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山小姐，请问你认识白石惠吗…？

有人问了我这个问题

......

...

---白鹤在遥远的雪地共舞,排除世上的眼光,我们天生就是一对儿,红色的烙印是我们为彼此而相爱的心

白石惠想起昨夜的梦境

梦醒后再见现实的朝阳

---人烟疏落的小镇,与热闹的城巿距离很远,乘最快的新干线大概也要转折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移居到城市的村民也嫌麻烦没事都不会回乡

镇上有家老鞋店,老板是个美丽又高佻的女人

白石惠按照她刻板的习惯,准时早上七点起床,梳洗,清水拍打脸颊，抺干,换上挺直干净的蓝色工作服走出外面顾店,她的唯一亲人白石博文过世前已注明在遗嘱里，店铺土地会在他本人离世后卖出，所得的金钱就用作女儿白石惠搬到城市读书的生活费---「小惠,离开这个衰落的小镇吧,你的头脑比任何小孩子都好,不该待在这里」

眨眼十年

光阴之箭并没带她飞到更远

白石惠仍瑟缩在破落的老巢里

撑开木梯两支脚架，谨慎的她不忘确定梯脚稳固，往上攀爬到店门前的招牌位置

十年前白石惠并没遵照父亲的遗愿，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擅自改了遗嘱，就是不愿卖掉靴屋,高中毕业后就继承了自己并无兴趣的家业

一切如从前一样

她从多袋裤的口袋掏出特长铁钉和锈蚀的铁槌，动手修理店铺开业沿用至今的陈旧木招牌，牌子上靴屋二字旁边的丹顶鹤图案被年月洗刷成浅淡的颜色，甚至看不出来原本漆涂的是什么色调,白石细心的敲,把每口钉子打上,稳固沉重的木牌以免掉下

一切如从前一样

眼神专注,搥不准她又马上撬出来再打,执拗的要把每颗钉子搥回原本的钉孔里去

「白石姐姐！」

突然的叫唤，白石坐在木梯顶往下瞧，两个戴着幼儿园黄色帽子的小女生向她高兴的挥手

纵使白石独处时候的表情阴沉又呆滞，但她面对村民她永远挂着亲切又治愈的笑容,小朋友也特别喜欢她

「早安喔,姐姐现在没空,店门左边的竹篮子放了糖果,你们自己拿就好了」

「谢谢白石姐!」

两个小女孩拿了棒棒糖就蹦跳着走远,小手牵着小手,熟悉的瘦细背影突然回头过来

---与自己同样戴着黄色幼儿园帽子,同样的校服,帽檐下的脸蛋缓缓抬脸,皱眉盯小白石「我拿不了那么多棒棒糖啦」

---小白石自豪的拍拍身上涨鼓鼓的口袋「放到我的口袋里不就好了」

---「那我把家里的钥匙啊,公园捡到的宝物都放进去啦,就不会弄丢了」

---「美帆子要我保管什么都没问题」拍拍胸口

---小个子踮脚拍她头「笨蛋,口袋藏这么多东西你是袋鼠吗?!」

「我是喔,美帆…」

回忆的幻影就像在风中不慎倒泻的沙漏,刮起的沙粒刺痛了白石的眼睛，一时间眼睛鼻头都感到又酸又痛

「美帆子…」

白石喃喃自语的同时,没察觉刚才的两个黄帽小女生已离开了她放空的视线，走神却使她的动作出现一下失误,钉子直直的刺进指头的皮肉里,鲜血滴落招牌上已然褪色的丹顶鹤头顶,彷佛重新泼上最鲜活的血漆

招牌上的鹤儿喊破喉咙发出凄凉叫声,呼唤着失去了音信的伴侣

回忆的蜃楼从晃动变的立体清晰起来

---招牌下面两个长高了身影

---准备考上中学的绯山侧脸美好的轮廓线条已然成形,如此画面往往让白石无法直视，她紧抱两臂瞪白石,眼神骄傲又有点硬装成熟女人的姿态

同学都在聊青春期对男生产生兴趣的事，自己却跟书宅每天下课待在一块，未免太逊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你家玩了」

「可…可是,你不是每天都跑来我家让我教你作业吗…」

「班里就数你这个优等生成绩最好啊,不叫你教难道叫藤川教吗?」

「对啊，那我们进去啰」白石傻傻呆呆的点头，领她踏入店门,回头发现绯山仍害羞不肯移动,白石向迟豫在门口的人儿努力㨪了㨪手中装着食材的塑料袋,隐约还看得出来袋子里的元祖拉面包装,她低头垂下眉说「美帆子真的不来吗…料都准备好了,作业好了也会照样在我家吃饭吧…」

脑袋越垂越低，直至白石什么都不想要了，胶袋书本都不要一把丢地上，像昔日一样吸一口气牵起小个子的手，她知道小个了对着可怜兮兮的自己心肠最软了

「别又装弃犬了，准备好了就别浪费，怕了你啦」

细心的白石察觉出她眉眼偷偷的笑开了才安心下来

---低头茫然直视店面的白石重新张开眼睛，眼前彷佛又出现了准初中生绯山走进店门的背影

指头上鲜血直冒，挟住铁钉的手指痛得松开，铁钉叮咚咚的带血渍掉下，无法收拾

如今这个瘦小的影子已不存在，白石也无法得知她人在何处，只剩下白石像只孤单的小狗般，坐在摇摇欲坠的木梯顶,颤抖着偷偷舔舐自己不幸被刺穿了的伤口

……

…

白石在起居室包扎的同时，店铺那边有人摇响了呼唤铃，白石竖起耳朵

「老板,白石，在不在啊？」

「来了！等我一下」

白石随意的折入纱布尾端跑回店面

客人看来是白石的熟客，这位穿着体面，浑身上下都是不张扬而极具质感的名贵衣饰，脚上的是白石打造手工精致的皮鞋，白石家的靴屋世代承传都是有名的鞋匠，偶尔也有不少从城市慕名而来的客人光顾，而到白石这一代来客大多是女性，因为白石能按任何特别要求做出手工最好的高跟鞋

「抱歉让你久等了，上原小姐」

「没关系，我上次给你修的高跟鞋好了吧？」

怕生的白石羞怯的点头「已经好了,请跟我来」

二人经过装置着乌丝灯泡的昏黄店面，跟在白石背后抵达她的工作间，手动补鞋车的轮子与悬放整齐的木鞋楦都磨蚀掉表面,闪着来自昔日的光亮

上原对里放满待领货品的木架感到兴趣

「最近的生意不错嘛」

早些日子白石接受了时尚杂志的小篇幅访问,生意好转不少

「这阵子的生客真的很多,晚上也要加班才做得完」

白石在木架上层快速找出来上原的高跟鞋,此时上原的动作使她的心跳了一下

「白石,那双高跟鞋很好看,是什么人订了的?」伸手要拿

白石慌张的把上原的动作挡了一来,眼睛睁的老大,鲁莽的动作把上原吓了一跳

「对不起,别踫它!」

别踫它...

心里珍贵的秘密,谁都不能触踫

白石呆了好一会才发觉自己失礼

「抱歉...」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吧」上原察觉了白石脸部发怒的涨红仍未褪去「在你心里,她应该是比我重要得多的客人，我没说错对吧」头越垂越低「抱歉,这些日子打扰了」

上原说罢连自己的鞋子也没有拿,掩着脸头也不回的走出店外

白石原地呆滞了一会,并没打算去追,依然故我的安静排好架子上待领的高跟鞋,并将特别的那双白色高跟鞋拿走带到起居室,拉开衣柜直接藏进去

---谁也不能触踫

拉上柜门前,白石听见她昔日爽朗的笑声

---那是她俩最快乐的一个暑假,也是共渡的最后一个暑假

乡下的小孩子,坐上城巿的特快列车,先进的都会设施,潮流装扮的人们,人来人往的超级大车站,整个花花大世界的东西都好奇又好玩

「美帆子,在看什么啊」

绯山贴着橱窗看着时尚的衣服手袋,整片玻璃也要被她过份贴近的手脸擦拭干净了

瞪了瞪白石「书宅当然不会懂我看什么」

白石学着绯山走近橱窗玻璃

绯山在看假人模特脚上的高跟鞋,是整家店里最贵的鞋子

「很漂亮...」

「美帆子很喜欢吗?」

绯山挪动了一下「...喜欢」

白石专注的,在那一刻认真记住了高跟鞋的模样

---呼唤铃突然再次被摇响,上原该是想起来自己还没取的鞋子

白石带上柜门,跑回工作室取高跟鞋...

......

...

靴屋的破招牌,白鹤的图案鲜活如故

店门左边装着棒棒糖的竹篮子

呼唤老板的金色摇铃

玫瑰红色高跟鞋踏进店里

悬着乌丝灯泡的昏黄店面

绯山美帆子一步步走进时光隧道

店里的所有都冻结在时空中...

包括面前抱着鞋盒冲出来的人

白石惊喜的说不出话,紧张的几乎把手里的鞋盒捏扁

听得见体内的心脏乱跳

「白石惠,你竟还在哦,要不是你把你爸的店保持得这么好,我也找不回来这里」

---除了我们的回忆,就连喜欢你的心,我也保存得好好的

---希望你也听得见

白石开心地按住心口,笑容傻傻的说

「你怎么会回来的?」

「刚好经过附近,就过来玩几天看看而已」

白石此刻只想到感谢神明,这么偏僻的地方她居然也能路过

白石没有再问下去,她只敢问她为什么会回来,至于高中的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她一点都不想了解

白石知道

那会是一个伤心的答案

......

...

由于绯山从前的住宅因为小区改建已经拆卸掉,她借住在白石的家三天

快乐突然再度光临,心中暗恋的人儿待在店里,像从前一样在自己的旁边玩游戏机,偷吃店里放着的棒棒糖,偶尔还会帮自己的忙,不同只是黄帽子下的面孔已经长大

关店后还结伴逛超商

「美帆子晚餐想吃什么?」

「不告诉你,猜一下吧」

绯山二话不说顺手就朝购物车丢下两包元祖拉面

厨房热辣辣的,可谁也不想离开

「喂,教我煮拉面」

「你长大了还是不会煮面吗」

「小时候都是你在做啊,我怎么会懂」

「不难的,美帆子看好啊」

白石从后凑近她,手臂绕到前面掀锅盖

绯山外露的后颈与白石心口的肌肤,像两块同极的磁铁般,无怎么努力贴近,中间还是相隔一道缝,白石吞了吞口水镇定下来,移开视线,盖子放一边,教她看水沸的程度,下面饼和葱,执起鸡蛋

「蛋要一下敲开,多敲了会吃到碎壳的,蛋黄倒在面的中心,盖一下待一分钟就可以吃,明白了喔...?」

白石惠,到底...

不明白的人是你还是我...?

要教的也教完

两个原本就没法接触的两个人,这下因为教授完毕而分得更开,更远

两人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子

白石偷看绯山吸面条的模样儿会心微笑,此刻除了她的脸,白石哪里都不敢看

绯山接下来的话却非要提醒她不可

「白石...我要结婚了」她扬起拿筷子的手,介指上的钻石看来价值不菲「这几天是婚前旅行,想好好享受余下几天单身的日子」

白石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回复牵强笑脸,喉咙酸痛的抽搐着说

「恭喜...新婚快乐」

「还有呢？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白石再次深深的闭眼

怎么会没有...

---我喜欢你...

一直像只乖狗狗般

风雨不改地呆在原地,等待不知所踪的主人

就为了等待你一人，只是你甚么都不知道

我喜欢你...

......

...

饭后

浴室的冲澡水声静了下来

良久

连浴室的雾气都消散完了

也太久了,没有声音

白石担心的走近浴室门,轻轻敲

「美帆子?」

没有回答

白石拉开湿气的门

里面的人儿光溜溜的背对着自己,手绕向后面正在穿戴内衣

「对不起!」白石慌张的急忙把门关回去

白石在门外,低头按住门板,她感觉自己心口痛的近乎窒息,恐惧的感觉袭来,不要想起来...

按住疼痛的额头

不要...

---高中女生的体育课完结

更衣间水声不断十分清凉

女学生都从浴室冲澡出来

只剩下两个人未洗完

白石抺干身体,只余下脚板还是湿湿的

「白石,你洗完了吗?」从隔壁的冲澡间传来绯山的叫唤

「洗完了!」

「沐浴乳给我下」

白石一直将用品分给绯山用

洗是洗完了,但未穿衣服啊,脚也湿湿的,怎么办

「白石?怎么了?」

「...来了」

乖狗狗拎起沐浴乳,咬咬牙走出淋浴间

「白石?」

「给」

伸手出来的人儿却不慎打滑,白石想也不想就闪送进帘后面扶起手忙脚乱的绯山

两个没有遮蔽的少女身体面对面站着,害羞的反应不过来

「你看什么?!」

---我们不是最亲密朋友吗...

「对不起...」

「不准道歉,我没事,放下沐浴乳你好出去了」

白石放下瓶子,但没有离去,两手缕上她的腰,绯山的身体开始有种发育熟成的女人气味,低头直至鼻尖擦着鼻尖,小个子也没有反抗

---没有一点点的爱,彼此是无法如此亲密的

不知道是谁先闭上眼睛...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人走了进来

不,好像是两个,三个..

「是绯山吗?老师在找你」

是跟绯山聊过无聊恋爱史的同学信子

绯山的心跳了出来,脑里实时响起完蛋了三个字

立即用力把白石推远,低声吼她「离远点别踫到我!」

---「绯山?咦怎么隔壁淋浴间会有脚印跑到另一边的???」

---「好像真的有两个影...」

我怎么会跟书宅女孩子光着身子黏在一起

绯山急的低声骂「我叫了你放下就走,蠢死了」

---美帆子不要讨厌我...

整个更衣室的淋浴间都是空的,其中的格却挤亲密挤着两个人

水洗难清

绯山咬咬牙站直严厉的瞪她

---美帆子不要讨厌我...

不要...

......

...

---白石无力地按着浴室的拉门支撑自己

「白石,过来一下」

乖狗狗愣愣的拉开门,镇定看才发现

背向自己的绯山搞那么久就是内衣的扣带断了,白石迅速找到缝纫工具包进浴室

「白石,好像是断了」

「美帆子别动,缝起来很快就好」

「缝起来不就会丑丑的痕迹哦」

「绝对不会,还很耐用」绯山没发现她背对着的白石大大的微笑是有多好看

绯山两只手掌各自紧紧覆盖住自己两边胸部,肩头太瘦,胸罩一边肩带松松的滑了下来,白石靠近,熟练的牵着针与细线在她背后小心缝,热辣辣的指尖顺着手势似有若无的划过皮肤,闻着彼此渐渐粗重起来的气息

白石强忍着胸口动情的起伏

绯山的不知何时软化的两手垂下

直至白石将工具收好

她们也无法转身过来直视对方

......

...

睡觉前的时刻最凉快

白石从冰箱拿出两柜金麦,绕到店的后门,揭开盖掩给早就坐在那儿的绯山递上一罐

「这下不用偷喝了」白石开了另一罐在旁边坐下说

「少来,我们都多大了,当然不用偷喝」

「但小学生美帆子老是让我偷拿爸爸的啤酒到后门来,我还被爸爸打了一顿,屁股整天坐不下来」

「对啊,你上课坐不了还要用站的」

二人噗的大笑起来

绯山放下罐子说「明天我要坐车离开,不能喝太多」

白石,眼神开始失焦,拿起绯山的罐子连她喝剩的份也一口喝光

摇摇晃晃的白石不知哪来的胆子,不舍的搂抱着要离开的人,带点酒意的矫小人儿不够力气挣开,软靠在白石的肩头,她在绯山耳边迷糊的问

「美帆子...你幸福吗?」

我会问你不是因为不甘心

如此爱你，我只望你得到幸福安稳

绯山没有回答,只是小小声的反问「白石,你记得橱窗里的高跟鞋嘛？」

白石闭眼想象起来，笑容苦涩

美帆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找到那对长着幸福翅膀的白色高跟鞋，藏在我柜子里的已没需要了

最后的晚上，卧室的榻榻米地板分别整齐的铺了两个被窝，白石没有完全关掉照明，只是调暗了亮度，她想再一次将绯山的样子留在记忆里

绯山却踮着脚尖决断的一拉开关，照明全熄灭

黑暗里，白石感到自己的被窝里多了个人，摸着她柔软的曲髪，两唇相触，延续了淋浴间的未完之吻，绵长的热吻谁都舍不得松开,唇瓣相叠,鼻尖磨擦鼻尖,睫毛相踫,唇舌像通上电流般互相吸啜索取

被窝里两道呼出的热空气不断膨涨

激烈的热吻使人头昏

绯山稍为用力按住她，也按住了自己

「白石,我...」

「我知道,不要说...拜托不要多说一次」

---白石,我要结婚了...

不要说...

白石规矩的松开,转身面对面侧卧,十指牢牢扣在一起

就像幼儿园的两个女孩子,小个子把珍贵的宝物都放进笨蛋袋鼠的口袋里

白石像只忠心狗狗般拼命挖洞替她藏好,踩在原地的泥土上静候着小主人

「笨蛋袋鼠...」

她睡着了,睡前喝些酒睡得很稳

白石快乐的微笑

......

...

晨鸟唤醒了白石

闷热的被窝,牵手的一对人儿

绯山先松开手起来,白石的手心只余下冷漠的空气,一颗眼泪从白石的脸颊滚下

「要出发去车站了」绯山拉上了手袋拉链

白石没有起来,翻了翻身尽量挪到窗帘影子能遮蔽白已眼睛的位置,绯山松手的瞬间,白石的喉咙变的又酸又紧,使她无法答话

「白石?你不是说送我去车站吗,再起来要赶不及了」

「美帆子,我宿醉不舒服不能去了,你路上小心」

「你自己在家休息没问题吗?」

「没事的,美帆子可以替我拿杯水过来嘛?」

绯山不放心的皱眉,还是将桌子上的透明水杯递给了白石

「你好好照顾自己啊,笨蛋」说完还蹲下拍拍白石的脑袋

「嗯」白石灿烂的微美永远让她安心

卧房的门一气呵成带上,空气里仍混杂被窝里二人汗水的气味

绯山早晨起来的面孔,以及她离开的背影,都好好记在心里了

白石小心的把水杯擦亮擦干净,端起清透的杯子

水杯折射着天空的彩虹,云上一对世外的白鹤儿互相厮磨着伴侣的身体

喝下甜美的水

真的很美...

美帆子,你会看到吗

......

...

警车泊在白石家靴屋门外

「我是警官吉野,请跟我过来」

---跟着她走到我所熟悉的地方

「绯山小姐，请问你认识白石惠吗…？」

---到达的时候她问了我这个问题

白石躺在卧房的榻榻米上,面色依然红润

「报告吉野警官,白石惠的遗书证实是本人的笔迹...」

警员向吉野续说「死者身边的水杯验出混含三氧化二砷粉末,预计死者服后约50分钟死亡,死因并无可疑,死者亦有长达十年的情绪困扰求诊纪录」

吉野脱下搜查的手套向绯山说「白石惠没有亲人为她办理后事,邻居说最近有朋友来探望她,只能找上你了」

她脱下搜查的手套,叹了口气

「身为朋友她竟连你的电话号也没有」警官吉野还是想说「绯山小姐，请问你认识白石惠吗…？」

我脚步不稳地走近白石,蹲下,死去的她仍像活着一样温柔漂亮

旁边放着自己离开前递给她的水杯

绯山想起白石让她安心的微笑

白石将牵手一起入眠的时光永恒地冻结在自己身上

「白石...」

绯山没有理会在场的吉野,相对着侧躺在榻榻米上,握住白石冰冻的手

---「美帆子,你幸福吗？」

...

---人来人往的大都会,两个乡下女高中生趁着暑假前来城巿闯荡

「美帆子,在看什么啊」

我贴着橱窗看着看假人模特脚上的高跟鞋

「书宅当然不会懂我看什么」

我看见玻璃上反映白石的脸,那双纯白高跟鞋就像跃动起来,两个少女穿上了跃动的高跟鞋,相拥起舞,纤细的身体,雪白的肌肤,就像在雪地上永恒相伴的长生白鹤

容貌相似的脸庞上,同样在眉角下点缀着一颗痣,天生出来就是一对儿

「很漂亮...」

白石学着我走近橱窗玻璃,她的倒影离我的脸颊越来越近

「美帆子很喜欢吗?」

我偷偷挪动了一下,使她影子亲在我的脸上,又再亲了一下

我小声的告诉她「...喜欢」

白石专注的,在那一刻认真记住了高跟鞋的模样,我仍然记得清楚

现在的白石,已然无法再动

---「美帆子,你幸福吗？」

白石,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石，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