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難忘(下)

  有時候，人生總是充滿意外，

  誰能斷言，未來總會有伴？

  如果說，愛是不分彼此的，

  那麼無法預知的，就讓他順其自然吧！

  不強求，也不閃躲，更不在意他人，

  因為能夠愛上一個人，

  並且不顧一切的，

  真的是再單純不過的事了……

/

  「話說在前頭，是妳說要補償我的喔，沒有人主動要求妳喔！」

  剛從めぐり愛回來的兩人，差點被恆夫罵喝霸王酒不付帳的，站在白石的公寓門前，緋山手臂環抱著，沒好氣地看著正在轉動鑰匙的同居人。

  「わかったよ。」白石苦笑著，頭也沒回，因為就算回頭了，說什麼也鬥不過傲氣上身的壽星。

  「はい、どうぞ！」左手拉開門，右手一伸，腰一彎，活像英國十九世紀末的紳士般，白石大大鞠了個躬。

  「あ、り、が、と、う。」也當自己是一百多年前高貴的女士，緋山堂堂步進不管白石再怎麼整理她也一定有辦法弄亂的客廳，華麗的轉過身，「所以，妳到底要補償我什麼呢？」

  「別那麼急嘛，」還是一如既往地嘴皮子硬……白石一邊放下出門用的隨身包，一邊解開身上大衣的鈕扣，「答應好的怎麼會不給呢？」

  「少在那邊神秘兮兮的。」緋山比了個鬼臉，回過頭也脫下最外頭的高領毛衣。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被牽制住的感覺瞬間湧上，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著背後，從肩頭伸過來的是一雙不屬於自己的手，奪去所有的視線，緋山驚呼著，一個踉蹌，向後跌進欺身而來的對方懷裡。

  「那就乖乖跟我來！」將嘴唇湊近對方的耳邊，隱約帶著命令的意味，白石小心翼翼地扶起對方，幾乎是用推的引導起緋山的方向。

  「欸，小力一點！」害怕隨時會踩到東西地跨出腳步，緋山雖然有點討厭看不見還被控制的感覺，但既然對方還有後續的驚喜，身體還是乖乖配合著白石的指引。即使刻意保持著一段距離，頸後的皮膚仍感受到對方有些焦躁卻又略為興奮的吐息，自己的呼吸也被壓在對方修長的小指下，酒氣和著些許濕氣毫不客氣地貼在臉上，想到剛剛還靠在身後那副軀體中，耳根子如被火柴點著般，緋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以睜開眼睛囉！」白石放開手的同時，飛快的在緋山紅撲撲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喂喂喂，又在偷襲別人！」覺得方才走過的是米諾斯的迷宮，被搞得暈頭轉向的緋山抱怨了一句，還沒使出肘擊之前，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停在家裡的冰箱前。

  「要我幫妳打開嗎？」整個人靠上前，白石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不！我自己打開就好！」完全能想像身後的人那滿滿惡意的眼神，緋山轉頭瞪了一眼，隨後拉開冰箱……

  除了啞口無言，緋山能做的也只是張大嘴，無法置信眼前的景象：佔據上排隔層以及門旁的架上，全是一罐罐整齊排列到像用精密儀器測量過的贅澤麥酒，亮晶晶的從冰箱內射出萬丈光芒般，緊密到連一絲冷空氣也流瀉不出。

  「為了買好多妳最喜歡的啤酒，」白石神采奕奕地挑著眉，像極了剛表演完特技向主人要賞的寵物般，「我最近都沒買牛奶，好把冰箱塞滿呢！」

  「我說，這是哪門子補償啊，」醫書宅的腦袋果然不能正常看待，緋山強忍著笑意以及快要哭出來的衝動，「哪有人在生日送一整個冰箱的啤酒啦！」

  「我啊，」傻傻的面帶微笑，白石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這樣妳就有好長一段時間不用出門買啤酒啦。」

  「我也沒有懶成這樣齁，」在對方的左肩上捶了一拳，緋山一把關上冰箱，「不過總比送沒有什麼實質意義的相簿、花束啦，還有我也看不下去的厚重醫學書籍好多了……嗯，等一下我洗完澡再喝。」

  「咦？可是剛才不是在恆夫那裡喝很多了？」

  「我又不是妳，很容易醉齁，」兩手抓住擋到自己去路的大袋鼠的臂膀後平行向左移動，緋山掂起腳尖附在對方耳旁低聲細語道，「而且這是我的生、日、禮、物，管我要怎麼處理它們！」

  「是……」微微的酒香掠過鼻尖，耳廓開始不明就裡的充血，白石趕緊撇過頭，「那、那妳洗完再換我洗。」

  緋山露出像是「不准給我偷喝」的表情，抱著零散的衣物踏入浴室。白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確認表面的溫度有降下來以後，眼神飄向客廳的桌子底下。

  還好她沒有發現……可是，到底要怎麼給她？

  白石坐進沙發後彎下腰，兩隻手指夾住自己事先藏好的紙袋邊緣，緩緩拉出，右手探了進去，捧出一個淡雅包裝的小禮盒。

  原本她一進門就要先拿給她的，還是拖延了……兀自對禮盒嘆了口氣，白石閉上眼，默默練習起交給對方時自己要說的台詞。

  「這只是我的一點小心意，希望妳會喜歡……唉，太老套了！

    這個禮物我、我完全沒有問冴島意見，是自己真心誠意挑選給妳的喔……啊啊，提到人家做什麼啦！

    美帆子如果喜歡的話，我以後都買這家的喔……等等，我好像幾乎沒聽過她對物品說喜歡這兩個字……

    嗚嗚嗚，好像怎麼說都不對……」

  「妳在做什麼？」

  「沒、沒什麼……」白石絲毫沒注意到對方已經洗好澡走出浴室，雙手溫柔的擱在自己肩上，髮梢殘餘的水珠滴上自己的薄衫，腦袋先是被空白佔據，在發現手上的東西根本來不及收回就被緋山搶過去，還逕自拆了開來。

  「這是……」從盒中拉起的環形鏈狀物發出輕盈的叮鈴聲，緋山盯著看好一會兒，「腳鍊？」

  「嗯，對……」先前替自己鋪陳的氣氛在一瞬間破滅，也已失去挽回的機會，果然，事情總是不如自己預料嗎？紅著臉，白石尷尬地站起身，「我、我先去洗澡了。」

  「惠！妳、妳給我等一下……」一把扣住正要逃離現場的對方手腕，緋山噘著嘴，有些扭捏的低下頭，把飾品舉到白石眼前，「既然都被我拿出來啦，妳、妳想要的驚喜也沒有了，還是……現在替我戴上吧！」

  「可以……嗎？」從來沒有想過，更沒有奢望過，白石接過對方手中的飾品，看著緋山繞過沙發在自己身旁坐下，抱著大腿朝自己伸出一隻腳，往上瞧去，不看還好，定睛一看，只見對方身上唯穿了一件白色背心，下半身更只穿著一件小短褲……

  「眼睛在看哪裡啊？」緋山縮回腳，不高興地鼓起臉，「再磨磨蹭蹭的，我就要把禮物收起來囉！」

  「好、好嘛……」白石吞了吞口水，向前伸出微微顫抖的手。

  她絕對不想承認，自己差點沒法從映入眼簾的大片白色肌膚挪開視線，平時藏在長褲底下的表面此刻襯著水氣、泛著光澤，對方即使偏細仍無法遮掩腿部姣好的曲線，如此近的距離，有股說不上來、一不小心就會失控的誘惑，白石捧起對方小巧的腳掌放在大腿上，鬆開腳鍊，順著光滑的腳背套入，不知怎的喉嚨越來越乾燥，手指甚至有些不聽使喚起來，好不容易套上腳踝，調整好鬆緊度，正打算移開還停留在自己腿上的腳跟時，緋山卻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過來，雙臂環繞上自己因為肌膚接觸而泛紅的脖頸。

  「妳說，為什麼不送我其他飾品，偏偏要送我腳鍊啊？」

  「啊啊，這個……」為什麼剛沐浴完的美帆子那麼……白石不敢多想，可對方身上直衝而來的沐浴乳香氣讓自己暈得差點忘了呼吸，線條突出的鎖骨上沾著水滴，因向前傾而鬆垮下來的白色背心，隱約露出內衣下圓潤的胸型，白石抓緊衣襬，倒抽了一口氣，心跳早已紊亂的難以平復，臉上的溫度更是發燙的出奇。

  「是不是看在它比較便宜的份上啊？」鼻子都快貼上對方的嘴唇，緋山輕哼了一聲。

  「才、才不是呢，」連鼻中的血管也要淪陷了嗎？！白石大力地搖著頭，「送手鍊的話，平常戴著感覺會妨礙工作啊……如、如果是耳環的話，感覺會很招搖，美帆子會不喜歡……項鍊的話，美帆子好像已經有很多條了……所以，腳鍊感覺很合適啊，雖然平常穿著褲子看不到，但不會礙事嘛……」

  「惠，」緋山壞壞的一笑，「我怎麼覺得最後那句話好像有別的涵義啊？」

  「有、有嗎？！」停頓幾秒才意識到自己話語的背後隱意，白石慌亂的更加頭昏腦脹。

  「少在那邊……」緋山小力捏了白石的脖子一下。

  「美、美帆子，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只、只是……唔！」

  微冷的唇瓣堵上根本不知如何回話的嘴，溫柔卻又帶著難以掩藏的霸道，身子不自覺的輕顫，對方罕見主動反而凸顯了自己雙手不曉得該擺在何處的尷尬，胸口更是不停傳來體溫過高的警訊，察覺到緋山緩慢加深的力道，也許是自己過於緊張，嘴角一度鬆開，卻被對方逮住機會，舌頭趁勢滑進，靈巧的撬開門牙，深深的吻了起來，緊貼到一絲空隙也無。

  原來，和她接吻，失去的不只是呼吸，連思考能力也隨著時間流逝……對方的手掌沿著自己的肩胛骨輕按著，聳立的肩膀正一點一點的放鬆，像是獲得了默許，白石扶上那纖瘦的腰際，嘗試回應而含住緋山的嘴唇，舌頭才剛向前伸出便碰上對方更為熾熱的舌尖，自己竟害羞的立刻縮回，對方也沒有強求，倒是戀戀不捨的抬起頭……

  「あっちに行こう！」周圍的空氣靜止了下來，彷彿隔了一個世紀般的深沉，唯一的聲響似乎來自兩人胸前怦然的心跳。抵著對方的額頭，緋山瞇著眼輕聲說道。

  「私なら、いいの？」不可置信卻又無法抗拒的，為了增加自信心似的，白石輕撫過對方的唇。

  「あんたしかいない！」堅決不帶有一絲反悔的凝望，緋山撥開對方耳後的頭髮，拉著對方一同站起……

(後續完整連結，不喜自避)

21 聖誕賀文

  「恭喜橫峰醫生、名取醫生、以及灰谷醫生順利取得飛行醫師執照，也都通過翔北急診科的考核，可以成為獨當一面的急救醫囉！」

  站在三位實習醫生面前，一一發下畢業證書，就如當年的橘醫生那般，白石堅決的握住他們每個人的手，看著這些由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實習醫生，八、九年前，自己根本沒想過會有現在這樣的成果呢！

  歲月雖然不饒人，但卻完全體現自己努力過後的點點滴滴啊……

  「大家再幫他們三個拍拍手！」

  圍繞在急救辦公室周圍，不論是醫生或護士，甚至連直升機的簽派員，都再次報以熱烈的掌聲，祝賀著正式合格的飛行醫生誕生。

  「ちょっとよっかた……」打斷了大夥兒的谷掌聲，名取看了一眼面前的上司，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查起了什麼。

  「怎麼了？」白石感到有些詫異，比起當年那個剛進入翔北、總是表現屌兒啷噹、態度也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名取，現在的他已經收斂許多，對急救醫這份工作也十分積極，認真地提升技術與親近病患，可謂自己心目中最佳的下任領導人選，突然這麼發話，總感覺有什麼目的在。

  「就是，我們三個希望……」名取將手機遞到白石眼前，只見螢幕上的年曆有三個月被紅筆圈起，「白石醫生能在當一陣子我們的利達！」

  「誒？」還處在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卸下重責大任的白石一時反應不過來，一手撐著頭，愣愣地看著手機螢幕。

  「白石醫生，是、是這樣的……」往前踏了一步，現在的灰谷講話不再拉著衣角，「雖然往年畢業都是這個時間點，但因為今年招募實習醫生的時間比較晚，來到翔北的時間也順延了三個月，這段期間，如果白石醫生不介意的話……」

  「這個……」

  「我們真的很希望白石醫生能再多多指導我們！」一副要上前握住利達的手似的，橫峰睜大了眼，哪怕被拒絕了都還要繼續拜託。

  「那個……」

  「啊啊，不然沒有底下的人可以指導，多沒意思！」名取環抱雙臂，咬定了如果利達不答應，自己就要回爸爸的醫院那副表情。

  「你們三個是不是想藉著人多勢眾，白石不好拒絕啊？！」原本只是站在一旁擔任拍手群眾的緋山，眼下情況越看越不對勁，直接跳出來，瞪著實習醫生三人。

  「唷，難得看緋山替咱們家利達說話呢！」藤川滿臉喜孜孜地，用手指戳了戳緋山的胳膊。

  「うるさいなぁ！」緋山怒視了一眼身旁讀不懂情況、略矮自己的眼鏡醫生。

  「嘛，沒關係啦……」眼看一場腥風血雨即將發生，白石只好自己站出來，試著緩和氣氛。

  「所以白石醫生是答應囉？」

  「呃……你們的情況好像真的比較特殊……」

  「白石醫生萬歲！」

  「謝謝白石醫生！」

  「我們會好好學習如何領導大家的！」

/

  「妳就是學不會拒絕別人。」更衣室裡，緋山氣鼓鼓的，盯著還沒換好衣服的同居人猛瞧。

  「才三個月而已，真的沒關係啦！」笑著扣上大衣的最後一顆鈕扣，白石確認沒漏帶什麼東西後，關上置物櫃的門。

  「可是……」這人的溫柔總是那麼令人感到無可救藥！

  「這是我自己下的決定，事後發生什麼責任都在於我，」白石轉過頭對上緋山的眼神，結結實實的感受到對方不願正面表達的不捨，可同時自己的內心也升起一股踏實、沒有人能阻攔的信心，「能讓他們多些學習的時間也好啊，畢竟fellow都還沒進來，如果就這麼決定誰是領導，雖然我是相信他們三個的，一旦他們其中一個去了別科，急診搞不好又會面臨人手不足的問題。」

  「嗯……」無法反駁，這是自己當下的直覺反應，緋山低下頭，別開視線，這還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強烈感受，白石真的……

  好強大、好可靠！是一個自己永遠無法趕上，只能望其項背的存在……

  「嗚！」一不注意，肩膀一緊，就被對方攬進懷中，緋山嗚咽了聲，可能是室內本來就比較溫暖了吧，再加上另一個人的體溫與冬日的衣著，面頰與耳根似乎被蒸的發燙起來。

  「美帆子不用想那麼多……」下巴緊挨在對方的肩上，白石用手臂在緋山後背輕柔的撫著，細細低語，「我知道妳都是為我好。」

  「……」這人說話都不害臊的嗎？！豎直了身子，緋山下意識地想減少與白石接觸的表面積。

  「吶，妳陪我去個地方，好不好？」

  「這麼晚了，不回家睡覺，去哪裡？」怎麼立刻轉換成撒嬌模式……對方的舉動像極了撲在身上討抱的大型犬，緋山不由得額角冒出了三條線。

  「去一下下而已嘛，很快！」

  「可是我明天是直升機擔當……」

  「那我跟妳換嘛~」

  「以現在的體力，妳不怕上直升機想打瞌睡？！」

  「我明天喝很多咖啡就可以啦！」

  「……」為了避免對方興致一來，玩到很晚忘記回家，自己還是跟在身邊比較妥當吧……緋山這麼想著，卻早已被白石拽到了停車場。

/

  「原來妳想來的地方……」佇立在用霓虹燈裝飾的耶誕城拱門前，呼吸著周遭的冷空氣，緋山雙手插在口袋裡，有點難以置信自己即將踏人的區域，「是這裡啊。」

  「對呀，我想來看一下擺在室外的聖誕樹嘛！」

  「都幾歲的人了……」

  「我想想喔，」白石伸出手指，作勢要算，「今年生日已經過了嘛，所以……」

  「妳不用算給我看……」她真的是我前不久崇拜的那個人嗎……緋山克制著自己要抽搐的嘴角，試著轉移話題，「不過妳沒帶我來，我還真的忘記今晚是平安夜呢。」

  「那我們趕快進去吧！」臉上寫滿雀躍，白石一手搭住緋山的肩，就要邁開大步。

  「手放開！我自己能走！」

  即使鐘面上的短針將要指向十二，耶誕城會場的人潮仍沒有減少的趨勢，人們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不是情侶便是家人，不是來看華麗的展示品，便是來消費消費聖誕節前夕的氛圍，直逼零度的街道上，洋溢著眾人歡樂的笑容，為明日增添不少期待。

  緋山並沒有很在意四周的景致，從小她就討厭摩肩接踵的感覺，人多的地方能避免就避免，撇開與人擦身而過的不適，令她感到好奇的是，已經對醫學的喜愛成癡、現在掛著微笑走在自己身旁的這個人，怎麼會對普通人在過的節日有興趣，明明連自己的生日都可以忘掉的……

  忽然，插在口袋的左手被一股不小的力量拔出，短暫接觸到冰冷的空氣，緋山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白石塞進自己大衣的口袋中，與其說是握住，根本是緊緊捏住。

  「惠！」用力到連自己都失聲在外頭叫出對方的名字了……緋山紅著臉，手掌小力的掙扎著。

  「抱、抱歉！」意識到自己的用力過猛，白石鬆了鬆手掌，但仍扣著緋山的指頭，一秒都不願放開似的。

  同樣都是抓著手術器械的手，方才還兼司機握著毫無皮套的方向盤，對方的手心卻保持著相當的熱度，大拇指還時不時蹭著自己的手背，擔心著那有些過低的溫度，被這樣的白石主動牽著，緋山不禁微微抬頭，以對方難以察覺的角度，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只見白石英挺的眉翼間散發著自信，瞳孔印著霓虹燈的光彩，想要掩藏卻被自己看出那微揚的嘴角，還有大衣下那脖頸的線條……緋山趕緊收回視線，吐了口氣，心臟正以難以忽視的速度撞擊著胸口。

  到底是在得意什麼啦？！

  「美帆子，妳還好嗎？」

  「沒、沒什麼……」

  「臉色好像不太好耶，」白石空著的手就要覆上對方的額頭，「是不是感冒了？」

  「妳給我走路看路！」緋山也用另一支手，阻擋了對方的動作。

  「啊啊，到了，就是這裡！」白石停下腳步，手指比著前方。

  距離她們不到一公尺的是展場號稱十年來用電量最少的聖誕樹，枝枒間纏繞著五顏六色的LED燈，在翠綠的松葉間閃閃發光。枝頭上掛著各式裝飾品，在燈光的陪襯下，琳瑯滿目。一絲絲的雪花飄落在樹上，宣示著這是屬於他的節日，也替綠葉添上冬日的色彩。樹頂上那顆金黃色的星兀自閃爍， 眺望著耶誕城的每個人影。

  「美帆子相信有聖誕老人的存在嗎？」白石緩緩說著，眼睛仍望著高聳的聖誕樹。

  「怎麼可能嘛，這種騙小孩子的東西，」緋山噘著嘴，表達她對這日子的反感，「以前每年聖誕節，我都跟我爸媽說不用再送我禮物了，我知道聖誕老人是他們假扮的，他們老是不以為意，還說什麼這樣聖誕老人會難過，我都快受不了了，但我爸照樣穿上紅衣服、揹著袋子，來我床腳放禮物，就算我把燈打開，他也只會哈哈大笑，說我自己破壞驚喜，每年都玩這套把戲，真的是……」

  「妳們家裡總是那麼熱鬧呢，」白石側著頭看了眼緋山，很快又轉回去，「美帆子的爸爸也對妳很好……」

  剛才那是……緋山愣了一會兒，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對方眼角一閃即逝的落寞逃不過她的雙眼，她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內疚的從白石的口袋抽出手。

  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標準型態的醫學世家，一家之主每日奔波於醫院各個角落，家裡怎能有一同度過的節日可言，每年這種時刻，別說是奢望收到父母親手給的禮物了，連在床頭掛上襪子的習慣也沒有吧……

  這就是她帶自己來的目的吧，想過一次普通人的節日，還是選擇跟自己度過，這足以證明對方有多麼重視自己，而自己怎麼可以說這種不經大腦又傷人的話，而沒有好好考慮對方的心情呢？

  「妳、妳在這裡等我一下，」緋山結結巴巴的，不敢和白石對視，「我馬、馬上回來！」

  「美帆子……」白石有些不解，驚訝的歪著頭。

  看著緋山跑向路邊的小攤商，喘著氣跟老闆說了些什麼，老闆從商品裡拿出什麼白石並未看清，但緋山好像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小跑步回自己身邊。

  「這、這是給妳的，」緋山扯著白石的手腕，把買來的東西硬是塞進對方手裡，「明天……它會裝有禮物的！」

  白石仔細一瞧，手裡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隻紅色的聖誕襪，襪緣上不可或缺的吊環，同襪面綴著雪花，沒有多餘的裝飾，樸素不作做的東西，真像是美帆子會買的……

  「喂，妳……」對方的氣息再次逼近，緋山連閃躲也不能，腰際就這麼被白石雙手環住，鼻尖再次貼上對方的肩窩。

  「一下下就好了……」白石將臉埋進緋山的衣物中，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哪怕是幾秒鐘的時間，也要好好告訴對方……

  少了美帆子的平安夜，我也只會像以前一樣孤單吧！

  「妳、妳不怕別人在看嗎？」心跳加重的快要換不過氣，臉頰熱得像是要冒出水氣，雖然自己漸漸習慣對方在大庭廣眾下的如此衝動，緋山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兩手更是抓緊對方的大衣邊緣。

  「如果不看自己身邊的人，反而往我們這裡看的人，」白石讓對方靠自己近一些，膩在緋山的耳旁說道，「也太沒sense了！」

  「白、石、惠！」妳這不要臉的傢伙……緋山只差沒喊出這句，老早就羞得不敢從白石的肩頸中抬起頭來。

  「汪！汪！汪！」

  「咦？」自己的小腿好像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著，白石鬆開圍繞在緋山身上的雙臂，低下頭來，發現一隻臘腸狗正吐著舌頭，興奮地搖晃著尾巴。

  「好可愛喔！」也許是自己對名為寵物的生物特別沒有抵抗力，蹲下身，白石伸手摸了摸臘腸狗的頭，又搔了搔牠的下巴。

  「牠的脖子上有項圈呢。」突然就這麼被白石放開，緋山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但瞧著對方童心未泯的模樣，臉上難得的露出寵溺的神情。

  原來，她那麼喜歡小動物啊……

  「主人可能等一下就會來吧……」白石讓臘腸狗舔著自己的手心，還跟牠握起手來。

  「看妳那麼喜歡……」緋山也跟著蹲下來，觀察著對方與臘腸狗的互動，「不乾脆買一隻回家養？」

  「我不會再買寵物來養了，」白石停下手邊的動作，面向緋山露出燦爛的笑容，「因為，我已經有一隻啦！」

  「咳、咳，」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什麼，緋山別過臉，摒住呼吸，「妳說什麼？！」

  「平常家務都是我再做，飯也都是我在煮，美帆子只要負責吃和窩在沙發，」撥開緋山耳際的髮絲，白石刻意湊向對方，「我這不是在養一隻寵物，是在做什麼呢？」

  「我、我也有倒垃圾和摺衣服啊，」對方的一語中的，讓緋山慌的只能隨意說出自己根本也沒做過幾次的家事，「誰、誰是妳寵物啦！」

  「我覺得這隻寵物比什麼都還要可愛呢~」趁著對方毫無防備，白石伸長手臂，從後頭扣住緋山的腰。

  「我才不要妳當我主人！」要不是這裡是公共場合……想大叫可奈何無法實現，想推開對方的手卻比不過力氣，緋山也只能抓住白石的手肘，卻沒辦法脫身。

  「哦？」白石壞壞一笑，「所以是承認了嗎？」

  「才沒有！」快來人把這傢伙帶走！

  「汪汪！」

  「Coco，原來妳在那裡啊，害我找好久。」

  發現有陌生男子接近，正處於蹲姿的兩人迅速站起身，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對著應該是臘腸狗的主人的人堆起滿臉笑容。

  「謝謝妳們啊，」一手抱起臘腸狗，男子對兩人點頭致意，「牠平常就是喜歡亂跑，可是不太喜歡親近人，能跟妳們想處這麼久的時間，我還挺意外的。」

  「啊哈哈，不會啦，」還沒從幾秒前的尷尬恢復過來，白石揮著手，拼湊著要說的詞語，「能找到牠真是太好了！」

  「那Coco跟她們說再見喔！」男子拉著臘腸狗的手，輕輕揮著。

  「汪！」

  「再見！」禮貌地舉起手後，轉過身，男子頭也不回的離去。

  ……

  一陣沉默籠罩，兩人都不敢率先發話，大抵是糾結於被第三者看到的處境，再怎麼說，這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都是妳啦，」終於忍不住了，不抱怨好像會抓狂的緋山揪住對方的衣袖，「要不是妳那麼專注玩狗，早就看到對方走過來了啦！」

  「可是，」反手扣住對方的手腕，白石俯下身，唇瓣輕抵在緋山的額頭，「我是先停下來玩狗，面對美帆子，他才……」

  「這、這不是理由，」對方似乎沒有要反省的意思，緋山後退了一步，白石馬上跟進，搞得自己背後快要撞上聖誕樹，「要不是妳先玩狗的話，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可是，是牠自己先湊上來的……」

  「啊啊，不管啦，」難以拒絕對方如棄犬般無辜的眼神，緋山腦子一片空白，已經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一定是因為妳才是狗，牠才會想要湊過來的！」

  「可是，美帆子妳又不養我~」

  「……」

  「美帆子？」

  「……別人都在看了啦！」

  「有什麼關係，就要讓他們知道，我最喜歡美帆子了！」

  「唔嗯……妳這不要臉的傢伙！」最後還是吼出來了……猝不及防，緋山的嘴唇就這麼被白石奪去，原本要落在對方身上的拳頭一點用武之地也無。

  白石惠，妳明天代替我值班，我沒有打算還了……

  還有，襪子裡面應該會充滿煤灰！

－END－

22 明天還要值班

  「惠、惠！」

  晚飯也用過一段時間了，坐在書桌前，努力啃食最新醫學期刊的白石，聽到叫喚自己的聲音，不禁抬起頭。

  「我剛剛進來之前，忘記拿毛巾了，」隔著浴室的門，緋山的語氣有些急躁，「幫我拿一下，快一點！」

  「喔，好！」聽話的闔上書，白石站起身，快步走向陽台。

  這條應該是緋山平常在用的毛巾沒錯……再三確認過後，白石從衣架上取下，因為自己家裡的毛巾幾乎都是素色的，沒做記號，根本分不出來，但現在正佇在浴室等候的人，特別在意這件事，非得要和自己使用的浴巾分個清楚明白，苦笑了下，白石轉身離開陽台。

  等一下，換我洗完澡時，就可以把衣服收下來摺了……

  「美帆子，毛巾來囉！」

  「？！」

  連門都沒敲，期待可以輪到自己洗澡的白石興奮的「砰」的一聲打開門，伸出手向對方遞出手臂上的毛巾時，抬起眼，卻被眼前的景象搞得頓時石化，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毫不客氣闖入眼簾的是對方因熱水而微微泛紅的肌膚，起伏的胸口，劃過剛流連於肩頸、殘留在身上那濕漉漉的水珠，沿著手臂、沿著腰際、沿著那勻稱的身形一滴、二滴地滑落到水氣緩緩蒸散、煙霧繚繞的地板上……

  「看、看什麼看啦？」緋山羞紅著臉，一把搶過白石手上的毛巾，大力地甩上門，「笨蛋！」

  被對方這麼一吼，白石腦袋一片空白的呆站在門口，摸了摸發燙的臉頰，雖然……也不是沒有看過啦，但在這種情況下瞧見，還是頭一次，更何況自己也還沒有跟緋山一起……

  唔，等美帆子出來的時候，應該跟她道歉一下……

  白石甩了甩頭，拋開心中雜念，打定主意後，正準備走回書桌用功，背後浴室的門好似被擺在另一個時空，明明自己回過神來的時間也過沒多久，緋山一下便穿好衣服，鼓著臉，不高興地走出浴室。

  為什麼……

  白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轉過頭再次看到對方的瞬間，心頭就像被什麼東西揪得緊緊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向對方，伸長雙臂，情不自禁的，一把將緋山攬進懷中。

  為什麼這樣的美帆子總是特別可愛呢？

「嗯~美帆子好香！」將臉埋進對方的肩頸中，白石閉上眼，享受著緋山身上的味道。

「妳給我放開，誰讓妳在我洗完澡就黏著我，」才剛被對方一覽無遺，現在又跟對方毫無距離的接觸，全身燥熱的只想趕快擺脫面前這隻龐然大物，緋山推著白石的腰際，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大聲抱怨，「我都還沒吹頭髮耶！」

  「唔，再一下下……」似乎感受不到對方的百般不願，白石依然不肯放手。

  「可、可能跟新換的沐浴乳有關吧……」嘗試掙扎無效，雖然內心還是強力抵抗著，緋山卻撇過頭，任由對方「非禮」著。

  「不是喔，不是沐浴乳的味道，」輕輕用鼻尖蹭著，白石幸福的露出傻呼呼的笑容，「這是美帆子特殊的香味唷！」

  「說、說這什麼話啊，又不是狗！」緋山一聽頓時脹紅滿面，對方的直白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嗯，真的有啦，」充滿知識的腦袋開始運轉，白石側著頭，在對方耳邊低語，「這一定就是費洛蒙了。」

  「少來了，」醫書宅的思維邏輯真的會讓人哭笑不得，緋山拍了白石的頭一下，「人類的鋤鼻器早就沒有功能了，難不成妳還沒進化嗎？」

  「可是根據觀察，洗髮精跟沐浴乳總共已經換過三次了，」萬分正經的語氣，白石努力回憶著，「但是美帆子的味道都是一樣的，所以一定不是外來的味道，而且……只有美帆子才有呢……」

   咦，居然觀察了這麼久嗎？真不知道到底該算是優等生還是大變態呢？

  緋山嘖了一聲，可深入去思考對方的話時……

等等！只有我有？！

  「等一下，什麼叫做只有我才有，」緋山瞇著眼，張嘴作勢要咬住對方的耳朵，「妳不會也觀察了別人吧？」

  「嗯……也沒有特別觀察，只是會特別留心一下，」發覺懷中人不安的動靜，白石趕緊解釋道，「而且因為實在很難得，畢竟人類費洛蒙的存在與否和接收在學術界都還是沒有定論……」

  「等等，白石惠！」對方的解釋反而越描越黑，緋山惡狠狠地瞪著白石，「妳去聞別人的味道？！」

  「嗯，對呀，是為了科學呢。」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行動逾越了什麼界線，白石邊點頭邊說明自己的目的。

  「笨蛋！」

  這傢伙，哪有人……

  「……美帆子生氣了嗎？」

  「……」

  「那、那我現在發誓，我白石惠以後除了緋山美帆子，誰也不會去聞！」終於發現不對勁的白石趕緊試圖補救。

  「真是笨蛋書宅大變態！」

  可惡……雖然嘴巴上面這麼罵著，但為了掩藏染上一片潮紅的面頰，緋山用手按住白石的肩頭，埋進蓋在薄衫下若隱若現的頸窩，以害羞之名行用力吸聞之實。

  「唔！」這種被親近的感覺……白石臉一紅，內心忽然升起一鼓躁動，「美、美帆子也想要研究科學嗎？」

  「少囉唆，」緋山的手一緊，臉又埋得更深些，「要研究也不准研究別人！」

  「是……」白石低下頭，嘴角揚起笑靨，手臂輕撫著對方的背脊。

  兩人沉溺在對方的懷抱許久，互相品嘗著難得的溫存。正當緋山以為就此可以結束時，下腹之間冷不防被頂住，不知何時白石已悄然將膝蓋抵進自己腿間。

  「惠，妳！」倒吸了口氣，緋山嚇得重心不穩，差點向後倒去。

  「嗚，我有點忍不住了嘛……」自己都能明顯感受在對方脖頸上蠢動的鼻尖，白石迷戀的先是在緋山的衣領邊嗅了嗅，接著便沿著肩線游走起來。

  「明、明天我們都還要值班耶！」不按理出牌的老是讓自己招架不住，喘著氣，緋山一手捏住對方的大腿，另一手掐住對方的肩膀。

  「所以，如果明天我們都不用值班，」早就習慣對方的力道，白石的嘴唇湊近緋山燙紅的耳際，「美帆子就可以？」

  「白石惠，妳這個該死的腹黑笨蛋醫書宅大變態！」

  就衝著妳這句話！緋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對方的面頰使勁扳向自己，幾乎是用咬的封住白石的唇角。

  「唔嗯……名稱變長了耶……」

  「妳給我閉嘴！」

  還沒洗澡的臭袋鼠沒有資格說話！

－END－

1. Vomeronasal Organ(VNO)，鋤鼻器，位於鼻腔內的盲囊構造，在許多脊椎動物身上都可發現，被認為可以接收費洛蒙(pheromon)，與一般嗅覺不同，訊息並非傳入嗅覺皮質(Olfactory cortex)而是下丘腦(hypothalamus)，產生更為原始而直覺的反應。人類的鋤鼻器是否具有功能目前尚未定論，但柴犬和貓咪是肯定有的。
2. 事實上，貓的鋤鼻器比狗發達許多，但貓生性傲嬌，即使發現也不會說，因此無法確定是不是已經有誰偷偷享用很久的費洛蒙了。

後記：感謝朋友提供素材！

23 希望只是眼睛業障重

「冴島桑、冴島桑！」

聽到呼喊自己的聲音，低頭正檢查著急救裝備的我將目光抬起，尋找那個出聲的來源……

呆若木雞，我打死也不想承認眼前的景象。

一位身材高挑的恰如其分，即使身形略為單薄，卻藏不住那寬闊的肩膀，削短的髮梢剛好貼在耳尖旁，堅挺的眉翼和鼻樑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氣質，微微勾起的嘴角展露著當下的心情，要不是那充滿孩子氣的眼神，我根本就認不出朝我走來的是哪一號人物。

等等，怎麼有種讓人心動的感覺……

「咳、咳，」我試著整理有點慌亂的情緒，「白、白石醫生，妳是什麼時候去剪了頭髮的？」

啊！應該是問她找我有什麼事，怎麼問起了不相干的問題……

「咦？」面前的人瞬間露出不解的神情，「我一直都是這個髮型啊！」

一直都是這個髮型？！

撇開眼神，朝周圍轉了轉，渴望著在同個工作場域的其他人能解答我的疑惑，卻發現大家都專注於自己的任務，無暇顧及於我們的對話。

「冴島桑，妳還好嗎？」

轉過頭，又對上她難以拒絕的眼神，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內心捶了自己一拳，終於調整到自己能正常對話的模樣。

「請問白石醫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白石醫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短的不可思議的頭髮，「C2病房的津崎先生我剛剛做了些處理，好不容易讓他穩定下來，後續再麻煩妳了。」

再給我等一下！

那、那個笑容是怎麼一回事，還、還有那根本不是來自女性的瀟灑魅力，怎麼就在名為翔北最可靠的急救利達身上，明目張膽地散播！雖然我十分努力的想壓制那隨時都從胸口跳出來的心臟，對方的氣場仍豪不客氣地從四面八方襲擊而來，搞得我就快要失去身為飛行護士的尊嚴……

「喂喂，白石！」還好，就在我要跨過崩潰臨界值的界線前，在意外發生時總會變得特別可靠的老公就這麼走到白石醫生身旁，搭住她的肩膀，「不是說好跟我老婆還有其他護士講話的時候，要離個兩、三公尺遠的嗎？明明都有對象的人了，還是那麼不會自制！」

白石醫生的臉上立刻顯露「我不是故意的。」的無奈，不過還是低下頭，雙手合十，口口聲聲的跟藤川保證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再讓我看到，就不原諒你囉，」藤川說完一把跳起，用手肘扣住了白石醫生的脖子，「走，我們去吃飯，藍澤也答應我們要一起吃了！」 原來也到了午餐時間啦……

可、可是不太對勁……背上的寒毛不自覺地豎起，我感受到一股莫名涼意。

我老公怎麼可能跟白石醫生親近到可以的勾肩搭背的程度，這種連身為感情避雷針的藍澤醫生一定也能看出的違和感，他竟然能夠無動於衷，還接受了午餐約定？！

就算我看的出來白石醫生有意推拖，說什麼這樣有人會生氣的之類的話，藤川一句「就當作是賠罪！」，就把對方搞得啞口無言，乖乖配合跟著去食堂。

「那傢伙真的是……」

再熟悉不過的抱怨在我耳邊響起，現在可以堪稱為我的最大救星的緋山醫生就站在我身邊，雙手抱胸，眼裡的火花就快要射出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對她投以幫助我釐清現況的求救眼神，卻只是聽到更多令我闔不上嘴的抱怨。

「我沒有要冴島桑刻意去約束妳老公的意思，畢竟他們男生感情好，我也管不著，」此刻的緋山醫生咬牙切齒，雖然沒有我當年那麼嚇人，這點我自己也承認，但頭一遭看到她那麼用力跺著腳還是讓我倒抽一口氣，「可是那臭袋鼠不管我警告多少次，每天還是在那邊亂放箭，在家裡被我罵個臭頭了，還能笑著說『我可是只對美帆子放箭的喔！』這種話，我差點沒掐……」

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太多的緋山醫生趕緊閉上嘴，紅著臉小聲地跟我道著歉，仍不忘碎念著「我都懷疑自己怎麼會喜歡上他的」這類看的出來只是在鬧彆扭的語句，我拍了拍她的背，問了她要不要也去吃飯。

忽然，腦袋一閃即逝的念頭，僵住了我正要前行的腳步。

男生？感情好？

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緋山醫生的男朋友……在醫院是不是很受歡迎啊？」我儘量保持著聲線的平穩，小心翼翼地不洩露任何一絲動搖，戰戰兢兢的問道。 緋山醫生扶著額頭，馬上投來一句，「冴島桑也不是第一天來上班了，怎麼會問這種問題？！」隨後又握著拳頭，邊嚷嚷著要是自己有辦法的話，早就把白石那一點自制力也無的傢伙關在家裡，不給他來上班了。

我苦笑著，皺了皺眉頭，雖然想想自己家的老公絕對不會有這個問題，但是……

什麼時候，白石醫生變成跟自己不同性別的人了，還、還意外的合適，這絕對不是去動了變性手術後能有的成果！

我的疑惑和擔憂，很快就在醫院的各個角落獲得驗證。

平日那些成群結隊的小護士們，興奮地在護理站嘰嘰喳喳的討論哪位男醫生在翔北最受歡迎，不過可想而知，話題三兩句根本離不開白石醫生。

「等一下，白石醫生好像會經過護理站耶！」

我都敢肯定，她們一定在他身上裝了GPS。

「真的嗎？真的嗎？那我一定要去打聲招呼！」

原來打招呼就能滿足妳嗎？

「別傻了妳們，人家早就有緋山醫生了，要是被她看到，我看等妳跟她在同一間手術房的時候，一定會一直被手術刀指！」

果然還是有明理的人。

「沒關係，那樣我也願意……」

難道，妳沒聽說緋山醫生跟白石醫生去飛鏢酒吧的故事嗎？

「人家可是即使單名一個像女生的『惠』字，本人卻擁有完全勝過醫院其他男性同仁的長相，啊，能跟他在同一間醫院工作真是太好了！」

這間醫院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還搞不清楚狀況啊……

「早知道，當時就申請去急救科了啦！」

……

快要聽不下去她們對話的我，正要走上前給她們一點教訓，可就如她們其中一人的預言，那人果然經過了護理站，一群人隨即像看見什麼肥美的獵物般撲了過去，團團包圍了不知所措的白石醫生，你能從腦中想出的噓寒問暖她們都說盡了，每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當中還有潛規則似的，都跟白石醫生保持一定的距離，倒是站在中央鶴立雞群的他，只能舉著雙手投降，口中頻頻說著自己現在很忙，沒辦法回應各位真的很不好意思。

這個人還是老樣子，即使換了性別，依然不懂得拒絕別人。

我看我還是發發慈悲，解救被困住的白石醫生的同時，在緋山醫生還沒經過此處之前，拯救一下小護士們的性命好了。

「再不讓白石醫生過去的話，我就讓妳們接替雪村的工作，好好享受待在直升機上的感覺，值勤的醫生也都安排緋山醫生給妳們……」

一聽到我的威脅，這些還算識相的小護士們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崗位，白石醫生則是一臉得救的鬆了一口氣，對我說了聲感謝。

「你再不收斂一點，我看你連家都沒得回了。」一想到對方女朋友可怖的視線，我「好心」的提出建議。

「妳怎麼跟美帆子說一樣的話……」白石醫生雙手一攤，再次表示無奈。

我看這人根本沒有要反省的意思，都把所有的錯怪在生他的父母身上吧？！瞪了一眼面前的醫生，我似乎能理解同為女性、緋山醫生的感受。

真心希望自己只是誤闖時空什麼的，當我視察完津崎先生，給藥給完以後，隔壁床一位七旬的老婆婆從床上坐起，看著我欲言又止。

「婆婆，怎麼了嗎？」

「不好意思啊，」婆婆看了看四周，這才回過頭來，繼續緩緩地說道，「那個……我的主治醫生還沒來嗎？」

「我問問看喔。」差不多也快到巡診的時間了，婆婆的個性可能比較容易著急吧，但等我抬起頭看了眼誰是她的主治醫生，我完全就不這麼想了。

最下排醫生的欄位寫著：Dr. 白石。

思索了一下我們翔北有沒有其他姓白石的醫生，我看我還是放棄無謂的掙扎，明明知道就沒有……

「啊，玉子婆婆，」很快的，不遠處傳來那位主治醫生的招呼聲，「讓妳久等了。」

「白石君！」

要不是我在護生時期訓練出一雙能站立良久的腿，對於這位七旬老婆婆的反應，早就昏倒在地，要請人把我扛走了吧。

只見老婆婆毫不害臊的一把抓住白石醫生的雙手，緊緊握著，絲毫沒有要放開的跡象。

「真的很謝謝醫生，真的很謝謝你！」

「啊，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不不不，能在這一生被像你這種醫生治療，我死也不足惜了！」

原來白石醫生受歡迎的程度，是這麼的廣泛啊……

白石醫生這時卻對我使了使眼色，看來又是要我解救他於困境，雖然我內心某一小部分是想要幫助他的，但考慮到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默默替緋山醫生打抱不平的我狠下心來，也對白石醫生說句辛苦了，就頭也不回的離開病房。

邊走邊嘆了口氣，我家的藤川不用我操心這些，真是太好了！

到了下班時間，跟夜班的護士交接好工作，打算回一趟辦公室，藤川今天值班不會回家，我也不用顧慮他要等我一同去停車場的問題。

「打擾了……」推開辦公室的門，嘴裡嘟嚷著，從裡頭昏暗的燈光看來，這個時間應該是沒有人的吧。

但，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背對門口，在緋山醫生的座位，很明顯的有兩個人影。

要說這是截至目前人生累積來的「運氣」嗎，讓我「有幸」目睹平常在醫院威風凜凜，非常有自己主見的緋山醫生，此時此刻卻縮成一團，在座位上伸長雙臂，環抱站立著的白石醫生腰際，埋首於對方的肚腹間，身體有些顫抖，而白石醫生則彎著腰，一手攬著她纖瘦的臂膀，一手輕撫著她的頭，好像還在緋山醫生的耳際低語了些什麼，而這種時候我的耳朵卻特別敏感……

「惠，你真的很討厭耶。」

「美帆子不喜歡的話，那我就……」

「笨蛋！我有說不喜歡嗎？」

兩位，這裡是醫院，是公共場所，要卿卿我我，請去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好嗎？還有，緋山醫生不想要帶白石醫生來工作，其實也有妳自己的考量吧？！

正當我打算打開燈，讓裡面那兩位醫生好歹也顧慮一下自己的形象時，全身突然像被打了強效麻醉劑，一點也無法動彈，想要大喊來阻止他們，喉嚨卻被哽住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はるか！」

不知從何處傳來，又是呼喚自己的聲音……

「はるか！」

頭有點昏沉，身體正被一股力量晃動。

「はるか，醒醒，醫院到了！」

終於完全清醒了，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坐在身旁的老公，藤川一男。

「妳還是第一次在車上睡這麼沉啊……」

「白石醫生是女的嗎？」我兩手扣住藤川的肩膀，直盯著眼鏡後的雙眼。

「是、是啊，」藤川一臉困惑，「遙妳還好嗎？」

原來只是夢啊，我垂下眼，暗自慶幸沒有發生在真實世界。

也還好只是夢……

「謝謝你，」我飛快的在他臉頰上留下一吻，「今天工作也要順利喔！」

有他這種不用讓人擔心的老公，其實人生還是不錯的嘛。

－END－

23 希望只是眼睛業障重(番外)

(白石公寓中)

緋山：(對坐在沙發的白石探頭)惠，妳在看什麼？

白石：(舉起)我在看雜誌！

緋山：(小聲碎念)太陽是要從西邊升起來了嗎？醫書宅看雜誌？

白石：(並沒聽見)美帆子，妳來幫我看這個合不合適。

緋山：(很好奇對方到底在看什麼，於是坐到白石身旁)什麼東西啊？

白石：(指著雜誌)這個髮型和這個髮型，妳覺得哪個比較適合我？

緋山：(對於眼前清一色的男髮，差點沒吐血)妳、妳要剪短？！

白石：(撐著頭)想來點不一樣的感覺……

緋山：(一想到對方剪短以後的模樣)不、不，妳不准給我剪！

白石：為什麼？

緋山：(打死也不承認自己可能更加無法直視對方)就是不准給我剪就對了！

白石：(還搞不清楚狀況)是美帆子覺得這兩個不合適嗎？

緋山：(按住對方肩膀)Stop！要是妳的馬尾不見了，我、我就……

白石：就怎麼？

緋山：(抓狂)啊啊啊，妳這個人真的很作弊耶，不管有沒有馬尾都……

(由於緋山醫生進入了語無倫次的階段，作者君難以紀錄，還請各位看官見諒見諒)

24 多此一舉

  真的快冷死了啦！

  才一下電車，遠離暖烘烘的讓人不舒服的車廂，迎面襲來的寒氣，簡直像細針般刺激著沒被衣物包覆的皮膚。圍巾裹得緊的不能再緊，插在口袋裡的手已沒法再深入，口中呼出的空氣頻頻化成白煙，緋山將大衣的領口拉高，這是白石早上臨時塞給她的。

  「晚上會很冷！」今天排休的白石一身休閒的站在門口，難得休假應該繼續躺在床上的，她卻比緋山還早起，弄好早餐後，一樣堅持要送對方出門。

  「妳趕快去休息啦，」緋山一把接過大衣後，把白石推回門內，「我出門了！」

  戀人的貼心就是那麼微不足道，卻又是那麼得貼近自己的生活，雖然嫌腋下夾著的大衣有些麻煩，緋山還是相信對方的刻意。

  誰叫那個人是優等生嘛，還是特別頑固的優等生……

  在冷空氣中行走著，太快是種摧殘，太慢是種折磨，身體不自覺的打顫，腦袋也被凍得難以運轉，唯一能想的就是：「快點到家！」

  這種時候抱怨自己不會開車，也沒什麼用處……

  好不容易，糾纏完公寓唯二的門鎖，迎接自己的是客廳柔和的燈光，緋山趕緊帶上門，不讓一絲寒意趁虛而入。

  「我回來了！」

  要好好守住，真正屬於自己的溫暖啊……呼了口氣，緋山動手脫下一層又一層的衣物，室內因暖氣的作用，指尖的感觸都慢慢恢復了。

  「……惠？」緋山輕輕喚了一聲，回應她的卻是一陣寂靜。

  奇怪了，探頭進廚房也沒人？！

  這也不是什麼兩人之間的成文規定，只是若其中一方當天在家，除非另一方三更半夜才下班回來，通常對方還沒踏進家門前，是不會去休息的。

  可能在房間看書，沒注意到我回來吧……

  聳了聳肩，自己也不喜歡去打擾正在用功的人，緋山拿起白石替自己放在沙發上的換洗衣物，轉身走進浴室。

  明明都跟她說了好幾遍可以自己拿，又不是三歲小孩，她還是那麼愛多此一舉……

  儘管嘴裡抱怨著，自己還是因為在意那從內心緩緩升起的暖意，好像比平常多花了幾分鐘才走出浴室。

  等一下，一定要跟那固執的傢伙說清楚！眉頭微微皺起，緋山一邊思索著要用什麼詞彙對方才肯接受，一邊打開房間的門，卻發現裡面是暗的……

  而那個自己正打算溝通一番的對方，此時正躺在床上、蓋著棉被，彷彿天塌下來都不會吵醒她，熟睡得發出小小的鼾聲。

  待在家裡的人卻比自己早睡，該不會是用功過度，想小睡片刻卻不小心被睡神召喚而失去意識了……

  想一想也不無可能，原本要開燈叫醒白石，緋山最後還是選擇維持原樣，步向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棉被，貓兒般矯捷的身手鑽進被窩裡，躺好後不由得深吸一口，滿滿的都是自己一整天在醫院期盼的氣味，是自己已經離不開的味道。

  倒是睡著的人正背對著自己，肩膀一上一下的起伏著，規律的呼吸聲帶來一陣令人安心之感，側身面對白石的緋山，雙眼停留在對方柔順的髮梢下隱隱約約顯露的光潔項頸，吞了吞口水，胸口在凝視的幾秒間，早已被熱源悄悄佔領，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衝動，攫住了自己的感官，不禁緊張得閉起眼，試圖驅逐腦海的雜念……

  怎麼辦？好想……抱上去。

  眨了眨眼，試圖撫平自己的情緒，很想就這麼轉過身去，也背對著對方睡，可是眼前的這個背影完全跟在醫院看到的背影不同，距離瞬間拉近，少了幾分挺立，卻多了幾分溫柔，淡淡的沐浴乳香與那人專屬的氣息，好似邀請著自己前行，白石鮮少如此毫無防備的在自己面前，還是在一個難以回擊的狀態下，緋山實在很不想承認現在內心深處的想望。

  偶爾侵犯她一下也沒關係吧，反正平常都是她在欺負我……

  下了很久的決心才伸出一隻手，小力的抓住對方背上的衣服，見白石沒有反應，緋山這才臉輕輕的貼上了她的背，兩臂沿著對方勻稱的腰際，在腹部前十指相扣，大膽的呼吸著來自白石後頸的香味。

  自己才不像這隻臭袋鼠，在外面隨隨便便就抱上來，一點分寸也沒有，要知道我這個人很愛面子的，才不會、才不會……

  抿了抿嘴，縮小了手臂的範圍，緋山不安的挪動了下身體。

  其實只是因為自己是膽小鬼，才不敢明著來吧……

  「唔……」

  伴隨著細小的呻吟，懷裡的人似乎有些反應，還微微的動了動上半身，察覺白石的舉動以為對方要醒了的緋山，正想抽回自己還圍繞在白石身上的手臂，沒想到手背卻被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住，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動彈。

  「誰准妳放開的！」

  孩子氣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滿，大概是因為自己那麼不坦率的表現，又不是做什麼虧心事，還要躲躲藏藏的，才會讓對方生氣了吧……

  「對、對不起，」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道歉吧，緋山暗自責備那個總是不懂的回應對方心情的自己，「我、我只是……」

  啊，好像終於能理解，對方每次笨拙的不合時宜的道歉背後隱含的自責。咬著下唇，緋山將臉埋進白石的長袖薄衫裡，不敢抬起頭來。

  「美帆子道什麼歉，」本來只是想藉著起床氣小小發點脾氣的白石，聽到對方悶在自己衣服裡的聲音，心軟的比什麼都快，「妳、妳又沒有做錯什麼啊！」

  「笨、蛋！」不爭氣的眼角濕潤了起來，在白石看不見的地方，緋山揚起了嘴角，才剛要收回的雙臂又主動的繞了上去。

  這個人實在太狡猾了，各個方面，雖然……我也差不了多少。

  感受到頸間被對方柔軟的頭髮搔弄著，白石捏了捏覆在自己手心下細嫩的手背，能夠從背後被平時十分被動的戀人抱著，說什麼都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呼」的一聲，白石突然轉了過來，緋山還來不及反應前，額頭就這麼被對方一把抱進懷裡，讓唇鼻輕柔地嗅了嗅、吻了吻，白石一手輕撫著緋山的後腦勺，另一手則沿著對方的背脊慢揉著，一遍又一遍，被白石如此觸碰的緋山，徜徉在對方呵出熱呼呼的吐息，也把手挪到她白皙紅嫩的雙頰旁，撥弄著她耳鬢的髮絲，嘴唇也湊上前，若有似無的輕蹭著白石的，對方微微一笑，滑到自己腰上的手順勢一摟，稍稍攬近後在那豐潤的唇上淺淺一吻，緋山則主動加深這吻，不經意的四目相接，兩人並未多語，唯有沉醉在彼此相交的紅唇與不時相碰泛紅的臉頰。

  「惠……」稍微離開對方唇尖的空檔，緋山撒嬌似的喚著戀人的名字。

  「怎麼了？」白石按了按對方的頭頂，停留在緋山臉頰旁的嘴角移到耳畔，吐著懶懶的音調。

  「妳怎麼會這麼早睡？」濕熱的低沉嗓音撲上自己敏感的耳垂，緋山縮了縮下巴，又將臉靠近白石的肩窩裡。

  對耶！為什麼我會躺在床上……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時間點好像不該出現在此白石的表情忽然僵住，眼角也垂了下來。

  「是最近太累了嗎？」見對方一臉呆滯的似乎陷入難以回溯的記憶中，緋山拉了拉白石的衣袖，又在她後背撫了撫。

  「不是……」我今天在家好好充電過了，怎麼可能會累。白石苦笑了一會兒，提起棉被一角，將緋山露在外頭的肩頸蓋住。

  所以，我到底為什麼會在床上睡著了……

  「啊！」

  「想起來了？」

  「呃啊……」回想起自己原先的目的，白石臉一紅，躲避起緋山的視線，「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啦……」

  「那就跟我說啊~」手指玩弄起對方的髮絲，緋山用鼻尖蹭了蹭白石的頸旁。

  「與其說是不重要，」被緋山親暱的舉動惹得全身一陣燥熱，白石低下頭，仍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坦言，「應該是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妳不要在賣關子了啦……」捏了下對方的肩緣，緋山催促道。

  「那、那美帆子不可以笑我喔！」吞吞吐吐，白石向對方要求了最低限度的保證。

  「有什麼好笑的啦，快說！」自己竟然也有讓對方支支吾吾的一天，感到好氣又好笑的，緋山乾脆又抱住白石，免得讓對方看見自己哭笑不得的模樣。

  「其、其實，」怎麼會是在這種狀況下讓她知道我的目的……白石無奈的抓了抓頭，「我、我在暖被，原本只打算窩一下下的，沒想到就睡著了……」

  「噗哧！」果然還是沒能忍住啊，緋山極力克制自己抽動的嘴，將笑聲的音量降至最低，「抱、抱歉！」

  「所以就說沒什麼好說的嘛……」白石噘著嘴，明明是為了對方才會不小心睡著的，她還笑得那麼開心！

  「惠，妳不要生氣啦，」難得看見對方生氣的面容，緋山心底想要逗弄白石的感覺油然而生，「外面那麼冷，回家能躺進那麼溫暖的棉被，還得感謝妳的多此一舉！」

  「誒？」對方聽似直率的嘲諷，背後似乎還有什麼含意……白石歪著頭，一時還無法理解緋山到底想說什麼。

  「妳把暖氣搬進來不就好了！」在白石的肩上捶了一下，緋山一副拿妳沒辦法的笑著，又在對方臉上留下一吻。

  「嗚……對耶……」我怎麼沒有想到……大概是腦袋在這個人面前就是特別容易當機吧。

  「笨蛋！」緋山抓起棉被邊緣，一把罩住兩人。

－END－

25 國王有戲 (讀者點文)

(由於本回情況特殊，視角會跳來跳去的，還請各位看官繫好安全帶，才能完整享用本次旅程)

翔北五人組好久沒有聚一聚了，於是某天下班後，在大夥兒情況許可下，一群人又約在めぐり愛(雖然瑪莉珍抱怨著怎麼又是你們)，在酒酣耳熱之際，藤川說要來玩個國王遊戲助興，聽到這個大膽的提議，原本最被看好會極力拒絕的飛行護士，此時砰的一聲放下酒杯。

冴島：(很有興致)誰怕誰，玩就玩，想當年我可是連續抽到十次國王，大家求我退出遊戲的那個人呢！

其他人的臉上紛紛冒出三條線，但最訝異的還是藤川，完全不曉得自己的老婆有如此光榮的歷史(X)，不過想想，飛行護士這個工作，壓力是真的蠻大的，不整整同個工作場合的醫生，好像不行。

而正想著到底要不要參與的緋山，眼看連最有可能拒玩的冴島都下海了，撇了一眼距離自己不遠的白石，自己大概真的沒有理由可以不參加這場遊戲，要是不玩，還可能被問東問西的，還是……玩吧？

藤川：(接過瑪莉珍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準備好的籤)新的一年新氣象，大家就當作這遊戲是用來趨吉避凶，抽到國王的人也要手下留情啊！

緋山：(小聲)這應該是說給你自己聽的……

遊戲進行得十分順利，只見冴島真如傳說(？)般，運氣分外的好，大部分國王的籤都是被她抽走的，令人懷疑起這些籤是否有耍老千的可能性，但瑪莉珍拍著胸脯跟螢幕前的大家保證，自己經營酒店這些年來，看著那麼多客人(？)玩這遊戲，還沒有看過巴著王位不放的人。

冴島：(並不意外自己又抽到國王)一號跟三號喝交杯酒！

藤川：嗚哇，誰是一號？

白石：我……

藍澤：(內心OS)這個身高差……

/

冴島：(把國王的籤當成指揮棒)一號跟四號比賽做二十個伏地挺身，比較慢完成的要請贏的人喝一杯……喔，是白石醫生跟藍澤醫生啊！

白石：(對於來自四面八方描寫自己的腹肌意外的有自信)二十個是吧？

藍澤：(內心OS)玩個遊戲怎麼大家的本性好像都跑出來了……

瑪莉珍：(拿出碼表)各就各位，預備……開始！

/

冴島：(再次抽到國王)二號跟四號對瑪莉珍說我喜歡你！

瑪莉珍：(拍著手)哇，今天護士的酒我請客！

緋山：(看著手中的四號籤)看來在醫院真的不能隨便亂說話了……

藤川：(呆呆地看著老婆)早知道就提議玩別的遊戲了……

瑪莉珍：(手指敲著桌面)沒說的人，下次來只有水喝！

緋山：(內心OS)我去別家不就好了……

當然國王還是有讓給別人當的時候，但相較於下指令面不改色的飛行護士，其他人的相對「友善」許多。

白石：(思考貌)請二號跟三號默背出XX手術併發症的處理流程。

藤川：蛤？我又不是泌尿外科的！

藍澤：@#$^&*)(_+~{<}\?>”

/

藍澤：(一樣面癱)四號以三號為病人，模擬出完整的開胸流程。

冴島：(挑了挑眉)雖然我是護士，但看大家開胸那麼多年了，大概的流程我有十足的把握。

藤川：(伸出手)老婆，妳知道我最愛妳了，我、我會……

冴島：現在說這種話也來不及了，(假裝戴上手套)メス！(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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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山：(身為翔北小辣椒，並不打算示弱)一號跟二號給我跪在國王面前，大聲說：「我知道錯了！」

藤川：(哭喪臉)為什麼又是我……

白石：(在緋山面前擺出妳狠心嗎的表情，但緋山知道要收回命令也來不及了，而白石自己也曉得老婆大人的命令難違，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一片要自己跪的呼喊聲)我知道錯了……

倒是提議要玩遊戲的藤川，平常累積的運氣可能幾乎等於零，都是負責擔當被命令的人，就在他打從心裡準備要接受如此悲傷的命運時……

藤川：(並不打算看籤)唉呦，反正一定不是我啦！

其他人：(紛紛看著彼此)都沒抽到耶……

藤川：蛤？(這才看了一眼籤)喔喔喔喔，我是國王耶！

其他人：(內心OS)就那麼一次吧……

藤川：(打算玩一點刺激的)那麼……就讓三號壁咚一號，兩人維持這個姿勢一分鐘！

現場瞬間一片寂靜，只見我們緋山醫生跟白石醫生互看了一眼。

白石：(心想)原來三號是美帆子啊……要被美帆子壁咚耶，好興奮！啊啊，我不可以露出高興的樣子，要是惹美帆子生氣了，回家可能真的要跪榴槤了！

緋山：(內心在打仗)什麼？竟然要這些人面前壁咚那隻袋鼠，有沒有搞錯？早知道就拒玩了啦，可惡……先不論我還要踮腳的問題了，到底有沒有人考慮過我的心情，要壁咚那個帥到沒天理的人，是、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嗎？喂！她好像還笑出來了，為什麼連這種時候都要造福黨員啊？！

藤川：(清了清喉嚨)呃，兩位……

緋山：(橫眉豎目)うるさい！要壁咚就壁咚，誰怕誰！

白石：(無辜)美……緋山醫生？

緋山：(轉頭怒視)妳給我在牆壁靠好！

嗯，披著天然呆皮的白石乖乖走到牆壁前站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氣質流露的緣故，兩眼汪汪的似乎在期待緋山完成指令，只見緋山咬了咬牙，從座位上站起。

緋山：(心想)反正只有一分鐘嘛……

她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她人生當中，最久的一分鐘。

「啪」的一響，在一旁的觀看人員嚇得差點都要跳了起來，而緋山則是低著頭，努力地撐著腳尖，打算用不看對方的戰術，來通過這莫名其妙的一分鐘。

白石：(有點期待落空，於是以其他人聽不到的聲音輕喚)美帆子？

緋山：(當作這是陷阱，並沒有要抬頭的意思)幹嘛？

白石：妳好像踩到我的腳了……

緋山：(明明就是低著頭，卻因為內心過於慌亂而沒有發現，於是臉瞬間爆紅)抱、抱歉！

緋山趕緊挪開自己失禮的腳，但地心引力並不打算放過她，聯合酒精的作用，身體不禁向前一傾，正想把自己的平衡找回來時，早已一把撲進面前人的大衣中，而對方的味道毫不客氣地充斥在鼻翼間。

緋山：(好不容易恢復站姿，努力壓制瘋狂衝撞的心跳而大吼)到底過了多久了？

藤川：(看了看錶)才過了十五秒……

區區十五秒自己便失態成這副模樣，我們緋山醫生克制著想要逃離現場的衝動，因為她實在不敢想如果違抗命令，旁邊那群人會想出什麼可怕的懲罰。

緋山：(決定閉上眼，默念著秒數)十八、十九、二十……

白石：(一樣努力的克制自己，以免下一秒抬起對方的下巴)這個角度……

緋山：(靠著與生俱來的雷達感應發現對方似乎靠近了自己零點零一公分，瞬間睜開眼)妳、妳給我靠好！

白石：(僵直了身子)是、是……(同時小鹿亂撞起來)這樣的美帆子……真的好想抱上去喔！

緋山：(繼續交戰)腳……好痠，這個人平常沒事喝那麼多牛奶，睡那麼多覺幹什麼？嗚，怎麼連手也痠了起來……

白石：(擔心樣)美、美帆子，妳還好嗎？

緋山：(還是別跟三十X歲的身體作對比較好)妳、妳給我肩膀下來一點。

白石：(往下挪)喔喔，好！

很快的，緋山便發現自己犯了另一個錯誤。

白石惠，這個雖然長得人畜無害，但剖開來全是黑的生物，那張難以用三言兩語形容的臉龐，非常剛好的正對著自己的。

當下，緋山完全忘記自己數到第幾秒了，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再問……

緋山：(感受到對方在自己臉頰上的一吸一吐)妳、妳給我停止呼吸！

白石：可是我不能憋氣太久……

緋山：(發覺自己有點太過份了)總、總之，妳頭後退一點。

白石：(苦笑著)我頭已經完全貼在牆壁上了。

藤川：剩二十秒囉！

緋山：(咬牙切齒的在心中掄起拳頭)下次不管用什麼理由，我都不要再玩國王遊戲了！

白石：(嘴角只能上揚一度)啊，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在別人面前讓美帆子靠我靠那麼近了，希望等一下還能抽到國王，讓美帆子來壁咚我……

藤川：十五秒！

緋山：(內心OS)到底是誰研發出壁咚這個姿勢的，給我站出來！

白石：(繼續小宇宙)美帆子的眼神好恐怖，是不是發現我想去請教冴島怎麼連續抽到國王的……啊啊，什麼？有一批榴槤剛寄到我家？

藤川：十秒倒數，十、九、八、七……

緋山：(顫抖)終於要解脫了！

白石：(焦躁)怎麼辦，我還是好想……抱上去！

藤川：四、三、二……

白石：等一下……

緋山：一定要喝個夠！

藤川：一！

「呼！」大大吐了口氣，緋山縮回手臂，肩膀也放鬆下來，可下一秒，立刻衝向吧台前。

緋山：(為了要掩飾自己發燙的雙頰)威士忌！

白石：(呆站在一旁，聽到喊聲才回過神來)我、我也要！

緋山：妳不准喝！

瑪莉珍：哎呀，醜女要奔放一點，生活中要多些情趣才會多采多姿啊！

藤川：(點頭)沒錯，沒錯。

冴島：(作為出色的助攻，決定還是管好自己的老公)你不要給我多嘴！

藤川：是。

藍澤：(繼續默默喝著酒) ……

註：手術刀

咳咳，身為記事者，還是澄清一件事比較好。

事實上，那批榴槤並不是寄到白石家的公寓前。

而是出現在作者君我的宿舍門口……

26 獻給讀者的兩短篇

 1.真．小白

  「砰！」

  這是個讓人無論如何多麼熟睡都會從床上跳起來的聲音，因此我也不例外的睜開眼，往聲音來源望去。

  「惠？」

  身邊的位置突然空了下來，我趕緊起身查看，明明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會睡覺睡一睡跌下床……

  當我看向另一側地板的瞬間，恍然大悟的同時腦袋也當機了。

  「嗚、嗚……哇！」

  小孩式的哭聲佔據了兩邊的耳腔，我眨了眨眼，也揉了揉眼眶，再次確定我並未看錯。

  身體整個縮小，臉蛋也更加稚嫩，此時因為跌到地板上的疼痛而嚎啕大哭，目測大概只有三歲的小孩，從那不容忽視的氣質來看……沒錯，就是翔北急救科當今的王牌利達，白石惠。

  「哇！」

  等等，現在不是確認身分的時候了，三更半夜的，我明天還要值班，要多爭取些睡眠時間，得趕快安撫這個雖然我也很想說是來路不明，但再怎麼看都是那隻笨袋鼠的小孩。

  爬下床，我順著大概是稱為母性本能的力量，雙臂環住了那小了好幾圈的臂膀，讓她靠在我的胸口，撫著她的背脊，問到她哪裡疼。

  「這、這裡……」

  抽抽噎噎地回答但哭聲小了許多，她指了指屁股的地方，好，我承認我剛剛有期待了一下髂骨上緣這個答案。

  「妳等我一下喔，我去拿藥來。」

  抱起小小的身軀，我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雖然當年在考慮科別時，我也有想過小兒科，我並不討厭小孩，但我想照顧比較能受控制的。

  才剛鬆手，要轉身走出房間，衣服邊緣卻立刻被她的小手緊緊抓住，一副不肯我離開她半步的表情。

  「不、不要走……」好像又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淚汪汪的抬著頭，就是要我注意到她的不安。

  原來這人小時候也這麼黏人嗎？但我不得不承認……

  這隨時都讓人想抱上去的衝動是怎麼一回事？！

  「我一下下就回來啦，不用擔心。」握住衣角上的手，我彎下身，嘗試安撫著不知為何突然縮小的人。

  「陪、陪我……就不會……痛了……」

  嗚，根本沒有預料到，為什麼從那雙不可思議的眼睛射出來的視線，呈現棄犬的樣子比放大版的她還要可憐無數倍啊！

  還、還有，她現在直接黏上來了，臉也一把埋進我的睡衣裡，腹部遭受的壓力差點讓我站不穩，面對這稚氣未脫，一看就曉得急需他人照顧的生物，心慌意亂的程度跟遇上難產的胎兒不相上下。

  「好，好，我陪妳。」

  我、我不是要去拿藥的嗎？！

  身體不聽使喚了起來，在床緣坐下的那一刻，她馬上整個人鑽到我懷裡，鼻子吸吸吐吐，似乎在尋找令她安心的一隅，如此近的距離下，聽見她蹦蹦跳跳的心臟，如幼鳥待哺的活潑，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頭，感受著她渾身散發著幼童才有的柔軟氣息，她也用臉蹭了蹭我的頸窩，真的一秒都不願意放開似的。

  這個人真的太狡猾了，連變成小孩的她都要把我收服……

  「睡、睡覺……」

  緋紅的小嘴喃喃自語著，眼皮慢慢垂下，頭也開始點了起來，不、不對啊，妳的痛覺跑去哪裡了，剛才不是還在哭嗎？

  「……惠？」

  我小力的晃著對方的肩膀，回應我的卻是安穩有節奏的呼吸聲，肚子一起一伏，看來是真的睡著了。

  睡著了也好，威脅指數降低許多，我順勢躺了下來，心想終於可以回到夢鄉，起床後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大腦神經產生的幻覺，可是那張睡臉……

  嗶嗶嗶嗶，裁判，有人犯規！長了一張要人不想戳下去的也很難的臉頰，這是犯罪啊！嗚，雙手已經在躁動了，誰快來阻止我！

  「美帆……帆……」

  我、我聽錯了什麼？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了，原先還乖乖窩在我懷中的小不點，忽然翻了個身，莫名其妙就把我壓住。

  白、石、惠！不要在意圖引人犯罪了啦，快給我躺好，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好喜歡……」

  誰家的小孩，快點領走！

  「喜歡妳……」

  瑪莉珍快告訴我，我只是在妳那裡喝太多了而已！還是隔壁棚某組織成員名字都是酒的，給我把解藥交出來，我不會用少林拳打你！

  原來，人……還是長大了比較好，被身上重量壓得無法動彈的我如此體悟到。

  雖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END－

 2.公主殿下

  (又是白石家中，時間軸請別在意)

  緋山：(從浴室走出來，卻看見正在換裝的白石)惠，那衣服？

  白石：(穿好)喔，這件嗎？是我姑姑的朋友的女兒之前送我的生日禮物。好看嗎？

  緋山：(鑑賞中)這……感覺不能隨便穿出去耶。

  白石：咦？可是她跟我說在11月3日穿出去，絕對沒問題！

  緋山：(立刻查詢那是什麼日子)等等，所以妳真的要穿出去？

  白石：新衣服不穿出去感覺很可惜耶。

  緋山：(不敢直視)妳……知道那天是做什麼用的嗎？

  白石：(興奮)是世界cosplay日！美帆子要不要也去玩？

  緋山：(其實很想跟穿成這副帥到沒天理模樣的對方出去，但嘴巴卻背叛了她)我、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白石：(委曲)可是我都幫美帆子準備好相對應的衣服了。

  緋山：(想到對應的服裝是什麼開始語無倫次)妳、妳都不怕被群眾包圍嗎？

  白石：(拔出想像中的寶劍)我會幫美帆子殺出一條血路的，別怕！

  緋山：(暴民的模樣浮現眼前)Stop，我看是我來保護妳吧！

  白石：(歪頭傻笑)美帆子來保護我？

  緋山：(比起之前暴躁的直接揪住對方，這次有收斂那麼一點，只是低著頭)妳給我搞清楚，妳連在醫院穿著普通的制服外套都可以把醫院那些根本不曉得節制叫什麼的小護士迷得團團轉了，現在穿這身……這身王子裝沒腦的走出去，我不信一分鐘以內妳不會寸步難行，被那些不認識的女人上下其手，然、然後……

  白石：(按住對方肩膀)美、帆、子！(是一個好像學會反擊的節奏)

  緋山：な、なによ？

  白石：(嘆了口氣)我又沒有說我真的要去，況且……

  緋山：(發現自己面對對方實在太容易失控了，又開始自責了起來)況且？

  白石：(挺起胸膛)身為要好好保護公主的王子，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帶公主去危險的地方呢？

  緋山：(聽了心情好很多，卻不敢表現出來)少在那邊……

  白石：好啦，我也要去洗澡了，(偷親對方一口)妳也趕快去休息吧，我的公主殿下。

  緋山：(總是被偷襲的不知所措)以、以後妳姑姑朋友女兒的禮物不、准、再、收、了！

－END－

緋山的公主裝

(公主殿下後續，之前寫來送給 @一嘛蘑菇 的，辛苦你了！)

趁著白石在洗澡，緋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對方的衣櫃中，把那套傳說中的公主裝拿了出來。

沒錯，她絕對沒有很想穿，只是想知道到底白石口中適合自己的服裝到底長什麼樣子。

迅速地脫下長袖T，迅速地脫下睡褲，迅速地脫下胸罩……

為什麼要脫胸罩呢？

古代人根本沒有胸罩這東西，而且白石也還在洗澡，不會有人看到。(明明就是作者君自己想看)

總算換好衣服，站在試衣鏡前，緋山雙手插腰，前後左右的看了看。

嗯……不是很華麗的款式，但又不至於樸素，是帶著個性，隱隱約約散發著魅力的服飾。

好啦，真的很適合自己，真不愧是優等生，穿搭還是有一套。

只不過……

低下頭，看著胸前……

疤痕是不是露出太多了，竟然給我挑有低胸的！

「美帆子？」

完全沒有察覺到白石走出浴室，緋山的臉瞬間爆紅。

「妳、妳給我出去吹頭髮，」邊說邊衝到對方面前，「我要把它換下來了，不准偷看！」

沒想到，由於裙擺有一定的長度，緋山一不小心踩到，臉就要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有人扶住了自己的手臂。

是王子殿下嗎？

不，是笑得跟個笨蛋一樣的罪魁禍首！

「為什麼那麼急著要脫下來？」笑容仍是燦爛。

「這、這顏色不是我喜歡的……」只能別開眼神。

「可是我看美帆子站在鏡子前面很有心得的感覺啊，」湊近對方耳朵低語，「而且真的很可愛喔！」

「那妳給我解釋一下，」不甘示弱地回過頭來，齜牙裂嘴，火山爆發危在旦夕，「疤痕都快被看光光了，是怎麼一回事！？」

「是跟別人證明，」手指撫摸而上，「我愛著美帆子的印記啊。」

「Stop！」扯住對方不安分的手指，「妳敢再說下去，連客廳都不用睡了！」

「唔，所以是跟美帆子公主一起睡嗎？」裝傻功力一流。

「白石惠！」

吹完頭髮，白石抱著薄薄的毛毯，在沙發上躺下。

臉頰上的掌印還熱熱辣辣的……

－END－

27 差距

  「あの、橫峰醫生……」

  「做什麼？」

  「為什麼……不坐平常吃飯的位置呢？」

  「這對灰谷醫生來說並不重要，你專心吃飯跟幫我把風就好了。」

  「那個……妳拿著望遠鏡，又是在看什麼呢？」

  「哎呀，就跟你說不要管我了……唔，好像靠近了！」

  「可、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嗎？」

  「不是說好你不會多問的嗎……啊啊，她們走掉了！」

  失望地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沒有心情去理會坐在我對面一頭霧水的灰谷醫生，無精打采的我，終於動起還沒吃過一口的午餐……等等，好像有來自外界的聲音問起這裡是哪裡？沒錯，這裡是食堂最遠端的一個小角落……咦，劇情發展有點太突然了嗎，什麼都沒有解釋清楚？沒關係，那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大家好，我是在翔北急診科工作、快要迎接實習醫生到來的飛行醫生橫峰朱里，現在我正為了給我的好同事雪村證明一件我天大的發現，只要是在醫院的時光，有機會便時時刻刻緊盯著我的目標，不放過他們的一舉一動。不過，當「偵探」還不是普通疲累，我簡直是廢寢忘食、當然還是有把份內工作顧好的四處奔走，搜查採證，一定要讓雪村相信我才行。你問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嗯，一切都還是要從我那個天大的發現說起……

/

  「可、可以麻煩橫峰醫生……把、把這個交給白石醫生嗎？」護理站其中一位一看就知道也患了翔北知名職業病「白戀症」的小護士結結巴巴的，紅著臉低下頭，遞給我一份大概是病歷表的資料夾。

  「好的，沒問題！」熱心助人衝第一，對於白石醫生也只抱有前輩那份憧憬的我，當然一口便答應人家，從她手上接過資料夾，哼著歌，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適逢我需要值班的夜晚，翔北好像就特別冷清，白日人群走動的長廊變得十分安靜，不過這樣也好，沒有需要醫生出場的時刻，代表千葉縣的居民都平安無事。半夜替人緊急動手術的畫面歷歷在目，只能說，成為醫生的路上，真的要捨去很多東西……

  誒，我怎麼就這樣站在販賣機旁邊感嘆起來了，轉頭查看還好都沒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保持清醒，得趕快把資料交給白石醫生才行！

  雖然也不是什麼緊急的大事，我仍加快步伐前往目的地，白石醫生今天也當班，所以我有很大的機會可以當面交給本人，確保萬無一失，好給小護士一個交代，嗯，我真是有責任感。

  「不好意思，打擾了……」習慣性的輕敲了一下，才要打開辦公室的門，為了給前輩留下良好的印象，面對前輩保持禮貌是應該的。

  但是，大門推開了三分之一，我好往裡頭看的瞬間……

  背對著我，緋山醫生的雙臂正搭在坐著處理事情的白石醫生肩上，頭還埋進對方的外套裡，蹭了蹭……

  「……(輕輕關上門的聲音，請自行想像)」在還能保持鎮定的剩下幾秒鐘，我讓門恢復關上的狀態。

  我的眼睛還沒有瞎掉，什麼都沒有看錯吧？

  ……

  啊，不對，不對，絕對不對啊！

  那、那個靠在白石醫生身上，全身放鬆的模樣因此縮小不少的人，真的是平日總是威風凜凜、心直口快、氣勢逼人，卻又深得病患的心，俗稱「翔北小辣椒」的緋山醫生本人嗎？

  完、全、不、敢、置、信！

  雖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來的真不是時候，我也不喜歡打擾前輩，也不是我愛看，但為了確認我的視覺神經無損，我還是拉開門縫那麼一小角，視線可及應該也不會被裡面的人發現的情況下，好好的觀察，呃不，是確定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嗯……」

  才、才剛豎起耳朵，便、便聽見如此想把全身的疲累發洩在對方身上、撒嬌般的嗚咽聲……

  「惠……」

  還、還直呼名字了！明明平常都是叫白石醫生的……

  「なに？」

  等、等一下，白石醫生那麼溫柔的聲音……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啊！不管怎麼聽起來，都不是對普通同事的關心啊！

  「借、借我充電一下……」

  是、是臉整個都貼在人家脖子旁，沒、沒看錯吧……啊，白石醫生還摸了摸她的頭？！

  「雖然我在忙，可是美帆子要充電多久都可以喔！」

  這句話即使不是對我說……喂！心臟，你不要跳那麼快啊，我不想去做健康檢查……還有臉頰，你是在燙什麼，快給我降溫！

  對於眼前的景象快要把持不住的我，可以確定，那上半身都靠在白石醫生肩上的人，就是緋山醫生，對吧？

  因為，在我們醫院叫美帆子的人……應該沒有第二個了吧……

  當我還震驚於兩位前輩在我心中的形象就這麼一去不復返，下巴已經掉到地上，撿也撿不起來時，緋山醫生好像又有了動靜，於是我摒住呼吸，眼睛睜的大的不能再大。

  緋山醫生直起身，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安靜下來的氛圍，總讓人感到不太對勁……

  然後她一手抓起白石醫生的馬尾，另一手將對方外套的領口往後拉，彎下身，就這麼往後頸……

  親下去！

  啊啊啊，手機！

  手機在哪裡？

  「橫峰醫生……」

  「嗚哇，有什麼事情？」感受到背後似乎被一雙恐怖的眼神注視，握在門把上的手一鬆，我趕緊轉過身來查看。

  好在辦公室的門是有緩衝的，聽橘部長說還有隔音效果，希望沒有驚動到裡面的兩個人……

  「一副在偷窺什麼的樣子，不讓人叫住妳也很難吧。」翔北飛行護士第二把交椅正站在我面前，用她一貫充滿火氣的神情瞪著我。

  「喔喔，原來是雪村啊，」以為是她上司的我，頓時鬆了口氣，因為要對付她，我只要微笑，她嘴巴上說不的事情，其實最後都會做，「妳跟我來一下！」

  「喂，妳這人不要擅自決定啊！」一如預期，手臂被我拉著的她，雖然滿臉的不情願，還是乖乖讓我帶到醫務用品的儲藏室，實習醫生們最愛的秘密基地。

  喘了口氣，我開始跟雪村道出剛剛在辦公室看見的種種，以及……我絕對不會錯的推斷！

  「所以說，」連珠砲彈描述的同時，我大力的按住對方的肩膀，「兩位前輩絕對不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再怎麼看都、都是……」

  「情侶？」從雪村的口中，吐出我太激動導致來不及說出口的語彙，「妳別傻了，如此努力，對翔北急診科犧牲奉獻的兩位前輩專注在工作的時間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在那邊充電不充電的，妳看到的搞不好都只是妳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對方擺出了完全不相信我的一言一句，「給我拿出證據來」的表情，但我知道雪村這人對於這種事，只是單純的害羞而不敢承認……

  「妳放心吧，我一定會證明給妳看的！」握住雪村的手，我衝著她笑了一下。

  剛剛沒能拿出手機來拍，實在太可惜了。

  「是、是要放什麼心啦，」儘管沒有像雙手的掙扎那樣的激烈，雪村的臉好像有了變化，眼神也開始飄移，「妳敢對兩位前輩有什麼不敬，我、我會跟冴島前輩告狀喔！」

  「哎呀，我技術很好，不會被發現的啦，」也不曉得自己哪來的自信，我拍著胸脯，誇下豪口，「我也知道雪村妳是不會去跟冴島前輩告狀的。」

  「我、我這就去告！」好不容易甩開我的手，雪村頭也不回的跑出儲藏室。

  嗯……接下來，就是拿出我的看家本領，擬定作戰計畫的時刻了！

/

  「這個禮拜，我看到五次緋山醫生拿了咖啡給白石醫生。」

  過了一個精神緊繃、奔走於醫院各個角落的禮拜，不只要提防兩位醫生發現我在觀察她們，還要隨身攜帶大大小小的觀察用品，承受不少重量。不過，現在是向雪村匯報我一周得來不易情報的關鍵時刻，摩拳擦掌，來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我也有看到她拿咖啡給別的醫生的樣子。」

  原、原來也有拿給別的醫生嗎？嗚，那是什麼一副大不了的表情……但她拿給別人的次數絕對沒有比白石醫生多吧……沒關係，繼續下去。

  「只要兩人晚上不用值班，緋山醫生都會坐上白石醫生的車，一起回家。」

  嘿，平常坐公車回家的我，可是特別為了捕捉這個畫面，搭上晚一班的公車才回到家呢！

  「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緋山醫生大概還沒找到能租的房子，所以還借住在白石醫生家中吧！」

  誒？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護理站我問的小護士就不知道啊……搖了搖頭，這還不是全部的情報，接下來才要進入重點！

  「我、我還有注意到，如果緋山醫生在忙，沒時間去食堂吃飯，白石醫生都會多買一份沙拉給她！」

  啊，真不愧是溫柔的白石醫生……咳咳，我對前輩只有尊敬之情而已，絕對沒有逾越的想法。我也可以確定，那些沙拉只會送到緋山醫生的桌上，不會跑到其他醫生的胃裡。

  「妳也會幫同期的醫生買午餐，不是嗎？」

  呃，無法反駁……雪村又冒出不耐煩的表情了，難道這些資訊都還不足以證明我的理論嗎？這些事都沒辦法跟……情侶，畫上等號嗎？大、丈、夫，我還有這個……

  「中午休息時間，我、我還有看到白石醫生幫趴在桌上睡覺的緋山醫生蓋外套！」

  這絕絕對對是只有情侶才會做的事吧，那外套還是白石醫生自己的耶，有多少小護士嚮往那件外套啊！

  「好同事互相協助，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吧。」

  雪村雙葉，我真的要敗給妳了……原來妳真的是那些小護士口中，只奉行前輩主義：工作至上，其餘一切免談的人，我、我真的要說不下去了啦……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並不打算採信我任何一句話的人再次發言，「我要先去忙了，好多病人都還沒給藥。」

  然後，她又拋下我一個人在儲藏室裡了……

  我深刻感受到，要跟一個生在平成年代卻對戀愛八卦毫無興趣，簡直可以稱為稀有物種的人，解釋兩位前輩之間的互動是多麼的不尋常，那麼的容易讓人想歪……咳咳，不是，是往別的方向思考，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比第一次單獨面對大動脈破裂手術時，還要讓人覺得沒希望。

  垂頭喪氣地也打算離開儲藏室，看了看手錶，午休時間也快結束了，一想到剛才雪村聽到那些情報的模樣，我頓時失去想要繼續追蹤前輩情況的鬥志，誰叫我最想說服的人，給我如此大的打擊，好像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望著地面感嘆人生的我，卻聽到背後隔著幾排櫃子，傳來有人的噗哧一笑。

  難、難道說，我和雪村的對話都被聽光光了……怎麼辦，我、我確定我進來的時候都沒有人啊！

  「橫峰醫生想要說服雪村桑啊，還早一百年呢！」

  那……不是名取醫生的聲音嗎？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順著聲音的方向，我不甘示弱地回應道，「我可是很努力地到處蒐集情報，為了知道前輩兩人的出沒地點，連打掃的阿姨都不放過；擔心前輩會發現我，我連迷彩膏都買了，雖然到現在都還沒派上用場，但我覺得我能做的都做了，果然真如雪村所說，她們只是好同事嗎……」

  「哎呀，」聲音的主人終於走了出來，跟我面對面，「妳要知道，情報這種東西，是重質不重量的，再多的情報如果都沒有切入核心之處，那都是免談。」

  「名、名取醫生敢那麼說，」我吞了吞口水，無法相信面前的人能比我掌握更多情報，「難道是知道了什麼嗎？」

  「橫峰醫生妳啊，只是缺乏決定性的證據罷了，」邊滑著手機邊走向我，名取醫生游刃有餘的樣子，我很快地感受到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渺小，「看在妳是同道中人、還待訓練的份上，接下來要給妳看的，妳不要跟別人說喔！」

  「不要……跟別人說？」

  「沒錯，」那個似乎能看穿一切的雙眼，意味深長地瞧著我，「嘛，如果是為了說服雪村，那是另外一回事啦！」

  「請名取醫生快點給我看，不要再賣關子了啦！」被平常看起來不很認真的打壓，真的頗不是滋味。

  好啦、好啦的擺了擺手，名取醫生終於把他滑的很高興的手機舉到我眼前。

  螢幕上，很明顯的是從躲在販賣機後所拍攝到的，緋山醫生的背貼在空無一人的長廊一邊的牆壁，被身高優勢的白石醫生壓制，兩人毫無任何遮擋的……

  嘴對嘴。

  「我當然不會拿這個去威脅前輩啦，」在我從這個太讓人闔不起嘴的畫面回到現實世界之前，名取醫生早一步收回手機，「這種東西當然是要加上好幾道鎖，好好珍藏起來！」

  請橫峰醫生再好好努力喔，這大概是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唯一記得的一句話。

  面對如此實力上的差距……

  向雪村證明兩位前輩關係的那一天，是不是又距離我更遙遠了……

－END－

27 差距(番外)

一些關於照片的事~

(又是某一個兩人都要值班的夜晚，緋山拗不過想要人陪買消夜的白石，很快兩位女醫生從辦公室轉移到照理來說沒什麼人的中央長廊)

緋山：(鬧彆扭低頭走在後面，但抬頭後總覺得對方手臂旁邊空空的很不是滋味，於是小跑步向前，有點大力地雙手捏住白石的右手肘)

白石：(疑惑的歪了歪頭)美帆子？

緋山：(噘著嘴，不敢直視)繼、繼續往前走就對了！

白石：(嘴角微微上揚)是說美帆子最近都不會念我，叫我不要在醫院直呼名字呢。

緋山：(一顆心怦怦跳的說話都心虛起來)嗚嚕賽！我、我只是懶得罵妳罷了……

白石：(貼近)而且美帆子最近也進步很多喔！

緋山：(發覺不太對勁)進、進什麼步？

白石：(先是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是，(然後露出燦爛無比的微笑)在醫院變的大膽起來啦！

緋山：(臉頰溫度破表)我、我哪有！(正打算鬆開在對方手肘上的手，卻早一步被白石牢牢抓住)明明就是因為妳太、太……

白石：(作勢要親下去)我怎麼啦？

緋山：(撇過頭)哼，我不想跟妳鬧了，(咬著下唇，窮盡畢生恥力)上、上次妳竟敢在這裡把我壓住的帳……我、我都還沒跟妳算！

白石：(趕緊安慰)美帆子不要生氣嘛，不、不然今天晚上任由妳@#$%^&*

「喀擦！」

埋伏在販賣機的名取醫生，背後冒出了普通人看不見的屏幕：

「恭喜解鎖成就：拍到兩位前輩在醫院的親密互動照片一百張！」

－END－

28 雨

  稀哩嘩啦！

  剛開車門，還來不及打開雨傘，大大小小的雨滴早已往我的臉上襲擊，冰冰涼涼的，像是在催趕我下車，毫不留情地持續著。

  好不容易撐開傘，迎向周圍的溼氣滿布，冬天下豪大雨，這是大部分人都嫌麻煩的事，但我卻興奮得快要離開地球表面，心情雀躍的像是得到絕版的原文精裝書那般，因為今天是我從連續值好幾個晚班地獄中解脫的日子。

  也是美帆子被上面的人派去帝都醫科大學附屬第三分院婦產科協助的最後一天……

  步向比翔北還要雄偉的醫院門口，瞄了眼手錶，這個時間點……美帆子應該差不多要下來了吧。

  果然，一個嬌小的身影快步現身在我的視線範圍，嘟著嘴、臉臭臭的推開大門，一發現站在外頭的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立刻板起臉，不免得唸上我幾句。

  「雨下那麼大，妳可以在車子裡頭等啊，」妳一把接過我遞出去的第二把傘，卻沒有撐開，「到時候又感冒了怎麼辦？」

  「我想快、快點看到美帆子嘛！」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貪心，如此忙碌的我們，如果在工作場合都看不到一點對方的影子，連回到家的時間除了睡顏還不一定看的到對方，才幾天下來便被難以用三言兩語形容的寂寞籠罩……沒錯，這是我一整個禮拜的心情寫照。

  「那妳可以進來等啊！」低下頭、錯開與我的對視是妳害羞的表徵，我無奈地笑了笑，誰叫妳是我下班後，唯一想見到的人。

  「可是美帆子說過，不可以踏進其他醫院一步。」我故意裝傻，搬出妳之前的警告，看妳有什麼反應，想到妳說我的名號也在其他醫院的小護士之間傳的響叮噹的，我就可以知道妳說才不在乎我被怎麼樣都是假的。

  「笨蛋，幹嘛那麼死腦筋啊，」妳在我肩頭推了一把，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也浮現在嘴角，「快點去開車！」

  「是~」喵皇，喔不，是堂堂緋山美帆子的話我怎麼可能不聽。

  看著妳也躲進我的傘下，扣住我的手臂，原本受了點風寒的身軀被剛從室內離開、依然溫暖的妳緊緊挨著，頓時暖和了不少。我將下巴貼近大衣領口，隱約感受到胸前的活蹦亂跳，雖然我才是那個來接妳回家的人，卻是自己獲得救贖似的，不管在醫院受到多少操勞都會一掃而空。

  「我、我只是手痠而已，所以才不想開傘喔……」這種話在他人耳裡可能是拙劣的藉口，在我聽起來卻格外的可愛。我曉得妳在情感上是個催促不得的人，可妳也不是沒有進步啊，要是之前也是遇到雨天我來接妳的情況，妳老是二話不說搶走我手上的第二把傘，與我保持距離的走在路上，今天卻不同，妳在室外靠近我了，即使嘴巴上仍不肯承認，卻已讓我開心地想要丟下傘，張開雙臂迎接這場雨……

  喔，不行，這樣美帆子會淋濕的，我趕緊打消這不切實際的妄想，不過我還得要感謝有這場雨呢，不然美帆子才不會藉機黏住我，引誘我不顧一切地想抱住妳，可惜現狀是我想握住妳的手也很難，但是能幫妳擋雨，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才剛坐上車，妳便開始抱怨第二外科的大門醫生因為閒的沒有手術可做，差點把妳的手術搶走，我笑笑的操作著方向盤，邊聽妳雖怒氣滿滿仍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有時也回上幾句，妳都會說是我人太好了，那種傢伙怎麼能夠放過，我也只好打起雨刷、轉開話題，但仍躲不過妳往我左臉襲來的一捏，我嘴巴上面雖然喊痛，可女生其實都很會忍痛的，所以看見妳連忙縮回手，有些慌亂地向我道歉，我稍微側過臉，衝著妳一笑，妳的臉頰迅速染上一層緋紅，不僅主動結束與我的四目相接，又兇巴巴的責罵我不要隨便嚇唬人家。

  看來就算是做著喜歡的工作，如果在不熟悉的環境底下，還是很考驗人的身心。沒過多久，我便聽見妳小小如貓兒的鼾聲，頭枕在安全帶上，映入我眼簾的是怎麼看也看不膩的側顏，睫毛依然是最精緻的部分。放輕了踩在油門上的力量，下意識的想推延回到家的時間，只為了把握我還清醒時能欣賞妳容顏的每一刻。趁著紅燈，我轉過頭伸手拿放在後座的大衣，小心翼翼地蓋在妳身上，要不是我不放心自己單手開車的技術，我早就想握住妳環在纖瘦腰身上的手，只為了一路就這麼感觸妳掌間皮膚每一寸的溫度，撫過每一個因長期執刀而留在手指上的繭。

  在地下停車場熄了火要下車時，妳一樣緩慢的睜開雙眼，兩手圈住我的大衣，順勢又靠在我肩上，懶懶地說再給妳十秒鐘，我放鬆了身子，也靠上椅背，鼻翼間都是妳淡淡的汗水味，不禁讓我湊上前，輕輕在妳頭頂留下一吻。正當我想多給妳十秒鐘，而伸出手臂往妳左肩挪移時，妳的上半身倒是自動彈起，跳下車前還不忘把大衣塞還給我。

  打開家裡兩道門鎖時，妳大概已經完全醒了，一進門伸懶腰後跳進沙發的習慣也省略了，我連包包都還沒放好，妳便推著我的背，不讓我有機會做第二件事的趕我進浴室，關上門時還喊了聲等會兒會幫我送衣服進來。

  美帆子等一下要進來……

  呃啊啊，我的腦袋是在亂想什麼啦，拉上浴簾，她在外面的架子上放個衣服而已，是在緊張什麼……

  蓮蓬頭在結束沐浴前不打算關上，包圍身軀的熱水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仔細想想，我好像還沒跟美帆子一起洗……

  等等，浴缸這麼小，要容下兩個人怎麼可能？！

  誒誒誒，不對啊，我想這個是要做什麼……上次不小心看到美帆子洗、洗完澡的模樣，她當著我的面砰的甩上門，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機會呢？

  「惠，我衣服拿來囉！」

  「好……好！」

  嗚，放個衣服而已，我也要結巴……

  可是今天的美帆子，好、好像特別有活力……應該是說，簡單的幾個互動透露著比平常還要多的熱情，讓在這方面總是行動大於思考的我有些措手不及……

  難道說，又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步出浴室，走向客廳，暫時拋開疑惑的我一邊用毛巾擦乾頭髮，一邊將吹風機的電源插上，熱風迎來的下一秒，一隻不屬於我的手從背後打斷了我的動作，接過我手中的吹風機，換成一個紅色的馬克杯。

  「美帆子？」掩飾不了的訝異從我口中竄出，妳並沒有接著去洗澡，卻跑到我身後。

  「妳趕快喝，冷了就不好喝了，」不管我一時思緒還轉不過來的妳，早已將手按向我另一隻手上的毛巾，配合著溫熱的風擦拭著，「我幫妳吹。」

  「嗯……」

  比妳高出一顆頭的我，乖乖的跪坐著，感受著妳在我髮梢之間的撥弄，輕柔的讓我瞇起眼，盯著手裡香氣四溢的咖啡色液體，還好我是背對著妳，不然妳一定會瞧見我傻的不能再傻的笑意。雖然妳不是很精通廚藝，飲料卻泡的比外面隨便一家都好喝，可是想喝妳的作品，還得看妳的心情，不能主動要求，嘴饞的我總是盼呀盼的，所以當我朝著液體表面呼了幾口氣，啜飲下第一口熱可可，充滿我舌尖的是幸福的滋味。

  停下吹風機，妳確認我頭髮完全乾了以後，站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不行，想問清楚……

  「惠？！」

  趁妳還沒走遠，我放下馬克杯，逕自伸長雙臂，從妳後背撈向妳的腰際，仗著身高優勢，把腦袋架在妳的頭頂上方，整個把妳裹在懷裡，不讓妳有下一步行動。毫無距離的，聽著妳突突的心跳聲，我不自覺地將兩隻手掌扣在妳的腹前，肩膀放鬆了下來，很想就這麼靠著妳，不須任何對話，只要知曉彼此的體溫就好。

  「我、我該去洗澡了……」妳抽出被我壓住的手臂，順手將頭髮勾到耳後，露出來的是妳發紅的耳根。

  「再給我十秒鐘，」我學妳在車上的耍賴，「嗯……不對，是一分鐘。」

  一定是因為抱著妳太舒服的緣故，我才捨不得放開。

  「妳、妳想說什麼，快說！」大概是看穿了我每一個黏人動作背後的意圖，妳也抓住了我的手背，靠向我的左肩。

  看來，是個互相牽制的節奏。

  「美帆子今天動作特別多嘛，」側著頭，我將嘴唇輕貼在妳的耳下的肌膚，「平常都是我碰妳比較多啊。」

  「妳、妳……少在那邊炫耀！」縮了縮身子，妳給我個肘擊，卻沒有什麼力道。

  「我沒有炫耀啊，」察覺妳沒有要反抗的意味，我親暱的用鼻尖蹭了蹭妳敏感的後頸，「只是闡述事實而已。」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妳抓起我的手，作勢要咬，「那妳快點讓我去洗澡！」

  「好嘛好嘛，不要急，」在跨越妳的臨界值前，我還是收斂一下恣意妄為的性格，「聽我問完這個問題就好。」

  「只有這個問題喔！」氣呼呼的嘟起嘴，妳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嗯……我只是想知道，美帆子很熱情的目的……」

  「誰跟妳在那邊熱情了！」

  鐵定是我的話發揮作用了，妳激動的轉過身，踮起腳尖的同時，兩隻手環住我的脖子，狠狠的把我的嘴封住，直到我們的氣息都紊亂起來。

  「我就只是很想妳而已，」找回呼吸的空檔，妳瞪了我一眼，隨後推我向沙發，「笨蛋！」

－END－

28 雨 (番外：傘)

(幫朋友擴寫的文)

-fellow時代，還未認識多久-

  「嘖，居然下雨了！」瞪著外頭毫不客氣降下的滂沱大雨，想起早上在電視上看到的天氣預報，也太不準確了，即使車站的距離不是特別遠到需要叫計程車來的，走路就能抵達，可偏偏現在不是雨季，我也沒有帶傘出門。而且看這雨勢，大概一時半刻是不會停的，對於已經連續值了三十六個小時的班，早就疲憊不堪的自己，難道還要繼續困在醫院，這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空間嗎？

  「緋山醫生！」兀自站在門口，躊躇著是不是乾脆就待在醫院算了，聽見叫喚自己的柔軟語調，回過頭見妳向我走來，手裡還拿了一把傘……嘖，真不愧是優等生，凡事都有萬全的準備呢。

  「緋山醫生沒有帶傘嗎？」妳在我身旁停下腳步，衝著我堆起那無懈可擊的笑容，「不介意的話，一起撐吧！」

  我輕笑了一聲，面對妳總是處處表現的貼心，明明怎麼看，那把傘都不夠兩個人一起撐的，想想這應該又是優等生的漂亮話吧。

  「妳的傘那麼小，撐不下兩個人吧，」撇過頭，不想與妳對上視線，「我還是待在醫院就好了。」

  而且……我可不想因為我，而讓妳淋濕了。

  「嗯，可是這場雨看起來不會這麼快停呢，」妳撐著頭，自顧自地說下去，「再說緋山醫生已經連續兩天沒回家休息了吧，這樣可不行呢。」

  「兩天沒什麼啦，我還待過更久的。」我並不是在說笑，只是想打消妳的念頭。

  「還是，我的傘先借妳呢？」妳更進一步站到我面前，使用的雖然是問句，語氣裡卻透漏著不容拒絕的堅持，「我等雨停了再回家就好。」

  「等等！」要是我不答應，恐怕妳就真的要自己留在醫院了，那怎麼行呢？而且我全身上下也在跟我抗議了，再不回家好好休息一場，明天恐怕要沒體力上直升機了，「那還是一起走吧……」

  「沒問題！」妳再次對我微笑，那一瞬間，我只看到一個孩子，得到自己最像要的東西般，一點優等生的氣質也無，單純的展露情緒。

/

  「白石，那個……」走了一小段路後，我一把搶過妳手中的傘，「還是讓我來撐吧！」

  「誒，可是……」正如預期，妳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妳這樣手不會痠嗎？」

  「不、不會啦，」我擺了擺空著的手，把傘舉高了些，「傘是妳的，所以由我來拿才公平。」

  我才不會說，妳剛剛那樣替我撐傘，竟會讓我有些……難為情……整個人分外不自在，臉也不自覺地燙了起來。因為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前，妳的手就那樣輕輕攬住我的肩膀，減少了彼此的距離，隔著衣服，我都可以感受到妳的體溫……

  嘖，怎麼可以有人這麼自然啦，妳有考慮過我的心情嗎？不對，應該只是因為傘太小了，妳也不想淋濕才對吧！可、可是這樣被人環住的感覺，竟有說不上來的舒服，不太想離開……

  可惡，一定是因為值了連續三十六小時的班，所以腦袋才開始胡思亂想了！

  「緋山醫生，還是讓我來吧。」第三次，妳附在我耳邊這麼說時我才鬆了手，絕對不是因為感受到妳的手掌包覆我的手背而傳來的溫度，就如妳所擔憂的，只是因為這樣撐傘手臂實在很痠，我也不想讓妳一直彎著背，而且……我好像不小心撞到妳的頭兩次了。

/

  「到了。」走進車站，妳終於放下搭在我肩上的手，收起傘來。

  嗯……要說這是慶幸嗎，跟著妳這個要知道隨身帶傘的人走出醫院，讓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顆頭的妳撐傘，我身上也沒怎麼淋濕，而且妳還能趁機吃我豆腐，呃不是，是為了讓我全身都在傘下，妳才會向我伸手的……

  不對啊，為什麼這樣想，還是一整個很不對勁！

  「要下去了嗎，緋山醫生？」發現我的駐足不前，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嗯，走吧……」我搖了搖頭，試著整理雜亂的思緒，這才跟上妳。

  沒跟妳肩並肩走，只是默默地走在妳身後，但也是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我才發現，妳淺色襯衫不是貼近我的另一側，明顯的被雨水染深。

  「妳、妳以後不要再逞強了啦，」我快步走到妳身邊，扯了扯妳濕濕的袖子，「哪有人帶傘還自己淋濕的！」

  「一下子而已，沒關係啦。」妳朝著我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

  「要是感冒了怎麼辦？」我盯著妳的雙眼，不打算退讓。

  哪有人只顧別人，不照顧自己的啊！

  「嗯，這個……」妳低下了頭，看著妳無法反駁的模樣，我心中升起一股勝利的小小喜悅。

  「以後妳傘都自己撐，聽到沒有？」

  「可是緋山醫生這樣……」

  「我也會自己帶啊，」被妳弄得好氣又好笑的，我忍不住在妳肩膀捶了一拳，「當我三歲小孩啊！」

(但是白石備著的傘，還是默默的多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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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劇情(純粹腦洞，無腦搞笑向wwwww)

X月X日 天氣:雨

今天跟緋山醫生一起撐傘走到車站，雖然最後因為自己淋濕被罵了，可是好喜歡跟緋山醫生一起撐傘的感覺呢。如果多準備一把傘就不能一起撐了，怎麼辦呢……？

O月O日 天氣:雨

又盼到突然下雨的日子了，上次特別準備的傘終於派上用場了，但是今天緋山醫生不願意跟我一起撐傘呢，而且好像還有點生氣，到底為什麼呢......

↓「特別準備的傘」示意圖

(緋山醫生OS:誰要拿那個走在路上啦，真的搞不懂優等生的腦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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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話：其實我從一開始只是想放那張五百萬而已wwwwww，然後想了個文青(?)的標題，想寫成偽文青向，結果不知道怎麼又生出前面的內容了XD

28.5 雨

(有了難求君的作品，如虎添翼的把它完成。)

  所謂甜蜜的負荷，就是用來形容現下的光景吧。

  在儘量不讓身軀有大幅度晃動的情況下，白石伸長手，吃力地拾起落在沙發旁地板上自己的睡褲，將它蓋在自己身上之人與空氣親密接觸的腰際。

  總不能讓如自己天然棉被存在般的對方早上醒來時感冒了吧，白石心想，沒被壓在緋山身下的左手輕輕撫上她的腰椎末端，把暫時充當被物的褲子按緊，隔著布料，仍能感受到餘韻後肌膚的溫熱。

  看來不僅是受到要好好給自己的體力活的影響，帝都第三分院婦產科的人手短缺，也促使身上嬌小的急救醫比自己還要快進入夢鄉。

  沙發布墊……也該洗一洗了……

睡意襲來，白石瞇著眼，感受到下身的一絲涼意，雖然這裡早就不是對方度過夜晚的地方，沙發卻成了緋山的所屬品似的，每一處都沾著她淡淡的香味，叫人不住的要深陷其中。

  「還是辛苦妳了……」細微的連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意識早已徘徊在朦朧之間，白石附在緋山的耳邊呢喃著：

  「我的美帆子。」

/

  「我就只是很想妳而已，笨蛋！」

  被緋山瞪了那麼一眼，就在白石極力忍住快要上揚的嘴角一瞬，對方毫不猶豫地將雙手架在自己肩上，二話不說地推向沙發。

  「美、美帆子，等一下！」頭在接觸到軟式坐墊時順勢彈回，在醫院以外的地方很少見識到對方如此強勢的白石，楞的嚥了口口水，「那個……不、不關燈有點……」

  雖然有時在自己房裡也會開小夜燈，但客廳如此亮度，連平常感覺相較遲鈍的白石，臉都微微紅了起來。

  「我、我去關就是了嘛……」注意到自己過於心急的表現，外加對上白石毫無防備的眼神，緋山趕緊別過頭，好降低心中莫名升起的罪惡感。

  什麼時候，自己也會急成這副模樣……緋山眉尖皺起，不讓對方聽見的嘟囊著。

  目送著對方站起去關燈的身影，白石無聲地笑了笑，之前買錯穿不下的黑色短T貼著緋山略微單薄的上半身，從背後隱隱約約能看到內著的痕跡，若有似無的邀請著自己，胸中一滿，白石跟著站起身，放輕腳步的走到對方身後。

  「誒？」

  猝不及防的腰間一緊，緋山還來不及轉過身，便被白石整個人擁進懷裡，反射性的一怔，隨之而來的溫度與氣息，如閃電般觸擊著自己敏感的神經，伴隨著手指按下開關的剎那，出乎意料的身體一軟，往後栽進對方的手臂中。

  果然，人的忍耐力是有極限的。

  也沒有刻意的要掩飾自己的衝動，白石一手摟緊了緋山的身軀，一手緩緩撥開緋山耳邊的髮絲，露出大半的白皙項頸襯著逐漸染上一層緋紅的耳垂，絲毫讓人無法冷靜，情不自禁的，白石低下頭，嘴角順著對方耳廓的弧線，輕吐慢吻起來。

  「妳這人……怎、怎麼又趁人不備……」再次的心口不一，緋山心虛的縮了縮身子，久違的抱撫傳達著令自己安適的氣味與觸感，僅僅只是七天的分別，就讓自己懷念的亂了方寸，少了平日的內斂與沉穩。

  「美帆子剛剛不也一樣……」唇瓣微微鬆開，白石嘴裡一笑，讓舌尖輕抵在緋山軟嫩的耳垂上，配合著呼吸含咬上去。

  「少、少囉嗦……」耳邊撲上的濕熱吐息一步步的讓自己淪陷，緋山下意識的悶哼一聲，壓抑不住的挺了下身子。

  雖然很想欺騙自己，但應該不是這樣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褪下飛行醫生的裝束，自己不過是個愛跟對方撒嬌的存在罷了。白石將緋山衣物的後領拉低了些，鼻尖沿著對方頸間姣好的曲線，時而輕吻，時而輕咬，徜徉在自己研究的十分透澈的味道。

  至於是什麼味道……還是不要說出去的好。

  「明明就是我先的……」深知斥責對方也沒什麼用處，但自己一不注意便被白石偷襲，緋山不甘心的咬著下唇，不自覺地又蜷曲了些。

  「沒、沒辦法，」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自己搶走了主導權，白石苦笑著又在緋山的耳際留下一吻，「美帆子的背影太吸引人了嘛！」

  這種時候稱讚對方準沒錯，白石以過往的經驗提點著自己，如果還想要繼續的話……

  「嗯……妳就不會克制一點嗎？」老是面不紅氣不喘地說這些引人失控的話，但是因為是對方自己又生不起氣來，雙手扯著自己衣服的角落，水氣模糊了視線，緋山閉上眼，試圖撫平心中的不安。

  「難道美帆子不想要嗎？」即使現在看不見緋山的表情，從懷中人的一舉一動，白石還是能察覺對方不輕易吐露的渴望。

  「不要擅自幫別人做決定，傲慢醫生！」對於白石低沉的嗓音毫無抵抗力，捕捉到對方發出的微小水嘖聲，殘留在耳裡似是放大數倍，緋山越是想逃避萌發的欲動，內心深處想要對方的渴慾堵在胸膛，難耐積累，矛盾的無處可躲。

  「美帆子，對不起……」

  我真是個自私的人啊，要論任性的話，總覺得其實是妳在包容我……

  「這種時候道歉做什麼，」緋山逕自抓緊了白石環在腰上的雙臂，不讓對方有說下去的機會，「笨蛋！」

  「嗚……」又被罵了呢，感受著倔強之人後背與掌心的熱度，白石抱著對方的雙臂又收得更緊。

  「真是……」為什麼被打敗的又是我，都不讓我對妳好就對了……無奈於對方氾濫的溫柔，緋山紅著臉，不禁囁嚅道，「……吻我。」

  「什、什麼？」以為自己聽錯的白石，嘴巴有些合不上。

  「像剛才那樣吻我！」猛的回過身，耗盡自己全身的勇氣，緋山一把揪住白石的衣領，但仍不敢注視對方的雙眼。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只有這種時候才會坦率……」白石搖了搖頭，對方默許自己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傲強，但白石曉得，這是她對自己好的方式。

  「才沒有……」白石的語氣裡似乎透露著對自己的憐惜，發覺自己如本能般的言不由衷，緋山手裡一鬆……

  「嗯？！」

  一陣柔軟化開自己額間緊蹙的眉眼，白石輕巧的讓吻滑過緋山的面頰，停留在自己最喜歡的鼻尖。

  「以後也這樣跟我說就好啦。」右手抬起緋山的下巴，白石凝視著對方閃動的眼眸，笑著說道。

  能聽到妳的主動請求，我比收到任何禮物都還要開心。

  「妳、妳少得意了……」心跳漏了半拍，老是就這麼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緋山都覺得自己真的要成為白石口中的聽話房客。

  但終究是自己死皮賴臉的要對方提供一個遮風擋雨的屋簷……

  「唔……」

  實現自己執拗的要求，像往常一般的溫柔從唇尖擴散，緋山從未坦承比起細水長流式的接吻，自己更喜歡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的激吻，而白石似乎也不滿足方才的蜻蜓點水，吮唅之間，沒一個停頓，雙唇原是交疊，不知何時完全被對方封起，緋山覺得自己越來越跟不上白石的速度，伸手攥緊對方的衣袖，氧氣越發稀薄，暈眩感直衝腦門，窒礙難行的呼吸令自己狼狽地有些站不住，肩膀不由得輕顫。

  「呼啊……」在失去平衡前，緋山用殘餘的力氣推開白石，「等、等一下啦！」

  「妳……呼……」真不敢相信，對方熱烈的簡直可以把自己送急診，緋山摀著胸口，不由得擔心動過刀的心臟會承受不住，「妳是不會換氣嗎？」

  「呼……那個……」微紅的臉龐泛出一層薄汗，白石自己也有點喘不過氣來，「因為觸感真的太舒服了嘛，一不小心就……忘我了……」

  「白石惠，妳真的是……」全身無力的同時，耳根發燙的讓緋山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喜愛的事物一定伴隨著代價，但後悔自己的提議也來不及了。

  「如果妳累的話，」望著對方總因自己的話語而害羞不已，白石在緋山視線不及處笑彎著眉，「要休息也是可以。」

  「我不……」累字險些衝出口，不曉得對方是真心體貼還是刻意想捉弄自己，卻都因隨之而來的羞恥感，令緋山閉口不語。

  打從認識妳的第一天，我就看錯妳了……

  「那……」知道對方只是不肯直說，並非拒絕，白石貼近緋山的耳旁低聲道，「要繼續下去嗎？」

  「我沒說過，」不甘居於下風的噘著嘴，緋山幾乎是要咬住白石的嘶嘶細語，「類似要停下來的話吧……」

  不過就是因為對方是白石，才會叫人難以拒絕吧……再度溺進對方的身軀前，緋山嘖了一聲，誰叫這是自己的討厭理由排行榜第一名。

  交換著彼此的愛戀，才要離開對方的唇又心切的湊上前，少了光線的客廳一隅，一方勾起的手指沿著另一方的臂膀，緩緩上滑至溫度漸升的臉頰，拉近自己讓兩人的纏綿更無距離，更加沉醉在專屬於己的深情。

  發覺緋山的雙腿開始動搖，站立似乎不是能讓被醫院消磨大部分體力的雙方持久下去的選擇，用一個輕啄作為結束，白石蹲下身來，一把公主抱起緋山纖瘦的軀體。

  「唔！」

  離開地面是那麼突如其來，變得像個小女人似的，向來矜持慣了的緋山，此刻頭靠在對方胸前，掙扎也不是，反抗也不是，白石穩定的心跳聽在耳裡，亂在心裡，直到被輕柔的放下時，背部觸及熟悉的軟度，想找回一些沉著，卻又因對方壓上而欺近的體溫，使自己失去思索的能力。

  白石一陣沉吟，沙發不若房間，沒有棉被還有礙事的靠背，但希冀著新刺激的蠢欲又讓自己緩不下來，靠向冷落了一段時間的頸畔，唇鼻交替的嗅吻著，又舔吮對方涔涔滲出的汗水，尚未全數拋開的理智提點著白石，自己真的很容易不尊重緋山的意願在亂來呢。

  「哈啊……」

  習慣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縱使不討厭對方帶給自己的撫觸，緋山還是感到有些不對勁，環上白石脖子的雙臂也變得遲疑，只能說最令自己想不透的……

  就是自己接受得太理所當然了吧！

  咳咳，也不對啊，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自己想要一些曲折離奇的鋪陳……

(後續完整連結，不喜自避)

29 今は大切

(改編自難求君的作品，雖然也是配圖文，但因為是跟著系列寫的，所以放在這裡)

  塵土灰飛，人影竄動……

  耳邊全都是「醫生」、「擔架」這類的呼喊聲……

  好不容易，意識過來，緋山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節脫軌的列車上，手裡握著鈴聲響起的PHS。

  這不是……

  那一日的？

  「危ない！揺れるぞ！」(註)

  啊，是不是又要掉下去了……

  那一瞬間，熟悉的是朝自己腳底襲來的晃動，但陌生的，是緋山瞥見一個快速衝向自己的身影。

  「緋山醫生！」

  不顧一切的，伸來一隻手扶住自己的胳膊，猛然將要往下墜的身軀，推回列車頂上。

  一個眨眼……

  那人卻消失在自己面前。

  「白石？」

  雙腿一軟，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思緒雖停止運轉，呼吸卻紊亂到胸口隨時都能炸裂似的……

  把自己拉回現實的，是響個不停的PHS。

  「喂？」是藤川的聲音。

  「我……沒辦法過去幫忙了……」

  「喂！緋山等等……」

  抱歉，掛掉你的求援。

  因為……我這裡可能離不開了。

  爬下梯子的每一刻，都在耗盡自己全身的氣力，剛才在上頭緋山不敢往地面看去，就算抱持一絲希望也好，她不想確認任誰都無法否認的設想。

  白石並沒有掉下去，她現在一定還好好的在醫護站做檢傷分類吧……

  繞過列車的每一步，被自己揪住的領口又抓得更緊了些，眼前的畫面都變得像慢動作放映，聲音都像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但時間不等人，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用跑的過去嗎？

  白石，剛才那個不是妳，對不對？

  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直到沉重的步伐終於繞到列車的另一頭，視線也往自己最不願看的方向望去……

  神明總愛造化弄人，這句話可真是千真萬確呢。

  代替自己，毫無動靜的趴在鐵軌上的身軀……

  不是那個對醫學成痴、整天圍著自己打轉的優等生，還能是誰呢？

  兩條腿好像找回該有的作用了吧，狂奔這個動作，自從當上急救醫生後，還是第一次那麼奮力。

  「白石！」

  原來，自己當初也是這副血淋淋的模樣吧，連證件跟手套都不放過，一張白皙俊秀的臉，也都染上一片緋紅。

  一確定心跳停止後，跟反射動作似的開始進行心肺復甦。

  但諷刺的是，自己身邊除了聽診器，就沒有其他醫療器材了，放眼望去，也沒有一位醫護人員，甚至是救難隊員停下腳步，前來協助自己。

  「沒問題的，」雙手的動作並沒有懈怠，「妳、妳一定可以的！」

  可以……什麼？

  也不曉得自己按了多少下了，兩隻手肘早就痠疼的失去知覺，但仰躺在地的人，雙眼卻一點睜開的跡象也無。

  「再一下下就好了……」

  這明明還是在欺騙自己吧，做為一位醫生，冷靜下來思考都知道：

  不會回來了，心跳停止如此之久，身體早就失去一切功能了。

  白石惠，告訴我妳只是睡著而已！

  覆在對方胸前的手掌，此刻緩慢地滑向逐漸失去溫度的臉頰，撥開髮絲，輕輕撫著。

  「讓我再好好看一次吧，」音調沙啞的連自己都嚇了一跳，眼角更是流出自己來不及攔截的溫熱，「妳那副優等生的樣子……」

  這裡還有很多病患等著妳啊，憑什麼妳先走！

  總是這樣不讓人追上，妳知道我很困擾嗎？

  白……

  白石……

  白石。

  白石惠！

  「美帆子！」

  雙眼再度接觸光明，卻止不住微微顫抖的軀體，等到意識明瞭了些，才注意到距離自己鼻尖不到幾公分的臉。

  緊緊握著自己的右手，臉上藏不住的擔憂，前幾秒還倒在血泊中的人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自己。

  「大丈夫？」對方修長的手指撫上自己的面頰，白石輕柔的擦拭著此刻緋山才注意到布滿自己眼眶的淚水。

  「沒事的。」將右手用力一甩，又粗魯的挪開白石還停留在眼下的手指，緋山打從心底不想讓對方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

  這……就叫做丟臉嗎？只不過是坐在沙發上休息，酒不小心多喝了點，迷迷糊糊中就這麼睡著了，結果做了一個從來沒做過的惡夢，夢裡哭著現實也哭了，剛醒來情緒一時也無法平復，白石也才下班沒多久而已，回到家就是要好好放鬆，卻還要來安慰自己……

  滿腹的好勝心，在這人面前，總是瞬間潰堤吧，緋山越想越不甘心，逕自縮成一團，雙手抱膝，把臉埋進兩腿之間。

  其實很想大叫，要她不要管我，但……根本連出聲的勇氣都沒有。

  「妳等我一下，」一隻手掌溫柔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白石似乎是站起身來，「不要跑掉喔。」

  都哭成這樣了，是還能跑到哪裡去……想要抓住對方衣袖，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的念頭一閃即逝，因為那強硬到自己都厭惡起來的自尊並不允許。

  為什麼妳老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在我旁邊轉啊轉的，我、我也需要一點個人空間好嗎，才不要每次都被妳逼得說出來，害我哭得更慘。

  我的眼淚，對妳而言如免費似的，明明面對他人是決不落下的，妳卻不費吹灰之力地接收，從未經過我的應允……

  一股熟悉的味道將自己圍住，靜靜披在肩頭上的是從原本公寓帶過來的毛毯，白石並未多言，只是學自己蜷起腳，拉了一半的毛毯也圍在褪下大衣的上半身，靠近自己的手臂自然的攬上那瘦弱的肩頭，隨後往充滿溫度與心跳的懷裡拉近，無懈可擊的，扮演好自己最親近之人的角色。

  「你要……跟我說嗎？說出來還是比較好一點喔，」些許的遲疑，白石還是打破了沉默，「剛才妳醒來前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看狀況不太對勁才把妳叫醒的，怎麼了嗎？」

  白石不曉得，自己這麼說適不適當，但處處顧及他人的個性，很少如此單刀直入又不留情面的，可是如果不那麼做，她可以確定的是緋山絕對不會輕易鬆口。

  一陣寂靜又籠罩兩人，只見發出微弱哭泣聲的主人，正刻意壓抑著自己隨時要爆發的情感，也是自從那次在對方的強摟後放肆地哭過，緋山才意識到自己也是有那麼脆弱的一天，脆弱到要依賴自己以外的人的程度。

  「死掉了……」

  白石原本以為，這會是個毫無對話，等到緋山平靜下來，倔強的說先去睡了的夜晚，畢竟，已經很久沒看過對方被眼淚遮蓋的臉龐了，都快忘了她可是個十足的愛哭鬼，情感一到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我夢見你死掉了……」喉嚨哽咽著，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緋山始終不敢將臉抬起，「妳、妳為了救我……從火車上……掉、掉了下去……」

  遊走在崩潰邊緣，每說一句話都要停頓一次，一擁而上的難受全堵在喉頭，胸前的起伏也快要無法控制，宛如溺水的孩子般，尋求著空氣而泣搐著。

  「但是……我什麼、都做不了……」

  沒辦法抑制去想，雖然只是個夢，但滿身是血的妳，倒在我身前的畫面……

  最後還是忍不住了，緋山一邊暗罵自己的無用，一邊抽抽噎噎的哭出聲來，伸手要抹去那濕熱的淚水，仍抵禦不了淚腺發達的攻勢，只是越擦越濕，越擦越濕。

  但隱隱約約的，還是注意到了，那從自己的肩膀轉而向敏感的背脊來回撫摸著的手，竟也在微微發抖著，緋山嚥了口氣，小小側過臉，卻發現白石低著頭咬著下唇，平日炯炯的眼神此時卻黯淡了下來。

  「我……我也有做過這種夢，」從小就是傾聽他人的存在，不擅言詞的白石，也只能選擇說些不會讓自己解釋不下去的話，「妳心臟手術失敗，結果死在手術台上，主刀醫生還是我……」

  那時的自己，整整一個禮拜沒睡好，病患也看得亂七八糟的。即使過了些時日，已經儘量壓抑自己不要去回想這個夢，沒想到，卻是在這種狀況下被勾起。

  「抱、抱歉，我也只能說自己的事情，」察覺緋山依舊無語的啜泣著，以為氣氛整個被自己搞僵的白石有些慌了手腳，「我實在想不到……想不到什麼安慰人的話，不管怎麼說，感覺都只會更糟……」

  「但、但現在，」沒有一本醫學原文書教過自己，要如何安撫陷入低潮的人，白石責備著自己的笨拙，以前的事不願拿出來說讓緋山擔心就算了，現在對方向自己求援，心疼也只能表現在肢體上，沒辦法給予更進一步的安慰，說出的話還造成反效果，「也被我搞得很糟……」

  「唔！」

  先是一陣柔軟，敏銳的舌尖嘗到濕潤中的微鹹，貼上自己唇瓣的熾熱觸感，讓紛亂的心頭整個糾起，雙頰的肌膚感受著捧著自己的柔嫩指腹，望著對方緊閉的雙眼，白石實在不敢去想自己到底累積了多少愧疚，順著緋山動作的同時，環向她的腰際，也加重了自己唇上的力道。啊，女生與女生之間的吻就是那麼讓人捨不得分開吧，綿密的連一絲喘息的空間也無，互相理解彼此不輕易向外人示弱的那一面，明明好想告訴對方，多依賴一點自己吧，但內心深處又不停恥笑著自己的不夠格。

  「笨、笨蛋……」直到兩人都快要不能承受彼此的溫柔才肯停下的緋山，垂下的手緊抓著白石還未換下的私服，「不知道怎麼說，就、就別說啦！」

  好端端的坐在我旁邊就夠了，還要說一堆把雙方都要弄哭的話，每次要阻止這傢伙繼續說下去，也、也只好……

  「可是……」白石一傾身，鼻尖快要貼在對方的額頭上。

  「妳再說，那就別洗澡了，」不敢直視白石焦急的眼神，緋山在對方衣襟上的手又抓得更緊了些，「現、現在立刻去床上……」

  「……」

  等等，自己竟然說了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只是陪、陪我而已喔……」發現自己說得太急躁，趕緊解釋的緋山一把撞進白石懷裡，「等、等我睡著為止。」

  「那……」即便白石很想立刻照做，但她可不想讓戀人聞著自己一身臭氣睡覺，「妳要等我洗完，才能睡喔！」說完低頭吻了吻緋山的眉間，揉了揉對方的頭頂。

  「うるさい！(u ru sa i)」我也不想被妳那難以拒絕的氣息包圍……作為回應，緋山輕啄了一下白石的唇尖。

  可是等到白石洗完，走出浴室回到臥房，發現哭累了的緋山還是敵不過疲累，側身面向自己的位置睡去，雙手還揪著自己的枕頭一隅，眉頭輕皺、嘴唇緊抿。

  「還是那麼不坦率……」搖了搖頭，白石苦笑著，輕輕拉開棉被一角，儘量不驚動緋山的爬上了床。

  看著對方有些不平靜的睡顏，白石下意識的伸出雙臂，緩緩地將緋山的頭擁進懷裡，下巴輕抵，一面撫著對方的髮絲，一面閉上雙眼，準備入眠。

  還是好好把握當下吧，即使抱持著總有一天分開是無法避免的覺悟……

  懷中似乎感到一股微微貼近自己的蠢動，嘴角微揚，全身也放鬆了下來。

  因為戀著妳的心情，也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註：新春SP 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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