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朋友什么的没有问题,谈恋爱那还是算了吧
翔北急救科有着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想自讨没趣的话,谁也别过问蓝泽、白石、绯山这几位大龄俊男美女的单身问题。
是的,无论是蓝泽还是白石,都不像是会在三零咳咳岁前急于结婚的普通人。
绯山医生相比而言就“正常”许多,这位在20段曾号称联谊女王的美人也交往过数任男友,只是运气不佳或是红线未到,直到三零咳咳岁的年纪也没能与人修成正果。
当然千万不要在脾气火爆的绯山医生面前流露出任何一丝“遗憾”、“可惜”的表情,否则不仅仅是吃到一记少林飞踢,还很快就会接到领队白石额外安排的工作要求!
你们一定会默默冷笑,白石医生这般照顾绯山医生,两人怕不是有什么奸情。
作者君此时只能无奈摊手,虽然红白医生已同居好长一段时间,但奸情什么的,确实没有。
毕竟就常人而言,若是互相爱慕还同住一间屋檐,早就郎情妾意,干柴烈火。
绯山医生也是这样认为。
白石惠对自己,绝对没有超出同事友情以外的任何一点感情。
毕竟是那位不愿意借自己住房、冷漠让她睡三个月沙发、不停询问自己什么时候搬走的傲慢医生。
就算白石惠偶尔在清晨五点冲进病房直抒胸臆,或者是酒醉后对自己发出若有若无的暧昧眼神,都不能改变这位医生七年未曾主动联系自己的死鬼形态。
更过分的是,头一个告诉白石自己考虑再次离开团队去别的医院就职,那家伙也只是犹豫了一瞬,马上笑眯眯庆祝她高升。
你都不挽留的吗?!
是不是我去结婚你也祝福我早生贵子啊!
绯山面部表情立马僵硬,等了整整一秒才恢复她一贯自信而得意的笑容。
是啊,
我管她去死!反正大家只是普通朋友!
最近情况有点异常。
习惯了领队职务的白石医生越发傲慢,控制狂本色逐渐凸显。
不但学会偷偷报复得罪绯山的各路人马,就连她做什么手术,间隔多少个小时休息这样公私不分的小事也开始插手。
“绯山医生,你今天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上直升飞机。”
“绯山医生,主动脉支架手术由你带名取飒马完成。”
“绯山医生,今年的论文申报我已经填给上级了,第一作者是你。”
绯山捂住耳朵,这是leader在拉帮结派,讨好自己的意思吗?
她对着坐在对面用一体机敲打病例的白石怒目而视,难以理解两人十年来的友情居然需要这些蹩脚的糖衣炮弹维持。
“怎么了?”感受到绯山略带恶意直刷刷的目光,白石医生一脸无辜地抬起头。
[你为什么要拉帮结派讨好我]
这样直白的反问并不适宜在公共场合直率出口,绯山忍住吐槽冲动的同时也默默表扬自己多年来在语言管理上的巨大进步。
她斟酌了一下语调和语气,换成另一套平和的说辞,“白石,你没必要对某些下属过分关心,毕竟你是leader,我们听你的工作安排理所当然。”
白石却冷汗直流,绯山说自己对某些下属过分关心?糟糕,是早上接受了双叶护士的爱心早餐,还是中午与蓝泽医生在杂物间聊得开心,又或者是下午与横峰讨论驻颜有术引发了绯山医生的不满?
她也理解刚刚与绪方先生分手的绯山一定满肚子怨气,可自从升任领队,一堆杂事让自己无暇过多考虑绯山的心情。
就算是暗恋对方九年,可随着时光流逝,感情淡去也再正常不过的吧?
白石心想,她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自己对绯山小心翼翼的关心,过度的保护欲望,从不主动进行的身体接触,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这份暗恋的心情。
偏偏十年来绯山毫不领情,不但调职去了别的医院,回来后又马上找了新的厨师男友。
作为一名备胎,完全看不到转正希望。
妄想与直女谈恋爱,应该是本世纪暗恋届的最大笑话。
幸好绯山医生一周前告诉自己,新房已经找好,下个月就会搬走。
太好了,终于不用24小时都面对求而不得的暗恋对象。
内心默默鼓掌,同时决定在这个月内用尽自己对她的爱恋与关怀。
之后就掐断这无望的念想。
白石抬起头,绯山抱怨leader对下属过分关心,那一定是生气自己对她关爱不足了。
也是,还有23天就将彻底掐断这份感情,用最后的时光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恋大挑战,也没关系吧?
绯山发现,自己好意的提醒完全得到了相反效果。
白石惠不但没能端正态度,还继续在作死的道路上加速奔驰。
比如只是通宵值班加上午一台手术,就被她按在储藏室要求下午休假。
“凭什么?”
背靠墙边站立的绯山医生眼角略微发青,明显又一次靠透支身体来维持高强度急救工作。
这样下去,她脆弱的心脏将不堪重负。
我得管管。
嗯。语气要柔和,动作要缓慢,绝不能激起绯山医生的好胜之心...
白石慢慢靠近鼓着包子脸的绯山医生,她右手撑住绯山贴着的灰色墙壁,将消瘦医生圈进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中。
“其实,”白石缓缓靠近,直勾勾盯住面露慌张之色的绯山,直到鼻尖距离她十厘米的位置,“绯山医生是急救的支柱,你要是倒下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突然被近距离接触的不适感让绯山挺直脊梁,她甚至不知该把眼神放在何处。
往上面看是白石饱含情谊的眼睛。
正对是她红润柔软的嘴唇。
往下看是修长性感的锁骨。
再往下的话...咳咳。
怎么样都不合适,想干脆逃开却被修长的手臂整人圈住。
“那个,..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熬过来了。”
一向口齿伶俐的绯山结结巴巴反驳leader这种“非你不可”的观点,试图通过说话缓解过于贴近而产生的紧张错觉。
“可是,”领队大人眼波流转,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你终于回来了,我,反而更害怕失去你了。”
这...太露骨了吧....
绯山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根。
表白一般的工作作风真是让人难以把持,刚想服软遵从安排,脑海中白石惠笑嘻嘻和双叶护士聊天的画面却一闪而过。
绯山突然吃味起来。
如此暧昧的“劝导”我休息,是不是也用同样暧昧的手段对付她领导下的各位医生护士?
做领队需要这样吗?
有必要吗?!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绯山恶狠狠推开面前穿着蓝色制服的leader。白石惠的肩比想象中更瘦削一些,力气也更小一些,她只是一推就令那家伙向后仰去。
“哎哟!”白石轻叫一声跌倒在地。
脑袋也磕到了铁质的支架边缘。
“好痛...”
绯山哭笑不得,这人怎么会如此笨拙。
无法拉下面子开口道歉,绯山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的白石,“你没事吧?”
白石惠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捂住脑袋,“我没事,可绯山医生真的需要休息...”
拉关系!
控制狂!
讨厌鬼!
刚平静下去的怒意再次波涛汹涌。
我才不要管她!
说不定等会就会有温柔的小护士前来关心她爱护她!
绯山决定放弃这顽固的笨蛋,她推开门转身就走,留下白石在储藏室继续装腔作势。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绯山依然遵从命令下午请了假回家调休。
写着“绯山”的便利贴继续歪歪扭扭黏在写了白石姓氏的门牌下方。她仰头凝视了一会儿。
再等几天就用不上了吧。
绯山这样想着,把鞋一脱,身体便陷入柔软的沙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黑。
厨房传来肉汤的香味。
她昏头昏脑坐起来,自己一觉睡到傍晚,连白石都下班了。
“绯山医生,你醒了吗?正好我做了汤一起吃吧。”白石惠穿着她毛茸茸的家居服一副贤惠样儿。
突然想起自己在医院颇为失礼的举动,绯山暗道不好,白石表面不说,心里一定生气了吧。
“那个...你的头还痛吗?”
在厨房忙碌的白石似乎没听到绯山的问题,继续准备两人的晚餐。
这顿饭特别沉默。
白石并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只要绯山不主动开口,她也不会想要去刻意聊些什么。
同事十年,医院那点破事,说来说去还不都是那些。
谁谁谁最近高升了啊,谁谁谁手术失败被病人家属告上法庭啊,谁谁谁决定跳槽去待遇更好的地方啊。
绯山沉默地扒着饭,关于白石拉帮结派讨好自己那些设想,又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她一直对自己有着那么一点过分关心的意思,就算是再过分一点,也不能证明什么。
更何况能比自己更早得到院方高层认可的白石惠,其实没必要浪费如此多的精力在自己这个刚跳槽回翔北不久的急救医上。
我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吃完晚饭白石去洗了碗,两人交换用过浴室之后,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白石一直没和绯山说话,整晚都没有。
绯山这样想着,一边盯着电视机一般偷偷打量收拾屋子的乖乖女白石。
果然是生气了?
但是看表情也没有特别不快的样子...莫非这家伙跟着蓝泽偷学了面瘫神功?
她一面腹诽一面光着脚走到白石身旁,“要不要我帮你?”
白石摇摇头,继续不说话。
你倒是应个声啊。
天生急躁粗暴的性格压倒理智,绯山踮着脚按住白石肩膀,“我说,你别收拾了,我来。”
白石惠扭过头想回复绯山的好意,脑后一阵撕扯的疼痛却让她不自觉变了脸色。
果然是没包扎好么....
“等会你趴着睡觉。”帮白石重新清洗并包扎了后脑勺的划伤,绯山带着一丝愧疚向她郑重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过鲁莽。”
“没事,”白石声音有些沙哑,“其实我早就知道的,我只是一直不敢面对现实。”
她蹲下来,一脸弃犬般的表情。
大白犬一般的样子软弱又可爱,让绯山不由自主想拉住她的手摸摸头。
伴随她盘膝坐下,绯山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只是关切的发问:“怎么了?”
白石低着头不吭声。
绯山也陪着她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绯山医生,”
她叹了口气,“喜欢直女这件事情太可怕了,我放弃了。”
绯山变了脸色。
白石医生居然背着自己喜欢上了别人,还为情所苦?
一丝丝微酸的醋意弥漫胸口,白石承认喜欢上别的女人这样的念头让她感到苦闷和疼痛。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终于还是爱上了别人。
是呢,我总不能独占白石一辈子。
实习第一年的时候绯山就喜欢白石惠。她很笨,是需要自己鼓励的袋鼠优等生,除了医学什么也不知道的纯净宝宝。
后来绯山渐渐不再联谊,转为和白石惠去人妖大叔开设的昭和风情小酒馆。
还记得在电梯内看见白石惠偷笑着和男人发聊天短信的那次。
那一瞬间也是同样的酸涩与苦闷,白石惠居然背着自己找了男人。
她那时候还年轻,面色变得极快,但拼着脸皮也要一探究竟,等她随白石走到酒馆才知道所谓的“男人”也不是男人,当然更不是女人。
绯山记得那晚自己很高兴,她们开了酒,还一起唱过卡拉ok,“白石惠不会爱上人”这样的荒唐念头,同时根深蒂固扎入自己脑海。
毕竟,自己对白石的“喜欢”,也只是对比知已多一点点的喜欢。
确实交往过那么两三名男性朋友,可若是和白石惠交往...
牵手或者是撒娇都可以接受。
严重一点甚至到接吻都没有关系。
可说到上床...年轻绯山的脸突然烧了起来,她难以想象两人赤裸相见互相慰藉的场景,这世上的女 同** 性*恋 并不罕见,可偏偏自己并不是其中那一个。
做朋友什么的没有问题,谈恋爱那还是算了吧。
反正白石从来不喜欢人也从未喜欢过人,她就像不会爱上别人的天然袋鼠,只懂得将一腔心血都倾注于工作。
绯山再也不去思考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也再不去探究自己对白石惠那独特的占有欲望。
十年了。
白石有时候让人生气,有时候让人妒忌,但绯山还是好高兴上天眷顾着她拥有这样一个伙伴。
她明白白石并非自己的所有物,青南邀请一到,她就离开翔北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终究还是回来了。
时隔七年,从未主动联络的白石看着绯山美帆子的眼神依然充满了眷念和温柔。
也许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够喜欢她,
只要在一起就足够了。
但终于白石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件事很可怕想要放弃。
那股疼痛而酸涩沉甸甸压在绯山心口,想要说一些安慰的场面话,或者是能够陪伴白石度过难关的鼓励话,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想到白石喜欢上了别人,她就难受地说不出话。
这是嫉妒。
白石怯生生看着绯山,“对不起,我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绯山笑不出来。
那个白石惠爱上的,或者是已经放弃去爱的陌生人让她嫉妒,白石惠并不爱自己这件事让她痛苦。
自以为白石惠不会爱人,不过是自以为白石暗恋自己的自欺欺人。
既不想与她恋爱,又不愿意离开她。
我也是这样卑劣的人呢。
白石垂下眼凝视绯山,“其实爱是什么,我一点也不懂,我想与一名直女在一起,又不知道如何在一起,更何况绯山医生并不喜欢我。”
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绯山没有听懂白石含含糊糊的话,她握住白石的掌心,“其实我喜欢你的。”
“不,你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你的喜欢。”她又轻轻叹气,“我决定放弃喜欢你了,绯山医生。”
绯山瞪大双眼。
“你.喜.欢.我?”
“没关系你不用困扰,我从现在起,正式放弃这份感情。”白石一面泫然欲泣,一面狠狠发誓。
心中的沉甸甸的疼痛散去,但是压箱底的酸涩更为剧烈,白石是她的那个人,她也是白石的那个人。
但是现在白石惠单方面通知她自己放弃了。
捏住白石紧握的双拳,“我....我可以喜欢你的!你说的那种喜欢!”
“不行的,”白石面色阴郁,“你的喜欢不是爱,只是不想我离开而已。”
“我...”绯山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她说的一点没错。
“也许我可以试着用你说的那种喜欢喜欢你?”
“不了吧,”白石摇摇头,“你住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有想要亲吻你抚摸你的欲望,我从不与你过多身体接触,我看见你睡沙发到腰酸背疼也从不邀请你睡卧室,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与我不一样的人。”
“下个月你就搬家了,这样也好,我尝试停止爱你,你也可以交往喜欢的男生,工作上我们还是朋友,还是最好的搭档。”白石对绯山苦笑了,“你看,这样不是挺好?”
“啪!”绯山顺手就给了白石头顶一个爆栗。
“凭什么由你决定我对你是不是真爱啊!”她双手叉腰气哼哼站起来,“你这个控制狂!”
绕着不大的客厅连走三圈,绯山终于决定迈出失去自由的第一步。
“白石惠,吻我。”
“诶?”
“你不吻我,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直女?”
“这...”
“你不过来难道要我主动吗?”
“诶?好,好的....”
.......
做朋友什么的没有问题,谈恋爱那似乎也可以试一试。
“真的行吗?”白石疑惑看着刚刚被自己法式热吻的直女绯山,“有没有反胃,想吐,或者是其他不舒服的症状?”
害羞的脸色从脖子红到耳朵尖,绯山小声抱怨,“我又不是怀孕....而且好像还可以啦...我也不知道啦....”
“那,要不然再来一次,试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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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番外(一) 抓不住的她
翔阳大学附属医院急救中心偶尔会出现因为意外事故而集体出没的高中女生,她们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但总是自以为心灵已经足够成熟。
女孩们吱吱喳喳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一贯细心又良好的领队白石医生复查完几位学生受伤情况,确认病人安全后才回到办公室自己的座位。
坐下来没多久,某个面容姣好但脸上还长着两颗青春痘的女孩私自打开医生办公室的玻璃门将头探了进来。
“那个,请问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一堆女学生藏在她的身后,一边低声窃笑一边偷偷看那位向大家走来的帅气医生。
“等家长们签完字就可以离开了。”领队大人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大家不要着急,流程会很快结束。”
“哦,”几名女生露出失望的表情,她们飞快又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最后仍由刚才那孩子出面与医生交涉,“那个,白石医生,您可以带我们参观直升机吗?大家都感兴趣呢。”
“呐...”白石惠保持着自己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直升机的对外开放由院方统一安排,很抱歉我没有这个权限。”
“哦。”几位同学被看似面善实则礼貌而不近人情的医生毫不留情地拒绝,只得各自回到休息区。
刚下直升机的绯山医生路过等待区,正好听见同学们略微不满而稍显得大声了点的议论。
“那个女医生怎么回事?看起来态度很好,可实际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不就是想看看直升机吗,像宝贝似得藏起来。”
“虽然长着一张帅脸,可是态度出乎意料地差劲。”
“她应该没有结婚吧,传闻医生都很忙而且性格古怪,说不定连男友都没呢。”
“长得像新垣结衣也不能原谅!”
待她回到办公室看见正被女高中生恶意吐槽的、一丝不苟排着工作计划的leader大人,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白石满脸疑惑抬起头看着笑到炸裂的“恋人”,她略微紧张扫视了自己一圈,确定衣服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才开口发问,“绯山医生怎么了?”
“嘻嘻,”绯山一边掩面低笑,一面得意地将手压住白石肩膀,“你呀,对病人也要学会委婉和圆滑才是。”
“诶?”
“你知道你被高中生吐槽了吗?”
“不知道,不过即使被吐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们说你“性格古怪,多半单身”呢。”
不明就里的医生轻微摇头,“古怪也好,不近人情也罢,私自围观直升机本来就是不被允许的。”说着她试图牵起自家爱人自然垂下的小手,“况且我也不是单身。”
“真是守规矩的领导。”绯山不留痕迹的甩开白石妄想牵自己的左手,绕回斜对面位置坐了下来。
“那个...”白石沉吟一瞬,“今天没有晚班,下班后要出去喝一杯吗?”
“好啊。”
绯山医生爽朗答应了白石的邀约,噙着笑意开始今日的文书工作。
白石也收回思路,继续将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到了下班时间,白石换下制服快速收拾好东西,叫绯山一同离开。
她帮绯山打开副驾的车门,摆了个“请”的姿势邀绯山坐上自己的国产suv。
毕竟对于晚上的约会,白石有着某种莫名的期待。
自从绯山医生,不,应该是美帆子,对自己说“试试恋爱”已经三月有余,白石自认为两人终于迈出了从好友到恋人的第一步,而绯山为表诚意,甚至再次放弃了搬家这件大事。
“睡沙发也不错。”望着摆了一地衣服的客厅,她这样说。
白石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她倒很想邀请恋人与自己共享卧室柔软的大床,但美帆子不主动开口,自己主动邀请就容易显得意愿不纯。
毕竟先喜欢上绯山的是自己,每次牵手索吻的也是自己。
这样的情形下邀人同床共枕,怎么样都像是自己过于“如饥似渴”?
——虽然白石承认,自己可能确实满脑子都是想和美帆子做糟糕的事情这样的糟糕念头。
隐隐的欲念自恋爱以来已经折磨了白石惠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关系转变的第一天就尝试了法式热吻,美帆子甚至被自己吻得满面潮红,娇喘连连。
可是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除了睡前的礼貌晚安吻,两人关系稳定后甚至连牵手都越发少了起来。
美帆子总是说工作太累,或是公共场合不宜秀恩爱来渐少与自己独处的时间。
所以,说到底还是觉得不合适吗?
是我不应该勉强她吗?
白石皱起眉头。
今天没有去玛丽珍洋子昭和味的小酒吧。
白石一反常态预约了高级私人鸡尾酒会所,她走进半私密的包厢,将两人的大衣一丝不苟挂在复古的桃木衣架上。
绯山一边翻着酒单一边吐槽,“不愧是优等生,不但去的地方鸡尾酒价格翻倍,连衣服都挂的比我整齐。”
一日内被多次“嘲讽”的白石惠充耳不闻,她温婉笑了下,“这家店很有名气,父亲早年也投了一点股份进来。”
真有钱啊...这家伙。
“所以,大小姐请客我可以随便点单咯?”
“好啊,不过记得再加一些小吃,单喝酒对胃不友好。”
真是啰嗦的大小姐...绯山叫服务生过来,零零碎碎点了4、5种不同口味的鸡尾酒。
“你行吗?”白石一脸担忧看着她。
“少废话!”
白石无奈摊了摊手,喝多的话,我可不包运送哦。
结果当然是喝到上头。
代驾司机将suv稳稳停入车库,两位医生才互相搀扶着走回家门。
白石很不容易从手袋中掏出钥匙,却歪歪扭扭怎么也打不开门。
“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她嘟囔着。
“笨手笨脚的,我来!”绯山一把抢过钥匙试图单干。
结果当然也是打不开。
“哈哈哈,还说我笨,”白石笑出眼泪,将背对自己的绯山一把捞进怀中,右手摸上对钥匙孔戳来戳去的绯山滑腻小手的同时,鼻尖也靠近她颈脖的位置轻嗅。
“美帆子,你好香....”
被恋人从后背突然袭击般的拥抱入怀,本就手抖的绯山更加连锁也插不进钥匙孔,她索性扭过身来将钥匙一把丢开,双手勾住白石脖子。
脸颊泛着酒后过于明显的红晕,掂起脚将略微高的鼻梁用力抵着白石鼻尖,“惠真是个笨蛋...”
她两手搭着恋人肩膀,主动用红润的双唇封住白石惠那张酒后不停叽里呱啦的嘴,“不要吵,好好亲我。”
“唔。”
白石顺着绯山动作将她按倒在大门上,又爱恋又用力吻着这淘气的女友,右手也不自觉探入绯山上衣一阵乱摸。
“嗯...唔....”
“砰!”
两人意乱情迷,门却被人一把推开。
一位脸上包了面膜的欧巴桑愤怒盯着两人,“你们两干什么!”
面对邻居的质问,两位医生被吓到脸色发白,仔细一看原来是走错了楼层。
讪讪地道歉,再次保证真的只是走错而不是故意扰民,才被欧巴桑撵走。
回到家中,两人的酒早已被吓醒大半。
闹了个大笑话的白石一脸尴尬看着因为羞愧而一言不发的绯山,“那个...对不起...”
绯山挥挥手,“别说对不起了,你先去洗澡。”
白石叹了口气,应了声好就拿浴巾进去浴室。
见着浴室门被关上,绯山认命般窝进沙发。
脸在发烧。
白石惠的意思,不是不明白...
也不是不想借着酒劲装傻充愣,可才开了头就被楼上的欧巴桑赶走...
这也过分羞耻了。
她把被子一把扯上来,盖住自己的头。
嗯,有点像鸵鸟呢,是的。
番外(二) 八十万分之一的喜欢
书里说,有的人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异性,也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同性。
女孩子们亲密地挽着手搭着肩,互相耳鬓厮磨笑着。白石医生无聊地踢开路面上恼人的石子,从便利店提了一袋食物回家。
白石医生会做一点料理,但并非特别擅长,她年纪不小但只谈过一次恋爱,这一生里她被人尊敬地称为医生的时间,远远多于作为白石惠这个个体存在的时间。如果说什么让白石医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无非也只是对绯山医生存在着的、那么一点小小的爱意罢了。
绯山医生呐。
一想到自家的同居女友,她又禁不住随头丧气,哀叹连连。
我的美帆子啊。
并不是那么的喜欢我,也并不是那么的非我莫属。
和绯山医生在一起的过程像一场轻飘飘的好梦,直到现在白石也不敢确认她的动机。
她想,绯山医生没有那么容易猜透,而她自己,对两人的感情其实也没有太多信心。
美帆子对自己,不过是这些年来她丰富多彩的情感生活中,那八十万分之一的、不多不少的一点点喜欢。
那是一个分外傻气的夜晚。
很不容易借酒装疯,无赖般将绯山医生按在门口——如胶似漆的两人却因为走错楼层被欧巴桑无情打出,所谓的糟糕约会,应该没有什么比这更尴尬了。
绯山照旧早早躺入沙发,白石从浴室里出来一边假装擦着头发,一边用余光观察女朋友如鸵鸟般将头窝进被子里的形状。
真的...很可爱。
她心想。
白石惠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绯山被薄被包裹的头顶,双手撑着下巴半倚靠在沙发后沿,“美帆子,我洗好了。”
过了半秒绯山才探出两只黑又圆的大眼睛,白石惠身着她那一贯良好的棉布睡衣、披散着刚刚冲洗过的长发,如狗狗般靠在沙发后盯着自己。
该死,谁能逃过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绯山心想,她应该主人般摸一摸这只求关心求爱护的巨型犬,挠挠她的头表达自己的恩宠尚在。
但一贯高姿态的绯山医生当然只是自以为知性地淡然一笑,“惠,你先去休息吧,我洗好后也准备睡了。”
巨型犬乖巧地点点头,互相告别摇着尾巴回去了房间。
绯山在半夜里被迫醒来了。
后背巨大的疼痛袭来,如刀子般切割着她的肺部。
她从不那么高的沙发上摔下,被子被踢到一边,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不是心脏的旧伤复发,倒像是脊椎或则肺叶出了问题。
疼痛令人蜷作一团,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紧绷地陷进肉里。
不行了,
救命啊。
想要呼救,张嘴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
她拼命站起来,向这居室里唯一存在、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求救。
卧室门被人推开。
有人粗糙又蛮不讲理打开房间刺眼的顶灯,白石惠悠悠转醒,她略微不满地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只看见绯山医生脸色惨白挣扎着站在门口。
“美帆子!”
她慌张跳下床铺,一手接住摇摇欲坠的恋人。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恋人的怀抱缓解了心灵上的无助,但对于突如其来的刺痛显然毫无帮助,绯山整个人瘫进白石怀中,就连小声说话也倍感困难。
“背...背疼....”小猫般的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白石将绯山扶到床上,让她保持平趴的姿态,急救医纤细而隐隐透出青色血管的手有规律地轻轻按压在她的背,绯山呜咽了几下,眼角被痛得挤出一丝泪水,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好一点了?”耳边传来恋人轻柔缓和的问询。
“恩,慢慢没有刚才疼了。”
白石爱怜地仔细摸了摸她的脊椎,“美帆子,你有点脊椎侧倾。”
“哈?”
“恩,本来不算什么严重问题,但是长期在沙发上不正确的睡眠姿势引发了持续性的脊椎疲劳,再加上这段时间你的值班作息混乱,”手指一寸一寸慢慢抚过绯山细瘦的背脊,“以后别睡沙发了。”
“恩,好。”趴着的绯山侧脸看着半夜被自己惊醒的恋人,“我们一起睡吧。”
白石点点头,关了灯爬回床上。
黑暗中她轻轻捏住她的手。
“还疼吗?”
“有一点。”
掀开被子挪到紧挨着恋人的位置,白石右手缓缓抚上她的脊窝,“让我再帮你按按背。”
不是太大力但极为精准的理疗手法让绯山十分受用,疼痛缓缓退去后,白石的按摩让她昏昏欲睡,绯山满意地哼了一声,侧身翻过来两手抱住白石的双肩。
“想睡觉了吗。”女医生波澜不惊的声音浅浅落在耳边,她收回按摩的手搂住恋人的细腰,给她一个更加温柔舒适的怀抱。
“恩..”绯山猫咪般轻声哼了下,继而安稳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白石微笑看着熟睡的恋人,她轻轻啄了啄绯山被刘海半遮的前额,将头浅浅倚靠着她的头。
“晚安。”
我想,这份爱会一直延续。
因为,
就算你对我只有八十万分之一的喜欢,我也会回报以超过一百万分的爱恋。
时间回到三个月后的现在。
提了一袋子食物回到家中的白石惠,看见绯山医生正懒散窝在客厅里打电动游戏。
“休假一天都在家?”
“恩”,专注于游戏屏幕的绯山美帆子埋头盯着激烈的游戏画面,敷衍了事地答应了一声。
白石微笑着步入厨房开始料理晚餐。
不一会儿绯山笑眯眯手撑着腰走了过来,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她讨好又亲热地挽住白石,“惠,今晚吃什么?”
笑着看了看装模作样的爱人,白石宠溺地将她揽入怀中,“炸虾天妇罗——附加上春日特供的蔬菜沙拉和米酒。”
“真厉害啊!”
“恩,所以中午因为懒得做饭只吃了饭团、一直宅在家玩电动的美帆子刚刚又输掉了?”
被揭穿的游戏臭手撅起嘴来,“白石医生,你要再这样伶牙俐齿下去,就会顶替伢岛护士长成为翔北第一炮台了。”
白石并没有接过这个话题,她空出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快要炸毛的恋人头顶,“晚上一起看电影?”
“好啊,你想看哪部?”
白石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光碟,“昼颜。”
“那个不是电视剧吗?”
“光碟店主说新上映了电影版,我想那就买回来一起看。”
绯山故意沉下脸袭击着白石腰部的软肉,“你只是想看美貌的女主角吧!”
“哪有哪有,上户彩哪有我老婆好看!”被美帆子挠的笑弯了腰,白石惠一面假装躲闪,一面背过身将她环住。
白石清新的气息落在绯山耳边,“我啊,最喜欢美帆子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绯山不禁羞红了脸,她灵活挣脱恋人不松不紧的怀抱,在她的脸颊波了一口,飞速跑回客厅继续玩名为塞尔达传说的游戏。
吃过晚餐,两人洗了碗休闲躺在曾经作为床的功能使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沙发,绯山蹦蹦跳跳将光碟塞入播放机,批了一件长衫靠着白石。
一会儿又嫌弃自己坐的太端正,于是将一只脚盘上沙发,手也绕过白石脖子搂着她。
白石医生倒是一贯优秀地用同一个姿势坐着直到全片结束播放起悠扬的片尾曲。
她摇摇头关了电视,“普通的电影。”
“男主很随意车祸挂掉了。”绯山点头赞同。
“说教意味浓厚,一直明示暗示观众爱而不得的两人,在一起后反而平淡又无趣。”
“恩?”绯山挑了挑眉,“是不是平淡无趣,也要看和什么人、和谁在一起。”
她看着白石惠,娇媚一笑,拉住她的领口靠近自己,
唇安稳地贴上白石的唇,闭上眼慢慢感受着恋人的默契与温柔。
她窝进白石怀里,贝齿撬开唇舌,少见地主动引领着恋人的手拨开腰间宽宽松松的衣物。
“惠,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非常快乐。”
“我很幸运。”
“也很安心。”
这是一个温暖又舒适的小家。
心意相通的朋友,慢慢成为恋人。
已经错过七年,再也不想错过余生。
因为你对我,无条件的接纳与包容。
因为我
对你,
不仅仅是八十万分之一的喜欢,
而是,
整整八十万分的爱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