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住院医生吃瓜实录系列(又名:白绯撒狗粮的婚后幸福生活) 七色花田 白緋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19-6-22 3429

9月,不甘于匆忙退场的夏季似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散发它最后的热量,天空也很配合地一片万里无云,火辣辣的阳光就这样直射在大地上。刚刚作为主刀医生完成人生中第一台大手术,我怀着想要放松的心情来到两栋楼之间的玻璃走廊,却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会儿最喜欢的青南的后院风景,就像被烤成了番薯干一样口干舌燥。

额头马上就要渗出汗来,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到一阵凉凉的风划过,紧接着,一瓶沾满了水珠的罐装咖啡出现在眼前。

“手术很成功啊,做的不错,辛苦了。”

身边响起沉稳的女声,我赶紧抑制住笑意,恭敬地接过咖啡,又轻轻鞠了个躬。

“绯山医生过奖了,我还差得远呢。”

说完,我抬起头,但就像每次那样,看到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就紧张得不得了,简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只好打开那罐咖啡喝了两大口。真是的,怎么感觉更热了。

“鸣海君,我很看好你哦,继续努力吧。”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由得挺直了身子。尽管我认识绯山医生已经三年了,可仍然像一个陷入初恋的男孩一样——这不是我说的,我的同期们总是用这件事取笑我——看到她就会不自觉地脸红。虽然我确实对绯山医生有些好感,但那应该不是恋爱的感觉,只能说是一种单纯的喜欢和崇拜,没错,就像对一个偶像一样。

啊,对了,我叫鸣海哲也,三年前来到青南围产期医疗中心实习,然后就留在这里做住院医生。绯山美帆子一直是我的指导医——说一直可能也不太对,因为绯山医生曾经被拜托去翔北支援过一段时间,半年多之前才又回到这里。绯山医生、又或是绯山老师,从我还在实习的时候就一直很照顾我,她很温柔,但有时候也很严厉,喜欢钻研,又不像其他教授那样死板,不仅教会我很多妇产科的知识,在其他方面也让我受益良多,我猜大概也和她曾经是一位直升机急救医生有关吧?既有着急救医生的果断决绝又有着妇科医生的细致,这样的绯山医生自然成为了我这种菜鸟的偶像,印象中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失态的样子,又成熟又稳重,简直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女友人选——当然我也只是想了一瞬,毕竟绯山医生比我大了整整十岁,我也不想被自己的女朋友掐死,而且最重要的是——

“抱歉,我接个电话。今晚请你吃个饭吧,庆祝一下。”

绯山医生的话把我从胡思乱想中叫醒,我支吾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到绯山医生笑着接起了电话,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的,绯山医生已经结婚了,而且应该就在她离开青南的那段时间、在我不知道的期间!这个事实让我郁闷了好一阵,因为我实在是想象不到,这样优秀的绯山医生喜欢的究竟是怎样的人。虽然从绯山医生每次接电话时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是深爱着那个人的——我从未见过绯山医生对其他人露出过那样的笑容——这让我很想见见他。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确定他是否配得上她,才不是嫉妒呢。

说起来,绯山医生结婚也已经几个月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她那个对象,只是听说对方是个急救医生,每天都很忙而已。我还听说他经常为了工作放绯山医生的鸽子,住在一个家里,但经常会见不到面,这让我有些不满。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吹牛,但我可是一个模范爱妻家,接送女朋友自不必说,一天见不到面我都会觉得想她,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我猜那位神秘的急救医生应该是那种毫无浪漫细胞的、除了医学之外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家伙吧,说不定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不要误会,我只是为绯山医生觉得可惜而已,才不是嫉妒呢。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在那之后不久,我就见到了他,不,应该说是她才对。那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我和女朋友在一家豪华的餐厅吃晚饭,正在埋头看菜单,忽然听到了总是让我心跳加速的熟悉的声音,给有些惊讶的女友使了个眼色,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用菜单捂住脸,感觉到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坐到了我的身后,好像在和一个软绵绵的女声交谈着什么。

“哎?名取那家伙竟然还是那么没长进,看来有时间我得回去好好收拾他一顿。”

“绯山医生要求太高,和以前相比他已经进步很多了啊。”

“白石,就是因为你这样他才会懈怠了……话说这里也太高级了点,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啊?”

“为你庆祝生日啊。”

“我的生日明明是后天,我说你是故意的吗?”

绯山医生的声音听起来与其是在生气,不如说是在撒娇,第一次听她这样说话,还真是可爱啊。我犯着花痴,感受到女友异样的目光,赶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为我俩倒上两杯葡萄酒。

“我知道啊,不过……”像年糕一样软糯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后天我不休息,万一弄到很晚的话……”

“嗯,后天我也值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你知道的,我也不在意这种事,哪天都一样。”

绯山医生听起来好像比平常还温柔,我正在猜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就听到另一个人说出了那句让我久久不能平静的话。

“话是这么说,但这是我们结婚之后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啊,还是想好好庆祝一下的。”

听到这话,我差点把嘴里的葡萄酒喷出来,用尽力气吞了回去,却狠狠地呛住,一阵咳嗽之后,我抬起头,斜眼瞥到身后的绯山医生已经转过脸来。

“哎?这不是鸣海君么?这么巧。”

卷发的医生对我笑了笑,我赶忙站起身,依然不敢直视她,目光左右飘了一会儿落到了她对面的那个人身上——那是一个有着短发面色白皙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比绯山医生要高一些,此时正瞪着眼睛看着我,发现我在打量她,便笑着对我挥了挥手,那笑容和绯山医生不一样,更加明媚而耀眼,很可爱的感觉。惊觉绯山医生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她”,我愣了一秒,不仅没有觉得怪异,竟然还松了一口气,可能是我一直觉得没什么男人能配得上她的缘故吧。我对坐在那里像大小姐一样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绯山医生就走到了我面前,和我女友打了个招呼——她来过青南很多次,绯山医生对她已经很熟悉了——之后就把那位姓“白石”的人叫了过来。

“这位是白石惠,是我的……恋人。”她说,“白石,这是鸣海哲也,是我带的住院医生。这是他女朋友,入江真琴。”

白石医生果然很高,只比我矮半个头,乖乖地站在绯山医生旁边。我再次对她行了个礼,然后我们几个就坐到了一起。气氛有点尴尬,好吧,主要是我觉得很尴尬,但好在两位医生对我打断了她们的约会毫不在意(我女朋友就更不用说,她比我还喜欢亲近绯山医生),这让我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而且幸运的是,我对绯山医生又有了更多的了解。她一会儿对白石医生抱怨,一会儿又对着她吐槽,时不时还会大笑,感觉比在我们医院的时候真实得多。白石医生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坏坏地说两句恶趣味的话,满意地看着绯山医生被惹怒的样子,然后一边笑一边把食物叉起来送到她气鼓鼓的嘴里,那专注的眼神似乎从未离开过对方。真是的,这两个人是小孩子吗?

不过饭还没吃完,白石医生接了个电话,我刚刚建立起的好感一下子就和她一起消失不见了。

“哈……抱歉,美帆子,我得去一趟医院,灰谷他……”

“嗯,去吧去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白石医生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交给绯山医生就匆忙离开。我简直惊呆了,她不是要为绯山医生过生日么,怎么可以这样把她抛下?我知道医生、尤其是急救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生气。吃完饭,我送绯山医生来到停车场,她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了?感觉你忽然就不开心了。”

真不愧是绯山医生,我自认为自己控制表情的能力还挺强的,她却每次都能看穿我。

“……没有啊。”我试着逞强道。

“哈哈哈,你啊,和那家伙太像了,骗不了我。”绯山医生站到了我面前,双手在胸前交叉。我被她盯得心虚,只好幽幽开口。

“……我觉得白石医生没有把您放在心上。”

“怎么说?”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把女朋友自己一个人晾在这里……何况又是过生日。”我自知理亏,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底气。

“急救医生本来就很忙,她又是staff leader,这种事以前经常发生,我以前也是,所以这没什么啊。”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变化,转身向她那辆日产轿车走去。

我只希望她能让你幸福。这话当然没能说出口,我和她肩并肩走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白石医生是个怎样的人?”

“她啊……嗯,是个优等生,不过很多时候喜欢钻牛角尖,又喜欢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哎?好像和你很像啊。”绯山医生越说越开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有啊。”所以绯山医生才会对我这般照顾,原来是我让她想起喜欢的人了?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是是……总之,很多事虽然她不说,但我都知道的。”她看了我一眼,“我可以自豪地说,我很幸福哦。”

“即使不能经常在一起?”

“嗯,我不是说了嘛,这都是小事,有彼此的心意就够了。”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只在自我安慰,但绯山医生生日的当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值班,眼睛盯着屏幕却完全没心思看上面的东西,视线总是被电脑右下方的时钟吸引过去。已经晚上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绯山医生的生日就要过去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就是有些坐立不安。

“绯山医生果然很受欢迎啊,收到了这么多礼物。”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向她搭话。

“羡慕吗?”她用病例本砸了下我的头,“在这发呆,这些病例你都写好了么?”

“呃,这么开心的日子,说点开心的话嘛。”我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问,“好好奇白石医生送了什么呀。”

“鸣海君,没想到你这么八卦。”绯山医生无奈地笑了笑。

“嗯哼,不会是一个吻吧?”

绯山医生翻了个白眼。

“……是手制蛋糕,早上放在餐桌上的,虽然,我今天还没见到她。”

“……”

“嗯……蛋糕倒是很好吃。”

“这样啊……真琴也经常烤一些糕点呢,但味道真是一言难尽,有空还得让她向白石医生学习才行啊~”

我用夸张的语气说,但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心里暗自为绯山医生感到遗憾,可也只能尽量让她度过一个还算开心的生日。于是在我的插科打诨之下,休息室时不时响起她的大笑声,那露出牙肉的样子虽然不常见,但至少表示她是真心在笑吧?

“……鸣海君还真是温柔啊。”

“嗯?”我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这么说。

“你是故意在逗我吧?”她一副了然的样子,倒是让我有些心虚。

“……没啊。”

“是吗。”她拄着头看向这边,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总之,谢谢你啦。”

“哦、哦……”

抬头看了看挂钟,已经接近午夜,我开始哈欠连连难以控制。

“我请你喝咖啡吧,作为感谢。”绯山医生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掐着腰一边对我眨了眨眼一边往门外走。我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还没等我出声提醒,绯山医生就和她撞了个满怀。

“啊!”“呜哇!”

被撞的高个子只是晃了晃,随即绽出一抹浅笑,就顺势把绯山医生环在了怀里。等两人站稳之后,就像顺毛一样摸着怀中人的后背,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生日快乐,美帆子。”那是白石医生令人安心的嗓音,只不过微微有些发抖。

“……笨蛋,装什么冷静,明明心跳得那么快。”绯山医生的脸一直贴在来人的胸口,小声说,“跑那么急做什么啊,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把我吓了一跳。”

“嗯,都是我不好,但是……”今天扎了个马尾的白石医生注视着恋人,眼里满是柔情,“不管怎么说,毕竟今天才是你的生日啊……虽然已经十二点了。”

说完,她把那束花递给怀里的人,一阵百合的花香被这动作带出来,飘到了我的鼻子里。

“居然是花哎,大老远跑过来,你就送我这个?太俗了吧。”

“那我丢了?”

“……不行。”

绯山医生说着,从白石医生手里抢过了那束花,然后摆在桌子最显眼的地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绯山医生竟然有点傲娇?

“嘿嘿。”白石医生背着手,视线从未离开过那个过分瘦弱的身影。

“别傻笑了,累了一天了吧,快回去休息,我还要值班呢。”

“再待一会儿嘛,看到美帆子我就不累了。”

“……这里这还有别人呢。”

绯山医生的脸一下子红了,白石医生好像才发现我似的,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鸣海君……?”

我站起来对她点头致意。

“谢谢你能陪美帆子过生日,别看她这样子,其实很怕寂——”

“白石惠,你敢再说下去,就别想进家门了。”

娇小的医生笑得很可怕,对我说了句“一会儿给你买咖啡回来”,就推着高个子医生出了门。她和平时的状态反差太大,以至于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掐脸,很疼,原来这都是真的啊。

“绯山医生,你不回来也可以哦~”

我打着哈欠对两位前辈消失的门框挥了挥手,心中的不痛快也随之消失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果然还是白石医生才能让我那嘴硬的指导医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啊,而且托她的福,我还看到了从未想象过的绯山医生的另一面——大概只会在最亲密的人面前表现出的那一面。

好吧,我承认白石医生和绯山医生是很般配的一对,不过这只是第一个考验,还要再观察观察才行。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偶像能幸福而已,才不是嫉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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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19-6-22
    0 2
    圣诞篇

    圣诞节即将来临,大街小巷的庆贺气息越来越浓重,浓重到甚至弥漫到医院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某一天青南围产期医疗中心门口竟然立起了一颗圣诞树。

    “真是的,这里可是医院啊……”

    晚上下班之后,我站在那颗巨大的挂着闪亮灯带的圣诞树前,盯着自己呼出的哈气。这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点像融化的冰淇淋。

    “鸣海君?晚上好。”

    转过头去,一个穿着灰蓝色大衣、戴着白色围巾的的高个子女人正向我走来。

    “啊,白石医生。”我把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站直身子对她轻轻行礼,“绯山医生的话,刚结束一台手术,大概还有一阵子才能下班吧……”

    白石医生静静听完我的话,笑着说:“嗯,我知道。”

    我有些好奇,接下来她又说:“这圣诞树真好看啊。”

    “是啊,今天刚立起来的。”我用鼻子轻哼一声,“翔北肯定没有这种东西吧?”

    “是没有。但青南的话,好像可以理解。”白石医生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是想让准妈妈们心情变好些吧?……话说鸣海君,你不喜欢圣诞节么?”

    “没有啊,我很喜欢啊。”

    “这样啊。”

    白石医生没再说什么。我觉得有些冷,于是把手放在嘴前哈着气,她看到我这样,便说:“鸣海君本来是要回去的吧?我在这里转一转就行,你不用管我。”

    “怎么说呢……”

    我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圣诞节,可我女朋友似乎不这么想,当我兴冲冲地计划和她平安夜怎么度过的时候,她只回了一句“到处都是人,凑什么热闹”,无论我怎么给她说这个日子很重要她都一脸奇怪地看着我。她似乎觉得哪天都一样,可我还是认为生活需要有些仪式感。其实之前也发生过这种分歧,不过我们很多时候都各让了一步,谁知道为什么这次就互相都变得固执起来,结果我们还因此吵了一架。

    “白石医生,我能问一下么,你们平安夜有什么计划?”

    白石医生狡黠地笑了笑,一副已经准备好但还不能说的得意表情。果然像这种恩爱的情侣都是会过圣诞节吧!哪有像真琴这么不在乎的?想到这,我又有些生气了。

    和白石医生又说了会儿话,绯山医生终于出来了。她看到我俩在一起聊天有些惊讶,我对她笑了笑,说自己只是在等人,便目送着她们离开了。

    “真是的,你的鼻尖都红了,在门口站了多久了啊?我不是说会晚一点嘛。”她们还没走远,绯山医生那透着关切的抱怨便隐约传来。

    “没多久啊~我只是想多在你身边待一会儿而已。”

    “身边?我有那么大块头么,你倒是上来啊。”

    “怕你分心嘛。”白石医生说着,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绯山医生脖子上,“刚从屋子里出来,别着凉。”

    “笨蛋,那样的话你怎么办?”绯山医生哑然失笑,手扶上白石医生的手,“看吧,手这么冰。”

    说着,她就把围巾分给白石医生一半,围好之后双手插进黑色的大衣兜里,作势要向前走。

    “别愣着啊,你不走的话我也没法走了。”

    “唔……不着急。”

    “我着急!”

    绯山医生抓起白石医生的手就大步离开,估计她是害羞了。白石医生的车似乎停在远处,真是GJ。我暗自羡慕起她们来,等到喧闹过去,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有问题要解决。

    想要道歉,可真的不想放弃圣诞节啊。

    于是我只给女友发了个“早上对不起”,就把手机放进大衣里怀不再看它了。

    第二天临下班,我对绯山医生说,希望把我排到平安夜值班,果不其然她惊呆了几秒。

    “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她好像欲言又止,接着就在本子上写下了我的名字。我看了看,是和林美羽搭档,虽然我和这个同期总是有分歧,不过她也算是个人气美女,这让正在和真琴冷战的我没来由地暗爽。

    “鸣海君,你和美羽……没事吧?”绯山医生有点担忧地说。

    “没关系,只是她总是喜欢和我对着干罢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反正我不搭理她就是。”

    “你啊,还真是……”绯山医生无奈地笑了笑,我疑惑地看着她,她却换了话题,“我感觉,平安夜什么的,确实过不过都一样。”

    “哎?”

    “只不过是商家借机炒作而已,对于一个日本人来说,耶稣降生这种事,和我们也没关系吧?”

    “话是这么说……”

    “怎么,你不同意这个观点么?”

    “这个……”

    总觉得再说下去就又要被绯山医生看穿了,我赶紧主动出击,反问道:“那绯山医生和白石医生平安夜都是怎么过的呢?”

    “多数是在手术室过的吧……我还记得我们认识之后第一个平安夜呢,简直是一团糟,哈哈哈哈。”绯山医生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捂着嘴笑起来,过一会儿才继续说,“不在手术室的话……那个呆子还没胆大到约我出去的地步。”

    忽然想起,我还不知道绯山医生和白石医生是怎么确定关系最后走到一起的,有点难以想象,但应该很不容易,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讲……

    “其实我觉得,真想过的话,哪天都可以是圣诞节,没必要单独拿出来对待啊。”

    绯山医生耸耸肩说。我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白石医生应该很期待。我忽然为她感到有些惋惜,没什么比用心准备的东西却不被放在心上更让人难过的吧。

    “啊,不知不觉这么晚了。”

    绯山医生站起来收拾东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然后叹了口气。

    “笨蛋……”

    虽然这么说着,却难掩笑意,于是她拿起包和围巾,对我简单寒暄两句就离开了。我等她离开房间之后也来到窗前,看到那个穿灰蓝色大衣的高高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绯山医生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哦对了,她今天戴了围巾,那白石医生的计策应该不会成功了吧。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看到白石医生空荡荡的脖子,结果没过多一会儿,就又变成两人戴一条围巾的情况了,虽然她因为没做好保暖好像被绯山医生拍了下头。白石医生,真是厉害啊。我由衷地感叹。

    经过这几个月的“考验”,我对白石医生不仅没了敌意,好像在某些方面成了战友似的。一开始我只是惊讶于她的一些小花招,到后来就变成了简直是想要拜师的级别。大概能让那个傲娇的绯山医生一边羞羞答答地拒绝一边又发自内心地接受,可能也就只有白石医生能做到了。

    不过这也说明,绯山医生也是爱着白石医生吧?只有一个人付出,是没法产生这种互动的。

    想到这,我拿起手机,打开和真琴的聊天界面。昨天晚上道歉之后,气氛并没有那么僵,但也没重新热烈起来。于是我决定不主动提起话题,结果她竟然真的一整天也没主动联系我。虽然她昨天说她今天可能有点忙,但不至于手机都不看吧?而且我忽然想到,好像每次都是我更主动似的。

    咬咬牙,我发了个消息出去。

    “平安夜,我要值班了。”

    马上就变成已读。我赶紧又输入:“是和那个林美羽。”

    “啊,那真可惜,你不是想出去吃饭么?”

    “你又不爱去,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呀。”

    “好吧,那过两天我请你吃饭看电影吧,补偿一下。”

    “好~我要两次!”

    “行。”

    谈话竟然就这么结束了,而且她竟然对和我一起值班的女医生提都没提,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平安夜的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林那个家伙和我交代了两句就自己跑去巡房了,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真是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也罢,和她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是我一开口就会让她不爽似的。

    至于绯山医生,应该是和白石医生出门逛街去了。嘴上说着“人多很挤”,“年纪大了和年轻人凑热闹没什么意思”,“有可能急救又出什么岔子”这种话,结果她还是一脸幸福地下了班。我对此已然习惯,那个优雅的绯山女神已经成了一只爱撒娇还不坦率的高贵的猫咪,还真要感谢白石医生让我见到她这样有趣的一面。

    一面想着给真琴发个信息问问她在做什么,一面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殷勤,我的内心焦灼不已,好像时间都变慢了许多。天呐,我甚至想要和林一起去巡房了。

    于是我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坐在桌子前用纸折了个神龛,向八百万神明祈祷那个叫灰谷的今晚可千万别给白石医生惹麻烦。就在我双手合十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哎?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咯……话说你在干嘛。”真琴背着手站在门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我才想问你在干嘛……”我瞪大眼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这个圣诞帽子,还有大胡子!”摸了摸,手感居然还不错。

    “今天不是平安夜吗?圣诞老人来为辛苦加班的医生送礼物啊。”

    说完,她从身后拿出个纸袋子。那是我最喜欢吃的芝士蛋糕的牌子,每次都要排很久的队才买得到。

    “下班之后就去排队了,人还真多。”真琴把那个盒子端在眼前碎碎念,“是因为圣诞节人多么……还是说,大家都去别的地方所以这算人少的了??”

    天呐,她真可爱!我不由得一阵感动,把她抱在怀里。

    然后果然被挣脱出去了。

    “少来,你这不正经的家伙,赶紧吃你的蛋糕去!”

    在她的瞪视下,我笑呵呵地坐到桌前吃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些好奇,她明明几天前还因为这件事和我吵架,今天居然愿意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排那么久的队去买蛋糕?

    “……嘛,绯山医生说得没错,这也有我的不对。”真琴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说。

    “怎么?这和绯山医生有什么关系?”我从芝士的香浓之中抬起头问。

    “绯山医生那么厉害,当然一下子就看出你不开心了!”

    真琴摇摇头,然后解释了来龙去脉。总之,就是真琴和我吵架之后,就找到绯山医生,和她倾诉了好多对我的抱怨(为什么我要被这么对待啊),之后在她的开导下忽然想通了。

    “……怎么开导的?”

    “和我抱怨了很久白石医生。”我差点没呛到,她又说,“然后,又花了3倍的时间夸她。”真琴别过了头,“她说,‘虽然你们互相喜欢,但从来懂得不表达的话,可能有些人会因此伤心’……所以我想,你肯定是有小情绪了。”

    “……我才没有呢。”我不承认,绝不会承认的。不过,今晚她过来,我确实很开心就是了。

    好吧,超级开心。

    不过这开心还没持续多久,我的电话响了。是林。

    “鸣海,前田女士好像开始宫缩了,但有点不太对。”

    “马上就来。”我放下电话,转头看了看真琴,她用力点了点头,我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但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前田女士在生产的过程中忽然大出血,曾经做过剖腹产的她也正是因为担心这件事而住在这里。我抓过超声波仔细看了看,还没等我说出那个词的时候,林美羽凛冽干脆的声音就响起来。

    “子宫瘢痕破裂,得赶快抢救。”

    “我知道!”我低声吼了一句,然后让护士准备输血并联系家属,又对林说:“肌注哌替啶,然后……开腹。”

    “我联系绯山医生。”

    “等一下……”

    我抬手擦了擦汗,费力地说:“不用麻烦她吧。我来接生,你能把子宫缝上吗?”

    “优等生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了吗?”林口罩外露出的眼睛瞥了我一下,“鸣海哲也,我可不想拿别人的生命练手。”

    林说得没错,我即便一万个不愿意,不想破坏她和白石医生的平安夜约会,可也没办法。于是我颤抖着拨通了绯山医生的电话,对她讲了下现在的情况。

    “知道了,我来指挥,让美羽打给白石,她对腹腔可是不能再熟悉了。”

    于是,我们两个住院医生就在两位前辈的指导下,一步一步抢救着前田女士和她的孩子,忙活了很久才让生命监测仪不再叮叮乱叫。等到孩子出来后,我稍微松了口气,就在这时,绯山医生穿着手术服走了进来。

    “唔……嗯,情况还好,你们做得不错。”绯山医生探头检查了一番说。

    “还……还行。”说实话,在青南可不像在翔北那样天天都是紧急情况,好不容易遇上一次,可真是紧张得要死。

    “哼,你只是在逞强吧。”

    真是的,这个林,在绯山医生面前说什么呢!我啧了一声,赶紧跟着绯山医生去检查刚出生的孩子去了。

    幸好母子平安。等到把新生儿和母亲都分别送到ICU观察之后,林去和家属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而精疲力尽的我,就和绯山医生回了办公室,毕竟还有两个人在等着我们呢。

    “那个……今晚……打扰你们,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回到屋子里,我对白石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没什么啊,让后辈添麻烦是前辈应该做的。”绯山医生说。但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更好受。打电话的时候,她们应该是正在看电影吧,然后就匆匆离开,一直折腾到现在快要12点。

    “对,我很习惯了。”白石医生说,“不过还是很可惜啊,我准备了很多惊喜呢~”

    “喂,白石!”绯山医生似乎在责怪她伤了我的感情,但下一秒,白石医生的话却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啊,就只好直接跳到最后一个了。”

    说完,她笑着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一颗银色的雪花吊坠静静地闪烁着。她把它取出来,戴到绯山医生依旧光滑白皙的脖子上,胸口那淡淡的伤痕隐也没在吊坠的璀璨之中。

    最后,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石医生顺势抱住了她。

    “圣诞快乐,美帆子。”

    然后好像想要趁机吻她的唇,结果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我就知道。

    “你你你!周围还有别人呢!”

    “啊!我忘了!”白石医生咧开嘴笑了,“因为实在是太好看,所以眼里就只有你了呀。”

    “……真是的,就知道说漂亮话,还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被你戴着就是它最大的用处啊!我早就看好这个了,一直想着你戴着它的样子……果然很般配呢。”

    “那、那也不用非得圣诞节送啊……”

    “圣诞节只是个理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每天都给美帆子买东西,但那样你又要说我了。”

    不愧是白石老师,让绯山医生脸红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八成她们又忘了我们还在这屋的事,于是我偷偷对真琴使了个眼色,我俩就溜到窗边念经去了。

    今天的青南,仍然和平而充满温情。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19-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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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北篇

    正月期间,民众就算是身体不舒服,大多也会等到过完年再去门诊看病,医生也能稍微休息一番,顺便犒劳忙碌了一整年的自己。不过仍然有两种病人实在是等不及而不得不跑到医院来,一是需要急救的人,还有,就是要生孩子的人。

    我们青南围产期医疗中心的正月过得相当热闹,作为分娩部的住院医生,我值班的第一天就接了十个孩子,遇到一例羊水栓塞——还好绯山医生在症状还不明显时就及时采取了措施,才没有让产妇送了命。正月结束前的那个晚上倒是没接那么多孩子,只送来两个急诊,可就算我和同事竭尽全力也没能保住孩子。虽然绯山医生一直说,“医生不是神,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但我仍然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对急诊缺乏经验而没有及时作出决定。“要是能再果断一点,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我无法控制自己这么想,于是开年正式上班后不久,得知翔北要举办一场关于急救的讲座,我便迫不及待地申请报名参加。

    “没想到我们的年轻人对急救这么感兴趣啊。”绯山医生看着电脑上的报名表感叹。

    “绯山医生不去么?”我随口问道,然后猛然想起,她可是有直升机急救医生执照的人,怎么需要去听这种讲座,急忙补充道,“啊,对了,绯山医生原来就是急救医生嘛,其实你来给我们讲也不错。”

    “我还是算了吧。要说有耐心,还是那个家伙比较适合当老师。”

    那个家伙?我犹疑一瞬,然后灵光一闪,拿起宣传单寻找着主讲人的名字,才知道绯山医生是什么意思。怪不得她让新生儿部的泽城部长带着我们去,而不是亲自带队啊!我偷笑着,但各种意义上都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泽城医生因为要去东京开一个更重要的会议,所以,周六那天,就还是绯山医生带我们去的翔北。安排一定要从青南坐车出发的人一定是个天才,又不是小孩子春游,用得着一群人搭专门的小巴去么?我站在那辆贴着“青南围产期医疗中心”广告的巴士旁,因为早起而不停打哈欠。

    “鸣海君,你怎么不上去来啊?要出发了。”那是绯山医生的声音。抬头一看,新生儿部的绫小路兼人正在和我招手(他还真是有精神),他旁边是助产士桥本,还有分娩部的实习生三条和井上。我的余光还被迫瞥到了撑着头面无表情的林美羽(真没想到她也会参加这种活动),于是我拉长了声音回应了一句,迈着不太痛快的步子上了车。路上,我看到绯山医生正在和谁发信息,忽然想到,明明她和白石医生都要去翔北,却还要分别出门,真不知道早上她们各自都是什么表情。

    没错,这个讲座的主讲人就是目前翔北急救中心的staff leader白石惠,是绯山医生曾经的同事,还是她已婚的恋人——当然后面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想到这,我有些小小的得意。

    走进能容纳40人左右的阶梯教室,我们按照对方预先安排好的位置坐到了前排的正中间,我不得不怀疑这是白石医生的杰作,因为这样的话,她站在台下演讲的时候,稍微抬起头,就能和绯山医生四目相对。事实上她也正是这样做的,每每讲到关键处,停顿、或是提出问题的时候,那温柔的目光都会先飘到我们这边来,再扩大到整个教室,还有她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让人觉得她比起医生更像一个护士。

    “直升机急救体系创立于十多年前,在千叶这边,是由翔北的黑田医生团队,经过不断探索和实践,逐步完善并进行推广。”

    白石医生的声音沉稳而亲切。今天她穿着直升机医生的制服——深蓝色的飞行夹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工作时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干练和自信,对急救知识的讲解层次分明逻辑清晰,我在本子上认真记着笔记,相比之下,大学时的教授应该是把全部精力放在把我们成功催眠上面了吧。

    转眼间,两个小时过去了,白石医生的介绍也到此为止,接下来是例行的提问时间,大家争先恐后地问白石医生问题,从急救知识到直升机,气氛轻松而热烈,问着问着竟然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白石医生看了看表,有些遗憾地说:“不好意思破坏大家的热情,但下面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她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四下看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我的身上——准确地说,是我的旁边。

    “林……美羽?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您解答的问题么?”

    我瞪大眼睛,疯狂地向身边偷瞄,脖子和头都完全不敢移动一分。林站起来接过话筒,拽了拽自己的衣服,用她一贯凛冽的声音说:“请问,在那种分秒必争的紧急情况下,如果医生和患者、或者家属产生了分歧的话,该怎么沟通?”

    白石医生歪了歪头。林又补充说:“就比如,当医生觉得有必要进行剖宫产时,而家属一定要自然分娩……怎么才能让他们接受你的意见呢?”

    我听完,在旁边不断点头,不得不承认她问得问题还挺有价值的。这种事情很多,提前发现问题,提前沟通还好,真到了紧要关头,家属莫名其妙的坚持有时候真的会弄出人命来。虽然,如果他们被迫让步,而最终还是出了人命,那又是另外一种结果了。身为急救医生,白石医生处理这种事情一定很有经验,我也确实想听听专家的看法。

    “我想,最重要的大概是尊重和信赖吧……其实,我刚成为急救医生的时候,这方面做得也不好。平时还有所收敛,但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就总觉得病人的坚持都是感情用事,对治病救人没有一点帮助,甚至还会拖后腿……我也因此被骂过好几次,什么恶魔啊,傲慢医生啊……”白石医生笑了笑,好像陷入了某些回忆,“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大家站的角度不一样,而且在危急时刻病人的情绪也比较激动,用生硬的话刺激那种情绪只会让大家更加对立。所以,还是要尽量尊重病人的想法,并且让他们相信,你作出某些决定不是基于医生的傲慢,而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充分考虑过的结果。”

    “可即便是那样,也有很多无理取闹的人啊。”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对啊,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就算当时说得很好听,真出了什么问题又会告我们。”

    白石医生静静地听完下边年轻医生的抱怨,等到大家重新安静下来,才说:“这是事实,我不否认有些人故意找茬,但我相信大多数人只是暂时不太冷静。如果因为有一些无理取闹的病人而让医生渐渐变得冷漠,反过来那些通情达理的病人也会寒心,对方身上的坏印象越来越固化,这就成为一个恶性循环了。……话题扯得有些远,总之,我想说的是,只有发自内心地想要理解对方,并且想要让对方理解你,这才能叫做沟通,否则,就只是自说自话而已。我以前可是被人教育过很多次呢。”

    她说完,盯着绯山医生笑了笑。而绯山医生,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仍然一手撑着头看资料,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虽然,她面前的资料从白石医生开始讲课时就一直停留在第一页。

    讲座结束之后,其他人就先回去了,我和绫小路和林因为绯山医生的关系,得到了参观急救中心和直升机的机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很自觉地把他们俩拉到一张比较远的桌子前,让绯山医生和白石医生坐在一起。

    “哎?”绫小路有些埋怨地看着我,“我也想和白石医生一起,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你刚才不是问了一堆吗,还问。”我斜了他一眼。这家伙,平时在青南对女医生和护士都恨不得保持一米远的距离,怎么到翔北来就这么殷勤。

    “因为和白石医生说话感觉很舒服啊,你说是吧,林?”

    林点了点头,大概是笑了笑——她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把嘴里的蔬菜色拉咽下去之后说:“是啊,那种想让你理解的感觉,这才叫沟通啊。”林露出了有些向往的表情。为了不打断他和绫小路的无障碍交流,我决定还是不说话了。

    “哟哟,看来我家leader又收获了一众粉丝呢!”我们三个动作整齐地把头转向那个有些轻挑的声音,只见一个矮个子、戴眼镜的医生端着盘子站在我们面前,笑呵呵地坐到旁边。他穿着和白石医生一样的飞行夹克,胳膊上的名牌写着“藤川”。

    “你好。”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向绯山医生那边望去,那张桌子不知何时又坐了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三个人正聊得兴起。

    “你就是鸣海?”他看到我挂着的牌子,笑着说,“总能听绯山提到你。……哦对了,我叫藤川,也是飞行医生哦,一会儿就由我带你们去参观直升机。”

    藤川医生整个人都洋溢着活力,是个自来熟,没多一会儿,同样外向的绫小路就和他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那样举着饮料碰杯,就连林都被他逗得开怀大笑。我一边吃着自己的猪扒饭,一边听他们聊天就已经很满足,结果藤川医生还总是把话题引到我身上来,搞得我总是一愣一愣的,他甚至还学绯山医生的语气谈论我!虽然绯山医生总是提起我让我很开心,但成了林和绫小路的笑料就不开心了。藤川医生,下次我们偷偷出去喝一杯怎么样?我暗自决定,有机会要去他说的那个玛丽珍的酒馆造访一下了。

    下午我们跟着白石医生她们参观了直升机和急诊部,藤川医生今天值班,一起的还有两名实习生,我也总算是见到了那个经常在白石医生嘴里出现的灰谷。他看上去笨手笨脚的,还很胆小,但白石医生还是那么耐心地指导他,我猜绫小路估计是羡慕死了,他的泽城部长可是相当严厉,就和……这位叫冴岛遥的护士长一样。虽然冴岛护士跟我们聊天的时候笑呵呵的,但一旦进入工作模式就会特别认真,尤其是对那些医生们。绯山医生对她有种夸张的恭敬,更别提藤川医生了,想要和冴岛护士亲近一下(我才知道他们是夫妻),就被瞪得灰溜溜地跑掉,一句话也没能说完。

    而白石医生,自从我在翔北见到她,就觉得她比往常克制得多,那种平时融到空气中的对绯山医生的关注全都被收了回去,只有在偶尔的眼神接触中才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当然,在工作状态的冴岛护士长面前,她甚至都不怎么看绯山医生,偶尔偷瞄成功之后雀跃的小表情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有几次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里就是初疗室,救护车和直升机运来的患者在这里初步的抢救。”白石医生介绍道。我们扒着二楼的玻璃窗向下看,刚刚救护车送来一位坠楼的孕妇,藤川医生和实习生正在里边忙活。过了一会儿,一位妇产科的医生走了进来。

    “哎?才28周!好像不妙,那么小的话要引产么……”绫小路咬着大拇指,有些焦急。

    “母亲看起来状况也不好……大出血……什么原因啊。”林也在自言自语。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孕妇,不禁捏紧拳头。

    绯山医生神色有些凝重,隔着玻璃向下看,小声说:“作为急救医生,最主要的是先维持住病人的生命体征和主要脏器的功能,至于有什么病,该怎么治疗,那都是等活下来之后再考虑的事了。所以,就算孩子才28周……如果不得已的话还是会选择引产。”

    “……绯山医生说得没错。”白石医生走到她身边,看神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绯山医生抱在怀里安慰了,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她身边,“因为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时间长了就变得有些无情呢,像对待机器一样对待病人。”

    “可白石医生明明就很温柔啊,”林说。

    “嗯,我会经常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因为,有一个总是用心去贴近患者的榜样在。”白石医生眨了眨眼,“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支撑不住了,嗯,她就是那么重要。”

    等一下,我怎么总觉得白石医生说的已经是另外一件事了呢?

    “白石医生,请自重。”冴岛护士的声音响起。白石医生露出了那种无辜的表情,装傻笑了两声,又说:“无论如何……啊,好像病人稳定下来了。”

    生命体征检测器已经不发出警告,我们总算是都松了口气。

    “百闻不如一见,急救真是一门学问啊!还很特别,总觉得要懂很多才行呢。”绫小路双手抱着后脑勺,感慨道。在大门口,绯山医生正在和白石医生礼节性的告别,我们几个分享着今天的心得。

    “所以要点就是,不要先想着究竟是什么病,要开什么处方,而是优先把病人的状态稳定下来么?”我说。

    “应该是这样。”林难得赞同我的观点,但我还没得意两秒,她又说,“不过,你这语气真是让人讨厌。”

    “……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叹了口气。绯山医生还没回来,难不成是打算直接和白石医生回家去?我回头望了下,两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我们走过来。

    “话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有演讲才能,”绯山医生用一种带点挖苦的语气说,“明明在家的时候还紧张得喘不上气。”

    “是……有些紧张。”白石医生垂下头笑了,“所以,才把你们安排在那个位置啊。”

    “哈?”

    “美帆子知道知觉的选择性么?”

    绯山医生一副“您请继续”的神情,白石医生得意地说:“你在那里坐着,我一抬头就看到你,别人就都成了背景板,一下子就特别轻松。不仅轻松,还很开心。”

    “……好啦,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又要被小遥说教。”

    绯山医生露出了招牌的傲娇表情,白石医生点点头,然后偷偷握了握绯山医生的手,就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她又转了回来,说:“对了,在家那是……因为难得被美帆子那么认真地盯着看,才心跳加快的。如果你每天都能那样盯着我看的话,我就不会紧张了吧~”说完,还没等绯山医生发作,就迈着大步一边笑一边挥着手离开了。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石医生。好像有些耀眼,我僵硬地转过身,抬眼就看到林那张冷漠的脸,不知为什么盯着我看,然后又刷一下把目光移开了。

    忽然,我脑子里蹦出了“沟通”两个字。找个时间请她去喝个酒吧。我想。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19-6-22
    0 4
    情人节篇 

    情人节那天,我和女友真琴分手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她先对我提的,不过我还没同意就是了。说来也很巧,由于我不断逃避这件事,才拖到这最后一刻。本来我们应该摆上一桌烛光晚餐度过浪漫的夜晚,我却要目送她搭乘飞机前往米兰。

    我站在航站楼的落地窗前,昂头盯着渐渐变小的飞机,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琴的那班,就当做是吧!飞机消失在天际,我的心也随之空荡荡的。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曾经有一年她都坐在我前面两个位子。她是我们学校的明星,唱歌好听,还会吉他,最厉害的是画画特别好看,曾经获得过不少奖项。长得漂亮又可爱,当然追求者也不少,不过不包括我。那时我励志考医学部,基本和学校活动没什么缘分,而且这样张扬有个性的女孩子只会让我觉得吵闹。现在想想,那可真是愤世嫉俗的中二时代啊。两年前我和她在同学聚会上再次相遇,才发现她真的很有魅力,对各种事的见解都很深刻,活得明明白白。

    真琴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当我还在大学与医院各个部门之间辗转着怀疑人生的时候,她一边工作一边跟着一位有名的设计师学习。在我还拖拖拉拉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心声的时候,她先对我说了“喜欢”。然后,当她得到梦寐以求的米兰新美术学院服装设计硕士奖学金的时候,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寻找偶像范思哲的道路。

    “鸣海啊,晚上我陪你去喝一杯吧!”吃饭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绫小路兼人摆出怜悯的表情,勾着我的脖子说,“被抛弃也没什么,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更好的女生!你说是吧,桥本哟。”

    “今天可是情人节,我们三个男的出去喝酒,是不是有点太可怜了?”桥本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

    “谁被抛弃了,我还没和她正式分手呢。”我把绫小路拍开,目光不经意扫到坐在我们旁边桌子的林美羽和护士岛泽莉加。还好她们没听到这边的糗事,要不然说不定会怎么嘲讽我。我松了口气,和绫小路他们说说笑笑,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一些。

    “你们要是想喝酒的话就自己去吧,我根本没受什么打击,完全没有。”

    我十分淡定地吃完了午饭,下午工作起来又来不及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结果就是一下班,我习惯性地给真琴发消息问她到哪里了,掏出手机,还没等打字,就看到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话。

    “我决定去米兰了,有机会的话,我想留在那里。所以……我们分手吧。”

    心中一阵绞痛,也许我现在真的需要一点酒精。

    ……

    “哎?鸣海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才想问……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想看到我们医院的人,还想找一个能让自己尽情喝醉的地方,我才来到这家距离青南很远、但也不是太陌生的酒吧,没想到还是遇到了熟人。我的手刚搭到吧台,就看到两位前辈笑着和我打招呼。

    “绯山医生……还有白石医生,”我只好扯出一个没那么尴尬的笑容,“今天不是情人节吗?我以为你们……”

    白石医生今天刚好休息,绯山医生今天下班就走了,按照以往的套路,我以为她们一定会一起度过一个浪漫又有爱的夜晚,没想到竟然双双出现在这个80年代风格的酒馆里。

    “嗯,今天是……有点事。”

    绯山医生支支吾吾,我又看向白石医生。她在那里偷笑,有些害羞的眼里流淌着满满的幸福。

    “什么80年代!”老板玛丽珍打断了我的遐想,他撅起涂了粉色唇彩的嘴,瞪了我一眼,“臭小子,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乱说!”

    “呃,抱歉……大山先生?”如果没记错的话,老板应该是叫大山恒夫。上次和藤川医生见过面之后,他就说要请我喝酒,本来以为是客套话,没想到两天后他竟然真的发了消息过来。于是我第一次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酒吧,那是一个月以前。

    “叫我玛丽珍啊!”他就如我所料一般扭着身子走了。确实挺有趣的,怪不得绯山医生她们都喜欢这么调戏他。

    “好好。来一杯生啤,恒夫~”

    我笑着说,仍然靠着吧台站在那里。本来是想喝醉的,这下看来是不行了,不仅如此,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坐在她俩旁边。斜眼看去,她们好像也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我下意识地用手指在桌上写着真琴的名字,还差最后一笔的时候,玛丽珍把啤酒拿来了。我端起来,屏着气一饮而尽,从兜里掏出纸币拍在桌子上。

    “哎哟,这么厉害!”玛丽珍捂着嘴惊呼,随后收起那一万元,一蹦一跳地拿去找零。我等不及,便打算赶紧离开。

    “那个,绯山医生,我忽然想起还有事……”说到一半,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这是骗谁呢,那可是绯山医生啊。果然,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然后抬手招呼我过去。

    “鸣海君,白石有话要和你说。”

    “哎?我没……”白石医生惊了一下,绯山医生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她便会意地说,“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过来坐吧。”绯山医生说。

    我于是无奈地坐到了白石医生边上、隔了一个位子的地方。绯山医生让玛丽珍再给我来一杯,我就要了加冰威士忌。白石医生好像在思考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她拿起酒杯,双眼滴溜溜转着,看了一眼绯山医生,又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鸣海君不是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么?”

    正在喝酒的绯山医生好像呛到了,刚说了个“白”字,就又认命般憋了回去,别过脸,用手撑着头,静等下文。

    “好奇是好奇……话说绯山医生没事吧?”

    “她没事,她只是有点害羞吧,哈哈。”白石医生坏心眼地笑着,然后眼神忽然变得遥远了起来,缓缓说道,“……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而这里又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啊。去年的情人节,我就是在这里……对绯山医生说,‘我喜欢你’。”

    白石医生的笑容在黄澄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温暖,她用手转着杯子,那枚和绯山医生成对的戒指闪烁着柔和的光。

    “哎呀,她们两个磨磨叽叽的我都受不了,那天柴犬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都感觉过了好几辈子了!”玛丽珍摇着头说,然后又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感叹道,“不过啊,看到你们能幸福,我也就能放心了。”

    “恒夫,你怎么像我妈似的?”绯山医生狠狠地说。

    “闭嘴,丑女!我只是为你们感到高兴!再说了,丑女一号对你求婚的时候,你不是也感动得稀里哗啦……”

    “你你你你你!”绯山医生拍了下桌子,指着玛丽珍说,“既然你这么高兴,就把你珍藏的PORT拿出来啊!”

    “啧啧,看在今天特殊的份上,就送给你们吧。”玛丽珍妖娆地挥了挥手,扭着去拿他的酒了。

    我依然震惊于白石医生的话。按她的说法,她和绯山医生表白也才一年,怎么已经像相处很久了似的。不过另一方面,白石医生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搞一些新花样,来哄绯山医生开心,又像是刚陷入热恋的人才会做的事。之前和藤川医生喝酒的时候,他可没少对我说翔北的八卦,估计是怕说多了挨揍,我也只知道他们几个是10年前到翔北急救中心的同期,三年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感情很深。

    抿了一口威士忌,我偷偷向两人那边瞄,绯山医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脸红得不行,白石医生倒是仍然在笑,真诚得像个孩子。

    “……对了,鸣海君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啊?今天不是情人节么,难道说你约了真琴?”白石医生问得满脸无辜。我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只见绯山医生使劲叹了口气。

    “白石,你今晚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绯山医生又恢复成我熟悉的大姐姐的样子,对我投来关切的目光。“鸣海君,你今天在医院也心不在焉的。”她那双眼睛让人无法拒绝,我避开她的目光,挠了挠头,打着哈哈说自己只是起太早有点困,但她显然不买我的帐。

    “真琴临走前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

    我倒吸一口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连同要说的话一起卡在喉咙里,半张着嘴发呆。绯山医生温柔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好些了,认命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她一直说想要去米兰,去范思哲的家乡,她说只有到意大利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设计……我看她那么努力,虽然也希望她能够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但也觉得那只是个梦想而已。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去了,还对我说……”我为自己的天真和虚伪感到羞愧,低下了头,“‘我不能给你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未来谁都说不好’。所以她说要我们先分开一阵子,不让对方成为追求幸福的阻碍……如果未来有缘能再相遇,如果那时还互相喜欢的话,再成为恋人也很浪漫……开什么玩笑,哪里浪漫了?!不就是去米兰吗,为什么就非得分开啊!怎么也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我有点激动,抓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玛丽珍把醒酒器端上来,看到我这样,吓得差点把酒又倒回瓶子里。

    “呃,我好像真的问了多余的话。”白石医生尴尬地笑了笑,换来绯山医生一个大白眼。

    现在想想,真琴会这么说,可能也和我有关系。我刚听到她要去米兰的消息时,曾经拐弯抹角地劝她放弃这个念头。真琴很聪明,虽然没有挑明,但也一定听出我自私的想法了。所以她才会更加坚定地离开吧,还说那种话。直到最后我也没给她答复,就装作她只是去旅行一样把她送上了飞机。心里的某处得意地想,这样的话,我和她之间还残留着一些联系,至少在我给她答复之前,她还不会完全把我抛在脑后。这确实太小心眼,可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放手。

    “不过嘛……要说浪漫的重逢,倒也不是不会发生。未来确实谁也说不好。”白石医生用手指敲着桌子,递给我一杯port葡萄酒,自己也舔了一小口,说,“就像我,本来以为离别之后就会渐行渐远,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没想到7年之后……”

    “7年?”我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数字。

    白石医生转过头,对绯山医生说:“7年之后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依然是那么喜欢你。”

    “……你喝多了?”绯山医生把白石医生的脸推开,白石医生哼唧了两句,她心一软,哄着说,“好啦,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我记着呢。”

    我隐约知道这一段,不过我不知道的是,白石医生那时候就已经喜欢绯山医生了,还喜欢了7年仍然没变。可既然这样的话,当初绯山医生离开的时候,她为何什么都没说呢?

    “她跑到我这喝了一晚上闷酒,还耍酒疯!”玛丽珍嫌弃地说,“我说你啊,谁让你不把话说明白的,要不是贵宾犬又回去了,天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最后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我……我又不知道绯山医生喜不喜欢我。”白石医生委屈地说,“那时候想的是,成为朋友也挺好的,而且,能看到绯山医生找到自己的梦想,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哟,那去年你怎么忽然就开窍了?”玛丽珍说。

    “这……大概是上了年纪,实在是没力气再骗自己了吧……那样的分别,我真的无法再忍受第二次了。”白石医生抿着嘴说。

    “真是笨蛋……”绯山医生一杯喝光了,又开始喝第二杯。这个酒很甜,但度数很高,我觉得自己算是酒量好的,半杯下去都觉得有些飘飘然。虽然我不知道绯山医生酒量如何,但看她那红扑扑的脸……这应该不全是害羞吧?

    “绯山医生~真好啊,能和白石医生再次重逢。”借着酒劲,我不要命地试探,果然把她给点着了。

    “哈!?这个呆子,把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就是不说重点的事!”绯山医生瞪着眼睛说,“一天笑呵呵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要回青南,她这个leader竟然留都不留,还说什么‘恭喜’,恭喜个头啊!”

    ……好吧,没想到反应这么大,我不敢再说什么。白石医生大概也是自觉理亏,她低着头,不着痕迹地窃笑。

    “哎呀呀,她就是这样闷骚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玛丽珍说,“谁让你那么傲娇,都不知道说的话是正还是反……”

    “吵死了!”

    绯山医生又把酒喝掉了,还让玛丽珍再给她来一杯。我觉得不太妙,白石医生似乎也这么想。

    “美帆子,喝多酒对身体不好。”她柔声说,把手搭在绯山医生要端起酒杯的手背上。

    “哼!巧克力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绯山医生看了看她们脚边的一堆袋子,抽出手,把酒杯递给玛丽珍,“玛丽珍,port还有吗?没有来啤酒也行。”

    于是,绯山医生一边抱怨着白石医生,一边又喝了两杯。直到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还仍然嘀咕着白石医生的名字。时间也不早了,我出门打了个车,又帮白石医生提着她大大小小的袋子——除了她今天收到的巧克力,还有她给绯山医生买的礼物,看起来几年份的情人节都有了——坐到了副驾驶上。白石医生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扶着绯山医生坐到后边,说了一个离青南不是很远的地址。一路上我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怎么想都觉得是我的原因才导致了这个局面。下了车,我跟在她们后边,有些自责地盯着白石医生挺拔的背影,绯山医生依偎在她肩上,脚下步伐不太稳。好在她们的公寓有电梯,进了电梯之后,我对她说了声抱歉。

    “白石医生,真是对不起。你们如此重要的夜晚好像被我毁了。”我盯着电梯的液晶屏幕说。

    “没关系,”白石医生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也带着一丝歉意,“这也怪我,我不知道你和真琴,呃,发生了那样的事。”

    我摇头像拨浪鼓。电梯停在12楼,帮白石医生扶着我那位喝醉的指导医,我们一起来到一个写着“白石 惠”、下边又贴了张写着“绯山 美帆子”的便签的门前。等她开了门,我把几个袋子放在玄关,再次道了歉,就离开了。

    独自在走廊上走着,我又感到有些空虚。也许我该给真琴打个电话,问问她旅途是否顺利,问问她米兰的风和东京的有什么不同,问问她有多兴奋……

    忽然,我意识到,自己一想到那张笑脸,就也会不自觉地开心起来。大概白石医生也是这样的心情吧,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那人的笑容永远是心中的宝物。

    我把手伸进裤兜,却没摸到手机。上衣口袋里也没有。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因为兜有点浅,就顺手丢到白石医生的某个袋子里去了。我叹了口气,又搭着电梯回到了楼上,走到她家门前,刚要按门铃,就听到里边传来绯山医生有些暴躁的声音。

    “白石,你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我真是受够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说,如果三井医生没求我回翔北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那样下去了?每当我以为你喜欢我的时候,就若无其事地把我推开,这样你很开心吗?”

    “美帆子总是去联谊,又说要交男朋友,所以我就以为……”

    咚的一声,我感觉门震了一下。

    “闭嘴,白石惠你这个大坏蛋,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里面安静了下来。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绯山医生温柔又倔强的声音缓缓响起。

    “笨蛋……不过,我喜欢……最喜欢你了!”

    “嗯,我知道。”白石医生说,“情人节快乐,美帆子。”

    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我不太好意思深究的充满了爱意的声音。于是我在心里默默对手机说了声“明天见”,就掂着脚离开了白石家门口,那张“绯山美帆子”的便签晃晃悠悠像是在对我招手,隐约能看到下面盖着的是“美帆子”三个字,写在“惠”字下边,真不知道她是在坚持什么。不过,喝醉酒之后更加容易激动但坦率得多的绯山医生也好,天然而又有点腹黑的白石医生也好,真是又有趣又可爱,当然,也一如既往地恩爱。

    顶着寒风和满头狗粮回到家,洗漱完之后已经接近零点。仰面躺在床上,我思考着明天给真琴打电话的时候应该怎么开场,却不知哪来的勇气,从床上弹了起来。心跳得很快,我抓起电话拨通了她的手机。某种程度上这个情人节过得有点糟,好在我还有一次机会。毕竟在米兰,情人节还没过完呢。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19-6-22
    0 5
    儿童节篇

    我叫鸣海哲也,是青南围产期医疗中心的住院医生。

    经过了一个忙碌的夜晚,我和实习生井上龙太摊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生无可恋地啃着面包。另一位值班的住院医生林美羽仍然维持着良好的形象,端正地坐在桌前写病历。她一句话都没说,我仍觉得那瘦弱的背影散发着满满的冷嘲热讽,真是不可思议,这一晚上接了那么多孩子,她究竟哪来这么多精力。

    “白天大家都在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一到晚上就开始生个没完!”井上吃完了一个面包和一桶泡面,好像恢复了些精神。

    “激素啊激素,你在大学没学过吗?”我说。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抱怨一下。”井上拨了拨额前卷成圈的刘海,“我这么优秀怎么会不知道人体的奥妙呢?”

    我能想象林美羽此时的表情,估计是一个大白眼翻到天上去了吧。井上这个家伙确实成绩不错,实践能力和学习能力在往届的实习生中也算是佼佼者,可就是这得意的样子再配上那一头卷发,有时候确实让人十分不爽。

    不过嘛,不爽归不爽,这个人思维跳跃性格开朗,一想到他实习快要结束,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毕业以后你准备去哪儿啊?”我问。

    “阿哲,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叫鸣海前辈才对吧。”

    井上笑得十分欠揍,我把手边没拆开的三明治丢到他身上,装作生气的样子。就在这时,一直不做声的林美羽忽然开口。

    “我看是你舍不得这里才对,井上龙太。”

    她和除了我之外的人说话时的语气我至今还没太习惯,此时,她凛冽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调侃,坐在高高的转椅上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卷发男孩。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看井上,这家伙居然一副难堪的模样低下了头。我又看了看林,她只对我冷哼一声。

    “鸣海哲也,你还是这么迟钝。”

    怎么就迟钝了?!我想要反驳,可脑袋就像僵住了似的,只好干笑着喝咖啡来掩饰尴尬。每次我都是在被她说完很久之后才想到反驳的话,真是的,下次一定要准备几个金句以备不时之需才行。

    就在我这么不甘心地想着的时候,井上有些害羞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林前辈,你说我如果和绯山医生告白的话,她会有什么反应?”

    “噗——”

    一口咖啡呛在鼻子里,我感觉自己咳出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咖啡的酸味。井上见状赶紧递过来几张纸,我连嘴都来不及擦,操着颤抖而扭曲的声音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呃,和绯山医生告白啊。”

    竟然一脸无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先不提绯山医生早就结了婚,年龄差什么的在这个世道来看也不算什么,可你什么时候喜欢绯山医生了?我一边抽着气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又猛地转向林,后者的表情就好像被迫屈尊来拯救一个幼小可怜又无助的傻子。

    “你不知道他和你看绯山医生的表情一模一样么?”

    “我哪知道,我又看不见自己……”

    回到家之后我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里面映着的是个有点苍白、没什么攻击性的青年的脸。自从美琴去意大利之后,我应该是因为沉迷工作而变瘦了些(林美羽总是说我从一只大白狗变成了一只狐狸),现在认真照镜子我才发现她说得没错。虽然不想承认,可林每次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确实都不是胡言乱语。

    于是我开始认真观察起井上。这个家伙平时和我们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可一旦面对绯山医生,就像是成了个害羞的小男孩,收起了平日的自信和锋芒,认认真真请教问题(甚至还主动问一些愚蠢的问题),被绯山医生夸奖的时候也很谦虚地抿着嘴,把得意的眼神全都留给了我。真是个心机boy,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因为你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啊。”新生儿部的绫小路兼人哈哈大笑着说。

    “哈?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呵。”

    没有搭理林的惯常嘲讽,我气冲冲地说:“就算他再怎么献殷勤也没用,反正绯山医生已经结婚了!他没看到她的戒指吗?”

    “可我从来没见过绯山医生的另一半啊?”绫小路摸着下巴说,“也许只是烟雾弹吧,或者单纯喜欢戴戒指。”

    你怎么没见过,你上次在翔北见到的就是啊。我张着嘴差点说出这句话。不过绯山医生没公开过这件事,我也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于是我拿起可乐咕嘟嘟喝起来。

    “我见过。”林说。

    “咳咳咳咳咳……”

    可能我要去检查一下我的肺了。我瞪大眼睛看着林,心中的话好像经过空气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似的,她又说,“而且她们很恩爱,井上应该是没戏了。当然,鸣海也是。”

    林没再说话。绫小路虽然很好奇,但他忘记事情的能力也属于青南一绝,在我的扯皮和林的沉默下,他没过多久就开始讨论我以前当绯山医生跟屁虫的那些糗事了。我打着哈哈,更好奇林究竟是真的知道还是只为了捉弄我,无意间向她那边瞥,发现她似乎也在用余光看我,只是没什么表情,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和绫小路分开之后,我和林无言地向我们科室走去。我最喜欢的走廊此时变得尤其长,阳光透过玻璃晒得我口干舌燥,舔舔嘴唇,我试着问:“那个……今晚有空的话,我请你喝酒吧。呃,报答你上次替我值班。”

    我都要被自己这样越挫越勇的精神感动了。之前为了缓和跟她之间的气氛,顺便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针对,我也邀请过林几次,但从来都是被拒绝的下场。最近一次是和真琴分手之后,本来我就很伤心,结果又被她无情拒绝,如果不是男人那无用的自尊心作祟,我几乎都想借着酒劲大哭一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讨厌,对方还是个几乎天天都要面对的人,就算我再坚强也受不了这个委屈啊。

    我说完,准备迎接她的冷嘲热讽,却等来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行啊。”她淡淡地说,也没看我,依然径直向前走。“如果不加班的话。”

    “哎?”我因为震惊而停下了脚步,看她走远才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有点开心地说,“嗯、嗯,不加班的话。”

    结果那天晚上真的加了班。说起来也是意外,我和林刚走到大门口,看到地上放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林走过去拨开卷心菜一样的被子,随即毫无形象地叫了一声。我正纳闷,她伸出颤抖的胳膊,检查一番后抱起那个毫无动静满脸是血的婴儿——她经过我的时候我才看清楚——看了我一眼就向新生儿科跑去。

    我跟在后面,路过我们科室的时候,迎面撞到了刚要出门的绯山医生。

    “鸣海君,发生什么事了?”她应该是读懂了我的表情,还没等我说什么就接着问,“有紧急情况?快带我看看。”

    于是我们两个跟着林还有被她抓到的绫小路及一众护士一起进了手术室,好在有很懂急救的绯山医生在,否则别说我和林两个分娩部的医生了,连绫小路也一时忘记该怎么面对一个不知失去呼吸多久的新生儿。绯山医生此时展现出了她曾经无比吸引我的那一面,先是毫不犹豫的精准插管,又亲自上阵进行心脏按摩,即便在体征检测器叫个不停的情况下也依然冷静,沉稳的嗓音和利落的动作让周围的人也变得自信。没过多一会儿,新生儿科的泽城部长也回到手术室,我们几个又忙活了不知多久,总算是把这个约莫两三个月大的孩子给救了回来。

    绯山医生目送着泽城医生和绫小路把那孩子带回NICU,脸上却是没有那么轻松,她的手攥在胸口处,皱着眉长吁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来……”

    我感叹着那婴儿父母的狠心,暗自为可怜的孩子祈祷。和新生儿科商议之后,我们打算等孩子稳定下来再报警。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多,我换好了衣服回到休息室,看到穿着宽松运动夹克的白石医生正坐在那里。

    “有紧急情况?”她捧着一本医学期刊,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耐和焦躁,“还顺利吗?”

    我点点头,对她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太不负责任了吧!”讲着讲着,我越来越生气,“既然生下来了,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白石医生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她的眼睛变亮了些。我回头一看,果然是绯山医生正在向这边走。她身后的林看到白石医生,也微笑着打了招呼。

    “抱歉,都是我不好,让您等了这么久。”

    没想到是林先开的口。白石医生赶忙摆手说没关系,看上去两人好像还挺熟的。我咳嗽一声,趁着白石医生和绯山医生说话的空档,悄悄对林说:“今晚还去吗,还是改天?”

    “我都行。”她斜了我一眼,音调比和白石医生说话时低沉了好多,“如果你中午只是随口说说的话,那就当我没答应过。”

    “我像是那种人吗?”我的声音不由得大声了些,“我请客,今晚必须喝到你尽兴!”

    “你们要去喝酒?”绯山医生瞪大眼睛,杏眼转瞬间又变成新月,她走过来对我们说,“不介意的话,我和白石请你们吃饭吧。”

    介意?我倒是不介意,和绯山医生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更别说有人能替我挡着林那些出其不意的攻击了。

    “白石医生觉得行的话就行。”

    “不用管她,她只是擅自出现在这里而已。”绯山医生耸耸肩,“我可没说过让她休假的每一天都来接我。”

    白石医生委屈巴巴却还心甘情愿的样子真像一只可爱的大狗狗。

    于是我们坐着白石医生的车来到附近一家日式餐厅,四人的包间,我和林并排坐着。而对面的两位医生,就算点个菜也要无意间流露出亲密的互动,时不时能看到白石医生充满爱意的笑容和眼神,时不时能听见绯山医生口不对心的“笨蛋”和“吵死了”。林一言不发地看着菜单,忽然指着酒水的那页对我说,“一人一瓶这个,没问题吧?”

    她指着的是一升多的琉球泡盛。

    “你……喝多了小心回不去家!”

    她挑衅地看着我。虽说我酒量还行,不过喝掉一瓶泡盛之后,说不定明天我一睁眼就会看到翔北的天花板和白石医生的脸。但我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女孩子挑衅怎么能怂呢,再说这又是当着绯山医生的面。于是我点了点头。

    后来那两瓶庞然大物摆在我眼前的时候,说实话我是有点发怵的。绯山医生说,如果我们喝不完的话,可以分给她一点。我对她的体贴心怀感激,可按照上次她喝多时的样子来看,为了不给白石医生添麻烦,还是不要让她喝那么多比较好。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林看上去和白石医生她们很熟,不仅说起话来没有一点芥蒂,甚至还提到几件连我都不知道的事,难道她早就知道她们的关系吗?

    “当然,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鸣海哲也?”她冷笑一声,对我晃了晃酒杯,“不愧是傲慢的优等生。”

    我张口结舌。白石医生听到这话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有点害羞地抿着嘴低下了头。被绯山医生坏笑着用胳膊肘顶了两下腰,她继续解释说:“之前有一次刚好遇到了,就一起吃了个饭。”结果刚一说完,旁边的绯山医生的脸瞬间红了。

    哦,我大概能猜到林是撞见了怎么样的一幕场景。

    白石医生腼腆地笑了笑,在桌子下面握住绯山医生的手,帮她转移话题,开始讲起翔北急救的案例,含蓄地抱怨两句说灰谷今天又搞砸了什么,横峰又晕了飞机。

    “名取呢?”绯山医生问。

    “名取医生现在变得可靠多了。”白石医生说,“嘴上说着还是要多学习外科,结果每次有孕妇受伤,他都第一个冲上去呢。”

    “嘁,那家伙,烦不烦啊。”绯山医生嘴上说着这话,眼里可全都是笑意,这个名取和她的指导医还真是一个模子。

    “昨天还抢救回一个婴儿来着,就像绯山医生那么帅气呢。”

    “婴儿啊……”绯山医生的笑容随着一声叹息而消失,她摸了摸胸口,幽幽地说,“不知道刚才那个孩子能不能醒过来。”

    白石医生的眉梢无精打采地悄悄垂了下去,似是有些懊恼,大眼睛转了转,刚要说话,忽然又像是被吓到似的发出了“噢”的一声惊叹。林美羽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倒了一杯,又再次全喝掉。我捏着杯子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回事,她不是说要和我比试一番来着吗,怎么自己喝上了?

    “心情不好,喝得快了点,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不敢……”我被她瞪得吞了吞口水,也跟着喝起来。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满脸是血的小孩子在自己怀里渐渐失去呼吸,那是多么令人难过的事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我们俩互相攀比着,喝得越来越快,期间林还总是嘲讽我,借着酒劲我终于反驳了两句,之前准备的金句派上用场,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后来我完全不知道绯山医生和白石医生又说了些什么,好像整个世界都消了音似的,只有我和林两个人,在一边喝酒一边说着什么,但我完全不记得内容。唯一还有印象的是她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嘲笑了她两句,就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惠,你想不想养个孩子?”

    “怎么忽然这么问?”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的我听到这样的对话,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两团模糊的影子。

    “那个婴儿,如果警察找不到父母的话,就会被送到孤儿院去了吧。”

    “大概吧。”白石医生说,“美帆子是想领养她么?”

    “也不算啦……不过看到她那个样子,总是会让我想到从火车上摔下来的自己。”

    稍高的影子伸出胳膊,搭在娇小的影子一边肩膀上。

    “……她会没事的。”

    娇小的影子挣扎了一下便安静下来,把高高的影子的另一只胳膊抱在胸前,玩起她血管分明的手来。

    “不过说实话,都这把年纪了,你没想过要个孩子么?”

    “如果是美帆子的孩子的话,我会好好疼爱她的~”白石医生的声音有些欠揍。

    “什么?难道不是你来生么?我才不要做那么麻烦的事呢。”绯山医生低沉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

    “我来生的话,你会不怕麻烦照顾我吗?”

    “……讨厌,说得和真的一样。”

    白石医生嘿嘿地笑着,换了个姿势,把绯山医生抱在怀里。

    “想听真心话吗?”笑意中带着一丝正经。

    “嗯。”闷闷地回答。

    白石医生拨开绯山医生的刘海,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一次意犹未尽,又吻了一次。似乎还是意犹未尽,绯山医生的傲娇一面终于忍不住开始发作。白石医生笑着钻进了恋人的颈窝,轻轻说道:“呐,你看,我是个贪心的人,是个固执地只喜欢一个人的笨蛋。所以……如果我们之间再多出一个小家伙,我真的不能保证会全心全意爱她。不仅如此,如果美帆子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孩身上,说不定我还会嫉妒。……这样的我现在就要抚养小孩子的话,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笨蛋,说这么多漂亮话,结论不就是还没准备好么……”

    “嗯!”白石医生说,“等我哪天对美帆子失去兴趣了,就可以去领养个小孩啦!”

    “你敢?!”

    绯山医生用头撞了白石医生的下巴,高个子嘿嘿地笑着,稍稍弯下腰,和绯山医生额头抵着额头,鼻子和嘴几乎贴在一起。

    “不过,美帆子喜欢的话,我也会试着去喜欢的,谁让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呢。”

    “闭上你这油腔滑调的嘴吧。”

    绯山医生说着,飞快地用嘴唇堵住了白石医生即将出口的话。

    我这会儿已经完全醒了,但犹豫着该不该彻底睁开眼睛,后来胳膊实在是太麻了,只好稍微动了动。真是的,怎么这么重啊。

    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是林的胳膊。另外就是,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怎怎怎么回事!?”

    我忽然抬起身子,血一时没跟上,搞得我眼冒金星,花了好一会儿才从黑暗中恢复。白石医生和绯山医生已经又并排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年轻真好,是吧,白石?”绯山医生摇着头说。

    “嘛嘛,已经快12点了,赶紧把他们送回去吧。”

    白石医生跑出去结账,这时候林也醒过来,我俩浑浑噩噩地跟着自家指导医上了车。先到林的家,我自告奋勇想要扶她进去,结果被狠狠地拒绝了,林冲出车子,虽然看上去还能自己走路,可脚下还是不太稳,绯山医生叹了口气把她送进屋,车里就只剩我和白石医生。

    “白石医生,上次你们一起吃饭,那家伙说过她为什么讨厌我吗?”我有气无力地问。

    “没有哦。”白石医生欢快地回答,看了眼窗外,绯山医生正在往回走,她对我挤挤眼睛说,“不过啊,有些人嘴上说着讨厌讨厌的,实际上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这倒是,此时打开车门的我的指导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那是因为绯山医生喜欢白石医生所以才害羞啊,可林又不喜欢我,无论怎么看都不喜欢我吧?

    ……

    过了两天,两个消息从新生儿科传回我们这里。好消息是,那个婴儿脱离了危险,变得十分活泼而健康。坏消息是,警察果然没找到她的父母,今后她就要由福利机构抚养了。

    绯山医生听到泽城医生带来的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仔细地询问那机构的具体情况,听那个意思似乎以后还要经常去看她,简直是要做个“长腿叔叔”的架势。

    “您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啊?”我开玩笑地问。

    “嗯……有点眼缘。”绯山医生说,“我喜欢她的眉毛和眼睛,不觉得很可爱吗?”

    是很可爱,大大的眼睛,略微下倾的眉梢,纯洁可爱的笑脸。啊,这么一看,竟然有点白石医生的影子。我了然地笑起来,引来绯山医生略带害羞的训斥。

    “你既然这么在意,就给她起个名字吧?”泽成部长对绯山医生说。

    “哎?我吗?”绯山医生惊讶地笑出来,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叫‘光’吧,希望她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候,也能发出指引自己前进的光。”

    她说完就和泽城医生去了解福利机构的事了,我转身走回屋子。林背对着门,好像在和井上说着什么。

    “林前辈,我真的很喜欢绯山医生,不是开玩笑的那种!”

    “哈啊……我不是说了吗,绯山医生已经结婚了,而且那个人无论是才智还是性格都比你好太多,你还是放弃吧。”她用不耐的语气发出真诚的劝诫。

    “这……可我还是喜欢她啊,她在身边的时候我就心跳加快,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会想得停不下来,一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我就……”

    “心痛?”

    林干笑一声,语气放缓了不少。

    “可那也没办法,我们无法控制感情。喜欢上不能喜欢的人,要么努努力把他争取过来,要么就很有自知之明,干脆保持远远的距离,这样……才不会越陷越深。”她用手里的文件敲了下井上毛茸茸的脑袋,“再说,你怎么确定这就是那种‘喜欢’啊,说不定只是一种渴望母爱的错觉吧。”

    我的天呐,林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个情感大师才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冷少女呢,绝对不是!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夸张,井上看到我,原本耷拉着的脸一下子明媚起来,跑过来和我炫耀自己又得到绯山医生的夸奖。我无奈地被他搂着脖子,林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就转身向外走去。
  • 15 一嘛蘑菇 2019-6-22
    0 6
    我怎么觉得鸣海君从未吃过瓜只有吃狗粮的份?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19-6-22
    0 7
    一嘛蘑菇 我怎么觉得鸣海君从未吃过瓜只有吃狗粮的份?
    吃了瓜啊,就是这瓜有点太甜了哈哈哈
  • 11 呆亭 2019-9-17
    0 8
    再次被撒狗糧!想問鳴海君會跟林在一起嗎?? 哈哈..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19-9-17
    0 9
    呆亭 再次被撒狗糧!想問鳴海君會跟林在一起嗎?? 哈哈..
    哎呀呀,这次生日没想让他登场,有机会的吧2333
  • 15 一嘛蘑菇 2019-9-17
    0 10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哎呀呀,这次生日没想让他登场,有机会的吧2333
    那这次会写谁?(๑・̑◡・̑๑)
  • 11 呆亭 2019-9-17
    0 11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哎呀呀,这次生日没想让他登场,有机会的吧2333
    好期待~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20-2-12
    1 12

    凛风吹尽了连日的大雾与阴霾,这个周末虽然有着寒冷的清晨,却是阳光明媚、天空澄澈的好天气。我裹着大衣和围巾,急匆匆地穿过街道的阴影,冲进温暖和煦的阳光中,还没享受多久,就已经抵达目的地。

    这座名为“幸”的福利设施离我家不远,周末空闲的话,我会来到这里做志愿者。还没走到门口,今天值班的工作人员坂上冬美就和我远远地打招呼。“今天来得这么早?才不到8点啊!”我快步走过去,这位和蔼可亲的阿姨就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来,“辛苦我们林医生了。”

    “昨天医院没什么特殊情况,下班早。”除了某个过分自信还固执的住院医生差点又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之外。我在坂上阿姨期待的目光中,一边想着鸣海哲也那张斯文到欠揍的脸,一边吃掉了这块有点甜的巧克力。

    大概是我吃得很纠结,她又给了我一块柠檬味的糖。“孩子们刚吃完饭,正在和爷爷奶奶们玩呢。”

    我点点头,决定先去厨房看看,便径直走进两座楼中间的门。“幸”作为政府资助的社区福利项目,不仅包括孤寡老人的照料,还包括无家可归孤儿的抚养。在我离家念大学的时候,独自一人生活的祖母就曾是这里的志愿者,与其说是她给别人帮忙,不如说是她自己也在寻求一种社交。于是现在我也在这里,大概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收拾完厨房,又打扫了房间,和小鬼头们玩游戏,给个别已经上小学的孩子补补课,转眼间已经下午三点。她们应该快要到了吧?我站在2楼的婴儿房里盯着挂钟,就在这时,床上的小孩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挥舞着手臂似乎在叫我。

    “该换尿布了吗?”

    她竟像是听懂了,笨拙地翻了个身,刚好让我看到上面的标志变了色。我重新戴上口罩,换好之后把旧的丢掉,从走廊的窗户瞥到院子里两个熟悉的人影。

    “小光,你是知道她们要来,才准备换上新衣服迎接啊。”

    我给她盖上一条新毯子,戳了戳小孩的脸,她大大的笑容就和那位医生一样治愈人心。

    五分钟之后,我在这房间门口迎接到了绯山医生和白石医生。

    “美羽!”

    穿着高领毛衣的绯山医生笑呵呵地走过来,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深蓝色羽绒服,另一只手半是抱了抱我。她身后,一身黑色派克大衣的白石医生略显害羞地轻声说了句“下午好”。她们当然是来看小光的。半年多之前,我们在医院门口捡到一个濒死的弃婴,也许是因为距离的关系,可怜的小家伙刚好被送到附近这家我所服务的机构。

    “当时你说你在这里的时候,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我们三个坐在婴儿床边,绯山医生一边用玩具逗小光一边感慨。看她的表情,随时决定把孩子领养回去都不奇怪。而旁边的白石医生,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绯山医生,当然有宠爱,也有一种、好像是发现什么新东西的光彩。

    “不过多亏有美羽医生在,美帆子总算不用担心她被照顾得不好了。”

    白石医生说。我大概花了很久才说服她不要叫我林而直接叫名字就可以,结果就是她还是一定要在后面加上“医生”两个字。白石医生说,结婚之后她也很久都改不了“绯山医生”的叫法,还因此“被某人撒娇着教育了好几次”。当然绯山医生是激烈地否认了,只说她“采取的是假装生气的策略”。虽然我作为后辈这么评论可能不太合适,但有点呆呆的优等生和温柔的傲娇,还真是意想不到地搭配。而且我正式认识她们也快两年了,从绯山医生在医院的表现,到两人私下的互动,她们好像感情越来越深。马上就是情人节,白石医生大概又会准备很多惊喜吧。听笨蛋鸣海说,这次白石医生要做一个巧克力雕塑。这对外科医生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我好怕白石医生端来青南一座绯山医生的塑像,让我的指导医陷入我最不想见到的人设崩塌的尴尬境地。

    绯山医生的注意力在小光、我和白石医生身上来回打转,谁都没有被冷落的感觉。虽然后来从白石医生嘴里得知绯山医生年轻时的外号是翔北小辣椒,但至少我从认识她起,就觉得她是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不仅从未发过脾气,还对各种关系都十分敏感。医院的上下级关系也好,甚至是笨蛋鸣海和实习生的小心思,她都能敏锐地察觉到,而且总是处理得令人满意。现在那个爱慕她的实习生已经把被拒绝的动力转化成了工作上的动力,笨蛋鸣海好像也从失恋里走出来了。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庆祝白石医生已经过去两天的生日,那个笨蛋大概是喝多了,当着白石医生的面,说自己多么喜欢绯山医生,还说青南围产期医疗中心里有不少绯山医生的迷弟和追求者。白石医生听完立刻就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然后很愤怒地(也很可爱)说自己要到青南去宣誓主权,只不过绯山医生一句“那我要不要也去翔北见见我的情敌们?”就把她噎得服服帖贴。再后来,借着生日得以喝酒的白石医生,在厕所把绯山医生抵在墙上,两人悄声说了什么我也没好意思继续听下去,大概回家之后她们应该会就这一矛盾展开一场动人而激烈的争夺。

    真是令人羡慕。想到这,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深呼吸,然后像是心虚一样,缓缓地吐出来。可还是被绯山医生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她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温柔的笑,让人不由得想要倾诉烦恼。但我终究还是没开口。虽然,说实话,我确实一直有件事想要请教她,准确地说,是想请教她们俩。我摇摇头,说自己只是累了,刚好坂上阿姨叫我帮忙,我就借口先离开了。四点多,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院子里的健身器材上运动一会儿,从单杠上跳下来的时候,两位医生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我招手。

    她们来访的周末,我们三个一起在我家吃饭成了某种约定。今天也一样,到路边的超市买了一周的蔬菜水果,更多的是肉,新鲜的那种。我偷偷拿的泡面和罐头被白石医生无情地移出购物车。当然,在无数次的交涉下我早就妥协了,因为是我下厨,所以买菜的钱不用我来出,这让我有一种明明在自己家却还活成了保姆的感觉。

    上中学的时候,我的厨艺就已经得到了自称美食家的祖母的赞赏,“幸”的小鬼们偶尔也会缠着我要吃我的便当,既然如此,也许祖母和绯山医生她们也并不是完全在恭维我吧?我穿着围裙一边炸着蔬菜天妇罗一边想,不想让余光里偷偷打情骂俏的两位医生影响到我的发挥,我干脆侧了侧身子。虽然早已习惯了家里静悄悄的黑暗,偶尔度过吵闹却温馨的一天也不错。绯山医生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和鸣海喝到不省人事之后她把我送回家时,我才第一次提起我家的情况。住在挂着“林”名牌的三层独栋宅院是因为从小相依为命的祖母去世了,很早就和父亲离婚的母亲不知去了哪里,而那个父亲,好像是已经畏罪潜逃到国外。绯山医生说,这让她想起她曾经的某个同事,他是个天才医生,现在在多伦多的医院成为了脑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对了,美羽,你和鸣海君也快要从住院医生毕业了。”绯山医生脱离了白石医生的怀抱,来到我身边搅拌她的土豆泥沙拉,“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打算等和指导医的正式谈话再和您讲的。”我笑笑说,“其实还没想好。”

    “哎?我还以为会听到‘我想留在青南、和前辈一起工作’之类的话呢。”

    “绯山医生,这下你体会到当初我的感受了吧?”

    说话的是白石医生,她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一副在翔北的staff leader的表情。绯山医生挑挑眉,挖了一勺沙拉塞进白石医生嘴里,笑着说:“我记得某人当时说的可是,‘绯山医生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啊?”

    是是,知道你们从十年前就开始暗戳戳地搞暧昧了,多谢款待。我赶紧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人影赶出去。天妇罗差点炸过了火。把它和炸鸡一起端到桌子上,和之前做好的关东煮、咖喱蛋包饭摆在一起。绯山医生的沙拉一到,这桌简单的晚饭就完成了。

    我很喜欢和两位医生吃饭,她们在互相吐槽之余显露出的感情绵薄却真诚,让我好像产生了自己也在谈恋爱的感觉,就像在品尝甜而不腻的轻乳酪。也许这算是一种投射式的满足。我想,我注定是不会和那个人像这样坐在一起、这样自然地碰触对方了。

    “绯山医生,白石医生,你们感情真好。”我不由得感叹道。绯山医生脸红了一下,于是我看向白石医生,鼓起勇气问,“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我知道那场求婚发生在某个酒馆,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个方面,毕竟绯山医生另一个为人所知的外号是联谊女王,就算是在接受白石医生的告白之前,也还短暂地交了个男友,怎么最后就和同是女性的白石医生在一起了呢?我很委婉地表达了这个疑问,于是,绯山医生在白石医生“我也想知道”的眼神示意下,吞吞吐吐地说:“咳咳,我只是……喜、喜欢白石惠这个人而已。”

    “我也喜欢绯山美帆子这个人!”白石医生像个孩子似的,趁机告白,“就算是绯山美帆男,我可能也会喜欢吧?但我不知道如果她是男性的话,还会不会这么温柔了……可能我喜欢的正是女性美帆子的独特的魅力吧。”

    绯山医生从害羞中清醒过来,因为“美帆男”一手刀敲在白石医生的头顶。

    白石医生摸着头,回忆起她们还一起在翔北做住院医生时的事,我才知道,原来绯山医生的心脏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白石医生曾经因为优柔寡断又爱紧张搞砸过很多事情,两人因为意见不合难得大吵过两次架,但却在每次和好之后和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白石医生曾经放手过,但没再错过第二次机会。

    “那如果我没回翔北去,你要怎么办?”

    “唔,可能就会笑着去参加你的婚礼吧……”

    “笨蛋,比哭还难看的笑谁要看啊。”

    “嘿嘿,我不要做那么悲伤的假设了,我只想要现在的幸福。”

    她的表情很有说服力,即便是电视剧,我也几乎从未见过这样满是欣赏和爱慕的注视。幸福难得,普通夫妻尚且难以达到,甚至有些人——好比我父母——我都不知道他们当初为何会结婚。不过,正因为难得,所以才更让人想要追求。

    “请两位再让我感受一下幸福扑面而来的感觉吧~”

    “嗯哼,美羽酱?”绯山医生语调忽然转变让我直冒冷汗,“来说说你的烦恼吧。”

    “什、什么烦恼?”

    “这也快到情人节了,谁都能看出你有心事。”

    不是吧,扑克脸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技能,竟然谁都能看出我有心事?我抿起嘴巴,想了想,怀着听取前辈成功经验的谦虚,慢慢说起——其实我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不过因为自知不可能在一起,就让自己表现得好像已经彻底死了这条心。行动确实压抑了那种想法,但因为最近的某些事,它好像又重新燃起来了。

    “绯山医生,其实我……拿到了国外某家医院的offer。但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这和你的烦恼有关?”

    我点点头。准确来说,它让我陷入了某种矛盾之中。绯山医生一脸了然,她眨眨眼,用她那令人安心的低沉嗓音问道:“美羽,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每天都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说完我就开始怀疑。总在一起的话,不会腻么?

    白石医生替我说出了回答。“但只凭着一腔喜欢,是不可能永远获得幸福的。”她看了看绯山医生,“所以我那时候才说,绯山医生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会为了保护心中的理想而不断努力,是一个独立的、闪闪发光的存在,永远能够为我这种人带来勇气,而且总是能带来新的惊喜。”

    “……白石leader,请你不要在当事人面前发表这种令人羞愧的演讲好吗?”绯山医生清清嗓子,急忙调整状态,面向我恢复了刚刚的气势,“不过这家伙说得没错,幸福不是一种已经达成的状态,不是终点,更像是一个方向,好比……对未来更好的期待?白石虽然是个呆子,却也总是能陪着我,我们一起前进,看更多的风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竟然听出些哲学的味道,不愧是经历过生死劫难的绯山医生,我似乎能理解白石医生所说的“闪闪发光的存在”是什么意思了。

    “是觉得希望和绝望并存才会有烦恼吧,要不要试试看?”绯山医生柔声说,“鸣海君的话,我觉得他对你也有些好感哦。”

    等一下,这和那个笨蛋有什么关系?

    “嗯嗯,鸣海君的话,我也支持你。”

    不不不,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才不是因为他才犹豫要不要离开啊,再说,我哪里表现得喜欢那个笨蛋吗?

    “抱歉,但这和鸣海哲也一点关系都没有……呃,硬要说的话,也算是有点关系,毕竟就是因为他,我才会故意远离真琴。”

    是的,我喜欢真琴,就是蠢蛋鸣海的女朋友。在医院初次相遇时,她走得太急撞到我怀里,于是以请客吃饭作为赔礼。一开始半推半就的我却没想到会和她聊得那么尽兴,还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邀请别人去唱卡拉OK,互换了联系方式。即便是回家以后躺在床上,闭上眼也还能看到留着短发、活泼开朗的她。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时是来找值班的鸣海,再后来,好像那笨蛋对她告白了,但她还是总会邀请我一起做点什么。心动的感觉因为她一次次的出现而日渐强烈,但我除了努力保持距离、以及对鸣海摆出一张臭脸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去意大利之前我们认真地告了别,说真的,虽然万般不舍,但看到她离梦想越来越近,我真的很高兴。

    绯山医生的惊讶只维持了片刻,虽然好像理解了我的话,但能看出些不知所措。我们几个后辈给她添的麻烦还真不少,各种意义上。“所以,你说的offer,不会刚好也在米兰吧?”她问。

    “是的。”

    下意识地投递简历,一不留神目标全都在意大利。得知可以去米兰的医院之后,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真琴的身影,她身边有新朋友,其中也有我,我可以陪着她实现成为设计师的梦想,光是想想就兴奋不已……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感觉?我叹了口气,“可是,这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也许只是我太寂寞了。”

    “我懂。”白石医生说,皱着眉使劲点头,“可能听起来像是事后诸葛亮的说教,不过……如果现在的我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对自己说,只要做出的改变能让现实变得美好一点点,都值得尝试一番。当然,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决定。”

    她鼓励地对我笑笑,然后就又用那种飘渺的,充满回忆的目光看向绯山医生。而她最爱的恋人好像并不太领情,眼神哀怨还撅着嘴。白石医生急忙握住她的手,用一个落在手背的吻安抚她。虽然身为后辈这么评论不太合适,有时候我觉得白石医生呆呆的样子可爱得就像动画片里那只龙猫。

    不过话说回来,道理大家都懂,但如果轻易就能做到的话,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我也一样是个缺乏勇气的普通人,就连真琴发来消息说下周会回日本、问我有没有时间见一面,我都只回答说“看看工作忙不忙”。

    我想,她和鸣海现在的关系应该还不坏,这从那个笨蛋求我替他值班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情人节那天晚上,我把准备给真琴的礼物交给他,在错愕的他开口之前,先澄清可能存在的误会。

    “这是给真琴的,祝她学业有成。”我轻轻扫了他一眼,“反正你们一会儿要见面吧?”

    “呃,唔,我还以为这是要送给我的呢……”鸣海的表情蠢到家了,真不知道真琴究竟看上他哪一点,难道就因为他是个难得的绅士吗?他抓了抓后脑勺,好像为了消除尴尬似的端详着我的礼物盒。“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啊?竟然还准备了礼物。”

    “……”

    我一把抢过了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后悔了,我决定亲自把这个交给她。”

    “哎?”

    我冲他摆出一个自认为没什么敌意的笑容,走到窗边没再搭理他。楼下,刚刚淡定优雅下班的绯山医生,见到白石医生之后便加快了脚步。白石医生没有使出她喜欢的共用一条围巾战术,拿出了她的礼物(后来听说,那的确是一座巧克力雕刻,一只猫猫趴在大狗后背上的造型,太过可爱搞得绯山医生都不知该从哪里下口,只能用舔的,这也许是白石医生腹黑计划的一环,想想就好色情)。她们很普通地牵着手往停车场走去,只是白石医生好像忽然接到一通电话,两人对视一眼就小跑起来。看来这又会是一个在医院一起度过的情人节了。不过对于她们来说,大概在哪都一样吧。

  • 6 生火杀夜 2020-2-12
    0 13
    天啊一眨眼的功夫又是情人节了
  • 11 呆亭 2020-2-12
    0 14
    情人節前的灑狗糧...好甜啊~
    白石醫生依然愛妻狂魔.巧克力雕刻禮物.想看緋山醫生舔!?XD
    沒想到林喜歡的是真琴,之前都沒發現..再去從頭複習一次
    想看林和真琴的後續~...
  • 11 飛虎景陽 2020-2-13
    0 15
    看到最後一句的感受是:情侶不管在哪裡都能當情侶吧!
    謝謝大佬的文章,看得心情很暖和QwQ 
    希望白緋繼續幸福下去,林也能找到自己的歸宿。
  • 15 一嘛蘑菇 2020-2-13
    0 16
    情人节贺文!!
    七色大能想到那个猫猫和大狗的巧克力也太厉害了~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20-2-13
    0 17
    生火杀夜 天啊一眨眼的功夫又是情人节了
    可不嘛,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20-2-13
    1 18
    呆亭 情人節前的灑狗糧...好甜啊~ 白石醫生依然愛妻狂魔.巧克力雕刻禮物.想看緋山醫生舔!?XD 沒想到林喜歡的是真琴,之前都沒發現..再去從頭複習一次 想看林和真琴的後續~...

    白石:要不是我技艺不精,我真想做一个我自己的塑像然后看绯山医生舔(不

    林和真琴嘛,我也是一时想到的哈哈哈哈,反正她之前很敌视鸣海嘛,大概因为是情敌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20-2-13
    0 19
    飛虎景陽 看到最後一句的感受是:情侶不管在哪裡都能當情侶吧! 謝謝大佬的文章,看得心情很暖和QwQ 希望白緋繼續幸福下去,林也能找到自己的歸宿。
    只要有爱在哪都一样(等一下,这个主题都快被我用烂了
    林啊,我也不想让她悲剧,所以还是别深究了,让她在意大利自己争取自己的幸福吧,哈哈哈
  • 12 花田里是七色的脑洞 2020-2-13
    0 20
    一嘛蘑菇 情人节贺文!! 七色大能想到那个猫猫和大狗的巧克力也太厉害了~
    哎其实我这匮乏的想象力,也就只能想起些猫猫狗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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