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圣诞贺礼

（鱼腩什么的，我们就当不存在好吗？）

这是绯山医生从青南回来的第二年，也是白石宅的门牌从白石变成「白石／绯山」的第二年。

连续值了两周的班，才换来了两人的双连休。不喜欢节日喧闹气氛的白石，早早地预定好了箱根的温泉，而原本喜欢热闹的绯山，为了迁就恋人，推掉了毕业十周年的圣诞聚会。

平安夜的傍晚，两个人坐在私人温泉里，隔着一尺的距离，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偶尔望一眼彼此。

“食べる？”绯山笑眯眯地递给白石一颗橘子。

“ありがと～”白石微笑着接过来，慢悠悠地剥着，眼睛的余光里，看见绯山枕着毛巾，靠在温泉的石头上闭目养神，嘴角浮起好看的弧度。

闲暇对于急救医生而言，就像氧气之于高原一样难能可贵。刚成为正式医师的时候，白石恨不得把休假的时间都用来补觉。直到绯山调去青南，休息的二十四小时都用来想她了。就连做梦，也会梦见绯山别扭地背对着她说温柔的话，偶尔也会梦见她胸口那道好看的疤。

好像还从来没告诉过绯山，她住院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是怎样得焦虑不安。每天到医院换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病房看她。

这样的话，还有机会亲口告诉她吗？白石只听说，绯山在青南过得很好，成了妇产科最年轻的主治医师。

白石想象过很多遍重逢的场景，从橘部长说绯山要回来的那天起——早早地来到急救部，坐在门口的护士站等她，她一定会插着腰得意地笑着，说“哟，好久不见啊，白石”。而自己则会装模作样地从病例中抬起头，呆呆地回应“好久不见，绯山医生”。

这几年，时间过得很快。白石努力回忆发生过的事情，却似乎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时间又好像过得很慢，一天一天的，像屏住了呼吸沉在水面下，直到那天救护车的门一打开，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白石才觉得自己终于又能顺畅呼吸了。

住宅楼的那场火，虽然让绯山晚了几小时回归翔北，但却把她送到了自己身边。白石每次经过绯山邻居的病床时，都会无比心虚地默念一声谢谢。因为，答应她来家里住的那天，自己没有漏看小猫伸懒腰时的那个微笑。

直升机事故的那天，虽然在医院里绯山什么也没说，回到家里却自作主张地把枕头和被子从沙发搬到了白石的床上。

“你腿脚不方便，勉为其难睡过来照顾你。”这是绯山的原话。

虽然不知道照顾腿脚不便的病人为什么需要睡到一张床上来，可白石还是抿住笑意赶快挪了位置。毕竟，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石的胸口有些透不过气。在清晨的阳光下睁开眼，发现绯山不知何时钻进了自己的被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

这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就叫做幸福的重量吧？

白石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吻上了绯山的额头，用一个又一个的轻吻，唤醒了怀中的睡美人。在绯山迷朦地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偷袭了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白石惠！你在干什么！？”绯山惊得坐了起来。

“绯山医生压了我一整晚，这是应有的补偿。”优等生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面不改色。

“谁、谁压你了！”

“我的脚本来就肿了，现在更痛了。”白石也坐了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干脆坐轮椅好了！”绯山最讨厌白石摆出弃犬的模样，因为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自己也只能一边骂人一边去拿梯子。

“我坐轮椅的话，就得拜托美帆子照顾我一辈子了……”白石歪着头，冲着绯山犯规地灿笑着。

隔了这么多年，面对白石时，心跳还是这么快。绯山呆住的瞬间，就被白石揽到了怀里，下巴舒服地搁在肩头，良久，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ね、美帆子，照顾我一辈子好不好？”

“你要是、你要是再受伤……”话还没有说完，绯山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滴到了白石肩膀上。


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就让她哭了呢？

白石侧过头，宠溺地看着乳白色温泉里赤裸着肩膀的绯山。这么好看的人，在自己的死缠烂打下，还是答应了会一辈子照顾她。以后，再也不会让她为自己哭了，为别人也不可以。

一瓣凉凉的橘子触碰到了唇边，绯山舒服地不想睁眼，下意识地张开嘴接了下来，连带着白石的吻一起。

咀嚼着橘瓣，也吮吸着那人的薄唇，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绯山嗔怪地睁开眼，瞪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

“听说这样吃橘子会比较甜，”优等生根本不吸取被捏脸的教训，又面不改色地说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圣诞快乐，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