「好了，扣子扣好。」

「是美帆子解開的，美帆子幫我扣。」白石雙手平貼在床鋪上，語帶撒嬌。

「……」笨袋鼠是在撒什麼嬌啦!緋山認命地將白石的衣扣扣好，「好了，來睡吧。」拍了拍白石的肩頭示意。

「是，晚安。」白石柔和地說道，如往常般，將緋山摟進懷裡。

「晚安……惠。」心靈上的疲憊讓緋山很快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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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護理站
 

「木之本さん!我有准許你吃零食嗎？想讓血糖飆高阿？!這個沒收!」緋山兩手插腰，對著坐著輪椅的患者さん大罵，怒氣衝衝。

患者乖乖將零食上繳，落寞地回病房。

「真是的!讓人完全放不下心來。」緋山走回自己的位子，把沒收的零食隨手放在桌上，一邊碎念著。

太好了，美帆子很有精神呢，如此想著，白石的笑容多了些不易察覺的溫柔，繼續謄寫病歷。

護理站的看護師們正圍在桌前翻看病人們寫來的感謝函，其中……「白石醫師， 寫給妳的感謝函是急救科最多的哦! 」翔北最受歡迎的醫師，果真名不虛傳。

「這樣阿……」白石平淡地回應，看不出高興或者不高興。

「之前的筱田さん有來信耶!」某看護師又道。

「說了什麼？」緋山加入話題。

「嗯……親愛的白石醫師，託您的福，本次試驗，我考得不錯，進了百名榜，是第 13 名，很感謝住院期間，您對我的照顧，我很喜歡您，喜歡有兩種意思哦……」某護理師邊看信邊讀出來。

「……」這個筱田……果然不能太放心!

「白石醫師，筱田さん是不是喜歡妳啊？」某看護師將信遞給白石，殷切地說道。

「是嗎？謝謝。」白石將感謝函放一邊，沒有正面回應看護師的問題。自討沒趣的看護師只好回去和看護師們嘰嘰喳喳。
一旁的緋山耐不住性子，抽走感謝函細細閱讀，閱畢才又放回原位，正要將手抽回，卻被病歷簿擋住，底下白石輕輕用手握住，慢慢的五指緊扣，迫使緋山也照做，「緋山醫師，I see you. 」白石微微抬頭對著緋山低聲說道才鬆手，唇畔彎成一個好看的角度。
 
或許只過了五秒鐘，但緋山覺得時間過得很緩慢，臉上盡顯難為情，「白石……」要說也不是，不講也不是……

這樣能讓美帆子安心嗎？在我心目中……美帆子永遠是第一，而且是唯一。

兩人從未向彼此說過，對方在自己心中的番位，但……是知道的吧？心底的一角， 始終有對方的存在，不論悲喜，都會一直陪伴在彼此身旁。

Ending

>>>作者君會有一段時間不能寫文章了，因為要完成畢業論文……謝謝讀者君們一路相陪，每個人的回覆，我都認真看，真的萬分感謝，在這段研究生最阿雜的日子裡，因為有你們，我才不那麼孤單(淚)，謝謝。是說……昨晚我夢到 Toda 了，這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創作的時候，腦袋裡一直有 Toda 和 Gakki 的臉浮現。讀者君們~八月見囉，希望到時候，我拿到畢業證書了>.< <<<

雜談

看完 CB 全部(S1、SP 和 S2)，迷上白緋這個官方裡 CP，輾轉知道這裡(笑)，看了許多人的美文(卷卷君、八四君、Bear_Sir、ichi0、台柱公園、紅白黃、shigella_II……)， 於是也興起了自己寫文章的念頭，本來寫完『老同學』後要結束，不過讀者君的回覆讓我覺得就這樣永不完結也不錯，也就寫下了一篇又一篇。

關於白石，分成失憶前和失憶後說明，最顯著的差異就是對於煩惱或心裡的想法， 前者基於不想讓最重要的人添麻煩和擔心，總是自己承擔和解決，後者則認為應該要讓重要的人知道才對。關於這樣的轉變，作者君推給車禍撞到腦部的效應， 應該說車禍前白石就有打算要慢慢改掉這個習慣，因為她知道緋山很在意這點，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所幸是好的變化。

白石被我描述成一個技術宅，這個設定很自然，她酷愛讀書，也有個習慣─做好萬全準備才動手，是個凡事小心翼翼的人，遇到人幾乎以敬語、敬稱來應對，進食的姿態優雅、穿著乾淨整齊、有潔癖、喜歡打掃、也會下廚，又是個外貌亮眼的人，可說是得天獨厚啊，這傢伙!真要說白石的缺點，大概就是頑固(固執)，但也不是多大的缺點，而對於感情的遲鈍，作者君只當做萌點來看，而完美的優等生，在於情感上的單純，我想這是緋山醫師會喜歡上的理由之一。

我曾藉九條口中說出來─白石總是用不冷不熱的態度示人，和所有的人好，其實也代表著和所有的人都不好，是非常淡然的，喜歡用微笑掩飾一切。不曉得有沒
 
有讀者君發現？(有的話，浮出水面讓我知道好嗎？(拜託))我在幾個小故事裡， 盡量用我薄弱的文字表達能力去強化這個設定，比如:幫下村買咖啡，白石認為是小事，所以幫忙，但是當下村問到戀人是誰？白石立刻拒絕了，有禮貌地拒絕了。同樣的，筱田也是，幫忙溫習功課，這 OK，可當筱田想進一步得知白石的私人攜帶電話號碼、郵箱，一樣被婉拒，詢問戀人是否為九條，白石只有否認。最後，當護理師拿著感謝函詢問時，白石的態度一樣是平淡的，從未正面回覆關於戀人的事。這些通通是白石一方面對於好(買咖啡、溫習課業、偶爾幫護理師桶并桶卶v)，一方面接觸到隱私就設下銅牆鐵壁，不准別人踏入私領域的證據。白石很定性地和人保持距離。

被我設定成這樣的白石，對於緋山的種種就成了極大的反差，不喜與人接觸的白石，第一次『多管閒事』是為了九條，這表示她內心想和九條當朋友，也因如此才會在九條生病請假的時候，特地坐了筆記去九條家關心。第二個讓白石如此的人就是緋山了，一再勸諫緋山動手術，要是一般人被這樣諷刺，早就不管了，但沒有，緋山尖銳的話語沒有阻卻白石規勸的信念，這段 CB S2 前三集的劇情被我腦補成相愛相殺的感覺，然後在創作的時候，第二次吵架(緋山誤會九條是白石喜歡的人)那段稍微提起。私自珍藏和緋山動手術的照片，聽到緋山需要找新房子，主動告知自己的家有空房間，從未談過戀愛的白石，以『感情很好的同事』定義緋山，殊不知，這是愛情，很遲鈍，所以才逼得緋山在發現自己對白石的心思後得關燈吻，還好，白石是個聰明的優等生，緋山起個頭，她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白石對戀人的珍視在失憶前後沒有改變，比如不知道什麼時候是接吻的時機，因為書上說接吻的姿勢或力道不對，會造成撞到牙齒或者咬破嘴唇，還有看月亮的相關……這個就不贅述了。白石一直是個對在乎的人就會異常小心的人。有一點， 我在最近的文章提到過，在失憶前，白石將黑田醫師的囑咐看得相當重，可以說是第一順位，所以儘管對於要去美國研習而失去看緋山升為主治醫師很遺憾，她還是要去，因為這樣才能救更多人，失憶後算是給白石重新選擇的機會，果不其然，她選了緋山，把緋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小心護著，讀者君不妨重溫一下北原風波，個人覺得這是最明顯的一次，白石的舉動，真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這是在維護自己最珍愛的人才有的動作，緋山之所以沒有特別反應，是因為當時的緋山沉浸在翼君事件的回憶裡，不然以緋山的情商反應，她會要白石節制一點的，而不是呆呆的被白石保護在胸懷中。

白石失憶後的住院期間，我沒有細寫，原因是太虐了……也許哪天，我會重新補上，不過不是現在。各位不妨想像一下，白石體貼的行為、語氣通通放在九條上， 而緋山看著、承受著，不是說白石把九條當戀人應對，而是這段期間，白石只當緋山是『翔北救命科的同事』，那些客套和生疏都用上了……而對九條還是親友
 
的態度，這個反差，很虐……也是白石事後得知才會懊悔不已的原因，以及賭氣事地用敬稱對待緋山(日記有提到)。

對於白石寫日記的理由，我在文章中有提，就不多說了，只是要提起一點，這也是白石將內心想法毫無保留的地方，和失憶前什麼想法都放在心上的白石完全不同。對於北原風波當下，緋山說要一個人靜一靜，看在白石眼裡是這樣子─緋山身上的血一直流。她很想做急救處理，可她不知道止血點在哪，所以只能按捺住想去找緋山的衝動，先詢問對此事知情的冴島，瞭解來龍去脈後才去找緋山，沒想到緋山沒有待在自己知道的幾個常約的地點，這更是讓白石擔心，因為這表示緋山受到的心傷非同小可，所以儘管像個無頭蒼蠅般豪無頭緒地逢人就問，白石依舊不肯放棄地尋找躺在血泊中的緋山，非得馬上止血不可。我自己在寫這段情節時，覺得很溫暖，白石雖然遲鈍，可是她把自身擁有的情商提升到最高，假若她擁有 10 分，至少當時催到 9.5 分了。更別提之後一連串的心理治療，有讀者君羨慕擁有這樣的戀人的緋山醫師嗎？作者君是相當欣羨的，那種護在懷裡，疼在心底的舉動，超級溫柔呀~~~

關於緋山，傲嬌的性格就不必多說了，她和白石在個性上的互補真可說是天衣無縫般地契合。緋山的個性比較急躁，對比白石慢條斯理，不拘小節對照細心仔細， 這些都顯而易見。我想談幾個小細節，舉例來說，當戀人和某個人(男或女)有看似親密的舉動時，緋山和白石的反應是什麼？在筱田牽手事件，緋山可是氣到快內傷，連遲鈍的白石都看出來緋山在生氣，但不懂緋山生什麼氣。這是緋山會有的反應，又比如先前的情人節收巧克力時，也是生悶氣。而白石呢？看到當著自己的面追求緋山的真田，沒什麼情緒反應，緋山自己將心比心，若是自己肯定會氣炸了，所以急著和白石解釋，但白石沒有生氣，真正會讓白石生氣的原因是緋山和真田搞曖昧之類的，但緋山沒有，既然只是真田單方面的追求，白石自然不會生氣，這和白石只是單方面被追求就吃醋到臉紅脖子粗的緋山，形成明顯對比。不過兩者沒有對錯的問題，僅僅是個性使然罷了。淡然的白石和情緒豐富的緋山， 這樣的差別。比起無足輕重的真田，那個作勢要打緋山的北原才讓白石真的動了怒，語氣沉冷，不若往常溫煦，而最後的挑釁，倒不是真的不謹慎，白石只是想讓自己成為北原的目標之一，純粹是想幫緋山吸收仇恨值。

緋山醫師也是個很棒的戀人呢!在白石遭逢意外的時候，因為了解白石的性子而選擇不相認，不吵不鬧，只想待在看得見白石的地方就足夠了……這個舉動讓人心疼不已，所以作者君沒敢虐緋山太久，那句『我能遇見妳是幸福，沒有妳的幸福我從來沒有想過』靈感來自白石喝醉酒到處纏問人幸福嗎？更別說之後對白石的敬語、敬稱，也是默默承受……白石自己在領悟到緋山體貼的用意後很是懊惱呢!作者君對於緋山的設定，是個會生氣，但再氣都還是個溫柔的人，比如筱田當自己的面偷親白石臉頰，這怎麼可能不氣？!不過氣歸氣，幫白石擦拭臉頰時，
 
還是放輕了力道。

唉呀！讓緋山醫師一直擔當看月亮的提起者真的很抱歉，不過這也只能歸為個性使然，作者君無能為力……白石是個相當克己復禮的人，書上說什麼、報紙上寫什麼，認為有道理就徹底執行，而緋山則比較隨性，感覺來了就想……不過故事發展至今，兩位會慢慢協調出最好的頻率的(笑)。

說起來，緋山還挺常被白石暗算到，祝賀升遷的禮物、情人節的本命巧克力、白色情人節的回禮，還有白石大學時期舞會的醉酒事件等等，都是到了最後的最後才發現，這真是白石微腹黑的鐵證呀……喔不是，是先抑後揚的手法。

小談一下配角，我是依著官方給的方向，讓冴島和藤川在一起的，藤川除了人八卦了點，也沒什麼缺點啦，在冴島最難過的那段日子裡，也是很努力地安慰冴島， 所以就讓他們在一個適當的時候成為戀人了，因為不是主角，所以只有稍微提到一點，比如偶爾冴島會幫藤川的讀不到空氣解圍，還有情人節時，藤川只有收到冴島的巧克力(真的只是義理嗎？)等等。或許和已經過世的田澤比起來，藤川確實不夠耀眼，不過我想冴島不在意這個的，重點是，藤川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這就夠了。想想 CB S1，當冴島發現患者真正的病因，藤川很誠實地在病人面前說這是冴島的功勞，連在黑田醫師面前也差點說出來，感覺得到，冴島其實很開心呢，對於自己無法當醫師，藤川這個舉動多少讓冴島有些慰藉的。

不知不覺就寫了這麼多……讀者君如果有我未提到的部分很歡迎回覆我，雖然這段時間我不寫文，但是和大家一起爬細節也挺好的，有句話說『作者已死』，文章是我寫的，可擁有解讀、詮釋權的不是只有作者。
 

那一瞬間1
八月天的連日暴雨，讓千葉縣山區的土石鬆動而滑落，事故因此發生，好幾輛自小客車被滑落的土石壓住，消防隊和救難隊已前往救援。翔北病院救命科也應援， 研修醫、主治醫師等除了森本和三井待命外通通出動，據報約有近五十個人，死傷未明。

「白石，待會妳負責檢傷分類，藤川、緋山、赤井、金本、青木、黑川和我負責把救難隊救出來的傷者做初步治療。」橘不慍不火地下達指示。

「知道了。」白石點點頭，在越危急的時刻就越得冷靜下來，才能把事情處理好。

「你們四位，看到傷患的時候，不要慌張，還記得平常所學的吧？照做就是。」緋山作為四位研修醫的導師，叮囑道。

「了解。」四位研修醫回應道。

一下救護車，緋山和白石立刻跑了起來，抵達搜救現場。隨後趕到的研修醫們，
「赤井，快，去看看那位傷者。」緋山比了比那位躺在地上哀號的傷患。赤井頷首跑去。

「醫師，有位傷患被壓在車下……請問該怎麼辦？」一位搜救員跑來，看到緋山彷彿見到救星般，把遇到的難題說出來。

「好，我去看看。」緋山跟著搜救員過去。

眼前所見，一名男子被壓在自小客車下，而自小客車上頭還有要掉不掉的土石堆……這說是萬分棘手的狀況也不為過。沒得猶豫了，「先生，還好嗎？叫什麼名字？」緋山靠近了男子身旁，輕搖對方的肩膀。

「小宮山……宏。」男子吃力地說出姓名。

「小宮山さん，撐著點，那個誰，可以把車子移開嗎？」在這樣壓下去，情況會越來越糟。

「呃……目前沒有千斤頂……而且土石堆隨時……」會落下……搜救員結結巴巴
 
地說道。

「因為這樣就什麼都不做嗎？」緋山沒好氣地說道，「會有辦法的……你去找些人，我們合力把車子抬高。」

「是……」搜救員立刻去找人救援。

「緋山你這邊還好嗎？」來者是藤川。

「糟透了!得想辦法快點移開車子，不然小宮山さん……」緋山緊皺著眉頭。

「一台自小客車約一噸重，至少要五名成年男子才能抬得動……」藤川在腦海計算了下。

說時遲那時快，搜救員帶了其他搜救員來了，
「我們合力抬高車子，然後醫師們把小宮山さん拖出來吧。」一位經驗老到的搜救員提議。

「就這麼辦。」緋山和藤川點點頭附議。

「數到三就抬起來喔。」

「一、二、三!」幾名搜救員合力抬起自小客車的一邊，剛好能讓小宮山被拖出來。

「來!」藤川和緋山合力將小宮山拖出來。

「太好了!」藤川呼了口氣。

「是啊……」

幾名搜救員負責將小宮山抬上擔架，送往緊急救護站做急救處理。而緋山還待在那要掉不掉的土石堆下方……
「我們也四處找找還有沒有傷患吧？」藤川看向緋山說道。

「你們處在這裡做什麼？很危險呢……」白石做完檢傷分類後想來幫忙，只見藤川和緋山站在有土石滑落疑慮的地方……
 
「不要緊的，剛剛一直在這邊也沒事。」緋山笑了笑，正要走向白石。

「小心!!!  」上頭的土石堆就在此時落下，連帶自小客車一起滑落到山谷…… 就差一點點……要不是藤川眼快手快，拉了緋山一把，現在怕是也跟著車子陪葬了……

「真是好險……」藤川呼了比方才更大口氣來表示幸運。

「真的……」緋山也吐了吐舌頭。

緋山回過頭來，一旁不遠處的白石，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臉上是毫無血色的蒼白，雙手微微顫抖著……「白石？」是嚇到了嗎？緋山快跑過去，「白石？我沒事……」

白石沉默不語地看著緋山，正當緋山要握住白石的手時，白石稍微退了一步，轉身離開，不管後方的緋山如何呼喊，白石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不說話地快步走， 回到緊急救護站，繼續工作，沉默地做好工作。

白石那決絕的背影讓緋山不敢跟上，試著喊了幾聲白石，但白石沒有為此停留， 她聽得到的……

「我說緋山……白石生氣了吧？」藤川拍了拍緋山的肩膀，難得的，這回藤川解讀正確。

「……」緋山抿了抿唇，生氣的惠……惠生氣了……不管怎麼看都只有這個可能， 是因為自己沒有待在安全的地方才生氣的吧？惠……

待各個傷患被妥善送醫後，翔北救命科團隊也整車開回病院，一路上……「這次白石檢傷分類做得很好，能將感性暫時放下，用理性處理，不錯!至於緋山…… 妳這次沒有聽從吩咐擅自在危險的環境做急救，晚點和我去向田所部長報告，這樣怎麼能做研修醫的榜樣呢？藤川這回也是，不要因為救人就忘了醫師的本份! 四位研修醫看到這麼大的場面還能發揮實力，做得很好。」橘滔滔不絕地對各個醫師作評論，緋山細細觀察白石的神情，很冷淡……冷淡到不敢和白石的視線對上。

「白石，有什麼想說的嗎？」橘點名。

「各位……お疲れ様でした(辛苦了)。」淡漠地說了句，白石臉轉向窗外。
 

「那緋山呢？」橘注意到了哦，兩位醫師有點不對勁呢。
「呃……對不起，我一心想救傷患，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安全……」這些是說給白石聽的。

「不要自責啦，緋山，我們把傷患救回來了嘛，至少是好的結果呀……」藤川安慰道。

白石置若罔聞，一路上看向窗外，沒有正視緋山。

下了車，回到護理站，大伙各司其職，唯獨緋山和白石被叫去部長室一趟。

「緋山醫師，沒有確保自身的安全，要怎麼救人呢？翔北救命科差一點就失去一位好醫師了……」田所表情嚴肅地說道。

「真的很抱歉……」緋山鞠躬認錯。

「本來因為白石醫師春天發生車禍的緣故，讓緋山醫師擔任研修醫的導師，現在， 這個任務轉交給白石醫師，白石醫師，能接受嗎？」

「是，沒問題。」白石點點頭。

「好了，妳們可以出去了。」

「失禮了。」兩位醫師恭敬地鞠躬離開。

「惠……」緋山看著白石的背影，喊了聲，不想一直和白石處於這樣的狀態。白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不發一語地看著緋山。
「對不起……我錯了。」緋山誠懇地道歉。

白石揚起手，一巴掌就要落在緋山的臉頰，緋山閉上眼打算承受這個自己應得的懲罰，但沒有……預期的耳光沒有落下，再次睜眼，只見白石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失去理智的白石，本欲對緋山甩一個重重的耳光，在看到緋山閉上眼的那一刻， 理智回籠，右手險險止住。自己差一點就對最珍惜的人家暴了……我是混蛋!再
 
怎麼生氣都不可以動粗!白石懊惱地看著差點闖禍的右手……

「惠？」緋山擔心地喊了聲。
「對、對不起!失禮了……」緋山的呼喚聲讓白石回過神來，九十度鞠躬道歉， 接著快步離開。

「我才要道歉……」緋山輕聲說道。To Be Continued
>>>最近這兩天一直夢到緋白兩位醫師在我腦海裡.        我好猶豫要不要把它寫出
來....總覺得不寫出來，緋白不放過我.        所以還是寫了，不過無限期 TBC!<<<

2

回到護理站的白石，撞見冴島罵藤川的畫面。

「聽陽子說，你和緋山兩人在危險的地方替傷患做急救？」冴島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呃……是沒錯啦，不過我和緋山都沒受傷，傷患也得救了，就……不要計較了嘛……」藤川陪笑地說道。

「這次幸運，那下次呢？!你以為你每次都能這麼好運嗎？!我已經失去過一次 了……你想讓我再承受一次？你覺得我很堅強是嗎？! 」看到藤川一副嘻皮笑臉的態度，讓冴島氣到飆淚。

「對、對不起……不要哭……你不要哭嘛……我錯了，對不起……」藤川收起先前的笑臉，急急安慰道。

聽到兩人的對話，白石想起春天那場車禍受傷住院時和九條聊到的……

------

『我是為了救一名小孩才被車撞的吧？』

『嗯。怎麼了？』
 
『所以我不會後悔失去一部份的記憶，要是我沒出手相救，說不定那孩子就死了……』

『可是惠也可能會死啊……這次是幸運!』

『醫師救人是本能。』

-----

是一樣的……美帆子一定也是因為想救人才沒顧及自身的安全……這樣一想，怒氣已完全消散。

白石閉了閉眼，對方才差點打了緋山這件事有了滿滿的愧疚，而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緋山。

「緋山，妳回來了，快點、快點幫我和遙解釋……」藤川看到救兵，連忙拉著緋山來安慰冴島。

「冴島，我和藤川真的知道錯了，沒有想到後果就逕自救人，真的，我們有錯。」緋山表面上說給冴島聽，實則是向白石道歉。

白石不曉得如何表達自己已經釋懷了，而現在只對差一點甩緋山耳光一事感到萬分慚愧，滿滿的歉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維持沉默。

「白石醫師……」一位女子甜美的嗓音喊道，讓白石回過頭來。

「是腦科的多岐川醫師，來還筆記的嗎？」白石恢復一貫的笑容。

「是，白石醫師的筆記很有幫助呢，解決了我困擾已久的問題，吶，作為謝禮， 今晚，一起喝一杯？我請。」多岐川熱情邀約。

「好，晚上見囉。」白石點頭應允，心想或許多岐川能給自己一點建議，另外， 也能在還沒有和緋山和好前，減少和緋山相處的時間。

「OK，晚上見。」多岐川笑了笑，離開護理站。

「白石……」緋山不敢相信，白石居然和別的女人約去喝酒!!!就算……自己真的有錯，有需要這樣報復自己嗎？
 
面對緋山質問的眼神，白石斂下了眼眸，繞過緋山低頭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工作。

緋山已經不能用錯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比起一聲不吭的態度，她更希望白石像冴島罵藤川那樣罵自己……至少……有道歉的機會。

晚上六點出頭，多岐川醫師換好私服來找白石，
「白石醫師，還沒下班？」

「誒？六點了嗎？」白石看了眼腕上的錶，「我去更衣室換衣服，多岐川醫師先去大廳等我，不好意思呢。」

「不會，待會見。」

聽到白石和多岐川的對話讓緋山很不是滋味，臉色相當暗沉，但沒有一個可以阻止的理由，緋山非常的委屈，幾乎是咬緊牙關才能維持表面上的沒事。可惜這一切，白石沒有看到。

在更衣室換回私服的白石，照例將戒指和項鍊戴上，走出更衣室正巧碰見緋山， 兩人今天同樣不需要值班。緋山應該也是要去更衣室換衣服，白石往另一側走去， 避免了和緋山面對面的尷尬。只是這個舉動……讓不知情的緋山更加難過。

-----

白石和多岐川搭了計程車先去了一家高級餐廳，「酒吧大多八點過後才會營業， 先吃點東西吧。」多岐川醫師是這麼說的，白石也覺得有道理。

點餐後，
「白石醫師很難得應約呢，以前約了幾次，都被妳客氣地拒絕了……」啜了口檸檬水，多岐川說道。

「誒？不好意思，不過確實是不太方便……我有戀人了……」白石語帶歉然。

「嗯，看到了哦，婚戒，不方便和同性見面，白石醫師的戀人也是女性吧？」多岐川比了比白石左手無名指。

「對……」白石坦白地承認。
 
「那……今天是吹了什麼風，讓白石醫師答應我的邀約呢？」

「我……和戀人吵架了……應該是吵架沒錯……然後我差一點就動手打她……」白石頭低低的，雙手平貼在大腿上，一副殺人放火的愧疚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想詢問多岐川醫師的建議……」

「首先……我得問一下，這件讓妳們吵架的事，是妳的錯還是戀人的錯呢？」

雖然美帆子沒有注意安全讓自己看到美帆子差點連人帶車掉下山谷的畫面是不對，可是自己想要動手……這個是大大的不對……「是我的錯。」白石衡量之後， 覺得自己錯最多。

「既然這樣……那白石醫師只好誠心誠意地道歉了，我相信妳的戀人會原諒妳的， 好好道歉就是了。」多岐川給了一個中肯的建議。

「只要道歉就好了嗎？」差點動粗……美帆子會原諒自己嗎？

「嗯，好啦，今晚吃飯就好，喝一杯就免了，用餐後趕緊回家去道歉吧。」雖然白石是自己的天菜，不過既然已經是別人的話嘛……還是當一般朋友就好了。

「好……謝謝妳，多岐川醫師。」白石滿懷感激之意地道謝。

「不客氣。」拿得起放得下是多岐川的座右銘。

------

回到家的白石，打開玄關大門，「我回來了。」對著客廳的方向輕聲說道。

「妳回來了……」緋山正在客廳翻著時尚雜誌，心情很苦悶，聽到開門聲和白石的聲音，也回應了白石。

「嗯……」白石點了點頭，走去書房，把門帶上。往常即便白石待在書房，也不會關門，緋山隨時都能進去。可今天……關上的門彷彿要將自己徹底排拒在
外……

緋山走到書房前，屈指猶豫要不要敲門，想了想還是放下手，她不知道敲門後， 若白石拒絕，自己要如何自處……
 
而在書房的白石，正思考要怎麼和緋山道歉，突然有了靈感，白石從抽屜拿出信紙，用鋼筆寫了『美帆子，對不起。』這句話，每寫一次，就在心底複誦一次。白石就這麼重複寫著這句話，一直到覺得手痠才停筆，看了眼桌鐘，才發現十一點半了，整整寫了七張信紙，不過已經很晚了，白石打算明早將這封悔過書交給緋山。

白石離開書房時，緋山已經回房睡了，悄悄走進臥房，拿起盥洗衣物去洗澡。其實緋山還沒有入睡，她想等白石上床後，兩人把話談開，對於白石淡漠的態度， 緋山幾乎忍不下去了。

洗過澡後，白石照例巡了門窗，然後……要回臥房睡嗎？腦袋轉了轉，今天睡客房好了，就這麼想著，白石打開客房的門進去。

在臥房的緋山聽到客房的開門聲，最後一根理智線斷裂，笨袋鼠妳會不會太過份？!居然就這樣分房睡？!忍無可忍的緋山立刻下床走去客房。

當客房的門再度被打開，白石著實嚇了一跳，「呃？美、美帆子？」沒料到緋山會來找自己，白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惠，到底要冷戰到什麼時候？」緋山泫然欲泣。

「誒？冷……冷戰？我沒有要和美帆子冷戰阿？」沒想到美帆子是這麼以為……

「沒有？那為什麼睡客房？」緋山反問。

白石愣了愣，接著坐起身，抿著唇微皺著眉頭思索，想來想去，腦海裡只出現稍早多岐川醫師給的建議─『既然這樣……那白石醫師只好誠心誠意地道歉了，我相信妳的戀人會原諒妳的，好好道歉就是了。』，白石端正身子，跪坐在床上， 頭重重地低了下去，「美帆子，對不起。」很誠懇地道歉。

「什麼？」緋山對於白石的舉動感到不解。

「對不起……」白石又說了一次。

「妳對不起我什麼？」緋山覺得莫名。

「對不起……我白天差點對美帆子動粗……真的真的對不起……」一直到第三次， 白石才解釋了她道歉的用意。
 
「所以下午妳……不理我是……」愧疚感作祟？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美帆子……」白石頭低低的，像做錯事的小孩子般囁嚅道。

「笨蛋……」緋山總算明白了，白石不是要報復她。

「那……和多岐川醫師去喝酒是？」

「沒有喝酒，只有一起吃飯，想詢問多岐川醫師怎麼和美帆子和好……」

「……」笨蛋袋鼠還真的是有夠笨!

「那一回來就去書房做什麼？」

「誒？想……想和美帆子道歉的方法。」白石老實地說道。緋山徹底釋懷了，原來自己的誤會是烏龍一場。
「我也要和惠道歉，沒有注意安全，是我錯了，然後，我接受妳的道歉，回房吧。」緋山走近床鋪，牽起白石的手。

To Be Continued

>>>作者君表示，緋白一直在我睡覺的時候上演春宮細節，所以第三章會看月亮， 大該周末更吧……為什麼在最忙碌的時候，靈感特別洶湧呢？(淚)<<<

3 月圓人團圓

4
隔天中午，正巧緋山和藤川有刀開，只剩白石和冴島兩人在餐廳用餐。

「昨晚罵過緋山醫師了嗎？」冴島從藤川那兒得知，最先是緋山不顧自身危險。

「沒有罵……我自己錯得更多……」白石誠實交代昨晚的經過。

「真沒想到白石醫師會有這樣的念頭。」冴島很難想像白石動手打人的樣子，和白石的為人一整個違和。

「對、對不起……」白石頭低低地道歉。

「不用和我道歉啦，我也很生氣，和白石醫師的心情是一樣的，可以理解。」戀人過於衝動，想來就是要多費些心思了。

「是……」白石想起了一件偶爾和緋山提起，都被緋山四兩撥千金地轉移話題的事，「冴島看護長，能請教妳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呢？」

「春天時……我出了車禍，住院期間，冴島看護長知道些什麼嗎？」白石想知道緋山在她住院的時候究竟是怎麼過的，雖然有預想過緋山很傷心，但到怎樣的程度，白石心裡沒有數。

「我以為這件事，白石醫師會就這麼過去，不去提它呢。」冴島抿了抿唇，「緋山醫師……可能比白石醫師想像的更要喜歡妳……才能做到那地步吧……」

白石聞言，儘管還不知道細節，心卻已開始抽痛……「能說下嗎？我、我想知道。」

「緋山醫師那陣子幾乎都不說話呢……」冴島啜了口瓶裝水，娓娓道來。

-----
時間回到半年前，甦醒後的白石，對於自己失去一部分的記憶，很坦然地接受了， 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家人─爸媽，還有最好的親友─九條，還記得這些人，是該知足的。
 

早上六點，依著生理時鐘起床，白石解開點滴的埋針，去洗手間盥洗，回來就看到病床上已擺好了病人餐，「呃？謝謝……」白石有禮地道謝。

「白石醫師，先嘗嘗醫院的食物，看合不合胃口。」冴島遞給白石筷子。

就算不合胃口，還是得吃阿……白石微微頷首，爬上病床，開始用餐，「嗯…… 可以的，謝謝您，冴島看護師。」看著冴島的員工識別證，白石淺淺微笑道。從小就是健康寶寶的白石，沒有住過院，至於病院的病人餐好不好吃？以前在東大附屬病院研修時，曾聽過患者抱怨餐點不好吃……不過翔北病院的餐點其實還不錯，對烹飪略有研究的白石評估，廚師差不多有自己七成的功夫。

「那白石醫師就先用餐吧，我晚點過來收。」冴島也抱以微笑離開。走出病房，外頭緋山正等著。「怎麼樣了？冴島。」
「乖乖用餐中，是說，幫白石醫師煮病人餐，這麼賢慧的事，為什麼不自己送過去呢？假裝是醫師來照料病人飲食也說得過去阿，白石那麼呆，一定不會發現。」冴島一開口就是一長串。

「我不知道要和惠說什麼……再說惠也知道送餐是看護師的工作，總之……謝了， 冴島。」緋山略顯憔悴的臉龐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冴島看了也於心不忍……

「我會用我在看護師中的影響力，不讓白石被染指的，這點妳可以放心。」

「嗯……」冴島和緋山邊走邊聊地回護理站。

-----

在九條向白石說明兩人不是戀人關係的那晚，白石堅持疲憊的九條不能開車，要在醫院陪宿，那天緋山正好值夜班。小夜最後一次巡房後，緋山悄悄來到白石的病房，九條和白石皆已熟睡。緋山幫白石調整太空被的位置，確保身體都有覆蓋到，然後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右手不禁隔著空氣描繪戀人精緻的面容，但不敢碰觸……已經被當成陌生人了……沒有資格……「快點好起來……惠……」緋山用著氣音小小聲地祈求，「能活著就好……忘記我沒有關係……惠……」緋山沒有掉一滴眼淚，反而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同時間，白石因為稍早九條告知自己有戀人的緣故，做了一個夢，夢裡頭有個女
 
孩子，看不清楚她的臉，但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直小聲地啜泣著……「不要哭……」白石擺了擺手想安慰這個女孩子，但始終觸碰不到對方，也看不清她的臉，只覺得她離自己那麼近又這麼遠……「不要哭嘛……」白石發著囈語。冥冥中，上天讓白石夢到了內心在哭泣的緋山……可惜沒有看見容貌。同樣可惜的， 白石說出的夢話是在緋山離開之後，所以緋山也沒機會聽到。

翌日

早上七點多，九條早早離開，說是有非本人處理不可的公事要談，約好中午一點後過來。十點多，白石將稍早在醫院附設超商買來的早報讀畢，正要將報紙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突然聽到了敲門聲，「請進。」

「白石醫師，我來幫您換藥。」來者是緋山。如同先前冴島所言，換藥、送病人餐等是看護師的工作，也沒有緋山出場的必要，不過唯獨換藥，緋山不想假以他人之手，一定要自己親自來做，生怕其他人笨手笨腳，會弄痛了白石。

「誒？我以為會是冴島看護師來幫我換藥，謝謝。」這幾天都是冴島送餐過來， 白石以為是冴島負責照顧自己。

「白石醫師的傷口在腦部，要確認一下有沒有發炎，所以是由醫師來負責換藥的。」緋山理所當然地答道，越自然越不容易被察覺。

「那就麻煩緋山醫師了。」果然，單純的白石沒有多做懷疑。如果白石能更細心點就會發現，即便是醫師來換藥，也不該是由主治醫師的緋山，而是找研修醫才是，這樣未免有殺雞用牛刀之嫌。

緋山動作輕巧地解開紗布，確定傷口沒有化膿，「如果覺得疼，要開口喔。」消毒、塗抹藥膏，然後再重新包上紗布，整個過程力道輕盈。

「不會，沒怎麼感覺到痛。」白石誠實說出自己的感受，緋山醫師上藥的技巧很好，很體恤患者。

「嗯……」緋山彎低下身，與白石平視，「其他地方呢？有沒有不舒服？」淡淡的語氣，彷彿就單純只是問診。

「沒有……謝謝您。」以一位素昧平生的醫師對病人的態度，緋山醫師似乎好過頭了。
「那就好。」緋山點點頭。
 

白石注意到了緋山頸間垂掛的 PHS，忽然想到了什麼，但隨即又覺得不妥而略顯失望。而全程留意白石的緋山又怎可能錯過白石失落的神情，「怎麼了？有什麼事想說嗎？」

聽到緋山詢問的白石，遂鼓起勇氣啟唇，「能……麻煩緋山醫師一件事嗎？不過……是私事……」

「說吧。」緋山顯然沒覺得不妥當。

「我朋友最近為了照顧我，東奔西走，我想給她一個驚喜……能……借我 PHS 一下嗎？」白石指了指緋山的 PHS。

「當然。」緋山立刻將 PHS 解下，遞給白石。

「那我在門外等候。」知道白石不喜暴露隱私，緋山打算去門外等。

「不需要的……您在這等就行，很快……也沒有不方便聽……」白石連忙制止緋山，想了想自己雖然怕生，但也不能如此無禮。

「那……白石醫師請用。」白石都這麼說了，緋山便在一旁候著。

「是石松屋嗎？」這是九條最愛的壽司店，大學時期也常和白石一起用餐。不過自從九條出國留學後，怕觸景傷情，白石就不曾造訪了。

「我是九條さん的朋友，敝姓白石。」

「對……有一陣子沒去了。」白石有些訝然，沒想到店家還記得自己。

「我想訂一盒壽司便當給九條さん，能送來千葉縣嗎？是，翔北病院。」九條果然夠特別，石松屋創辦人石松老師傅親自接過電話，聽到是九條要的，立刻說可以。

「謝謝，中午十二點半前吧……那錢的部分……嗯，真的謝謝了。」因為是九條要的，居然可以記帳……不過也好，現在是患者的自己也沒有錢……可以付款。

電話收線後，白石將 PHS 交還給緋山。從頭聽到尾，緋山大致瞭解白石說的驚喜是什麼，對朋友這麼溫柔，這就是白石。緋山沒有嫉妒，只有理解的釋然。
 

-----

護理站

白石手裡拎著石松屋快遞過來的壽司便當，還貼心地裝在保鮮盒裡，白石走過來又走過去，等著摯友。

「惠……抱歉抱歉，我又遲到了……」呼吸略顯急促，九條雙手搭在膝蓋上，頭微微垂著。

「怜還沒吃吧？」白石絲毫沒有久候的慍意，清淺的笑容，顯得心情不錯。

「還沒……都遲到了……」總不能用餐後再過來吧……

「將將! 」白石遞出壽司便當，「是石松屋的哦，怜最愛的。」

「咦!？惠怎麼……」九條被嚇到了。

「待會說，怜先去洗個手吧。」壽司要用手抓著吃才是王道。

「誒？好……我去洗下手。」辯才無礙的弁護士，現在也只能聽著白石的話去做了。

不一會兒，九條從洗手間回來，兩隻手濕漉漉的，顯然沒有擦乾。見狀的白石， 下意識要從口袋掏出手帕，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是呢……自己是患者，著病人服， 哪來的手帕。

九條走到白石旁，「我洗好了。」

「怜怎麼像個小朋友呢？也不把手擦乾？」白石邊說著邊輕捉起九條的手朝自己衣服上擦。

「呃……」九條只能一臉尷尬地任著白石做了。兩隻手都擦乾後，「惠要回病房嗎？」
「不，外頭天氣挺好的，我們去外面的長椅上坐著吃吧？」白石想起過去學生時
 
代和九條一直都是這樣的。

「也好……惠吃過了？」

「吃過了，這裡供餐很準時，六點、十二點和晚上六點。」而且還頗合自己的胃口。

「那走吧……」兩人漸行漸遠。
一直看在眼裡的冴島，「緋山醫師……」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也無法，白石對九條的舉止那麼體貼又溫柔……

「沒事，我很好。」反倒是緋山開口說出了安慰的話語。To Be Continued
>>>回補白石失憶住院期間的故事，雖然作者君是白媽，但對小紅也越來喜愛了……對不起，一直虐妳，小紅……<<<

5

「めぐちゃん怎麼想到訂石松屋的壽司便當？」九條用修長的纖指從保鮮盒裡拿起一個握壽司，豪邁地一口吃掉。

「怜ちゃん不是喜歡嗎？」白石笑笑地，「沾到飯粒了哦。」輕輕用手挑掉。

「誒？謝謝。」

「我和緋山醫師借 PHS，打電話和石松屋訂的，對了，老師傅說怜ちゃん的話可以記帳，不過這次我想請妳，所以等我出院後，我會去結清帳款。」白石繼續解釋道。

「咦？和緋山醫師嗎？」九條光是想像緋山這樣配合就……很心疼了。

「嗯，剛好緋山醫師幫我換藥。」
 
「這樣啊……」九條若有所思。

「怜ちゃん，我打算出院後，把房子賣了，請調回東大附屬病院。」白石柔和的目光看著對面的樹枝，上頭有小鳥跳來跳去。

「什麼？!可是……緋……」山さん怎麼辦？九條險險止住。

「緋？那是？我只是想在哪裡都能當醫師，不過怜ちゃん和我的父母都在東京， 請調回東大附屬病院，以後見面更方便些，再說，那邊有我過去研修時熟悉的人， 比起這裡……更適合我吧？」白石有條不紊地說道。

「是呢……」白石的理由讓九條找不到反駁的點，「不過……現在めぐちゃん應該好好養病，先別急著想未來的事。」

「就只是稍為規劃一下，對了，怜ちゃん，我擁有的記憶……在怜ちゃん出國讀書的這兩年多來，很寂寞呢……因為車禍事故，本來要好多年的寂寞心情，一下子就短少了，這是好處一，好處二，我還記得怜ちゃん和爸媽，好處三，我救了一個孩子，妳看，不全然是壞事呀。」白石努力想著對於這起事故有的好處，安慰九條。

「めぐちゃん……」忘了緋山さん，是好處嗎？九條強忍內心的不捨，勾起微笑點頭。

「對吧？慢慢吃，感覺……回到中學時代了呢……」兩人坐在長椅上吃午餐。白石一臉溫和地看著九條用餐。

‐‐‐‐‐‐‐

九條用完餐，陪白石聊一下天就被白石催促著去處理工作上的事，白石不要九條為了照顧她而犧牲睡眠時間，公事能在白天處理就在白天處理最好。

個人病房顧名思義就是只有一個患者的房間，不會有其他患者到處串門子，白石也習慣如此安靜的空間。

「叩叩叩。」簡短不擾人的敲門聲，和自己的習慣很相像呢。

「請進。」
 
「白石醫師，我來幫妳打消炎針，副作用會嗜睡，所以您盥洗過了嗎？」緋山知道愛乾淨的白石肯定要刷牙洗臉後才肯入睡的。

「盥洗過了，昨晚緋山醫師值夜班，今晚也是嗎？」白石以為緋山晚上就下班了。

「不……只是暫代臨時有事的醫師。」事實是早就下班了，和冴島確認過白石的療程，將看護師的工作攬過來做而已。

「那真是辛苦了。」白石有禮地說道。

「不會，同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來，我量一下白石醫師的體溫。」緋山說著， 將耳溫槍放進白石的耳朵嗶一下，「體溫正常。」接著換掉快見底的點滴瓶。

「緋山醫師……如有冒犯很抱歉，我以為這些事是看護師的工作。」至少自己在東大附屬病院是這樣。

「適情況而定，手伸出來。」緋山不多做解釋，解釋越多，漏餡的的機率越大。緋山仔細地找了一條明顯的血管，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然後從托盤拿起針管注射，而後按著棉花，貼上透氣膠帶，「好了，會不會痛呢？」緋山關心地詢問。

白石真切感受到緋山『視病猶親』的態度，「不會……那個……緋山醫師，我也……」心裡數了數，「31 歲了，不是孩童，不怕打針的。」

「請白石醫師就當作我是職業病好了，不必介意。」關心……過火了嗎？

「誒？不……我不是……對不起……」白石略顯慌張地道歉。

「不用道歉，想睡了嗎？」緋山輕聲詢問。

「唔……有一點……」眼皮開始沉重了起來。在失去意識前，隱約察覺到有人替自己調整病床高度，蓋妥被單，關上大燈……

確定白石進入熟睡狀態，緋山才卸下『醫師』的角色，從面無表情轉換成眼神深邃地看著沉睡的戀人。良久良久，就只看著。知道戀人一定不願意自己廢寢忘食， 所以三餐正常吃，睡覺也正常。但……惠……妳看不見我了……

正當緋山轉身打算離開時，擺動的手不小心碰到白石吊著點滴的手，那一瞬 間……一下下就好……可以吧？惠……緋山走向另一側輕輕握起白石沒有埋針
 
的右手，是溫熱的，活生生的最好證明。不敢沉浸太久，緋山好好地將白石的手放回被窩裡，晚安……惠……

離開病房，立刻發現了冴島，「怎麼來了？」

「打個針花這麼久的時間，當然要來看一下囉。」

「……」原來方才的舉動都被冴島看見了。

「老早就下班了還堅持要幫白石醫師服務，情比金堅呢。」不過冴島也是早早就下班了，不也是這樣嗎？

「嗯，走吧。」緋山不想多做解釋，自己能做的就是讓戀人至少在換藥、打針上不要感到不適。

「要去喝一杯嗎？」冴島覺得緋山需要釋放一下壓力。

「不了，我想回家休息。」借酒澆愁這種事，惠一定不願意看到的。

「好吧……」真是逞強呢……而唯一能讓逞強醫師不逞強的也只有裡頭那位袋鼠醫師了。

就這樣，在白石住院的期間，緋山細心照料白石的飲食、換藥和打針，然後在白石熟睡的時候偷偷看著，全心全意希望戀人快點好起來。

‐‐‐‐‐‐

「我知道的差不多是這些了……」冴島覺得喉頭有點乾，又啜了口水。

「是……」原來還有這種事……那時候的自己都做些什麼呢？美帆子……妳讓我像個傻瓜一樣……

「白石醫師知道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還沒想到……」白石頭低低的。

「這樣啊……」冴島不置可否。
 
‐‐‐‐‐

動完腹部刺傷動脈大失血的手術，時間已過下午兩點，緋山在淋浴間洗淨一身髒汙，換上乾淨的工作服。正要從淋浴間走去更衣室，冷不防地，被人從後頭環抱住，該人還將臉埋入自己的髮間。聞到熟悉的味道，讓緋山沒有掙扎，「惠，怎麼了？」用手輕輕撫摸白石的側臉。

「美帆子……是大笨蛋……」白石悶聲低噥。

「什麼？」沒頭沒尾地罵人笨蛋？惠是怎麼回事？

「讓我抱一下……」白石覺得好心疼，現下就是想將緋山抱在懷裡好好地疼她。

「嗯……」這樣的白石……怪怪的……晚一點再問，緋山任由白石抱著。自認白石應該抱夠了，緋山才開口，「惠？」
「嗯？」白石應著。

「我餓了耶……」手術開刀很耗體力的。

白石連忙松手，「對、對不起，我們……現在這時候也只有超商了……」腦袋轉了轉。

「不用道歉! 陪我去超商買個紅豆麵包，還有咖啡，然後我們去倉庫吃。」順便可以問一下方才惠究竟是怎麼了。

「好。」白石乖巧地答道。

「那就走吧。」

To Be Continued 

6
「惠，究竟怎麼了？」緋山咬下一口紅豆麵包，一旁擱著在白石堅持下改買的鮮奶。
 
「春天車禍住院發生的事……我從冴島看護長那兒聽說了……」白石低聲說道。

「所以……」冴島真是的……這種事過去就過去了，為什麼要說給惠知道……

「美帆子……我沒有辦法回到過去，告訴我自己不能這樣對待妳……但是今後的每一天，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請相信我。」白石看向緋山，語氣堅定地說道。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也說過，不怪妳。」緋山輕拍白石的肩膀，想幫白石打氣。

「不行!我只有自己和冴島看護長視角得到的資訊，美帆子還沒有和我說，在冴島看護長和我看不到的地方，美帆子是怎麼過的，請告訴我。」白石想知道全部。

「這種事……不……」提也……

「美帆子……」白石一把將緋山攬了過來，「說出來……說好對於彼此不隱瞞的， 我有權利知道。」緋山被白石攬在懷裡小心護著。

就知道敵不過固執的袋鼠醫師，緋山又咬了一口麵包，「其實冴島知道的那些就差不多了，我是靠著……和惠相處的回憶還有戒指、項鍊這些信物，加上妳人好好的……那時候想著這樣就足夠了……」聽著緋山的述說，白石的環抱越發收緊， 一股無以宣洩的疼意瞬間湧入心房。

「不准自責!笨袋鼠! 」瞭解戀人的緋山怎會不知道白石在想些什麼，用手撫摸戀人的臉頰安慰著，「這些是我自願這麼做的，既然是自願，就沒有對錯的問題。所以不許內疚! 」稍為抬起頭，果然看見戀人紅了眼眶……

「笨蛋……不准哭……我、我喜歡妳，所以只要妳人好好的，還能睜開眼，可以說話，四肢能走能動，這樣真的就夠了，不能再貪心……」為了安慰戀人，緋山想也沒想就將心底話全盤說出。

「美帆子為什麼不來認我呢？和我說，妳是我的戀人。為什麼？」白石知道答案， 可還是想問，自己當初和九條高談闊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惠失去這三年的記憶，就算我這樣和妳說，妳也無法等價地回應我的感情，如果……失去記憶的妳對我沒有戀人的情感，那……認了又怎麼樣呢？」也只會造成惠的困擾，基於道義勉強自己和我交往嗎？我寧願不要。
 
「我們都好笨……」白石下巴輕抵在緋山肩上，下了一個結論。
「嗯……不過不管是先前的惠，還是現在的惠，都……」是我喜歡的。總算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的緋山，險險住口。當著戀人的面表白……這種事……這種
事……好難為情……

「都什麼？」白石接問。

「都一樣笨啦! 」緋山沒好氣地說道，再咬一口麵包，「我要專心吃麵包，不說了! 」聲音模糊地說了聲。

雖然平白被損了一記，白石還是很開心，懷裡的戀人是自己最珍惜的人。言不由衷的緋山醫師安份地在袋鼠醫師懷裡吃著遲來的午餐。[那個……說好的掙扎
呢？][誰跟妳說好!]

‐‐‐‐‐

一天天過去，時間來到九月底，秋風起，天氣轉涼。說起來，緋山已經好幾次撞見白石從自己擔當的患者病房走出來，每次問白石，白石都笑笑地說：「關心患者是應該的，沒有分誰的患者。」就這麼被白石打發掉。算了，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月底……是自己三十歲的生日，惠一定又有什麼驚喜要給了吧？思及此， 緋山勾起一抹微笑，心情愉悅地查房。

九月二十六日

實話說，緋山起初是有期待些什麼，不過白石一直都和自己形影不離，無論休假或值班，想要給自己什麼驚喜，幾乎是不可能了，這就是急救科醫師的宿命，所以緋山打消了期待的念頭，生日當天買個蛋糕慶祝一下也就夠了。

「美帆子，要去洗澡了嗎？快十一點了喔。」白石放大版的臉在自己眼前出現， 讓緋山從時尚雜誌中回過神來，「說得是，我去準備換洗衣物。」蓋上雜誌，緋山去客房拿衣服。

「那個……請穿著私服。」白石頓了頓，「我……唔……有點事情要做，拜託……」想不到好說詞，白石只能使哀兵政策。

「妳是說要我穿私服？不是睡衣？」緋山被白石弄得有些糊塗，不都要睡了嗎？

「嗯，私服，可不可以？」白石再度低下聲墾求。
 
「知道了……」果然自己怕是永遠都吃惠這一套了……

先洗過澡的白石，確定緋山去洗澡後，也回到臥房換上正裝─白襯衫、米黃色女式西裝褲還有從醫院帶回來的醫師袍，整裝完畢，看起來就像是個心療科醫師， 而且相當地有型。接著來到書房將相關材料準備好，就等……美帆子了。

「惠，我好了喔。」吹好頭髮從浴室走出的緋山看到一身白袍的白石，「妳怎麼穿成這樣？」

白石沒有回覆緋山的問題，捂著唇思考了一會兒，「美帆子，妳忘了絲襪，先回客房穿好，我在書房等妳。」絲襪要穿比較好。

「啥？」緋山真的被弄糊塗了，自己身穿白色蕾絲襯衫、黑色窄裙，還要加上絲襪？？

「想像一下，如果美帆子要出門，總該穿個襪子吧？窄裙配絲襪，很合理，還有小西裝也要。」白石補充說明。

「那也請先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穿吧？」

「穿好來書房就會知道了。」

「是是是……」固執的袋鼠，真拿妳沒辦法。緋山遵照白石的指示去做。

緋山回客房穿上黑絲襪，再套上小西裝，整個是出門的衣裝了，問題是明明都要睡了……無奈地來到書房，只見有一張空椅子在書桌旁，白石正坐在書桌前，滿臉笑意，「緋山さん，請坐。」

「這又是什麼？」緋山依舊不懂。

「我是妳的專屬心療科醫師，忘了嗎？」白石笑了笑，伸出手掌示意緋山坐下。

「誒？!」緋山坐了下來，一臉困惑地看著白石。

「這是我提供給緋山さん的處方箋，請翻看看。」白石遞給緋山一本手工書。

緋山先是不解地打開書，第一頁的標題寫著『我認識的緋山醫師』，一頁兩面， 左邊是文字述敘，右邊則是插畫，「這是？」不會是……自己的患者們寫給自己
 
的？怎麼可能？

「患者的感謝對緋山さん來說，是無比珍貴的吧？我將它蒐集了一部分，緋山さん不要老是記著自己無能為力的個案，也要想想這些因為緋山さん而得救的患者さん們才是。」

白石的一番話語驗證了方才緋山心裡的直覺，「惠……」無以言喻的感動正慢慢包覆緋山曾經破碎的心，彷彿形成了一股溫暖的力量，緩緩癒合那些裂縫……

「不管是哪位患者さん家屬的指責，請緋山さん覺得難過的時候，多想想這些患者さん們寫給妳的話，妳在患者さん們眼裡一直是個很溫柔的醫師哦，打從心底為患者さん著想，這些……他們都看在眼裡的，怕緋山さん覺得文字太多，所以我把每位患者さん寫的感想化為一幅圖，可以簡單地讀出患者さん的心意。」白石進一步解釋插畫的用意。

緋山瞬間淚水滿溢，「什麼緋山さん緋山さん的……笨蛋……」緋山又哭又笑的， 連忙用手拭淚。

「呃……我不是刻意用敬稱……那個……角色扮演……不是不是……也就是
說……我現在是心療科醫師……啊……我在說什麼……」白石以為緋山因為敬稱而生氣了，急急解釋道，卻越解釋越覺得糟糕……索性閉上嘴。

緋山的食指貼上白石的唇，示意白石停止解釋，「惠，我懂，這個是我的生日禮物嗎？」指了指這本手工書。

沒有辦法回答的白石，只好點了點頭表示。

「謝謝，禮物我很喜歡，那麼……」緋山離開椅子，將白石的椅子滑開些許，坐在桌沿，正視著白石。

由白石的視角可以清楚看見緋山若隱若現的裙底，這樣好像……偷窺狂……白石連忙歛下眼，不敢多看。緋山笑意盈盈的托起白石的臉頰，「要我換上私服是因為我要扮演求診的患者，對嗎？」

「嗯。」白石輕聲回應。

「那麼……既然惠都說是角色扮演了，患者和心療科醫師接下來會做什麼呢？」
 
「結束療程後，就換上睡衣，回房睡覺。」白石將先前的構想說了出來，明天還要早起做生日蛋糕。

「不對!這就不有趣了，惠……不，白石醫師，接下來……」緋山看了眼白石腕上的錶，已經換日了，「屬於我的三十歲生日禮物，才正要開始呢。」

To Be Continued

>>>作者君停在這是想詢問，要換成明天早上，還是把細節寫出來呢？不過第三章才寫月亮文……怕讀者君會膩……<<<

7 患者さん……やめてください(請別這樣) 

8
早上率先醒來的是緋山，戀人還是熟睡的狀態。很難得，真的很難得，以往都是白石先醒過來等待自己。緋山瞧了眼戀人的腕錶，才九點多，也不算睡太晚，昨晚這樣那樣的……今天是生日也是好不容易和同事們協調得到的共同休假日，睡晚一點也沒關係。緋山伸了手輕觸戀人的臉頰，額頭、鼻尖和……嘴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撫過唇畔，只見……戀人皺了下眉頭躲開自己的碰觸，拉住作亂的手腕放回被窩，「老婆……再睡一下……」含糊地說道。

「誰是妳老婆啊……」笨袋鼠居然連半睡半醒間也能讓自己完全無招架之力……
 
「美帆子……漂亮……老婆……我喜歡妳……珍惜……」白石雙眼依舊閉著，喃喃自語。

「笨袋鼠……」這種話應該要在清醒的時候說啊！！！算了，聽妳的，再睡一下……緋山再度睡去。

等到緋山又醒來，白石已經側過身子，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美帆子，要起來了嗎？」

「幾點了？」感覺没睡很久。

「唔……十一點十八分。」白石看著手錶報時。

「嗯……來整理吧。」緋山起身。

------

用過早午餐後，緋山悠閒地在客廳邊吃白石削好成片的蘋果，邊看時尚雜誌。惠真的有點奇怪，說什麼是壽星，所以不可以碰冰箱也不能幫忙。這什麼道理？在緋山如此想著的時候，白石洗好碗盤回到客廳，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緋山置於沙發桌上的那疊雜誌，最上頭的雜誌封面人物……「戶田……惠梨香，好漂亮的女孩子。」微笑說道。

「什麼？」緋山聽到戀人稱讚別的女孩子，心裡很不是滋味，立刻抽了那本雜誌過來，「昭和 63 年生的……怎麼？妳覺得她比我年輕比我漂亮？」一說出口，緋山馬上後悔……這不是在吃醋嗎？過了三十歲生日不久，戀人就在自己面前說別的、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漂亮，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哼！

「誒？」白石愣了愣，對於緋山如此劇烈的反應，完全理解不能。只能歪著頭， 等待緋山解釋。

我就知道……完全不懂嘛……緋山用力地翻了幾頁該雜誌，「新垣結衣和戶田恵梨香超友誼展開？！」看到驚悚的文字，緋山忍不住念了出來。

白石順勢坐在緋山旁，也加入觀看雜誌。

「什麼鬼？兩個人不過就是去涉谷逛街買衣服，這麼平常的事也能被偷拍，我看哪天一個人單獨去吃拉麵也可以被偷拍了，好無聊的狗仔! 」緋山毫不留情地吐
 
槽記者。

「是呢……」白石淡淡笑著。

「是說，這個新垣結衣長得倒是挺有型的……」緋山差一點咬到舌頭，剛剛才念了白石一頓，自己立刻犯了同樣的錯誤……轉頭看向白石，白石沒有明顯的情緒反應。

「新垣さん和戶田さん都很漂亮呢。」白石對緋山笑了笑，表示同意緋山的看法。

「呃……嗯……」緋山斂了下眼眸，不敢正視白石。

「方才……美帆子的問題，戶田さん是比妳年輕，不過關於漂亮……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在我心目中，美帆子是最漂亮的，誰都比不上。」白石靦腆地輕聲卻堅定地道出心意。

「說什麼啦……」緋山瞬間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別管雜誌寫什麼了，美帆子今天下午有什麼計畫嗎？」

「没……照平常休假日過吧，我禮物也收到啦。對了，惠有訂蛋糕嗎？」

「美帆子說得是在麵包店預訂生日蛋糕嗎？」白石再次確認。

「嗯，有嗎？」這麼細心的戀人，說不定有先預訂。

「没有。」白石不想說謊，但也不想這麼快講出來，幸好緋山的問句有瑕疵。若是問『今天有生日蛋糕嗎？』就只能老實說出來了。

「這樣啊……那沒關係啦，不然我們晚一點買兩個小蛋糕吃就好。」雖然有些意外，不過緋山的心情並沒有受影響。

「美帆子等我一下。」白石起身去了書房，不一會又回到客廳，手裡拿著……「一起去吧？下午。」白色信封袋上有一些小碎花的圖案，裡頭厚厚一疊。

「這是什麼？」緋山狐疑地問道。

「昨晚是生日禮物心靈篇，這個是生日禮物物質篇。」白石坐了下來，解釋道。
 
「物質篇？」緋山接過信封袋打開一看，原來那疊厚厚的是市區某家百貨公司的禮券。「這……」

白石亮了亮左手的婚戒，「美帆子不是告訴過我婚戒的由來嗎？所以我學以前的自己每天把剩下的零錢存了下來，有了這個習慣……從三月到九月初，差不多存了十萬円，拜託冴島看護長幫我換成禮券的……美帆子可以去百貨公司買自己想要的禮物。」

可惡……又被暗算到了……「所以惠剛剛問我下午有沒有活動是？」

「如果有計劃就下次再給，没有的話……剛好今天能去逛百貨公司，入秋了，陪美帆子買過冬的衣服或是其他，禮券送給妳，就是由妳做決定。」白石笑了笑， 將規劃和盤托出。

「惠……」緋山真的很感動，不是因為禮券的金額大小，而是說不上來的，自家戀人呵護自己的心意，無論生理或者心靈或者物質，裡裡外外，都照顧到了…… 貨真價實的完美戀人……

稍微深呼吸了幾口氣，緋山平復心情後，「那下午就去逛百貨公司買東西，晚餐也在市區用囉？」

「嗯，不過最好七點前到家，不要待太晚。」晚上還有活動呢。

「也是。」逛街逛太久也是會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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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白石的意思是全部買緋山的東西，不過同樣體貼戀人的緋山將禮券對半，自己需要的買了一部分，另一半的禮券則是買白石的東西。晚餐在百貨公司的中價位餐廳解決，回到家，時間不多不少，七點整。

「美帆子先去洗澡吧，我來整理，對了，記得穿正裝。」白石一邊囑咐緋山，一邊整理今天買的東西。

「幹嘛？不會……又要角色扮演？」緋山有些嬌媚地瞧著白石。

白石看到緋山的表情瞬間想起昨晚……不禁臉泛紅潮，「不、不是，不過請穿正裝，我、我真的是有必要才這樣要求美帆子的……」待會同事和朋友要來，要是
 
和平常一樣穿著短褲和小背心加大件棉 T，不太好……

「好啦，聽妳的。」緋山摸了白石的臉頰一下，心情很好地回客房準備換洗衣物去洗澡。

白石趁著這個時間將中午洗好晾在陽台的床單和衣服等等收進來，一一摺疊好後， 拿回臥房收納起來，要是讓客人們看到這些就不好了。

等到緋山洗好出來，「我說惠，要我穿正裝做什麼？待會還要出門？」其實緋山不覺得白石同樣的梗會用兩次，不過要求自己一定要著正裝，肯定有用意。

「没有要出門，來看一下電視吧。」白石打開電視機。

「到底是為什麼啦？」真的怪怪的哦！

「還不能說出來，美帆子覺得無聊的話……看雜誌也行。」白石瞄了眼腕錶，七點四十分，客人們應該五十分過後就會陸續到來了。

「快、點、說！不然我就要回客房換回我平常的居家服了！」總不會只是在耍人吧？不像是惠的作風。緋山起身作勢要回客房。

「美帆子等等……」白石情急之下，將緋山一把拉回沙發，本能地將唇湊了上去……吻住……拖時間。

「唔……」雖然有點意外戀人這麼主動，但緋山此時此刻只想享受這個吻，溫柔地回摟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的吻從唇貼唇，漸漸演變成熱吻……就在緋山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白石立刻停止動作，「來了。」起身去開門。

「什麼？」上一刻還和戀人吻得渾然忘我的緋山搞不清楚狀況。

「緋山！生日快樂！」來者是橘、三井、藤川、冴島以及在樓下巧遇自行前來的九條。
 
「你們……怎麼來了？」緋山不無驚訝。

「白石說要幫妳開慶生會啊，是說，怎麼妳生日，男朋友没出現？」多嘴的藤川解釋了原因，也講了多餘的話。

開門後逕自去廚房冰箱取生日蛋糕和瓷盤、小湯匙的白石也回到客廳，「蛋糕來囉。」將蛋糕置放在沙發桌，順手將電視關掉。

「誒？惠不是……」没買蛋糕嗎？

瞭解緋山的疑惑，「我是說我没買蛋糕，但我有做蛋糕。」笑笑地解釋給緋山聽。

「緋山，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妳男朋友呢？」藤川依舊那壺不開提那壺。

「一男……我建議你把嘴巴閉上。」冴島涼涼丟來警告，自家男友是個天然的傢伙，怎麼死都不知道。

聽到女友大人這般說道，儘管有很多疑問，藤川還是立刻禁聲。

白石坐回緋山旁，思量了下藤川的問題後，「藤川醫師，你認為選在我家辦緋山醫師的慶生會是為什麼呢？」明明門口有貼自己和緋山的木牌，一看也該知道我們同居中。

「誒？不就是離翔北病院很近，走路就到了，所以辦在你家，方便我們過來嗎？」

大家聽到藤川的回答，要不抿嘴輕笑如九條、三井和冴島，要不就放聲大笑如橘， 又或者如緋山有些許無奈。而白石則是顯得有些不解。

「藤川……我沒有男朋友。」緋山勉強擠出這句話。

「妳騙人，上回妳說過妳有戀人的。」藤川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藤川醫師……緋，不，美帆子的確是有戀人，那個人……」白石頓了頓，轉頭往緋山的唇迅速啄吻一記才又開口，「是我。」

藤川簡直看傻眼，「誒？誒誒？誒誒誒？？？所以……所以……」完全接不下話。

「好啦，看樣子救命科醫師裡最後一位也知道詳情了，今天是來幫緋山醫師慶生
 
的，白石醫師，有蠟燭和打火機嗎？」冴島將話題轉了回來。
「有的。」白石起身去電視機下方的櫃子取出打火機和蠟燭，隨後遞給冴島。

「哦，蠟燭是自製的吧？」3 和 0 的數字蠟燭，一眼就看得出來和市售的不一樣。

「嗯，我喜歡自己動手做。」

「一男去關大燈。」將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火後，冴島命令道。

「是……」藤川還在稍早的驚嚇中，聽到冴島的話才連忙起身去關燈。

「OK……來幫我們緋山醫師唱生日快樂歌吧。」

「不用啦……」緋山有些害羞。

「怎麼可以不用？大家一起唱吧。」白石立刻接話。

眾人幫緋山唱了日語和英語各一輪的生日快樂歌後，「美帆子さん，許願許願。」九條鼓噪著說道。

「嗯……第一個願望，希望翔北的同事們和怜さん能平安。」經過白石春天的車禍事故，還有自己過去的火車翻覆事故，緋山瞭解，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個願望……希望有一天，法律上能承認我和惠的關係。」雖然一起同居没問題，社會也越來越能接受這樣的關係，但可以的話，緋山真心期望能和白石擁有法律上的關係，而不僅僅是最親密的陌生人。

「第三個願望……」希望怜さん能擁有自己喜歡的戀人，而不只是商業聯姻。緋山由衷希望這麼棒的女孩子也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緋山默默在心理祈望著。

「壽星許完願望了，吹蠟燭囉。」冴島指示下一個步驟。緋山奮力一吹，蠟燭立刻熄滅。
「一男去開燈。」

「是……」
 
大燈一亮，白石遞給緋山長鋸齒刀，「第一刀要讓壽星切。」
「嗯……」緋山接過刀子，往大蛋糕切上一刀。

「剩下的我來。」白石負責將蛋糕等份地切妥，分裝在白色瓷盤上，一一遞給眾人。

也在此時，大家將準備好的禮物交給緋山，「謝謝……我真的没想到你們會來……」

「白石很誠懇地邀請啊，不來的話說不過去，早早就要我們將時間敲好。」橘笑笑地說。

「那個……我真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藤川想要再次確認。

「是阿，連隔壁科的藍澤都知道，對了，藍澤没法來是因為今天要回去看他奶奶。」橘說道。

「遙……妳該早點和我說的……」藤川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那是你没問我呀。」冴島好笑地看著自家戀人。

「白石，你家有啤酒嗎？」橘問道。

「有是有……不過喝了酒不能開車……」

「我和三井會搭計程車回家啦，不用擔心，你們要嗎？」橘反問其他人。

「我也 OK，今天是司機開車接送。」九條回答。

「我們也可以，就搭計程車吧。」冴島說道。

「嘿，大家都行的話嘛，白石來七瓶。」橘也把白石數了進來。

「我去冰箱拿啤酒。」白石起身走去廚房。

不久拿了六瓶金麥啤酒回來，「怎麼才六瓶？」橘別有意味地問道。

「我不能喝酒……」白石解釋道。
 
緋山看了眼自家戀人，隨後起身從廚房拿了一個乾淨的水杯過來，「惠，我的分一點給妳，今天喝一點沒關係。」大家熱鬧一下。緋山打開自己的啤酒，倒了一些在水杯，遞給白石。不喝超過一半的話，白石可以的。

「這樣才對嘛!來，大家乾杯!」橘示意大家舉杯慶祝。

就這樣，眾人吃蛋糕、喝啤酒幫緋山慶祝生日。在樓下送走這群客人回到家後， 時間差不多十點半了，沙發桌上的杯盤狼藉還要收拾，「惠去洗澡吧，我來收拾。」

「誒？可是……」美帆子是壽星……

「沒有可是！妳也累了一天了吧？這個我來就好，去洗澡。」昨天早上冰箱根本沒有蛋糕，這樣一猜就知道白石肯定是利用自己睡著的時候準備的。

「那……餐盤我洗，美帆子幫忙收集到流理臺的水槽就好。」某人又變成固執袋鼠了。

「妳真的是……好啦。」完全說不贏笨袋鼠……

在白石洗澡的時候，緋山換回居家服，想著今年的生日過得真的好開心，突然間攜帶電話響起。

是家裡打來的，「是我。」

「美帆子阿……生日過得還好嗎？」

「嗯，我和白石過得滿開心的。」

「妳爸爸他拉不下面子來說，從早上就囔著今天是妳的生日呢。」

「這樣阿……」爸爸還是不能接受嗎？

「没事，只是面子問題，有空帶白石回來家裡一趟吧，我猜到時候，妳爸爸可以接受的。」

「是嗎？」緋山多少覺得安慰了些。

「嗯，可以的，好啦，媽媽只是想和美帆子說聲生日快樂，妳爸說不準在一旁偷
 
聽呢，那就這樣啦，晚安。」
「媽……晚安。」電話收線後，緋山有些哽咽了，家人的承認比起法律上的關係更重要。

「美帆子？」洗好澡的白石看見緋山有些不對勁，喚了聲。

「剛剛接到家人的電話，媽媽要我們下回休假日……帶妳回去見他們。」

「咦？也就是說……」

「嗯，承認了我們的戀人關係。」緋山伸手撫了撫白石的臉頰。

「那真好呢……美帆子的雙親給了美帆子最棒的生日禮物。」白石也笑笑的。

「我去洗餐盤囉，美帆子要先去睡嗎？」

「不，我在客廳等妳。」

「好。」

緋山在客廳等待戀人將餐盤洗淨，用乾布擦乾，放回玻璃廚櫃。看著白石專注的動作，挺拔的背……越看，眼眸越發深邃。

「美帆子，我好了喔，妳先回臥房吧，我巡過門窗就回房。」白石轉過頭來，將手往擦手布抹了抹，脫下圍裙說道。

「嗯……」緋山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十一點，還沒換日，心中有了一個決定。

回到臥房的白石，見到緋山沒有如同往常地睡在內側，微覺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惠……過來……」

「好。」白石依言過去坐在緋山旁。

「我的生日還沒過喔。」

白石瞄了下腕錶，「是還沒過。」點點頭。
 

緋山一等白石點頭後，立刻一推，白石瞬間倒在床鋪，「我知道惠準備這些很 累……但我想……今晚我來……」從昨晚到方才的點點滴滴，白石做的一切，已經累積到不感受對方的體溫就無法宣洩的地步了。這次……惠還會像送耳釘那回一樣阻止自己嗎？

「好。」輕輕地答道，白石沒有拒絕。

「惠……我是說今晚『看月亮』，妳要在下面喔……」還是說明白一點，免得戀人誤會。

「好。」再一次，白石輕聲地答道。

確認白石聽懂自己的意思後，緋山展開了一場同樣溫柔也飽含疼愛戀人的『看月亮』。

『月が綺麗ですね』 今晚的月色皎潔呢…… 

Ending

≫Σ作者君連夜爬格子慶祝 Gakki 26 歲生日快樂! 然後讀者君看了三篇月亮文也知道，作者君不太會寫紅攻，所以就跳過啦~~~還有小紅傲嬌的情節描寫的不算好，請多多包含(鞠躬)。下一次開稿真的至少要七月了，謝謝各位閱讀我的文章。≪€
 

前彼氏(前男友) 1
天氣漸涼的秋天晚上，緋山接到了許久不曾連絡的大學學級委員的電話。

「同學會？」

「是啊，緋山さん務必要參加，大家很久没見了。」電話另一頭，有著男中音聲線的男子誠懇地說道。

「什麼時候？」

「來週日曜日，晚上七點，品川王子飯店。」

「嗯，知道了。」

「記得攜伴參加，如果有的話，我們這年紀也差不多該有小孩了呢。」

「再說啦。」緋山有點不耐煩。

「哈哈，咱們醫學部之花肯定有對象的，真讓人期待呢，先這樣囉，再見。」

電話收線後，緋山才想到，這個同學會……很有可能遇到那個人……第一個動心的人。

「美帆子，電話講完了？」白石探了探頭，沒有窺探隱私習慣的她，確定對話聲音結束後才走來客房。

「嗯，來週日曜日要去品川王子飯店參加大學同學會，惠要……一起去嗎？」在翔北算是半公開了，但……自己的大學同學們完全不知道。

「唔，我開車帶美帆子去，我記得附近有一家大型書店，我在書店等妳？」白石想到這種場合多半會喝點酒，自己也去的話，緋山就不必一個人搭車回家。

「好……」想起那個人曾經的作為，再對照白石，差好多！白石至少好一萬倍！！！
 
「那……來吃蘋果吧？我削好放客廳沙發桌上了。」白石淺淺笑道。

「嗯。」

在五星級大飯店舉行的同學會，大家都光鮮亮麗地到來，三十代的醫師們，是所謂的社會菁英，有些不改其志，熱忱依舊，有些享受了榮華富貴後，沉迷於金錢遊戲裡，更有些喜歡比身家、比成就，深深地陷入比較裡，不可自拔。

緋山手拿著高腳杯意興闌珊地看著互相客套、恭維的同學們，或許……美好的日曜日應該和戀人相處才是對的，即便是一起去看電影都好過於……

「美帆子？」低沉的嗓音在緋山後方響起。

果然……那個人也到了，「好久不見了，小野寺 禮二 さん。」緋山轉過頭來， 凝視這位外貌不突出，不過能力很強的前彼氏，當年的自己非常喜歡他，而後也交往了兩年，結果去病院實習時，私人病院院長的千金對他很欣賞，他就立刻甩了自己，成了院長的乘龍快婿。說起來……自己愛上聯誼的生活，男友一個換過一個，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呃……我姓早見……」在成為早見院長的女婿後，小野寺入贅到早見家，將來等早見院長退休，就能繼承早見病院，而繼承的條件就是改姓。

「哦？早見さん。」緋山順了早見的話改口，没想到為了得到身分地位，他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看著昔日戀人依舊美豔動人，說實話，比起自家那個只會逛街買衣服的草包千金好太多了，早見不免怦然心動。兩人對望了一會兒，早見還是開了口，「美帆子……現在是獨身嗎？」這場同學會鼓勵攜伴參加，但早見没看到緋山身旁有任何一位護花使者，是以如此開口問道。

「不是，只是我的戀人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所以没來。」緋山晃了晃左 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耀著金屬光澤。自家戀人……與其參加這種社交活動， 應該更喜歡去逛書店吧？思及此，緋山微微勾起了一抹寵溺的笑容。

早見輕聲失笑以掩飾那份尷尬，方才自己怎麼没注意到那枚戒指的存在……原本還想著若緋山還是獨身，或許……或許可以成為自己的愛人(情婦)。

緋山往早見的身後探了探，「早見さん的夫人似乎在找你呢。」
 
「誒？」早見連忙回頭望了下，再回過頭來，「我先失陪了，之後再聯絡。」語落，趕緊回到太座大人的身旁。若不好好服侍大小姐，到手一半的早見病院就會飛了……

目送早見離開的緋山已經想不起當年這個男人讓自己動心的理由了。再聯絡？ 開什麼玩笑？有婦之夫是想幹嘛？緋山一口喝乾紅酒，現下只希望同學會快點結束，好想好想見到自家戀人哦……

宴會結束，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離開飯店。

「美帆子，這裡。」一名高瘦的女子，揮舞著右手，示意緋山過去。早見陪著太太，但視線完全坐落在緋山身上。這個女的是誰？和美帆子感覺好親暱…… 微覺奇怪。

「惠，有等很久嗎？」緋山一邊坐進副駕駛座，一邊問道。

「不會，美帆子酒喝多了嗎？」白石幫忙緋山繫上安全帶，關心地問道。

「嗯……是喝多了……」看到早見，多多少少影響了心情，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飛天蟑螂一樣噁心。

「那喝點蜂蜜茶？」白石從後座取來保溫瓶打開，倒了些茶水在杯子，遞給緋山。

「謝謝……」好細心的戀人。

「不客氣，要上路囉。」白石放下手煞車，將車駛向馬路。

To Be Continued 

2
幾天後，正坐在沙發上吃蘋果的緋山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

「是我，早見。」電話那頭，傳來早見的聲音。

「你怎麼會有我的攜帶電話號碼？」緋山無法不驚訝，原以為同學會結束後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從學級委員那兒得到的，也知道美帆子現在的住所，我在妳家附近的『七號街』咖啡廳，方便和我見個面嗎？同學會那天……談得不算盡興呢。」早見滔滔不絕地說著。

緋山沉默地聽著早見說話，覺得他很煩，可是若不去見個面，知道住所的他找上門來會更棘手，不想讓白石看到這個人……「好，我換個衣服後就出門。」掛了電話後，抬眼一望，白石目光柔和地瞧著自己。

「美帆子要出門嗎？」因為緋山沒有迴避，所以緋山說出來的話都聽到了，雖然不清楚對方說了些什麼，不過是要出門一趟吧？

「嗯……有點事要出去……」戀人澄澈的雙眸讓緋山內心十分煎熬，活像是偷情被逮。

「這樣阿，那美帆子要記得多加件衣服，天氣轉涼，要小心別感冒了。」白石溫聲叮嚀。

白石沒有多問，只關心緋山的健康。面對戀人全然的信任，緋山湧起一股愧疚感……「知道了……」

換上正裝，緋山步出家門，走在路上，不知心有靈犀或者第六感，緋山停下腳步回望自家的陽台，没想到白石站在陽台前目送著自己，用著她一貫不打擾人的方式─「路上小心。」緋山讀懂了白石用唇語講出來的句子。如果自己沒有回望的話，是不會知道白石用這樣的方式關心自己的吧？緋山趕緊點點頭，快步向前走去。

來到『七號街』，緋山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子的早見。其貌不揚的他嶄露的笑容簡直……緋山只能在腦海裡想像戀人輕淺的笑容來沖淡那份噁心的感覺。

緋山向侍者點了一杯摩卡，在早見對面的位子坐下，「有什麼話想說，快點說， 說完我就要回去了。」冷然地說道。

「別這麼說嘛，那天看到美帆子，大學時代的感覺又回來了……我們……」早見覺得比起昔日單純熱情的緋山，現在有些冷漠而精明的緋山更讓自己喜歡。

「緋山，請別再稱呼我的名字。」緋山冷冷地糾正早見。
 
「呃？」早見有些詫異。

「我說過我有戀人了，不想讓戀人誤會。」被這個猥瑣的人喊名也噁心地想吐。

「美帆子……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們可以恢復到以前的關係嗎？」早見透露他來找緋山的目的。

「早見さん，如果你再稱呼我的名字，我會立刻走人！還有，以前的關係？」緋山皮笑肉不笑，「是指什麼關係？早見さん都結婚了，難道是希望我成為你的愛人？我可不想被告妨礙家庭！」

「誒？不、不，怎麼會呢？我是指朋友的關係……」早見駭了一跳，要是讓家裡的大小姐知道，費盡苦心得到的地位就……

緋山審視早見僵硬的神情，心知自己是踩到對方的痛處了，見好就收，「不用了，就當作不認識就好，還有什麼事？没事的話我要回去了。」

「美帆子……」早見裝出受傷的無辜眼神，「離開妳那麼多年……我才發現我喜歡的人還是妳……」早見用低沉的嗓音傾訴情意。

若是十年前的自己或許會上當吧？緋山淡漠地看著早見演戲，「過去就讓它過去了，當年你說分手，那個時候就結束了。如果早見さん想說的是這些，那麼我也聽到了，我要回去了。」

早見連忙將手覆蓋在緋山的手背阻止緋山起身，「別說這麼無情的話嘛……我是迫不得已才與和奈結婚的……」早見一心一意想和緋山重修舊好。

「放手！」緋山低斥，「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

昔日戀人決絕的舉動讓早見改覆為握，緊緊的，不肯鬆手。

緋山用没被握住的手施展少林拳法，一個反手，立刻讓早見吃痛而鬆手。一等早見放手，緋山立刻起身往外離開。

好樣的！用講的說服不了就想毛手毛腳，當年的自己是瞎了眼嗎？居然看上這種噁心的傢伙！！！緋山走在路上，腳步一次踏得比一次重。
 
「美、美帆子，等一下嘛……」早見結帳後才追了過來。

「STOP!你這噁心的傢伙，可不可以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當初真的是瞎了眼才看上你這種人！」緋山氣到連敬語都省了，也把心底話說了出來。

「噁、噁心的傢伙？」看到昔日戀人用這樣的字眼形容自己，讓有些自戀的早見臉色十分難看。

「對！噁心，就和蟑螂一樣！總之，我不想再看到你！給我滾越遠越好！」

「妳……現在的戀人知道我們的過去嗎？」早見告訴自己越是生氣就越要靜下心來，緋山看起來很維護現在的戀人，若能由這下手……

「不知道。」聽到早見的提問，緋山的心跳漏了一拍，抿著唇思考。惠要是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想到這兒，緋山不安了起來。

早見唇畔勾起得意的笑容，果然找到了緋山的弱點，「妳想……他會在意我們發生過的那些事嗎？」初吻、第一個男人、同居……早見還不知道緋山的戀人是白石，是以用『他』而非『她』代稱。

「不知道……」緋山努力壓下怒火，自己受傷沒關係，但很顯然的，這個人想傷害的是……惠……

「如果他是真心喜歡妳，是不會在乎妳的過去的。」早見露出勝利的微笑。

「是呢，早見さん的太太也是做如是想吧？」緋山話鋒一轉，提起了早見的太太。

早見聞言愣了下，没料到被反將一軍，「應該吧……」這種事怎能讓和奈知道……

「我想還是別讓尊夫人知道的好，過去的事就停留在過去就好。」都肯入贅 了，想必早見是不會放棄現有的身分地位的。緋山提醒他，大家各退一步，別把事情鬧大。

「那麼，我要回去了，不用送，也不再見。」

早見凝視昔日戀人離開，想起方才緋山對自己的評論，「美帆子……我不會讓妳
 
好過的。」既然得不到就乾脆毀了它。

一週後，早見從偵探事務所取得了相關資料，也在此時曉得緋山口中的戀人是名女性。「美帆子，妳不會是在我這邊遭受到感情上的挫敗才轉而喜歡上同性的吧？」早見瀏覽偷拍的照片，自以為地如此說道。

To Be Continued 

3
早見心情愉悅地撈起攜帶電話撥打，
「美帆子，是我。」

「我不是說過不要再聯絡了嗎？！」電話的一頭，緋山的聲音很是憤怒。

「慢著、慢著，美帆子別急著掛電話，我是有關於妳的戀人的事想說。」早見緩緩說明打來的用意。

「什麼？」

「白石 惠 對吧？妳在翔北病院的同事。」

「你到底想怎樣？！」緋山的語氣由憤怒轉冷。

「我們恢復以前的關係，我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早見本是嫉妒緋山的戀 人，但一知道對方是個女性，心情瞬間舒坦，這個叫白石的也長得不錯，雖然身高比自己高了點，要是能一起成為自己的愛人……

「你不會是想威脅我，要告訴我的上司吧？」緋山冷冷地說道。

「上司、雙親或者同事，美帆子不怕嗎？」早見越想越是得意。

「要說就去說！不過殘念得緊，這些人都知道我和惠的關係了。」語畢，緋山用力切斷通話。

只剩嘟嘟嘟的聲音……早見没料到緋山居然不是乖乖臣服。聽美帆子的口氣也不像是說謊，如果這個威脅行不通……那破壞美帆子和白石的關係總行了吧？
 
這日晚上十點多，白石和緋山因為隔天是休假日而放鬆地在客廳休息，「美帆子……還好嗎？」有感於緋山最近心事重重的樣子，白石開口關心。

緋山一怔，「我？」

「嗯，沒有事想和我說？」白石觀察著緋山的神情。

緋山輕輕一笑，「没，我没事。」這種事……怎麼能和惠說……就算說了也沒用，這是只有自己能解決的事。

白石一臉溫和地望著緋山，須臾，「既然沒有事，那我去書房寫日記囉？」白石曾和緋山約定過，有事的話要一起承擔的，所以白石沒有多想，既然美帆子說没事那就没事。

「嗯，妳去吧。」緋山目送白石去書房後，心煩意亂地翻著時尚雜誌。

突然間，客廳的電話響了，這是白石家，室內電話通常是找白石的，書房也有，所以緋山沒有直接接起。

書房裡，白石的日記正好寫到一個段落才伸手接起電話，同時刻，在客廳的緋山因為等不到白石接電話也接了起來。

「もしもし，這裡是白石公館，抱歉讓您久等了。」白石歉然地向電話的一頭說道。

「妳好，請問妳是白石 惠 さん嗎？」

本來聽到白石的聲音，正打算將話筒掛上的緋山，一聽到對方開口，差點手滑。緋山緊緊握著話筒，想聽清楚早見究竟是想和白石說些什麼。

「是，我是白石，請問您是？」

「我叫早見，是美帆子的前彼氏。」

「是，您好。」

「……」早見對於白石的淡然很是意外，沉默了片刻才又開口，「美帆子有和妳說過我們以前的關係嗎？」這樣講總該有好奇心了吧？
 
「沒有。」

「那妳想知道嗎？」

「不想。」

在客廳意外聽到兩人對話的緋山，對於白石的態度有種不能言喻的感動。

「……」早見又沉默了，白石的反應讓他很難接話。

「我以前和美帆子同居過一段時間。」

「是。」

「……」早見不能理解為什麼白石一副完全沒興趣知道的態度。既然如此…… 只好下猛藥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美帆子還是個女孩呢，是我讓她成為女人的，妳難道不在乎她是別人用過的中古品嗎？」

「早見さん請您放尊重一點！人又不是貨品，哪有新舊之分？如果您再如此無禮，恕我要掛上電話了。」白石罕見地動了怒火，這個叫做早見的男人也太失禮，竟然講這種話侮辱自己最珍惜的戀人。

「我……」早見一時語塞。

惠……緋山聽到白石的話，這幾句話比起『我喜歡妳』更為強勁……

「白石さん和美帆子在一起不怕被人笑話嗎？就算喜歡女人，還有更好的選擇吧？我聽說和我分手後，美帆子的男人一個換過一個，作為醫師，不覺得不衛生嗎？」早見的隱喻越來越露骨。

「您結婚了嗎？若已婚，我是否也能覺得尊夫人很不衛生？嫁給像您這樣的男人。」白石不假思索地反擊。一向溫和有禮的白石顧不得禮貌了。

「妳……」早見被這麼一說，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打這通電話給我，和我說這些，我只想告訴您，不准傷害我最珍惜的戀人！」語落，白石切斷通話。
 
緋山輕輕放回客廳室內電話的話筒，對於白石知曉自己過去的不安完全消失殆盡。緋山等待著白石從書房走出來追問自己關於早見的事，這一等就是十五分鐘，不過白石並未出來。緋山起身走進門未關的書房，只見白石倚靠著椅背， 垂著頭，盯著日記本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惠……」

白石仰起頭，那一瞬間，緋山似乎看到了白石眼眶含著淚光。

白石迅速地垂下眼眸，眨了眨，再次抬頭，臉上已經掛著緋山熟悉的溫煦笑容。「怎麼了？」

應該是我要問妳怎麼了才對吧？惠。「剛、剛才不是有電話嗎？」

「剛才？」白石複述了一遍，「嗯，是找我的，不是重要的事。」白石輕輕帶過，那些話……太傷人了。

緋山見白石一點也沒有要追問的意思，這樣體貼的戀人怎能讓人不喜歡呢？強烈的情感衝擊下，緋山走近了白石旁，坐在白石的大腿上，然後低下頭，給予熱吻……這是戀人應該得到的回饋。

「唔……」白石沒有拒絕，雙手回摟緋山的背脊。

熱吻結束，「惠……我……」本來若是白石追問了，緋山是想解釋點什麼的，卻發現無從說起。早見是第一個男人是事實。爾後和許多男人短暫交往過也是事實。

「明天中午想不想吃海鮮燉飯？」白石順了順緋山微卷的瀏海，打斷緋山的話，用輕鬆的語氣接續。

緋山愣愣地看著白石。

「好啊，那我們早一點去市場買食材。」戀人是不想討論剛才的那通電話吧？ 緋山順著白石的話接下去。

「嗯，今晚……早點睡吧？我去巡門窗，美帆子先回臥房。」

「好……」緋山從白石身上起來，走回臥房。
 
「美帆子……妳看男人的眼光有點差呢……不過，我會保護妳的，不讓妳受傷。」白石的聲音極輕地自語著。

To Be Continued 

4
白石回到臥房，換了睡衣，躺在緋山身旁。

「惠……」果然還是想說點什麼。

見到緋山沒有像往常般靠過來，白石主動伸手將她輕擁入懷，「嗯？」等待緋山接話。

「不是沒有事……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講起。」說好要一起承擔的，結果卻弄成這種局面。

「美帆子，不要怕，我們……兩個人可以的，一起面對吧。」白石輕吻上緋山的額頭，自己無比珍視的戀人獨自承受這麼強大的壓力，有股說不上來的心 疼。忽然間，白石一個翻身，讓緋山整個人靠在自己上面，「我長得比美帆子高，肩膀也比美帆子寬，所以……美帆子可以放心靠在我身上的。」這麼說 著，白石輕輕拍撫緋山的背脊。

貼靠在戀人懷裡，聽著戀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惠……」緋山有些哽咽了。

「美帆子知道什麼是信任嗎？」緋山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戀人。
「信任是……不管別人怎麼說，得是美帆子親口說的，我才相信。」白石展露了迷人的笑容，「所以啊……美帆子千萬別騙我，因為……如果是美帆子的話， 就算被騙第 1000 次，我還是會相信第 1001 次的。」白石打趣地說道。

「說什麼呢，我才不會……」緋山被白石的說法逗笑了。

「老婆大人總算笑了。」白石清楚自己没什麼幽默感，想逗笑緋山轉換情緒不算是拿手項目，所幸儘管苦手，在十分努力之下還是成功了。
 
「……」此刻，緋山才明白戀人的用意。真的是好可怕的優等生……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好像……要做些什麼才是？」緋山看著五官精緻的戀人這般說道。

「嗯？」白石面露不解，微歪著脖子仰視緋山。

優等生笨起來也是特別笨！緋山不多做解釋，低下頭這樣那樣的，反正身體力行之下晚一點就知道意思了。

「等、等一下，我們不是說好要早一點睡，明早要去市場……」優等生瞬間明白了意思，但隨即又想起了明日的行程。

「那個延後。」語落，用吻封住優等生還想講的話語，探手褪去優等生的睡衣……

月色越來越濃厚了……

這天，早見來到『關口組』，捧著現金 100 萬円，要求透過組的力量毀掉白石， 那日通話中受到的屈辱要原原本本地討回來！

「100 萬円是訂金，事成之後，會有後謝。」早見露出猥瑣的笑容，和組的成員面談。

「早見さん這次又是想搞下誰阿？」有案子可接，成員自然也笑笑地問道。

「一位翔北病院的醫師，看看能不能製造車禍，把她撞殘，甚至撞死更好！」想起那天在電話裡被白石反唇相譏，早見眼裡閃爍著怒意。

「哦？訂金我先收下，不過得等到組長同意後才能決定要不要接。」

「這個自然，有勞了。」通常收了訂金，就表示成案的機會很高了。早見本以為幾天後，就能從『關口組』得到好消息。沒想到……
「早見さん，不好意思，請過來一趟，越快越好！」組的成員來了一通不知所云的電話，讓早見一頭霧水。
 
去了『關口組』，接待的不是成員，而是組長，氣氛更是詭譎……

「早見さん，真的很抱歉，我的手下沒有問問清楚就接下訂金，作為賠償，這裡是 200 萬円。」組長將 200 萬円現金推到早見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案子我們不能接，因為違約，我方準備訂金的一倍作為賠償金。」組長解釋道。

「為什麼不能接？我先前拜託你們解決我家病院的絆腳石，你們不是處理得很好嗎？」把有可能比自己更早接下院長職位的資深醫師製造人為車禍撞到終身坐輪椅而黯然退休。

「早見さん，我們做黑的，上頭也是有人管的……您說的這個人，可知道她的來歷？」

「不就是小小的救命科醫師，能有什麼來歷？」早見透過偵探得到的資料，白石連買房子都要貸款，雙親是醫師也是大學教授，不算窮，不過也不是有錢人啊。

「她本人或許不是那麼顯眼……不過她的好友九條 樣……別說我們組，你把全東京，不，甚至全日本的其他組，我想不會有哪個組願意為了 100 萬円得罪她的……」組長委婉地說明，「早見さん，我說得更明白些，這個人，就算你把所有的身家拿來當作報酬，恐怕也沒有人敢接……」

「這麼厲害……」早見有些嚇到，連看慣風風雨雨的『關口組』組長都不敢惹……這是什麼人物啊……

「是啊……九條 樣 的家族企業涵蓋了全日本，白的黑的都安撫得很好，可以說是『沒有敵人』，我家小弟没弄清楚就收下訂金，是我們的不對，請您海
涵。」組長有禮地再次道歉。

「所以……我去其他組要求，也不會有人接？」

「我們和九條 樣 的朋友無冤無仇，招惹了可是得付出慘痛的代價……我想您去其他組也不會有好消息的……」
 
「除非我自己親自動手？」

「對……但念在早見さん是我們的老客戶，真心勸您別招惹九條 樣。惹惱了沉睡的獅子，她要是號召反擊，您恐怕會被全日本的組織和白道追殺，說白點， 或許就換成九條 樣 付錢請我們組來對付您了。」

組長的話讓早見陷入沉思，有必要為了一個昔日的戀人付出現有的一切嗎？似乎不值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