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抛砖引玉了,最近没什么灵感(一直在玩游戏),但身为红妈,必须得表示一下~
真的没有灵感,所以就按听的曲子取标题来写了。(白石:多亏了你,我大海大地天南地北都去过了,这次终于要上天了
正文↓
绯山美帆子毕业后离开翔北急救已经快要一年。
白石惠记得很清楚,最后见面的那天,她受邀独自到玛丽珍的小酒馆,不见一贯昏暗的灯光和诡异的音乐,只有摇曳的漫天星辰,以及那个人不输星星般晶莹的双眼。
那个星象仪后来一直在白石的桌子上静静沉睡,瞥见它时,脑海里每每闪过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但久而久之,回忆就像包裹在肥皂泡里,从当下看去,七彩斑斓,模糊而扭曲。
当初是以什么心情和绯山医生告别的呢?
撑着头靠在桌上,白石伸出手拨了拨,金属齿轮嘎吱响了两声,随即被胸前通信器的滴滴声盖过。
从第一通电话响起,急救中心平凡而紧张的一天便开始了。
直升机飞往郊区的某个公园,在一块岩石山脚下,摔得浑身是血的年轻男性已经失去了意识。大概是因为山脚的树,他运气很好地没有直接变成碎片,大脑也没有收到严重的创伤。藤川头上的汗总算稍微干了点,他熟练地处理伤患右腿的开放性骨折,还有精力和目击者聊天,语气是有些装腔作势的从容。
而白石仅仅想到另一个从火车上摔下来、却没这么好运的人,就没办法那样从容了,手指还有些僵硬。把那位名叫加地的伤患平安送回医院,她才得以长吁一口气。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星象仪发呆,让神经稍微放松些。
要是星象仪能投出绯山医生的影子就好了。话说马上就是她的生日,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见她一面呢?要是去的话,要送什么礼物?
——白石,我在想毕业之后离开这里,去青南的围产期医疗中心。……嘘!你别声张,我还没真正决定呢。……为什么先告诉你?废话,你不是我名义上的指导医吗?……话说你觉得怎么样?……这样啊,你也认为那里比较专业么。说到底,急救能做的事还是太少,嗯,我知道了,谢谢。……梦想?我不像你和蓝泽,有那么明确的使命感,我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力做到最好而已。那边比较适合我啦,毕竟也算是专业。……
那时,绯山就是坐在走廊的椅上,对白石讲出自己毕业后的去向。延迟毕业的实习生嘴上说得轻松,可白石明白,这只她争强好胜的一面而已,绯山比他们这些同期更想得到认可,而且对自己有着很清楚的认识,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道理上讲,就像蓝泽说的,急救能学到的东西终究有限,但从感情上讲,绯山的离开带来了深刻的不舍和空虚,稍作想象就像是把白石吞了似的。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也为了实现将直升机急救体系带回家乡的理想,白石这一年也拼命学习和提升自己。从外面看,她和和蓝泽都在为了实现目标而负重前行,可比起蓝泽那种独自攀登顶峰的坚强内心,白石自认为菜鸟时的犹豫和懦弱只是被很好地隐藏起来而已。独自登顶的成就感不重要,她只是更想与某个人分享到达山顶路上的美丽风景。
从山上摔下来的加地和蓝泽是看来是一种人。作为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专家,他谈起自己的过往时,脸上除了骄傲之外更多的还是向往。
“无保护攀岩让我有种成就感。”他说,“因为没有防护措施,每一步都必须达到100%完美。完美,或者是死。这样当我登上顶峰的时候,那种欢喜就像磕了药一样……医生,你能明白吗?”
“大概不能。”白石对他笑笑,“为了获得这种感觉,死掉也没关系?”
“活着难道不是为了追求极致的喜悦么?”
“这么说也没错。”
要是绯山医生听到她这么说,大概会目瞪口呆吧。也许还会很夸张地说些取笑的话,就好比,“天呐,这个傲慢医生什么时候如此善解人意了?”想象着那可爱的样子,白石不得不抿嘴来掩饰扩大的笑容。
“这很好笑吗?”加地以为白石是在笑他的人生观,有点不服输地问道,“白石医生觉得什么事最开心呢?”
“嗯……看书很开心,能把患者救回来也很开心,和喜欢的人一起做手术也很开心。”
“和喜欢的人一起做手术是什么啊!”加地大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叹气。
“我觉得这次摔下来,和我女朋友也有关系。……这么说可能不太公平,毕竟这都是我的错。我本应该专注在岩壁上,可我竟然,忽然想起和她一起攀岩的事,然后……”
加地说,就算自己死得早,那一定是攀岩的时候摔死的。他没法放弃这项运动,也劝过他女友离开,对方拒绝了,比较纠结的是,加地自己也觉得有个女朋友挺好。
工作和恋爱,一面是要集中精神才能做好的事,而另一面却要让人把精神分走一部分给别人,好像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开车回老家的路上,白石看到一块高耸的大石头,就想到了加地。她把车开得近了些,走到山脚下,用手摸着石头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和裂缝。当然,除了一手灰和胆战心惊之外,她什么都没能带走。
回到车里,她忽然很想给绯山打个电话。
“喂,白石?”
“绯山医生,在忙吗?”
“忙的话我才不搭理你呢。”绯山说,“怎么了?”
白石沉吟片刻。“围产期医疗中心,感觉怎么样?”
“哈?”
“我是说……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吗?未来,是不是比在急救要美好得多?”
“你这家伙又哪根筋搭错了。”绯山夸张地吐槽,又小声嘀咕,“好久没打来电话,就只说这些事么。”
“哈哈……”
“这里也有很多厉害的人,比你和蓝泽还厉害,但我不会输给他们的。”
“这样啊。”白石靠进皮座椅里,坏笑着问,“那联谊呢?”
“哪有时间,每天学习都够我受的。而且……”沉默过后,一阵叹息。“算了,反正这都不重要。”
“辛苦了,那,加油?”
“少来。你也要好好干啊。”
好好干是可以,但是缺了点什么。白石趴在方向盘上,盯着远处的麦田。麦穗在风中摇曳,可没能像扫帚似的扫清她心头的云雾。
白石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绯山医生,也不打算骗自己,只是犹豫着要不要亲口说出来。
回老家整理东西时,她发现了一件早就被遗忘到角落里的东西——一架天文望远镜,好像是小学有一次过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记忆有了线索,逐渐清晰,白石想起自己当时还拿着一本观星指南,每天晚上对着天空看上许久。学业变得繁重之后,看星星成为一种放松精神的好方法。再后来,她考上大学离开了家,为了成为一名和父亲一样优秀的医生,除了看书学习之外,就几乎没什么业余生活。到了翔北,还因此被绯山嘲笑过很多次。
曾经她是那么迷恋那片星空,金属圆筒和镜片缩短了和未知之间的距离,星轨连接着过去与未来,无论有过什么烦恼,都化为星云中的尘埃,湮没在蓝白色的闪光之中。
话说回来,小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单纯地感到开心而已。大概有些事情确实不需要想那么多,就算精神被一张张虚幻的网罩住,可身体的直觉总是不会说谎的。不知道加地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但是她自己却不想再让内心的纠结继续扩大了。
必须得做个了断才行。
拿出手机,白石给绯山发了一条消息。
“绯山医生,我不是只会和直升机谈恋爱的书呆子。”
“哈?!”
“下周二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需要临时加班的话就没问题。”
以帮藤川值了两次班为代价,白石得以空出一整天。那天晚上气不错,她开车到围产期医疗中心门口,等待了一会儿,某个令人怀念的小小身影出现在车窗外。
“上次你说带我去的好地方,是玛丽珍的酒馆。”
绯山穿着高领针织衫和九分裤,很熟练地上了白石的车。副驾驶的椅子位置刚刚好,仿佛还停留在她把她送到青南住处的那一天。
“嗯,幸好天气不错,否则我确实是想带你去那里来着。”
“真的假的!?”
“假的。”
“我说你啊……”
车子缓缓启动,经过减速带时,后备箱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音。绯山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白石只是笑而不语。后来车子上了高速,最终开到某个公园里。
“我有一个患者从这上面摔下来了。”白石指着眼前的石头山说。
“所以?”绯山双手交叉在胸前,挑着眉。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公园也算是个观星圣地。”
白石说着,从后备箱里拿出好多包裹,具体来说,是伸缩帐篷,食物,相机和天文望远镜。摆好之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的双筒望远镜。绯山愕然地看着这一切,半天没说出话。白石也没让她帮忙,自己忙活完,一脸骄傲地介绍起来。
“这就是我说的好地方,看。”
白石举着手臂画了一圈。小河,草地,石滩,小山,倒很像是个微缩版的国家地质公园。此时太阳已落下很久,而天边仍然倔强地泛着青白色的光,像分了层的鸡尾酒,看上去很好喝的样子。在已经变得漆黑的最上层,能看到闪烁的星星,有些亮得像一团火,有些聚在一起像砂子。白石搭好三脚架,正在调试相机和望远镜,绯山很不客气地坐到帐篷前的毯子上,拿起一块三明治大快朵颐。
“你不会是现学的吧。”绯山本来想说望远镜的事,没想到三明治也很好吃。
“说来话长。”
白石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招呼绯山到望远镜这边来。
“能看到什么?”
“先找找北极星。”白石展示了自己手机里的app,感慨道,“现在科技真是发达,以前我就只能对着书看,现在用手机连方向和时间都能对得上。”
“所以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东西啊?”
“最近才想起来的。”白石说,看绯山还愣着,有些不安地问,“绯山医生觉得很无聊吗?”
“没有,怎么说呢,就是有点惊讶吧。”绯山把眼睛贴上去,果然看见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哇,白石,我看到勺子了!”
“嗯,那接下来找找天蝎座吧,先把焦距调回来,要不然你会晕……”
白石指导绯山操作,一边用手机查找位置。绯山等得无聊,自己随便转着方向,忽然大叫一声。
“这是什么啊,太好看了吧!白石你快看。”绯山仍然贴在望远镜上,伸出手指着天。白石无奈地笑了笑。
“有一团云,像漩涡似的。紫金色?好像又有点蓝。”
“大概是仙女星云吧?既然能看得这么清楚。”
“过来看看嘛!”
白石被绯山拉过去,差点撞到她的脸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白石有些害羞,急忙装作看星星的样子,好不容易心跳随着星星的闪烁缓缓平复,忽然绯山又整个人贴上来,把她挤到一边。没想到绯山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现在却守着望远镜看个没完,连白石的手机也给抢去了。说说笑笑之间,她们找到了天蝎座,找到了天狼星,找到了很多希奇古怪的星座。
折腾累了,绯山躺倒在垫子上,原本低沉有力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
“白石,你说为什么一看到天空、或者大海什么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呢?”
“不知道。”白石想了想说,“以前我看星星的时候,总会想象着自己开着飞船在星辰之中穿梭,追逐着未知和自由。这算是用幻想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么?”
“你这医学狂人也能说出这种话啊。”绯山笑了笑,沉默一阵,又感慨道,“不过啊,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东西居然忘记了,你也真是……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
“除了医学,绯山医生也有别的爱好么?”
“当然,我可不是只会看书的袋鼠。”绯山一下子坐起来,掰着手指,半天也只说出一个音节。
“呃……”
“联谊?”白石笑嘻嘻地接茬。
“白石,我警告你……”
“呐,绯山医生,当初为什么会想到用那个星象仪呢?”
“我、我只是觉得那样气氛很好。”绯山涨红了脸,像吐葡萄皮一样吐出这句话。“我感觉你会喜欢。”
“我确实喜欢,曾经喜欢夜空中的星星,现在,又多了你眼里的那些。”白石舔舔嘴唇,深吸一口气,轻柔地将目光放在绯山的双眸之中,“生日快乐,绯山医生。”捏紧的拳头从兜里拿出来,递到呆住的绯山面前。
“还有就是……我喜欢你。是想成为恋人的那种哦。”
拳头缓缓松开,一颗夜光珠静静地躺在白石的掌心,黄道十二宫的星座图在夜里撒发出温暖而迷人的光辉。绯山惊得说不出话,浑身紧绷,一动不动。白石于是牵起她的手,把礼物交给它的主人。
“其实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应该就想说出这句话了,或者还要更早……那时的我不想让自己的感情影响到你,怕你因此而选择离去,或者因此而选择留下,或者,因为某人自私的一厢情愿而分心。”白石柔声说,“给你造成困扰实在是对不起,可我觉得我必须说出来。明天之后,如果你不想再和我说话,我也不会——”
“啰嗦,太啰嗦了,你说完了吗?”绯山捏紧拳头,捶在白石腿上,瞪着她,“会影响到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同时和十个人谈恋爱,我也不会被影响的!”
“这……”
“笨袋鼠,书呆子,傲慢医生!”绯山狠狠骂了几句,发泄够了,双手捧着夜明珠,低头叹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啊,而且,为什么不早说啊……”
“呃,我刚才不是解释了嘛,你又嫌我啰嗦。”白石嘟囔着,看绯山皱着眉,急忙改口道,“那绯山医生不会不想搭理我?”
绯山没说话,但白石从她的表情读出了一切,于是向她身边挪了挪,把略显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鼓起勇气,在炸毛小猫鼓着的侧脸亲了一口。
……
晴朗的夏夜,在某个独栋小房子的屋顶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看星星。
这是白石惠和绯山美帆子的家。虽然绯山坚称它位于青南和翔北中间,但只要打开地图看一眼,就能发现它明显是靠近翔北的——被指出这一点的时候,绯山总会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说,“反正那个家伙比较忙,让她捡到便宜了,谁让她是急救的leader呢?”
此时,这位青南新任医局长拿起盒子里的双筒望眼镜,忽然想起曾经同样的星空下,那个她以为是个呆子的家伙,竟然导演了一出浪漫的告白。
“白石,那天晚上你真是把我吓到了。”
“那天?”白石的精神和软糯的声音似乎都还粘连在天边的星云上,“哪天?”
绯山没说话,白石离开望远镜,不解地看着她。近来有些削瘦的脸上表情不太自然,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七年前!”
“噢,是我们的纪念日啊。”
“你为什么笑得那么恶心……”
白石知道她是在害羞,也没吐槽,问道:“美帆子是没想到我会那么直接么?”
“当然啊,一点都不像你。”数落起自家恋人来,绯山就变得相当坦率了,“你就算在心里憋一辈子我都不会奇怪。”
“也许吧。”白石昂着头,感叹道,“说不定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另一颗星球上,另一个白石惠真的和绯山美帆子擦身而过,也许迟了很久才敢说出心意,也许一辈子都不敢说出来。但是我……这个地球上的我,应该做不到用努力工作来掩盖自己的心。”她顿了顿,手抚上望远镜。“而且,我不想再让时间冲淡回忆,比起被你讨厌,我怕我有一天会忘记曾经喜欢过你。”
“你不怕被我讨厌啊。”绯山挑眉。
“我怕。可我觉得你不会拒绝。”白石温柔地笑着。
“这么自信?”
“因为你望着我的眼眸里,除了迷人的黑夜之外,还有着一片浩瀚的银河呀。”
绯山的表情果然如白石预料的那般变得非常有趣。
“哪、哪个星球的你都会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吗??”
“不知道。”白石笑嘻嘻地把绯山搂进怀里,顺毛一样抚摸着她的背。“我只知道,现在这个星球上的我,一定是最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