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同人--只要能確定彼此 天澤海苔子 白緋 已完結

版主 ifyou 2020-8-19 1258

作者:天澤海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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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於2020年8月19日於Facebook Messager獲得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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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版主 ifyou 20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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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老梗、地味、大部分是心理描寫可能有點悶


    --------------------------以下正文---------------------------



    緋山醫生最近變得很焦躁。


    本來就很容易不耐煩的緋山,近來更變本加厲,常常不知道在急什麼,別人動作慢了點、過程不順利了點就會被她大罵,搞得她身旁的人無時無刻不膽顫心驚。

    關於這座出現在醫院的小小火山,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是因為只有緋山沒有通過飛行醫認證的關係,她才會那麼心煩意亂(雖然她嘴巴上說不在意)。所以大家也盡量退讓,想著忍耐一陣子醫院應該就會恢復和平了吧。

    只有一個人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單純,這個人對於緋山捉摸不定的低氣壓向來都很能平心面對,這次卻不一樣,她變得十分在意緋山的態度。

    因為她察覺到了一個微妙的差別待遇。

    緋山對其他人都毫不留情地亂發脾氣,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即使緋山表現得很細微,但是她確實感受得到最近的緋山似乎在避免著什麼。

    首先,緋山越來越少和她有眼神上的接觸,交談時常常閃爍眼光,就算偶爾直視也顯得很刻意僵硬。再來,當緋山對她有不滿的地方時,寧可把頭撇到一邊低聲嘀咕,或皺著臉不發一語,也不再像以前一樣直接了當。

    這樣的緋山讓兩人相處起來的感覺變得不太自然,好像突然蒙上了一層什麼似地,兩人之間漸漸產生某種隔閡感。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原本只是順應趨勢,順便想將直升機急救系統帶回家鄉才選擇飛行研修醫的她,在經歷了許多事件後,對飛行醫這份工作糾結著放不下的思緒,卻也在不知不覺產生了熱忱。而且,這裡還有以往從未遇過的好伙伴們。她很喜歡翔北飛行醫團隊合作的氣氛,身旁充滿著值得信賴的人,同時也被他們信賴著,總覺得只要跟這群人在一起,就能夠超越很多障礙、突破重重困難。她對於飛行醫這份工作的想法已不同當初,開始真正地喜歡上這份工作,喜歡在翔北飛行醫團隊裡工作的自己。

    其中和她默契最好的就是緋山醫生,兩個人雖然常拌嘴但總是合作無間,只要和緋山共事,她就會感到特別安心。因此最近緋山的變化令她頗感失落,甚至連工作起來都有點意興闌珊。

    這天急診室並不怎麼忙碌,她卻顯得無精打采,正因為沒辦法把心思轉移到工作上,令她一整天都在煩惱著緋山的事。她一手捂著額頭,悶悶地走到更衣室裡,恰巧碰到正打開置物櫃的緋山。緋山一看到她便睜了下眼,又眨了幾下,就將目光轉向自己的置物櫃裡,只低聲地說了句:

    「辛苦了……」十分客套的音調。

    緋山的舉止看在這人的眼裡,內心不禁重重嘆了口氣,她回應了一聲後什麼話也沒說走到了自己的置物櫃,卻只是呆愣在櫃前沒有打開。

    (真的很在意吶,想開口又怕她會跑掉……)她站在原地天人交戰,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頭朝緋山的方向瞄過去。

    沒想到這一瞄剛好對上了緋山的視線,緋山頓時一驚,立刻低下頭皺著眉嘖了一聲,然後用力關上置物櫃門,急急忙忙地要走出更衣室。

    「等等,緋山醫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叫出口,正想說緋山應該不會理會自己時,緋山竟然停下了腳步,雖然背對她卻開了口:

    「有、有什麼事嗎?」語氣聽起來有點慌。

    「啊、咦?呃……那個……」意外的行動使她不知所措,兩顆眼珠子迅速飄移著,思索該說什麼才好。

    「今、今天要不要去Mary Jane那?好久沒一起去了呢。」

    面對緋山沉默不語的背影,她感到十分煎熬。過了一會緋山像是深吸了口氣般動了下背部,開口道:

    「……不了,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失望。

    「喔,這樣啊……那下次有機會再去吧。」

    「嗯。」始終背對的緋山微點了下頭,走出更衣室。

    等緋山走出去後,她頹坐在更衣室的長椅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果然不是錯覺吧?緋山在刻意與我保持距離……」這位滿臉洩氣、微嘟起嘴的人就是白石惠。

    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她在無意間惹到了緋山?白石搖搖頭,不小心惹火緋山也算是家常便飯了,但是她通常都是立刻爆發,從來不曾像這次一樣不明不白。

    「還是說,是我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讓緋山醫生討厭我了?」想到這裡,白石不安了起來。

    雖然她還是完全想不出最近有什麼事能讓緋山厭惡自己,但一想到緋山會討厭自己,心頭就不禁一陣刺痛。

    「好不容易才覺得自己交到了可以深交一輩子的好朋友……」她懊惱地皺緊眉頭。

    一直都很在意他人評價的白石,為了不要讓人失望、為了不要惹人厭,總是用著小心翼翼的態度,表現得很有教養、對人謙恭有禮,也努力做到讓人滿意的人程度。時常寧可將真正的想法藏在心裡,也不願意和周遭的人發生衝突。然而也正因如此,白石和其他人之間總有著一段距離,能夠走進她內心的人不多,她也不太走進別人的心裡。

    緋山是第一個在白石一向心如止水的內心中點出漣漪的人。

    緋山不像其他同儕一樣,因為自己謙和的態度就對她很客氣,反而完全不顧慮白石的心情,直接對白石說出看不順眼的地方。這是白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被不是親人的人給剖開,雖然當下有點委屈,卻也覺得有點難得。於是對緋山的唐突並沒有產生厭惡感,倒有一種微妙的親切。

    雖然緋山積極又好強,有點愛出風頭,脾氣也不太好,行動都靠感覺而非熟慮,是一個不怎麼穩重、和白石完全相反的人。一開始白石感到很意外,有點不能適應這樣的同事,卻同時很好奇為什麼她能夠擁有那樣的活力與勇氣。

    不久,白石便發現緋山看似我行我素的外表,實際上內心相當熱血,對於自己看不慣的事情無法坐視不管,有時甚至會超越規範行事。這樣的性格使緋山常常走在危險邊緣,令一旁的白石老是為她捏把冷汗,可是又一面很佩服緋山能夠忠於感覺行動的性格。

    白石在緋山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所欠缺的部分,令自己羨慕又憧憬的部分,緋山就這樣成為白石第一位感到有興趣,想主動認識、接近的人。

    而兩人在經過許多大大小小的事件後,也確實成為了相知相惜、沒有芥蒂的好朋友。

    至少,兩、三個星期前的白石都是這麼認為的。

    接下來幾天急診室突然變得非常忙亂,白石和緋山除了公事上的接觸外幾乎沒有碰頭,也無暇在意對方。直到某天白石到病房查看病患,湊巧緋山也在裡頭,白石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站在門外先觀察再說。

    緋山如往常般語氣急促地責備不乖乖配合的病患,病人頂嘴她也立刻數落回去,你來我往地和病人鬥著嘴。白石看著看著不禁笑了,緋山投入感情和患者互動,讓她很容易博取病人的信任感。這是她一項很大的優點,即使曾經成為致命的缺點,白石還是很喜歡緋山這一點。之前的拔管事件,讓緋山一度對患者產生畏懼。但現在的緋山終於又能像以前一樣和病患相處,看在白石的眼裡安心了不少。

    一直盯著緋山的白石不知不覺踏進了病房,這時緋山剛一臉兇巴巴地罵完一位病人,又低下身子向旁邊的老婆婆細語微笑。看到緋山笑的一瞬間,白石的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意。

    那是很漂亮很溫暖的笑容,平常盛氣凌人的緋山偶爾會不經意流露出來,就是那樣的笑讓白石發現緋山心底的溫柔,讓她打從內心欣賞緋山美帆子這個人。

    每次看到緋山笑白石都會很開心,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緋山,她的笑容有多美、她有多喜歡看到她那樣笑。因為白石知道,以緋山傲嬌彆扭的個性,告訴她後就一定會在自己面前藏起笑容。

    白石不想失去這個笑容。

    或許是察覺到白石的腳步聲,緋山突然抬起頭來,和白石猛然相對。緋山就像上次一樣,立刻收起笑臉,睜著略帶錯愕的雙眼,隨後壓低臉孔向老婆婆低聲幾句,就這樣低頭皺眉地跑出了病房。

    白石頓時愣在原地,完全忘了自己到病房的目的。

    ……好痛……

    她突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尖銳的抽痛。

    緋山變臉的瞬間,令她被迫想起了和緋山之間的芥蒂,前幾天纏繞的不愉快思緒又再度浮現。尤其是緋山收起笑容的時候,白石特別難受,難受得她覺得有點窒息。

    緋山醫生再也不會對自己笑了嗎?

    她已經失去那個笑容了嗎?

    怎麼會,這麼痛……

    ※                                 ※                                      ※                                     ※                                     ※

    白石走到自己的桌前,卻沒有坐下,只是雙手倚著桌緣發呆。在一旁的冴島原本要向白石交代事項,看到白石的表情不禁一怔,收起正要踏出的腳步,停在原處盯著白石的臉察看。

    雖然同樣來自醫生世家,白石能夠順利當上醫生,冴島卻沒能考上。對冴島而言,剛到翔北的白石簡直是個刺眼的存在,彷彿總是在提醒自己的失敗,因此冴島特別留意白石的行動。從一開始的瞧不起,到開始對白石產生認同,現在的白石在冴島的眼中,已經成為了值得信賴的好醫生。不只是白石,偶爾會來幫忙的藍澤、藤川、甚至是沒能畢業的緋山,冴島都十分慶幸自己能夠在這群優秀的飛行醫身旁工作。

    冴島的男朋友住院到去世的那段時間,這群年輕的醫生給了她很多的鼓勵和幫助。對此冴島一直銘記在心,也就對他們的狀況特別關注了。

    (怎麼?看起來那麼失神落寞。)冴島朝白石走去:

    「白石醫生?」

    恍神中的白石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整個人顫了一下,回神後看到冴島在身邊,連忙說:

    「啊、是冴島呀,有什麼事?」

    「只是想跟妳確認一下這位病患的處置方針。」冴島將手上的資料夾交給白石,兩隻眼睛有意無意地盯著她瞧。

    「我看看……」白石吸了口氣,讓自己專注在眼前的工作上。

    「嗯,看來沒什麼大問題了,就照預定的方式吧。」說完將資料夾還給冴島,然後心事重重地坐了下來。

    冴島想了一下,決定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嗎?」

    「咦?!……沒什麼,怎麼這麼問?」

    「看妳好像有點煩惱的樣子。」

    「可能是有點累了……」

    「這樣啊。」雖然冴島不太相信白石的理由,但看白石似乎不打算講,冴島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作上。不過沒多久白石就開口:

    「人為什麼會變呢?」

    「咦?」冴島回頭望向白石,等著她說下去。

    「為什麼原本相處得好好的人,突然就變得難以理解、難以靠近呢?」

    這個問題觸動了冴島的內心,她也曾為此困惑不已。正想回答的時候,白石又說:

    「果然是因為自己被討厭了吧?」白石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助。

    (遇到不如意的事立刻就覺得是自己的錯,這點還真是沒有變吶。)想到這裡,冴島不禁起了點捉弄心,用輕挑的語氣道:

    「說不定唷,要是我討厭一個人的話,連對方的臉都不想看到呢。」

    「……果然,最近她的確是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樣子。」白石黯然低下頭,表情十分難受。

    沒想到自己隨便說說就讓白石醫生如此低落,冴島吃了一驚,忽然對白石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於是趕緊說出自己原本的想法:

    「不過也不一定是被討厭啦……」白石聽了稍微抬起頭,冴島察覺到白石的眼中似乎含著淚,她假裝沒看到繼續說:

    「嗯……有的時候嘛,人之所以突然改變態度,其實也可能是因為太過在意對方,卻因為某些原因讓自己沒辦法坦然面對的關係。」

    白石一臉不解地看著冴島,望著白石醫生的臉,冴島忽然感到十分好奇。

    究竟是誰能讓白石醫生煩惱成這樣呢?

    不曉得為什麼,冴島的腦中立刻浮現了「緋山」兩個字。

    她對於自己會突然聯想到緋山醫生也感到很驚訝。但仔細回想後,冴島發現最近緋山和白石之間的確有種不太自然的氛圍,而且只要白石在場,緋山似乎就會顯得特別不耐煩。

    (如果是緋山的話……)冴島挑了挑眉,心中莫名覺得有趣,不過她仍裝著漫不在乎的語氣說:

    「到底白石醫生是被討厭呢?還是被在意呢?」說完她便揚著眉、掛著一抹深有意味的笑容離開了。

    白石愣愣地看著冴島離去的身影,只覺得滿腹疑惑。


    (待續)

  • 版主 ifyou 20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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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哪一種呢?)白石坐在吧台椅上,沉悶地望著手裡的酒杯想著。

    「唷~醜女,幹嘛連喝酒也板著臉呀?男人看到妳的表情就提不起勁了,難怪談不了戀愛。」Mary Jane洋子遊走在吧台內清理環境,舉手投足間還不忘不時擺出多餘的姿態。

    白石半抿半嘟著嘴,無奈地望著Mary Jane不發一語。Mary Jane也不以為意,繼續道:

    「話說最近怎麼都只有妳一個人來?另一位醜女呢?」

    白石仍然不說話,只將眉頭皺得更低,又喝了一大口酒。這時候Mary Jane才發覺氣氛不太妙,一改挑釁的口吻,壓低音調說:

    「怎麼,妳們吵架了嗎?」

    白石重重地嘆了口氣:

    「吵得起來還比較好呢……」接著就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Mary Jane一看到白石灌酒,心頭就開始驚慌,連忙說:

    「別喝太快呀,很容易醉的。」

    「我知道啦。」

    對於不喜歡失敗的優等生性格而言,上次的爛醉被拿來當笑柄完全是個大失敗,難堪到每次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有點羞恥。從那之後,白石喝酒就變得比較謹慎,至少……大部分的時候是謹慎的。

    「所以說,妳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想知道呢。」白石悶悶地說,感到自己的身子開始發熱。

    「真是搞不懂啊……嗯……真的不懂呀……」她一面呢喃,然後整個人無力地趴在吧台上,兩眼無神望著空蕩蕩的酒杯發愣。

    Mary Jane看白石的表情簡直像上次她得知父親病情時一樣難過,不禁有些同情,卻也擔心她會忘記節制地喝下去。她死命想著該怎樣安慰白石,就算安慰不了也要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一直和她聊天應該可以吧?)於是Mary Jane硬擠出話來:

    「呃……女人嘛、本來就是陰晴不定才像女人呀!妳、妳不用想太多啦,說不定過一陣子……」

    「蛤──?妳的意思是說我不像女人囉?」

    「咦?!!」沒想到白石反應意外激烈,而且聲音聽起來已經有醉意,Mary Jane抖了一下,慌慌張張地說:

    「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妳說啊!」

    「呀!!……這……呃、嗯……該怎麼說才好呢……」Mary Jane此時慌亂到兩隻手指不停胡亂擺動,白石看著她的舉止咈咈咈地笑了出來。

    其實白石並沒有很醉,但酒精作祟的飄然感還是放大了她潛在腹黑S的那一面,加上鬱悶難解的心情,令她不由得就想欺負一下。

    正當Mary Jane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時,店門的鈴鐺作響了。

    (太好了,有別的客人在的話這醜女就會收斂了吧?)Mary Jane如釋重負地準備招呼客人,結果走進來的人竟然是緋山。

    緋山才剛踏入店內,看到白石趴在吧台上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馬上轉身拉開店門欲離去。

    (呀─!不管是誰都好,一定要把她留下來!)Mary Jane正想開口挽留緋山,白石卻搶先用緩慢慵懶的音調說:

    「緋山?」她瞇了瞇眼,酒醉讓白石放膽撇開了心中的顧忌,茫茫地笑著說:

    「唷!這不是緋~山嗎?真巧~」

    被白石這麼一喚,緋山停下腳步,手握著門把但沒有立即開門。白石又纏著說:

    「來陪我喝嘛~最近都只有我一個人喝,好寂寞唷~」

    緋山緊握著門把欲開不開,門上的鈴噹被震得微微作響,最後她嘆了口氣,走到白石身旁沒好氣地說:

    「妳幹嘛又喝成這樣?不是說不想再喝到爛醉了嗎?」

    雖然白石心想會這樣還不是都是因為緋山不理她,不過看到緋山走到自己身邊,白石滿意地笑了笑,又嘟著嘴一臉無辜地說:

    「所以人家沒有喝到爛醉呀,只是小喝了一點嘛~」

    緋山皺著眉,分明不相信她的話,白石也不加辯解,只是朝緋山直笑著。緋山的眼光閃爍了幾下,嘴裡嘖了嘖,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上吧台椅,卻一手扶著臉頰往白石相反的方向望去。白石看緋山坐下後,興致勃勃地對Mary Jane說:

    「恒夫,再來兩杯~」

    「是Mary Jane洋子啦──!……真是的,要我講幾次啊!」Mary Jane氣極敗壞地跺著腳,又說:

    「而且妳還要喝呀?我看還是不要比較好吧……」

    白石一把抓起空酒杯,不悅地提高音量道:

    「蛤──?哪有人邀別人喝酒,自己的酒杯卻是空著的?」

    Mary Jane怕白石繼續鬧下去,而且造成她心情不好的對象也出現了,心想應該不會像上次一樣喝得那麼離譜吧,便乖乖端上酒。

    「我們來乾杯吧,緋~山~」

    一直背對白石的緋山肩膀顫了顫,然後拿起酒杯愛乾不乾地隨便應和了一下。

    「緋山!妳看都不看我,太沒有誠意了……」白石的表情開始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Mary Jane見情況不對,趕緊向緋山使了個眼色。緋山雖然一臉不情願,還是轉過頭來勉強配合,抿了幾口酒,沒想到白石還仍舊不滿意:

    「笑一下嘛~緋山不願意對我笑嗎?」

    緋山無奈地朝Mary Jane看過去,Mary Jane又用力地擠眉弄眼,緋山只好硬擠出個笑容,白石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樣才對嘛~」一面咕嚕咕嚕地將剛端上的酒全部喝光(Mary Jane瞬間臉色大變),然後綻開高興的笑臉說:

    「我最~~喜歡緋山醫生的笑容了!」

    緋山先是滿臉詫異,再聽到白石說喜歡她的笑容時,馬上神色不定地別過頭去。

    「啊、又喝完了……再來一杯~!」

    「不行、這次絕對不行!」Mary Jane態度十分堅決,白石只好把眼光飄移到緋山只喝了幾口的酒:

    「緋~山,妳的酒讓我喝一口嘛,Mary Jane都不給我喝~」

    「蛤?!」緋山不可置信地看了白石一眼,又立刻把頭轉回去,把酒杯移開:

    「不行,妳喝太多了。」然後低聲數落:

    「嘖、都已經是正式醫了,還那麼不知節制……」

    白石聽了這句話,身子前傾試圖觀察緋山的表情,緋山將脖子扭得不能再扭,就是不讓白石看到自己的臉。

    吧台上沉寂了一會,白石又開口:

    「緋山醫生果然很在意我先成為正式醫的事喔……」

    「哪、哪有!」一直都在逃避白石的緋山突然直衝衝地面向她,一臉不服氣地說:

    「我不過是運氣不好而已,又不是技術比你們差,有什麼好在意的?」

    白石歪著頭看著緋山,咧嘴一笑:

    「既然不在意的話就把酒給我喝嘛~~」

    「蛤?!這跟那有什麼關係?……喂!!」不等緋山答應,白石早已擅自將手伸過去,拿到酒杯時豈止喝了一口,根本又是全部灌光。(Mary Jane已經嚇到快暈)

    「唔……」白石一臉滿足地看著空掉的酒杯,又想到什麼似地突然掛起高高的笑容,大喊:

    「呀─!我和緋山醫生間接接吻了!」白石咯咯咯地笑著,緋山頓時錯愕地張大嘴巴叫了出來:

    「白、白痴!妳在說什麼鬼話啊!!」

    「妳不喜歡嗎?」白石搖搖晃晃地將整張臉往緋山湊過去:

    「妳不喜歡接吻嗎?」

    緋山往後退了一些,結巴道:

    「這、這……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吧,妳語無倫次了啦!」

    「妳不喜歡就是討厭我囉?」白石皺緊著眉,把臉靠得更近:

    「妳討厭我嗎?」

    「沒、沒有呀……」緋山眼神開始飄移不定。

    「那妳為什麼討厭接吻?」

    「啊──受不了了!!」緋山猛然拍桌起身:

    「再待下去我都快瘋了,我要回去了!」她作勢要離去,Mary Jane見此著急地阻止道:

    「等等!妳不陪她回去嗎?她都醉成這樣了。」

    白石立刻說:

    「我沒有醉呀,我可以自己回去~而且……」她低下頭,很是難過地說:

    「緋山醫生討厭我。」

    緋山大嘆了口氣,忽然回身用力抓住白石的手,粗暴地將她拉下吧台:

    「走啦,別喝了!」說完便硬扯著白石走出酒吧。

    這兩個女人一前一後、拉拉扯扯地在街道上走著,狼狽滑稽的舉止令人十分難以相信,平時的她們竟然是在醫院裡擺著精明幹練的神情、做著嚴肅工作的急救醫生。

    「緋山醫生討厭我……緋山討厭我……討厭我……」在後面晃來晃去的白石一直嘟著嘴碎碎唸個不停,緋山只是繃著臉並不理會。

    白石見她沒反應,忽然停下腳步:

    「緋山,妳是不是真的討厭我?」

    「哪有……」緋山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那妳為什麼最近都躲著我?」

    「……妳想太多了。」話雖如此,緋山卻把臉別了過去。

    白石瞇著茫然的雙眼,繞到緋山的面前打量著她。緋山不自在地左閃右閃,隨後白石笑盈盈地說:

    「緋山,妳雖然長得比我矮小,可是力氣好~大唷~」

    終於被鬧到惱羞成怒的緋山瞬間翻臉怒瞪白石,不顧旁人地大聲喊道:

    「白‧石‧惠──!!妳這個王八蛋給我走快一點!再胡言亂語的話,我就把妳丟在半路!!」

    被緋山一吼,白石也不敢再說什麼,一路上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面,任由緋山粗里粗氣扯著她的手,又蠻橫地將她塞入計程車。好不容易到家門前,緋山將白石的東西交還給她後,白石吃力地鞠了躬,含糊說道:

    「不好意思,給妳添麻煩了……」

    「快去睡吧。」緋山說完便轉身離開,才走了幾步白石又叫住了她:

    「緋山。」

    「又有什麼事?」緋山沒有回頭。

    「……」

    遲遲未聽到白石的聲音,緋山狐疑地雙手抱胸回頭察看,兩個人的眼睛就這樣對上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緋山沒有躲開。

    「……謝謝妳。」白石只說了這句就進門了。

    ※                                  ※                                      ※                                      ※                                     ※

    白石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她皺著眉揉了揉太陽穴,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爬上床的,只記得昨晚有去Mary Jane那喝酒。

    「嗚~好難過,起不來……」幸好今天是休假日,她便安然地閉上眼睛繼續休息,一面試著回想昨晚的事。

    「嗯……恒夫說我不像女人,沒男人愛……然後……呃…………咦?!」白石模模糊糊的記憶中突然浮現了緋山的身影,她猝然睜大雙眼,心臟跳個不停。

    「對喔……昨天遇到了緋山呢,還跟她喝了酒……嗯……」她漸漸想起自己搶了緋山的酒、被緋山硬拉走,又在街道上惹緋山生氣,越想下去她的臉蛋就越發紅熱。

    「糟糕……光是想得起來的部分就已經很丟臉了,怎麼辦……早知道就不要那樣灌酒了。」白石感到十分懊惱。

    不過說到底,昨天白石之所以會喝得那麼不節制,其實也是因為怕酒氣退散後她會不敢面對緋山的緣故。

    (酒真是既厲害又恐怖的東西呢……)白石感嘆。

    「總之,明天一定要好好道歉才行……」

    不過因為隔天是白石當班,而且剛好有緊急狀況需要出動直升機,白石一整天都沒有空檔找緋山。直到傍晚白石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搭電梯時,才湊巧和緋山相遇。

    緋山一看到白石就雙手往胸前一叉,轉到別的方向去。白石感到更加尷尬,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地走進電梯,緩緩開口道:

    「前天真是麻煩妳了,抱歉。」

    緋山冷冷地說:

    「知道就好。」

    「對不起……」白石低下了頭,顯得頗沮喪。

    緋山嘆了口氣:

    「也不是在怪妳啦,但妳酒量差的話自己就要留意一點。」

    「我知道,真的很抱歉。」

    「……」

    然後兩個人就各自靠著電梯沉默不語。白石不時望向緋山,發現她一直盯著樓層顯示,神情看來很不耐,好像急著要出去。於是白石忽然走到緋山面前,對著她的臉直看,緋山吃了一驚,立刻把頭撇開沒好氣地說:

    「幹嘛突然跑過來啊!」

    白石繼續將臉移往緋山的正面,緋山又閃開了。

    「妳到底想做什麼?」緋山一臉不爽地問道。

    「……果然。」白石皺著眉頭,挺起身子插著腰怏怏地說:

    「緋山醫生,妳果然在躲我。」

    緋山側頭一哼:

    「我說過是妳想太多。」

    「那妳為什麼要一直躲避我的眼光?」

    緋山沒有回答,白石繼續說:

    「如果我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讓妳不高興,妳就直接說嘛,不然我怎麼知道我哪裡錯了?」

    「就說沒事了。」緋山挪動身子,試圖走到電梯另一端,白石見此立刻用力扳住緋山的肩膀,讓她面朝自己。

    「以前妳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數落我的不是,現在卻支支吾吾不肯面對,這一點都不像妳呀!」白石壓低了眉,死盯著緋山的臉說。

    緋山心神不定地望著白石,咬了咬唇想掙脫,白石便抓得更緊。無法脫離白石的緋山只好停止掙扎,把頭撇到一邊直喘著,白石見她不說話,又開口:

    「我真的很想知道妳在想什麼。」

    「……」緋山依舊揪著唇不發一語。

    「緋山!」

    「嘖……」緋山終於按耐不住,她咬著牙滿臉怒火地看著白石,暴躁地說:

    「對啦對啦!我就是受不了妳老是強迫我照妳的意思,動不動就擺著一張了不起的臉說這樣不行、那樣才可以,老愛擅自管我的閒事,又頑固得要命!」

    「要不是因為我不甘心只有我一個人沒畢業,我才不想留在這裡咧!」

    白石聽到這裡,雙手不自覺地鬆開了。

    緋山一感到肩膀上的壓力消失,立刻甩掉白石。這時電梯門正好打開,緋山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只留下愣在原地驚神未定,不斷顫抖著的白石醫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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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4
    緋山一衝出電梯,立刻對自己的口不擇言感到非常後悔。

    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冷靜面對白石,尤其是她用那般強而有力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時候。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第一次發現白石變得不一樣了,就是車站推擠意外那一天。

    無論狀況有多緊急、身旁的家屬有多激動,白石都不被動搖,依舊冷靜沉著地進行手術。當時白石那張堅毅的臉龐,讓緋山印象非常深刻。緋山發現那隻優柔寡斷的袋鼠變強了,她克服了以往自己臨場反應不佳的弱點,變成了一位堅強的醫生。

    緋山既驚訝又佩服,也有一點焦躁。既然白石都能做到那種程度,自己又怎麼能輸給她呢?白石的改變驅動了緋山不服輸的意志,迫使她下定決心進行心臟手術。

    之後因為緋山發生醫療糾紛,又花了一段時間自我調適,自顧不暇的她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他人。等她再度留意到時,白石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緋山心中一個強力的存在。

    白石經過許多歷練後,無論技術和穩定度都大幅提升,加上本來就擁有豐富的醫學知識,如今的她確實可謂實力堅強。每次一同出勤,緋山只要望一眼白石堅定的表情,不管當時的情況有多糟,心中的擔憂就消弭了大半。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開始的。

    雖然緋山大致上克服了面對病患的心理障礙,但有時遇到類似的狀況時,心中還是會有一點疙瘩。有一次緋山遇到了一位撞傷腦袋的小男孩,雖然她很快就穩定男孩的狀態,但細節的地方卻一直處理得不是很順利。緋山感到自己內心的不安又開始放大,一時間有點慌,白石看了便立刻跑過來,蹲低身子拍了拍緋山的肩膀,用她一貫溫和沉穩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聲地說:

    「緋山醫生一定沒問題的。」說完又對緋山投以一個肯定的微笑。

    緋山穩定下來後也對白石感謝一笑,白石便放心地起身去察看其他病患。就在白石站起來的一瞬間,緋山望向穿著執勤外套的她,原本身材就高挑的白石此刻看來更加挺拔、巨大,緋山突然感到心中閃過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緋山因為還得繼續處理手邊的工作,沒有多想。當下她只覺得,那是股超越了安心感,還帶有一點微熱。

    緋山並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對她而言現在最在意的,是如何讓自己的身心更堅強、技術更精湛。

    她變得常常在一旁注視白石,因為白石的努力和成長看在緋山眼裡,就是一直在提醒著重修的自己更不能懈怠、激起自己向上的鬥志。

    有一天,緋山照常下意識地往白石看過去時,白石也正好抬頭朝緋山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緋山突然感到眼前一閃,胸口再度湧起了異樣感,而且更加強烈。

    她感到自己的心臟又悶又熱,還跳得很快,她實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或著說,是因為潛意識裡不想承認才讓她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從那次之後,這種狀況越來越常發生,而且一次比一次鮮明。緋山試圖抗拒、叫自己冷靜,卻反而越來越難抵擋。漸漸地,緋山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直視白石的眼睛,她開始躲避白石的眼光,到後來甚至演變成只要白石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就會變得非常難耐。

    於是雖然緋山也覺得很難受,但她還是決定在自己能夠冷靜面對之前,不得不先暫時拉開和白石之間的距離。

    ※                                  ※                                     ※                                       ※                                     ※

    緋山走到停機坪附近的欄杆坐了下來。

    回想剛才盛怒下的一字一句,緋山就對白石感到很抱歉,腦袋卻又不由自主地冒出被白石抓住的景象。

    比自己高半顆頭的白石,從緋山的角度望過去,剛好一覽白石那埋在堅挺的立領下,從胸骨至脖子再到下巴,呈現出乾淨俐落的線條。剛毅的眉間、炯炯有神的目光,穿上外套而顯得很有份量的肩膀和手臂、壓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總覺得那時候的白石好……

    緋山用力搥了下欄杆,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嘖、早知道昨天就不要去什麼酒吧了,都是Mary Jane害的!」

    雖然Mary Jane莫名其妙被遷怒,不過昨天去酒吧完全是緋山自己的決定。由於老是想著該如何微妙地和白石保持距離,讓緋山感到很疲累。最近她又發現白石好像已經察覺了,心中的內疚感不斷擴散,才決定放鬆一下,誰知道難得去一趟就好死不死碰到白石。

    看到白石的下意識就是想逃,然而聽到她叫喚自己的聲音帶著醉意,總覺得很放不下(而且十之八九是因為自己躲她的關係),所以就留了下來。

    有一陣子沒有和白石有私人上的接觸,緋山心裡很緊張,但是又有點高興,自己果然還是不希望和白石隔開距離啊。

    酒醉崩壞的白石也讓緋山感到可以比較輕鬆地面對,她想起了上次白石爛醉的模樣,心裡不禁偷笑。

    沒想到白石喝醉會變得那麼纏人,緋山感到非常吃驚,同時也發現這傢伙卸下優等生的臉孔後,其實有著相當細緻迷人的五官。特別是一雙清澈的眼睛非常漂亮、無邪,嘴裡吐出像小孩一樣的話語,緋山看在眼裡實在覺得很有趣。

    當白石問緋山是不是討厭她時,緋山感到心裡一陣酸痛。白石果然是在煩惱她的態度,她又沒辦法明說。內心糾結著混亂的思緒讓她心煩意亂,結果表現出來的模樣就是更加閃躲又更加粗魯。

    昨天唯一一次沒有逃避白石的眼光,不如說是被吸住而無法閃躲。當時緋山感覺到白石頹軟的目光中似乎想述說著什麼,讓她心臟跳得亂七八糟,卻又認為自己有責任不能逃避。不過白石最後只道了聲謝謝就回家了,緋山鬆了口氣,心底卻不知怎麼地有點失望。

    「無論如何,我剛才說的實在太過份了,白石一定很難過……」緋山自責地暗忖著,這次絕對不要再顧什麼面子,一定要主動跟白石道歉。

    等緋山回到醫院裡,白石已經先離開了,她只好等到明天再說。一整晚緋山都睡不好,不斷重覆夢見自己在道歉,卻看不清白石的反應。

    第二天她忐忑不安地到醫院,心裡一直盤算有什麼時機找白石、該怎麼開場比較好。結果,她想都還沒想好,就在電梯裡又巧遇白石了。

    因為毫無心理準備,緋山一看到白石便嚇了一大跳,身體立刻不由自主地背向白石。緋山回過神來才發現此舉不妥,卻又緊張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她就這樣緊繃地站在原地,兩頰脹紅,心臟跳到快蹦出來。

    (不行,我一定要道歉才行!)她雙眉緊鎖,一手捂著胸口,持續緩緩深呼吸,極力克服內心的壓力。總算感到自己稍微鎮靜後,她鼓起勇氣慢慢轉身:

    「那、那個……」

    緋山的話還沒開始,白石就在緋山轉過來的一瞬間把臉撇開。

    緋山心頭一驚,她朝白石的方向轉過去,白石便將整個人背向她。

    (白石,妳……)緋山不可置信地睜著雙眼,胸口頓時涼了一大截。

    白石竟然在躲避自己?

    那個老是露出傻傻笑容的天然呆、宅心仁厚的白石醫生,現在居然不肯理會只是一時惡言的緋山了?!

    緋山腦袋一片空白,她搖搖晃晃地走出電梯,覺得自己正被一陣巨大的空虛感給吞沒,讓她幾乎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只有心臟像是被大火燃燒般,散發著劇烈難忍的灼痛。

    ※                                    ※                                      ※                                      ※                                   ※

    好不容易有休息的空檔,緋山到醫院走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好久沒有過著不用費心思考如何躲避白石的生活了,今天一整天白石都自動和緋山保持距離,但緋山一點都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沉痛不已。

    她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是來到翔北急救中心之前,都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緋山之所以會選擇當飛行醫實習生,是因為這份工作不但屬於較新領域、挑戰性又高,完全可以滿足她愛表現的性格。她趾高氣昂、自信滿滿,有一點自我中心,好強又不認輸且喜歡競爭。這樣的她常常不小心就會樹敵,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只覺得是那些人沒實力才會忌妒自己。

    除了敵人外,由於緋山頭腦好長得又漂亮,同時擁有一顆熱切的心,時常幫人出頭做事、打抱不平,所以欣賞她、願意和她做朋友的也大有人在。她就是這樣活在被人群圍繞下,她也非常享受這種感覺。即使因為自己的火爆脾氣和快言快語,使她沒有什麼真正知心的朋友,她也不曾覺得有什麼遺憾。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那顆充滿自我的心,居然會被那隻巨大又笨拙的袋鼠輕易地鑽了進來,還讓她佔有一席之地。

    白石惠,是第一個讓緋山美帆子感到「心煩意亂」的人。

    白石強大的醫學知識,好幾次搶在緋山之前回答問題,又很能精準判斷病理,讓緋山有種不可小覷的威脅感。但白石平時說話又總是客客氣氣、模稜兩可,一副老好人樣。對直腸子緋山而言,是最容易讓她感到不耐煩、忍不住就想吐槽的類型,有時候一不小心就衝口對她說出不太好聽的話。

    可是白石也不知道是愛裝好人呢?還是天生就那麼呆,她並沒有因為緋山的言語就討厭緋山或保持距離,這點讓口出惡言的緋山有時感到心裡很複雜。

    不過隨著相處間越久,緋山發現白石即使常避免說會引起爭執的話,但該講的時候還是會講出來。例如她曾要求其他研習醫記住病患的名字、糾正調侃藍澤的緋山和藤川的態度等等。原以為白石有點偽善的緋山漸漸發現,其實白石一直都是用著真誠的心對待周遭的人,只是不太會表現出情緒而已。

    不知不覺對白石產生了認同感,如今的白石,已經成為緋山打從心底信賴的人了。

    走廊邊的落地窗此時染上了一片金橘,浸在夕陽裡的緋山一臉哀傷地望著遠方的天空。

    (上次也是在這裡……)她回憶起被人罵殺人兇手的那一天,自己也是這樣愁容滿面地看著窗外。

    白石不知道是怎麼找到自己的,硬塞過來一杯咖啡,靜靜地在一旁守著。即使緋山推開了她的手,白石還是執意上前抱住她,到後來甚至連白石都紅了眼眶。

    緋山頭一次感到居然會有這麼溫暖又安穩的東西,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心寒給吞食的溫暖;就算自己崩潰也有人會撐住的安穩。

    這些都是白石給她的。

    不只是那天,緋山想起第一次出勤失敗時,白石不介意自己語中帶刺,還一直認真找話安慰她;有聯誼故意不找白石,她卻說下次要幫自己調班;不敢動心臟手術時,緋山多次表達對白石的干涉感到不悅,白石還是真心地擔心自己。

    不管緋山有多彆扭多傲嬌,無論緋山說了什麼傷人的話、用粗魯的態度拒絕她的好意,白石都不退卻,依舊敞開心房,關心支持著自己。

    是啊,緋山美帆子一直被那個叫做白石惠的人包容著,緋山也在不知不覺中依賴著白石的包容。就是因為這樣,緋山才會讓白石走到自己的心裡,還走得那麼深。

    也才會因為如今再也得不到白石的包容,痛得那麼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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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5
    緋山醫生最近終於不再那麼火爆。
    但是最近緋山醫生好像和白石醫生吵架了。

    醫院裡議論紛紛,倒不是因為緋山和白石在醫院發生了什麼衝突。反而正是因為她們沒有任何拌嘴、任何爭吵,才讓人覺得奇怪。

    冴島一貫地板著張俐落的臉穿梭在醫院間,走到之處都聽得到那些流言,讓她感到既無奈又有點心煩。

    這幾天她都在偷偷觀察白石和緋山,越看就越覺得這兩個人都是笨蛋。

    她們倆不得不同時在場時,會盡量表現得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但是眼尖的冴島立刻就發現,她們完全不做非必要的交談,而且絕對不看對方的臉。

    只是,當白石一背對緋山,緋山就會馬上盯著白石的背影,緊皺著眉很似痛苦。而白石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在緋山背對自己時盯著對方,然後一臉哀傷。

    (緋山就算了,怎麼連白石也那副德性……)冴島快步往負責的病房走去,遠遠就看到白石醫生原先要走進病房,卻在快到門口時立刻折返。

    冴島嘆了一口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啊,冴島。」她一走進病房就被緋山醫生叫住:

    「幫我一下。」

    (果然……)冴島面不改色地朝緋山走去,幫她處理不小心被病人弄翻的東西。

    「謝謝。」緋山說,冴島聽出她的聲音有些疲憊,稍微朝她看了一下,果真是難以掩飾的倦容。

    (白石也是,這兩個人再這樣下去實在是難以想像會變成什麼模樣。)冴島心裡猶豫著該不該詢問她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這時附近傳來了一群女高中生興致高漲的談話聲:

    「妳的醫生是男的還是女的,長得帥嗎?」

    「是女的啦。」病人說完,周遭便發出一片誇張的嘆息聲。

    「不過她很漂亮唷,而且我覺得她穿醫院的外套也滿帥氣的。」

    緋山不禁朝那群高中生望了一眼。

    「咦?莫非是上次救妳的那個直升機醫生?」

    「嗯嗯。」此時周遭又再度揚起興奮的聲音:

    「啊!我知道她,她超帥的!」

    「她皺眉的樣子真的很帥耶!」

    「表情看起來簡直像漫畫裡的美男子,又美又帥又憂鬱。」

    「啊~~人家對又美又帥又憂鬱的生物超沒抵抗力的~」

    「而且她穿那立領外套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長得又高……」

    那群女高中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熱切討論著,緋山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一面又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微燙。

    (可惡,那女人的臉是怎麼回事啊?!)緋山不爽地想著。

    在一旁默默觀察的冴島可沒有漏掉緋山臉上微妙的變化,她頗有興味地揚起嘴角,趁機開口:

    「那位病人的負責醫生是白石醫生吧?嗯~還挺受歡迎的嘛。」

    「嘖、為什麼那些小女生能夠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那些話……」緋山面容不悅地說著。

    「其實醫院裡的護士最近也常常在提唷,說白石醫生變得很帥之類的。」

    「哼、真搞不懂她們在想什麼。」

    「覺得喜歡就說出來,沒什麼不好的呀。」冴島看緋山露出彆扭的神情,心想該是耍點小壞心的時候了,於是補了一刀:

    「是緋山醫生太不坦率了。」

    緋山一聽,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蛤?我又沒有喜歡那傢伙,何況白石還是個女人!」

    冴島見到緋山激動的反應,突然挑起眉,嘴角勾出微妙的笑容:

    「我沒有說妳喜歡白石醫生呀。」

    「而且喜歡有很多種,我也沒說是哪一種……」冴島越笑越微妙:

    「緋山醫生是在緊張什麼?」

    「哪、哪有!我一點都不緊張。」緋山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嘴裡不甘心地又噘又咂。冴島看她那副傲嬌樣,內心不禁暗笑,但又立刻十分認真地說: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喜歡,都很好啊。」

    緋山抬了下眉。

    「能夠遇到可以打從心底喜歡的人,本身就是很幸運的事了。」冴島說著說著忽然低下頭,意味深長地苦笑道:

    「……失去以後我才深刻體會到這件事呢。」

    緋山了然於心地看著冴島,心中湧起一陣思緒。

    ※                                      ※                                    ※                                     ※                                    ※

    (喜歡……我喜歡白石嗎?)

    因為冴島的一番話,緋山首次放下內心的抗拒,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白石毫無疑問是緋山難得感到可以交心的對象,在各方面也非常信賴、讚賞的人。即使有時白石有點呆有點鈍,偶爾很頑固會惹自己生氣,但緋山絕對不會因此就討厭她,仔細想想還會覺得白石就是那樣才是白石,是她所熟悉的、欣賞的白石。

    這樣說起來,她是喜歡白石的。

    只不過這個喜歡,到底是哪種程度的喜歡呢?

    如果不是因為心中盪漾的異樣感,緋山根本就不用感到煩惱。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白石是男人的話,她還需要煩惱這個問題嗎?

    等等……為什麼白石不是男人她就要煩惱?

    喜歡就喜歡呀,那有什麼辦法呢?管它是哪一種,隨便啦!

    緋山越想越煩,最後乾脆懶得去想了。

    現在唯一確定的是,她不想失去白石,至少不希望這樣不明不白地失去。

    ※                                     ※                                      ※                                     ※                                   ※

    緋山待在更衣室裡,等待白石到來。

    沒多久,更衣室門打開了,白石走了進來,一看到緋山在裡面她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慌忙地打開自己的櫃子,就這樣背對著緋山。

    緋山心頭揪了一下,咬了咬微微顫抖的唇,好不容易才開口:

    「白石……」

    白石似乎嚇了一跳,馬上轉頭看向緋山,表情看起來十分吃驚。

    緋山不作多想,很快地說:

    「今天晚上我會去Mary Jane那。」

    白石抬了下眉,似乎有些不解,緋山又低著頭:

    「我說,不管妳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不管妳今天會不會去,我都會去Mary Jane那。」說完緋山便倉促跑出更衣室。

    白石睜著雙大眼坐在長椅上,正為著剛才緋山主動和自己說話的事而心跳不已。

    「剛剛……緋山醫生是在邀我嗎?」她難以置信地愣了愣,隨後又輕輕笑了一聲,還真是緋山醫生的風格呢。

    白石忽然覺得心裡好輕鬆,好久好久沒有那麼輕鬆過了。自從上次被緋山醫生說討厭後,她的心每天都是揪成一團的。

    「她以為我在生她的氣嗎?」白石微皺著眉,覺得對緋山有點抱歉,但是又有那麼點欣慰。

    白石怎麼可能會生氣呢?她只是太傷心了。

    雖然緋山老是對她出言不遜,但只有那次她感到自己的心被重重地刺傷。

    因為她以為自己真的被緋山醫生討厭了。

    『幸好失去手臂的人不是妳。』

    在白石因為自己的粗心害黑田醫生被截肢而難過萬分時,緋山對她說的這句話,至今都言猶在耳。

    她沒想到原來緋山是如此地看重自己,一瞬間讓她非常感動。之後緋山又說要白石負責聽她抱怨所以不准辭職,白石第一次感到有人對自己敞開心胸是多麼令人欣慰的事。

    從此,白石就抱著「緋山醫生的事不能不管」的想法,盡可能想要為她出點心力、分擔她的憂慮。

    沒有想到這樣的自己,卻被緋山給討厭了。

    原來,緋山醫生根本不需要自己。

    當下她真的難過得要命,不斷責怪自己是不是太過求好心切,反而沒有注意到緋山心中的壓力。第二天又在電梯遇到緋山,看到緋山還是立刻轉身不願面對自己,她真的再也沒有辦法壓抑心中的悲傷,因而轉身落淚。

    既然緋山醫生討厭自己太過靠近,就如她所願與她保持距離吧。

    白石終究還是為了緋山才選擇往後退一步。

    但是這次她真的錯了。

    不喜歡出錯的優等生白石惠,有生以來頭一次對自己是錯的感到高興。

     
    (待續)
  • 版主 ifyou 2020-8-19
    0 6

    「我說恒夫,妳的假髮歪掉了。」

    Mary Jane立刻手忙腳亂地搬動假髮,一面怒氣沖沖地喊道:

    「怎麼連妳這醜女也叫我恒夫?!是Mary Jane洋子─!!」

    「哈哈哈哈哈哈……」緋山豪邁地大笑著,笑裡已經有醉意。

    但是緋山是那種醉歸醉,腦袋大致都還很清楚的人。

    她走出更衣室後就暗自決定,如果今天晚上白石會出現的話,她就會把一切攤開來說清楚。

    當然也不是沒有掙扎,除了她其實也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外,最怕的就是說了之後,她和白石就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樣子了。

    但是,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即使什麼都不說,事情也不會變得比較好不是嗎?

    於是緋山選擇賭,賭她對白石的信任。

    如果白石還是緋山心中所信任的那個白石,她就不會失去她。

    假如白石不是緋山心裡所認為的那個白石,那也沒有必要強求了。

    店門的鈴噹終於響起,走進來的人,是白石。

    緋山看到白石走進來,還是繼續大笑著。白石不禁有些疑惑,望了望Mary Jane,Mary Jane一看到白石,馬上激動地說:

    「我真的會被妳們這兩個醜女給氣死!輪流來這裡發酒瘋,是要叫我怎麼做生意呀!」

    白石聽了努了努嘴,眼中帶有歉意地走到了吧台。

    「還敢說咧,恒夫,除了我們以外平常也沒什麼客人不是嗎?」緋山語帶挑釁地說。

    「是Mary Jane洋子,洋子啦──!!」Mary Jane氣得直搖頭。

    「啊、假髮又歪了唷。」緋山再度哈哈大笑,白石選擇忽略在一旁大聲抗議的Mary Jane,坐到緋山旁邊的位子,帶著輕微的責難口吻說:

    「真是的……哪有人約人來酒吧,自己卻先喝醉了?」

    緋山默默地看著白石,心中湧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

    她感受的到,以前的白石回來了,白石還是和以前一樣。

    突然有一股落淚的衝動,但是緋山忍住了。

    「也給我一杯吧,洋子。」白石對從剛到現在都在旁邊囉哩叭唆的Mary Jane說著。Mary Jane聽到「洋子」兩個字,情緒終於緩和了下來,準備要倒酒,緋山卻忽然大喊:

    「不行!不要給她酒!」然後板著張臉對白石說:

    「現在妳不準喝酒,一滴都不行!」

    「咦?可是……」

    「不行就是不行!」

    白石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緋山實在非常堅持,最後她只好點了柳橙汁。

    吧台上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都默默地喝著杯中物,好一會緋山才開口:

    「上次在電梯裡對妳說了很過分的話……」緋山兩隻眼睛飄移了一會:

    「……對不起。」

    白石微微嘆了口氣,說:

    「我也沒有在生妳的氣唷。」她停頓了一下:

    「……我只是以為自己被緋山討厭了。」說時她低下臉,神情有些沮喪:

    「其實我也該道歉,都沒有想過緋山的心情,只會一直逼妳……」

    緋山聽了臉一揪,她最怕看到白石過度自責的模樣了。在緋山眼裡,白石不但個性好能力又強,這麼好的一個人幹嘛老是責怪自己呢?她不忍看下去,立刻凝重地說:

    「不,妳沒有錯,全都怪我態度惡劣。」

    「而且,我沒有討厭妳,真的。」

    白石朝緋山看了一眼,嘴裡微微一笑。

    「相反的……」緋山低著頭嚥了嚥口水,眉目間閃爍個不停。

    即使是喝了酒,要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對緋山來說還是相當難為情的事。

    「我可能……非常喜歡妳。」緋山好不容易說出這句話後,往白石瞄了一眼,白石的眉毛抬得高高的,眼睛睜得老大,看起來非常驚訝。

    緋山不太確定白石此刻的心情是什麼,但似乎看不出有嫌惡的意味,於是緋山強忍著不安繼續說:

    「我也不太確定是怎麼回事……」

    「有一陣子,我突然覺得妳看起來非常耀眼。」

    「非常耀眼、非常好看……好看到竟然會讓我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白石的表情變得很微妙,眼珠子游移了幾下,嘴角是在……微微上揚?

    「因為這樣,我沒有辦法以平常心直視妳,所以才……」緋山沒有說下去,但白石心裡再明白不過了。

    「雖然我還不太清楚自己對妳是哪一種喜歡……」緋山撇頭掙扎了一會,忽然朝白石猛地望過去:

    「但是我可以喜歡妳嗎?」

    白石看著緋山的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有看過緋山擺出眼前這種表情,那個自尊心非常高的緋山,此刻看著自己的眼光居然近乎央求。

    看得白石心裡覺得有點捨不得。

    白石在聽到緋山說喜歡自己的瞬間,非常非常地吃驚,還伴隨著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感覺,只覺得心頭跳個不停,臉也有點發熱。

    說起「喜歡某個人」這件事情,白石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經驗過。

    從小到大想著的事就是不要讓人失望、要做個好孩子,乖乖地唸書,也很喜歡唸書,說不定和書相處的時間還比人多。

    因為一直以來的人生都專注在學業和事業上,別說是戀愛了,連有沒有喜歡的對象都想不出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某個人,也不太清楚喜歡某人的感覺是什麼。

    但不容置疑的是,緋山在她心裡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當她以為緋山討厭她時,想到從此要和緋山美帆子這個人劃開一道距離、讓緋山美帆子這人就此遠離她的生活,她就覺得好像被奪走了什麼似地失落萬分。

    而現在知道緋山不但不討厭她,還說喜歡她的時候,她當下所感受到的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緋山見白石遲遲未回應,黯然地別開頭,沉沉地說:

    「如果妳不能接受我說的話也沒關係……我只是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老實告訴妳而已。」

    「我只是想要自己能夠坦誠面對妳而已。」

    緋山裝做若無其事地說完,卻發現自己的身子抖個不停、無法鎮靜。正想著該不該離開的時候,白石忽然開口:

    「不管是哪一種喜歡我都很高興唷。」她對緋山揚起深深地笑容說:

    「我也喜歡緋山,非常地喜歡。」

    緋山望著對自己開懷而笑的白石,臉上不禁紅了一圈,眉頭卻也不由得揪得越來越緊,鼻頭也越來越酸。若是平常的她,早就轉身過去,倔強地把眼淚吞回去。但是酒精早已融掉了她習慣躲在後面的那道牆,最後她終於無可控制地滑出淚來:

    「所以……妳不會再不理我囉?」眼淚想止也止不住了,緋山低下頭,任由眼淚滴得亂七八糟:

    「妳不會再把我丟到一旁不管囉?」

    聽了這句話,白石突然感到內心一陣激動。

    原來,緋山是如此地需要自己。

    當初竟然擅自選擇遠離緋山,害她難過成這樣,自己真是個大笨蛋!

    看著緋山在自己的面前眼淚掉個不停,白石心頭就不禁發疼。

    於是她就像上次一樣伸出雙手,上前將緋山整個人抱進懷裡。

    而這次緋山不躲也不閃,毫無抗拒地在白石的肩頸上痛哭著。

    (酒果然是厲害的東西呢。)白石感嘆地想著。

    「好了,別哭啦。」白石輕輕地拍著緋山的頭:

    「好不容易和好,應該要笑才對。」

    「我最喜歡緋山的笑容了。」

    緋山聽了立刻挺起身,半笑半哭又半怒地說:

    「別再說那句話了,好丟臉。」

    真的是傲嬌才是緋山啊,白石忍不住哼哼地笑了出來,緋山害羞地甩開頭,並很快地將眼淚擦乾。

    「那,我現在可以喝酒了嗎?」白石笑著問。

    「妳還真是比我想像中還愛喝酒耶,優等生!」面對緋山的吐槽,白石只是高高地翹起嘴角。

    「唷~為了慶祝兩位醜女和好,這杯沙必斯唷~」Mary Jane兩手揚起她的招牌蓮花指,歡欣鼓舞地端來兩杯酒。

    緋山突然一臉驚愕,此時此刻她才猛然驚覺,她完全忘記吧台後面還有隻大山恒夫。

    「剛、剛剛剛……剛剛妳都在旁邊嗎?」緋山驚恐地問道。

    「對呀。」Mary Jane毫無心機地回答,發現不對的白石露出了不妙的神情。

    「那我們的話妳都聽到了?」緋山這座活火山正開始醞釀。

    「對呀,妳喜歡白石,白石喜歡妳嘛。」Mary Jane說完還不忘擺個多餘的飛吻。(此刻白石已經開始挪動位子,逃離現場。)

    緋山聽了一整個抱頭大叫: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妳──!!」然後怒氣衝天地揪住Mary Jane的領子,大聲地說:

    「我命令妳把今天的事給我忘了!!」

    「如果妳敢對別人說的話……」緋山咬牙切齒地將臉貼近Mary Jane那張大餅臉:

    「我每看到妳一次就扯掉妳的假髮一次!!」

    「不──!」Mary Jane慘叫一聲,慌忙抓住自己的假髮,全身發著抖結結巴巴地說:

    「緋緋緋緋山大人您您您您放心好了,我我我我絕絕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緋山聽了用力甩開Mary Jane的領子,還不忘狠狠瞪了她好幾眼,Mary Jane嚇得嚷嚷說要整理酒瓶,然後馬上逃到倉庫去。

    等情緒平息後,緋山往吧台椅沉沉一坐,滿臉懊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坐回去的白石,在一旁輕聲地說:

    「Mary Jane也不是故意的嘛,何況我們又不是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白石微微靠向緋山,輕輕地揪起嘴說:

    「還是說妳覺得妳喜歡我、我喜歡妳,是見不得人的事?」

    喝了點酒的白石兩頰染上淡淡的紅暈,緋山又感到眼前一閃,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會逃避了,只是連忙說:

    「不……怎麼會。」然後又想到什麼似地,紅著臉喃喃說道:

    「對了,如果是妳的話……」

    「我不討厭。」說完就皺著眉,把臉轉到另一頭去。

    「啊?什麼??」白石對緋山的話完全摸不著頭緒,感到一頭霧水。

    「……妳果然忘記上次妳在吧台說的話了。」緋山無奈地說,卻又感到有點鬆口氣地暗暗一笑。

    「??什麼?什麼??我到底說過什麼???」這回換白石心急了,不曉得自己在喝醉的時候到底說過了什麼丟臉的話,讓她十分羞赧。

    「想不起來就算了。」

    「告訴我嘛~」

    「不要!!」

    兩位救人無數、受人敬重的急救醫生,就這樣在吧台上稚氣地絆起嘴來,在一旁偷看(不知死活)的Mary Jane,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看來她們兩個已經沒問題啦~)

    還摸不清自己抱持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也不曉得兩人未來會如何發展。
    不過,能夠確定彼此的心情是相通的,或許本身就已經很幸福了呢。

    -------------------------------完------------------------------

    不知道為什麼,寫完後腦袋立刻浮現以下這段歌詞:

    愛しいものは抱きしめよう
    そっと羽がつつんで 咲きほこる花
    きっとあいまいなままでもいい
    これからもこれまでも 全部まとめて hug

    愛しいものは抱きしめよう
    おとずれる一瞬 動き出す私
    きっと決めつけないままでもいい
    泣いたって笑ったって 全部まとめて hug
                                                                                             by 新垣結衣

    自己反覆看了幾次,是不是真的太地味了呢......
    不過我這個人一直都很地味,改不了了啦!!
    (p.s. 還有裏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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