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の绊】Truth(新垣×户田,2012七夕文) 台柱公园 衣梨 已完結

9 台柱公园 2019-6-7 2825

你双眼所见,

可能是真相,

也可能不是真相;

你双耳所听,

或许是事实,

也或许不是事实;

且直接对心

说出那些

仍能

听到的

真实爱恋

不要去辜负那

意想不到的

奇迹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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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台柱公园 201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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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呐,erika,staff都说我们很般配喔。”

    “诶?哈哈哈哈哈,真的吗村上君?不要在意啦,共演经常被这么说来着……”

    “不过我是挺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的,觉得和你在一起也挺开心,不如交往看看怎么样?

    “……”

    “反正我们俩在东京都是一个人,也可以相互照应下什么的。当然,我会尽力待你好的哟~”

    “……嗯。”




    “最近这天气真是……咳咳……年头闹雪灾,年尾也不太平吗,咳咳……”一边嘟囔着一边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但是无论怎么抠怎么掐,总是隔靴搔痒,喉咙里仍然一阵一阵地发毛发痒,剧烈的咳嗽还是不可自抑,这该死的,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感冒咳嗽!

    “叮铃铃……”

    “摩西摩西,这里是户田家。”谁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

    “erika?是妈妈哟。”诶?妈妈?

    “今天erika都没打电话回家,所以爸爸让我打过来问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忘了今天是打电话回家的日子了。

    “唔,抱歉抱歉,我最近稍微忙了点,拍摄啊,上通告啊,搬家啊,不小心忘了打电话回来了……咳咳”,用手捂住嘴也没挡住咳嗽声,糟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啊!最近天气实在是不好,啊,到底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妈妈坐车来东京照顾照顾你……”果然担心了。

    “是有点感冒啦,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身体怎么样家里也一向清楚,这么点小毛病肯定过两天就好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经纪人那边会照顾的啦。”什么坐车来东京照顾啊,又不是小孩子了,从中学开始就一个人在东京发展了不是吗。

    “诶,那倒也是,经纪人是很亲切的人呢……啊,爸爸要和你说话哦……”啊,又要烦了,脸上抽搐了下。

    “erika,是爸爸。”

    “爸爸……”

    “erika,一个人在外面,拼命什么的也要有个分寸,觉得实在受不了的话,就回来吧。还有,如果遇到不错的人就赶紧交往吧,最好是能够照顾你的人,拍拖什么的别只顾着开心,重要的是那个人对你怎么样,女孩子归根到底是要找一个好归宿听见了没有……”啊啊!就知道又要说这个!

    “嗯,哦,喔……那个,我要睡觉了,爸爸,就这样吧~”又不好顶嘴,赶紧假装打个哈欠。

    “生病了就不要熬夜了,早点睡吧。”终于放过了我的样子。



    “呼。咳咳咳咳……”放下电话,才松了口气,又咳嗽了。

    摸摸自己的额头,温度还是烫人。

    头昏脑胀地起身摸索到药箱,灌下了水和药,然后瘫在床上拨通了电话,告诉经纪人自己病了,明天要请一天假。经纪人很紧张地问要不要去医院,我向她保证没有大问题,后天肯定能开工。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明天的工作我帮你推迟一下,这样的话,后天就有一个访谈、三个拍摄工作要做,大后天code blue的新春SP就要开机了,可千万不要误了。”

    “我知道,没问题的。咳,咳。”

    说到底,我这个人怎么样,还是比不过工作最重要吧,不过也是,如果我不能工作,会给多少人造成麻烦啊。

    尽管这么想,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也许生病的时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吧,就算是感冒咳嗽这种小病。


    右手握着手机还没放开,想了一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信君……”

    “erika?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信君的声音还是那么元气啊。

    code blue拍摄结束后,又接下了秋季档的一个SP,遇到了信君。两人年貌相当,条件相当,于是半真半假之下也就开始交往了。交往的这几个月来,还算顺利,也许这种时候,找男朋友倾诉下是最合适的吧。

    “我啊,病了,好难受……”撒娇似的告诉对方。

    “怎么会呢?什么病?”

    “感冒,有点发烧,咳得也厉害。”

    “哦,是这样啊,记得多喝点水。”

    “你不来看看我吗?”多喝点水?难道我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就为了这种谁都知道的建议?顿时有点冒火。

    “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啦,而且,我现在正跟兄弟们在一起啦,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实在抽不出时间,抱歉抱歉,等我有时间,一定过来陪你!啊,锦户叫我了,我先挂了。”

    “嘟,嘟,嘟,嘟,嘟……”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好像有人从外面的地上积了一盆雪水,然后倒在自己的头上,于是从头顶到心里都被浇了个透心凉。明明烧得发烫,却觉得浑身冰冷,一阵一阵地打着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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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code blue SP开拍的当天,幸好没有我的戏份,仅仅是去片场转了一圈。

    “这次erika的戏会很辛苦呢,要加油哦。”柔细软糯的嗓音响起。不抬头也知道是谁。

    “还好啦,我会和ga酱一起加油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只见对方稍稍愣了下,随即也展开了大大的笑脸。

    哎,就连这阴霾的冬日,也挡不住从那个笑颜中散发出来的如小春日和一般的温暖和煦,也难怪现在这么受欢迎,连我都快被迷住了。

    ga酱的笑颜明明这么棒,我却因为担心自己演不好绯山这种可笑的理由在7月故意装作不理她,到后来看她明明努力着却很没信心的样子,还一时不忿口无遮拦得罪了她,弄到后来片场流言四起,而自己却连一点解释的勇气都没有;还好她主动来找我,不然恐怕这辈子都没脸见她了。

    想起那人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总是一脸讨好、颠颠地跑来给自己送茶递水、跟自己搭讪的样子,心头就涌上一阵感动:要不是她这么做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和她成为好朋友呢。

    当然,也绝不会告诉她,其实某天那个令我笑得前仰后合的没头没尾的故事根本不是吉本新喜剧,这家伙完全没分清吉本兴业和松竹艺能吧,只是看她手舞足蹈兴奋地给自己连说带演的时候,心里格外受用,情不自禁地陷入到那比夏日的太阳还要耀眼的笑容中去了。


    唉,夏季在剧组的三个月,还真的挺怀念呢;

    尤其是,那个用百米冲刺速度换来的怀抱——

    看到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一边笑一边得意地独占着她;可惜才独占了短短几秒,每次想到这里,都不禁有点遗憾,那么舒服的怀抱,能占久一点就好了……


    “诶,erika酱,好像瘦了不少呢,难道是因为生病吗?”正想着去年夏天的事情,耳朵里听见这么一句,一抬头,对上了她正仔细端详的目光。

    “前几天感冒发烧了,还好今天差不多恢复了。”奇怪,她怎么知道?今天似乎还没人看出我生病的事,刚才还在为自己不错的抵抗力和恢复能力得意呢。

    “那可要注意不要太劳累了,太累的话很容易反复发作的。”

    “我知道,谢谢ga酱哦,反正SP拍摄的时间也不长。而且,girl locks也决定马上要毕业了。”

    “诶?毕业?是吗……”似乎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掏出来,瞄了一下,心里不禁开骂:丫的大哥你现在想到姐了吗?

    “erika,前天真是抱歉啊,那个,我今天有空的,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吧,今天晚上6点以后我有空,信君到原来的地方等我吧。”算了,看在交往到现在的份上,偶尔一次,姐就原谅你了。

    挂掉电话,一眼瞥到旁边刚才似乎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人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去。

    “ga酱……”还没说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你电话的!”那人受惊似的后退一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带着万分紧张的表情向我欠了欠身,大声说道。

    “喂喂,小声点啦你!”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四顾一下,还好没人。

    “对、对不起!”再次欠身道歉了。

    “诶诶,算了算了,不要紧,没关系的啦,反正不是已经有狗仔拍到了吗。”

    “那就是说,是在交往了吗?”那人,咽了咽口水,微笑着地问。

    “嘛,怎么说呢?”好像自己也不是特别认真。

    “那么到底是不是呢?”微笑消失了,好冷的感觉……

    “哈?”怎么突然这么执着呢,普通说来这不是我的个人事务吗?

    “嗯,是交往了。”算了,老老实实给了个肯定答案,不想欺骗她。

    “……事务所那里……”声音轻得都快听不见了。

    “事务所当然不高兴,毕竟我和他都还年轻。不过,要是一直被管着不谈恋爱的话,青春不就浪费了吗。”望天,想起经纪人看着自己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突然没声了。

    “ga酱也是哦,事务所严格的话,偷偷交往,别像我这样被人拍到就行了。”似乎意识到她沉默的原因,好心给她建议。不过长这么高,找对象也难吧,心里偷偷吐槽了一句。


    “呐,erika酱,SP以后,下次见面,或许就是第二季了吧,code blue。”突然就转了话题。

    “诶?骗人的吧?”第二季?

    “老实说我有看过第二季的剧本草稿哦,虽然只有一个开头。”

     “是吗,没想到和LG一样呢。” 

    “erika酱应该也马上能看到了。”

    “这样啊……”

    “我呢,和erika酱不一样,code blue是我第一部有第二季的剧集。总觉得,自己也跟着白石惠在不知不觉地成长呢。”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也是呢。不过ga酱还真是演得越来越好了,总觉得越来越能把握,越来越自信了呢。”
     
    “erika酱这么觉得吗?erika酱,觉得现在的我,看起来怎么样呢?”

    “比以前好多了,ga酱如果再自信一点、主动一点,肯定会更好的;还有啊,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不要放在心里哦,总觉得ga酱比较内向呢……”,咦,我们是在谈论演戏吗?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要放在心里吗……谢谢,我会努力的。”她的眼神不知飘在何方,口中静静地说道。


    冬日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钻了出来,笼罩在她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温和纯净,但是往日留给我的那种柔弱犹疑消极印象,却似消退了不少,我呆呆地盯着她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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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SP中的戏份不多,对我来说,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脸涂鲜血,然后面朝大地趴在铁轨上——绯山美帆子从列车上不小心掉了下去,被发现时,心跳和呼吸已经全无。


    于是,一趴就趴了三天。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努力趴在铁轨上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稍稍有点动静就毁了整场戏。

    虽然在身下铺垫了不少东西,但是,毕竟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啊,只穿着单薄的急救医生戏服,趴在冰冷的铁轨上,哪会有人说舒服的。

    好不容易熬到被人发现、终于被抬出了铁轨的情节,不禁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等到蓝泽和黑田医生的急救镜头拍完,我终于能带着满脸的“鲜血”杀青了。


    带着轻松的心情“哈哈哈”地笑着跑到片场边,迎面而来一大捧花:“祝贺你杀青!”

    “谢谢你!”诶?ga酱?ga酱你今天的戏不是早拍完了吗?

    “恭喜杀青!”她笑着又说了一遍。

    “谢谢你等我杀青。”仰着一脸的“鲜血”,也傻乎乎地对着她笑,周围响起一片噼噼啪啪的掌声。


    “快过来。”走出镜头后,被她一手拽过。

    手与手接触的一瞬间,她皱了皱眉头。

    “诶?”我搂着花儿,看着她拽着我,踉踉跄跄地跟在她后面,不知道她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真讨厌,就不会走慢一点吗,我的腿可没你那么长!

    等停下来一抬头,已经到了盥洗室,这是要干嘛啊?

    “赶紧清理下吧,这样很会很难受的。”一边说着,左手顺带把那束花儿从我怀里抽走后放到了盥洗台上,一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毛巾,在盥洗台浸湿了之后用力地帮我擦去脸上的人造鲜血。

    “啊,啊!好冷!痛、痛、痛啊,好痛,太用力了!”

    “诶,对、对不起。”手上的动作放轻了。

    液体已经凝固在脸上,用水擦了一遍还是有些许遗留,她索性用手沾了水,然后轻轻地在我脸上揉搓。

    呆在原地,已经完全忘了此刻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说,请让我自己来什么的。

    从那温柔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只有我一个人的瞳之映像。


    有点不好意思地半眯起眼睛,如享受一般地感受着她手掌的细腻呵护,冻僵的脸也在她暖暖的温度中开始柔和下来,胸口不期然地开始微微起伏,有种想哭出来的感觉。

    “啊,这样才好看嘛。”擦得差不多之后,她满意地说,然后又接了一句:“衣服,快点脱下来!”

    “哈?干、干什么啊!”大脑一下子当机,突然血气上涌,脸上烫得不得了,像前两天发烧那样。

    “傻瓜,你不冷吗!”蹙紧了眉头,她转身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环保袋,“刚才你经纪人有事走开了,拜托我照顾你,所以把储物柜的钥匙给我了。”从袋子里拿出了我厚厚的私服。

    “什么呀,那家伙真不靠谱……”

    “所以赶快脱了换上吧。”

    “嗯。”应了一声,正准备脱下戏服,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停在腰两旁的衣角处不动了。糟了……

    “怎么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ga酱出去吧。”红着脸说。

    “……”脸色变了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掀起我的医生制服,“果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就这样,先别动。”命令我保持衣服的掀起状态,然后重新涤洗了毛巾,用冷水一点一点敷上我的腹部——即使在身下垫了东西,仍然扛不住连续三天长时间趴在满是坚硬木头和细碎石子的铁轨上,最为娇嫩的腹部肌肤已经不堪重负,出现了东一点、西一块的斑斑压痕。其实,第一天趴完铁轨之后就有所发觉,只是不想给staff添麻烦,才一声没吭,想着拍完后再处理下,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可能会冷,但必须先用冷敷,不然会有点麻烦,erika酱稍微忍耐下。”声线微微发抖。

    “……嗯。”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把胸中的起伏都按下,不行,不能哭出来,我是很坚强的户田惠梨香,不能在朋友面前哭泣的!不然肯定会被取笑什么的!


    等到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服。其实反复强调过自己没那么怕冷,但是那个人坚持要我穿上,所以没办法只得全穿了上去。


    “啊,ga酱真像个执事似的”,心里不禁这么想。

    “我今天的戏也拍完了,如果erika要回家的话,我可以载你一起回家哦,今天有开车来。反正住得也不远吧。”她在我身旁,一边走一边说。

    这倒是,我的新房子也在世田谷,说起来离ga酱和比嘉都不算远。但是今天可是有约会呢。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谢谢ga酱。”

    “哦,差点忘了,抱歉抱歉……”微笑着看着我。

    一侧头,不是见惯的那张耀眼的笑脸,眼里的一泓黑色,深不见底。

    看不清,也猜不透。

    一时迷惘。


    “那么,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打我电话哟,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哈哈哈,说的也是,我会的!那么再见了。”

    “嗯,再见了。”



    晚上按时赴了信君的约,一起吃了晚餐。

    大概是因为病才好,人总觉得有点恹恹的,只吃了半块牛排和一点点蔬菜色拉。

    分别的时候,他低下头,即将吻上我,我却微微一侧,吻落在了左颊上。

    “诶诶,erika这么害羞啊,怎么连脸都红了,这么烫啊~”他取笑道。

    “你少来,我哪有!”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说!

    “好啦好啦~好可爱哦,这样。那今天就到这里,我回去了。”

    “嗯,下次见。”

    自宅就在前面不远,我迈开步子走回去。北风一阵阵吹了过来,步子渐渐飘忽了起来,头,渐渐地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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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从被窝里勉强伸出手,“啪”地一下打开台灯,喘着气摸过体温计,含了一会儿之后,凑在灯光下,仔细分辨上面的数字:39.1。

    纵然脑袋几乎完全不能运转,残存的理智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晚上回到家,直觉感到身体有些不太对劲,赶紧找到急救箱拿出电子体温计一量,37.5度!竟然复发了!想想也理所当然,原本就没有好透吧,再加上风吹日晒卧轨什么的。

    想着明天是下午工作,有时间休息,于是洗澡后就吞下退烧药,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心里念着,明天就好了,明天就好了。

    然而,半夜里醒来,只觉得头越来越胀,胀得要开裂似的,喉咙渴得像针戳,整个人全身上下燥热得厉害、酸痛得厉害,之后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而且因为鼻塞,呼吸艰难得简直感觉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现在怎么办?

    这算高烧了吧?

    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

    自己一个人去吗?好像太勉强了吧。

    那,有没有谁可以陪我去呢?

    事务所经纪人?啊,不行,上次很晚请假已经很困扰了,现在大半夜的说要带自己去医院?

    绫香?麻里子?不行,她们都离这里太远了!

    ……信君?对了,找信君吧!


    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号码。

    “嘟……,嘟……”通了,但是无人应答。

    再打一次。

    “嘟……,嘟……”仍然没有人接听。

    “啊啊,是不是睡死了啊,还是在哪里happy啊!”有种将手里的手机扔出去的冲动。

    算了,还是继续睡觉吧,说不定明天早上就会好很多了。

    但是,如果明天更严重怎么办?要是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著名女优户田惠梨香高烧引发罕见疾病,被迫中止演艺生涯”,要是隔天报纸上有这么一条消息的话,我可以去死了吧,诶,不对,在想什么呢?果然还是要去医院吧,但是,怎么去呢?

    “那么,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打我电话哟,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正在挣扎中,头脑中模模糊糊闪过这么句话。

    是谁说的呢?对了,是ga酱。ga酱……能拜托你吗?


    重新打开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嘟……,嘟……,嘟……,嘟……,嘟……,嘟……”果然这么晚了,谁都睡了吧,正丧气地想关上电话。

    “erika酱?”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ga酱?”突如其来的应答使我震惊不小,沙哑的嗓子里只能蹦出她的名字。

    “erika酱?这么晚了怎么了?”传过来的声音清亮了些。

    “ga酱,能过来一下吗,我病了,大概需要去医院。我家地址是……”简短地说明情况。

    “你等着,我马上来。”“啪”的一下,电话被挂断了。

    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裹上外套,如释重负地重新瘫在了床上。


    过了约半个小时,门铃响起。

    跌跌撞撞地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一阵风钻了进来,微光中隐约显现出一个高挑的轮廓,脑后的发丝正随风飘舞。

    “erika酱?”

    “ga酱……”话没说完,眼前倏忽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急诊输液室的临时床位上,那人坐在椅子上,右手支着床沿,撑着额头,半阖着眼似乎在休息。

    “滴,滴,滴,滴……”;

    “嗒,嗒,嗒,嗒……”

    半夜的急诊室只有我一个病人,静得出奇,输液管中掉下的水滴声,时钟的走秒声,包括她细微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

    没有出声去叫醒她,只是有点昏昏沉沉地看着她。

    身体已经没那么燥热了,整个人总算轻松了不少。


    “啊,户田小姐,你醒啦!”长得跟比嘉有几分相似的巡房护士小姐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那个人的右手一下子从额上滑落了下来,眼睛也随之张开:“erika酱,你醒啦!”

    “……”有点怨念地朝护士看了一眼,怨她吵醒了那个人。

    “现在感觉怎么样呢?”应声而来、长得有点像山下的值班医生问道。

    “嗯,没那么难受了。”

    “现在体温?”

    “37度3,下降很多了。”护士麻利地收回体温计。

    “好,那么等这瓶输液挂完之后,您就可以回家了。”医生说,仍然没什么表情。

    “医生,谢谢你。”还没等我开口,那人站起来微微向医生鞠了个躬。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哟,erika酱。”送走医生和护士后,她回过身,仔细地看了看输液瓶中还剩下的液体。

    “嗯,谢谢你,ga酱。”

    “别客气,erika酱能想到我,我,很高兴。”


    想向她展现出一个微笑,结果因为努力呼吸的缘故,脸都皱成了一团,或许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一边说着,像试探体温似的,双手覆上了我的额头,然后缓缓下移,最终,完整地覆上了我整个脸蛋。



    和白天一样细腻的感觉,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芬芳。

    只觉得自己完完整整地被一种温柔呵护着,突然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簌簌流了下来,在脸上肆意纵横,浸湿了她的手掌,然后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打湿了枕边,怎么止都止不住。

    “呐,erika酱,不要太拼命哦,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不要藏在心里,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我们,一定可以互相支撑的,所以你呐,也不要再逞强了,像这样哭出来,会好很多的。”

    “谢谢……谢谢你……”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

    在这飘摇不定的几年间,在这五光十色、繁华非凡却举目无亲的东京,一直告诉自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坚强,要坚持成为一个比谁都优秀的女优;虽然因此拼命努力取得了不少成绩,但是,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一般的感觉却常常在独处时一阵一阵、不可阻挡地袭来——踽踽独行,精疲力竭;四顾荒凉,哪怕拼命叫喊,也听不见任何回响——

    所有的一切,此刻全部被这温柔所引了出来;

    她掌心微凉的触感,宛如沙漠绿洲中的涓涓细流,缓缓渗入了心间;渐渐抚平了焦躁,几年来,第一次有了“终于有人了、终于能停下来了”的安心感觉。

    我一直以为我比她强势很多,但是到头来,原来,我才是脆弱的那个。




    冬天的拂晓本就来得晚,回家的时候,世界仍是漆黑一片。出租车在住宅区附近停下,那人左手轻轻扶着我的腰,向着我家走去。

    昏黄的路灯下,一长一短两个影子靠在一起,慢慢踱着,四周寂阒无声。

    一阵大风呼啸而来,被卷起的枯叶,在半空中打着旋,翩翩飞舞开来。

    修长细白的手伸了过来,掖了掖我有些敞开的领口,又将我右耳边被风吹散的发丝重新拢回耳后。


    高烧带来的无力感和头重脚轻仍在身子里窜来窜去,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赶紧抓住她。


    “erika酱,我背你吧。”停住了脚步,说。

    “诶诶,不用了!”因为戴了口罩,鼻音显得更重了。

    “没有多少路了,没关系的。”蹲下了身子。


    都这样了,于是只好伏上她的背。



    一长一短两个影子在路灯下重新重叠为一个,斜斜的,被拉长了很多,路上只剩一个“笃,笃,笃”的脚步声,回荡在夜色中。


    力气也意外的大呢,心里默默道。

    “erika酱今天有工作吗?”

    “下午3点多有一个。”

    “那趁工作前再好好睡一下吧,下午应该会好很多了。”

    “嗯。”果然连走几步路都觉得费了很多力气,一边答着,一边居然想睡了。



    “erika酱,要好好休息哦。”

    “明天也仍然要记得吃药哦。”

    “有事记得打电话找我哦。”

    ……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回到了熟悉的柔软处,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些轻轻的嘱托,仿佛从上一世那么遥远的地方飘来,温柔地将我的灵魂托起。我模模糊糊地答应了一句,然后,陷入了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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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秋季的工作都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冬季档最主要的工作就是code blue的第二季,马上就要进片场了,erika,清楚了吗?”

    “嗨,明白了。”


    “嗵”,一罐咖啡从自动售货机中掉下。

    推开售货机面板,拿出咖啡,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闲静的街道,喝下一大口,唔,好甜,原来是摩卡。


    上个冬日中的某天,仿佛在梦中一般。

    第二天下午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后,发现自己被紧紧地裹了一床厚被子,出了一身的汗,脑子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正常了。

    急匆匆地洗漱后正觉得饿,只见客厅的餐桌上已经端端正正摆好了盛着清粥和小菜的保温盒,来不及细想就一顿狼吞虎咽,然后直到晚上才得空给那个人打了道谢的电话,得到的是“不要紧,以后有什么困扰的事请务必再告诉我”的回答;而给信君的回电中,仅仅只是简单地说了句“现在没事了”。

    之后的整个春季,耳边都萦绕着深夜轻轻的耳语,宛如幻听一般;舌尖上滚来滚去的,也仅仅是那顿清粥小菜,至淡无味,却似乎包含了世界上一切最美妙的滋味。



    只是,大家果然都在忙着工作呢,不仅和信君见面少了,和她,根本是一面都见不上了。



    六月底的某一天,正在户外拍CM,突然看见那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足足惊愕了有一分钟之久吧。

    “因为在附近拍CM,听说erika酱也在这里,所以忍不住过来看一看了,喏,给你带了冷饮哦~”小小地弯着腰微喘着,挂着细密汗珠的脸笑得张扬,笑得让人的心跳急剧加速起来,笑得,比盛夏的太阳还要耀眼——明明是很怕热的人吧。

    “啊啊,太谢谢你了。那个,我们都好久没见了。ga酱是不是档期都排满了啊?感觉一直都见不到人,也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什么的……”

    “傻瓜,打电话什么的随时都可以哦~档期是有点满,不过春季档结束后有小小的假期哦~”

    “诶诶?是吗?真巧啊,我春季档结束后也能休息一下下……”



    顺理成章地,七月的时候就一起去逛了涉谷买衣服。

    那人私底下的衣着意外的简单,穿着简洁的T恤,套着宽大的浅色天蓝牛仔裤,除此之外就是半装饰半掩盖的帽子和墨镜,长发随意地披落在身后,配上高高的个子,走起路来身姿挺拔——看了半天之后,满脑子只能找出一个词来形容:“太帅了!”

    然后,不知因为天气太热还是什么的,整个逛街过程中都低着头,红着脸,任她以“人太多了怕走散”为理由,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

    一种和在SP片场时一模一样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说不清,道不明;结果她问什么,我都傻乎乎地说好,后果就是,买了一堆疑似情侣衫、情侣饰品的东西回去……



    “但是怎么说呢,很寂寞啊……超寂寞的……下周是todi最后一次登录学校……很寂寞啊……”一直在电波里说着寂寞寂寞的,一声比一声惆怅。

    “可恶,什么todi啊,不要擅自给我起新的称呼……”伏在收音机边翻了个白眼。



    “今天是todi的生日哟,todi,生日快乐哦~”

    想起了去年在剧组过的生日。

    你竟然还记得吗,我的生日?你的祝福,我收到了哟~


    微凉的夏风从开启的窗户中吹了进来,带着空气中几分潮湿的味道,夜虫低低地鸣叫,;

    连自己都浑然不知,眸中,已柔波似水,唇边,泛起了微微的笑。


    在无数个见不到的夜晚里,不知不觉,在每月第三周的星期一至星期四晚上,养成了打开收音机的习惯——唯有如此,才能准时听到她的声音吧。


    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空罐准确无误地被投入几米开外的垃圾桶内。

    顺手勾过书报架上的杂志,用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封面,一个大大的,熟悉的,久未谋面的笑脸。

    ga酱,你好吗?

    ga酱,要再会了呢!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7


    (一)

    “这位是白石惠的役者,新垣结衣小姐。”噼噼啪啪地一阵掌声。

    “请各位多多关照。”穿着急救医生的制服,向全场欠了欠身。

    走到窗边,在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掏出台本,开始认真复习台词。


    大片的云朵随着风逐渐拉长,飘远,太阳的光线裹着微风从窗外漏了进来。

    合上台本,眼睛被光线刺得微微眯了起来,一旁的乳白色窗帘随风而起,拂上脸庞,遮住了视线。


    耳朵里一阵嘈杂。


    待到窗帘落下,一片耀眼中,一个虽然身形瘦小,但走路却很快、颇有点风风火火的利落女孩子踩着阳光走入了眼帘。

    “这位是绯山美帆子的役者,户田惠梨香小姐……”



    “嗯?”

    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周围。

    梦?

    彩色的梦?

    伸手揉了揉眼睛。

    原来只是在事务所的休息室打了个盹而已。

    唉,这样也会梦到去年夏天,code blue第一季开机的那天?

    梦里的她,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笑的时候,闪闪发亮,宛如一颗可爱的小星星,还不自觉地微微露出了牙齿和牙肉,那双清澈的眼睛弯弯地注视着自己之时,原本平静的心湖,像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


    只不过分别了三个月而已,居然就想她想到做起了白日梦?

    深呼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想起来,自己的视线,从开机那天开始就无药可救地一直追随着她了吧。

    每一周的拍摄中,总是情不自禁地惊叹于她的变化:

    明明年龄还比我小两个月吧!

    两年不见,她怎么就成长了那么多呢?

    怎么会变得那么自信呢?每次开麦拉的时候都信心满满的样子;

    绯山医生的性格也被诠释地非常充足了;演技进步了好多啊!



    而且,怎么会有对工作那么那么热情执着的人呢?

    遇到难处理的地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走场对词,有时第一个就到场,有时最后一个才离场。

    NG了,虽然会“哈哈哈哈哈”地笑出来,但却能感觉到她笑声背后的超不甘心,然后下一遍就更投入、更用心。

    就算没有戏,有时也会抽空到片场来与staff交流,观摩前辈们的工作。


    人也蹦蹦跳跳地意外开朗。

    中场休息,只要她在,总能听到“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使得本来有些紧张的片场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连带平时不习惯笑出声的我也会因为她那超可爱的表情而大声笑出来。


    虽然在拍摄初期,情况有点奇怪。

    比如,有一天在与山下谈话的时候,看见她路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她一声,她倒是先狠狠地盯了我几秒钟,然后一甩头就走了,被她这种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满腹狐疑地站在原地。


    比如,某场戏中,当我念着台词的时候,正在旁边双手环抱看拍摄进度的她突然说,喂,你声音太小了,再大点声——一脸上一副不痛快的样子——瞬间,全体冷场,而我则窘迫得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于是,往往只能无可奈何地在一边偷偷看着她。

    看着她亲昵地叫着山下“尼桑”;

    看着她和山下重温青春amigo的舞蹈动作;

    看着她和其他俳优或STAFF频繁互动,努力排戏的样子。


    那种想亲近而亲近不得的懊恼感觉,那种满怀疑惑却无从解答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不过,这种情况在拍摄后期终于得到了改变——在自己锲而不舍的努力下。

    呵呵,现在再回想那时,明明是那么不擅与人接触,居然会为了她,只凭着一股子“绝对不想和她关系不好”的执着,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跑去各种搭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后的日子,与她之间,逐渐恢复了正常,有说有笑的。

    偷偷地把休息时画的她的侧颜绘放在她的水杯下,看见她拿起水杯后那先是惊愕、渐渐地脸红得几乎要冒烟的样子,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把即将拿去录音的歌曲哼唱给她听,问问她的感觉;

    被大雨淋得一身狼狈后,她第一个冲出来带我去擦干换衣服;

    后来也会在我拍摄的时候给我一些建议,和鼓励的眼神,让我能更顺畅地完成工作; 

    8月17日,当她仰着头硬把一小块蛋糕塞进我嘴里时,连片场也出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诶?”,好多人暗地里都直嚷嚷看不懂,我们听见之后,总是相视一笑,让四周等着传不和八卦的人眼镜都碎了一地。


    至于拍摄前期那奇怪情况的原因,是很久以后看了DVD特典以后才知道的,说实话真有点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好无辜啊。


    伸出手,低头注视,杀青时,她的温度,她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上。


    “困难之峰,真的非常高。但因为在工作之初,我们已经有了如此完美的邂逅,遇到了如此出色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所以在拍摄现场也十分愉快,虽然在演技方面还存在着诸多烦恼……今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例行的杀青感言,全场还是一片安静,似乎还在等待着我做点什么。


    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在脑中升起,不自觉地就向着对面伸出了双手——

    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只见那个人“咻”地一下脱离了大家,瞬间冲入我的怀中,“哈哈哈”的笑声再次回荡在片场。

    随之而来的,是紧密而柔软的身体触感。

    紧紧地揽住她娇小的身躯,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起来,霎那间心中涌动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竟然,真的是她!


    短短几秒的拥抱,在记忆中,却似过了几小时一般的漫长。

    也许,共演就是我们的缘分。

    呐,erika,知道吗?我在意你。

    在意你的眼中有没有我;

    在意你是不是开心;

    在意你是不是难过;

    在意你的认真,执着;

    ……

    我想我在意你的一切。

    不是因为在一起拍戏造成的错觉,不是好朋友的那种在意;一直以来苦恼自己身高难以配戏的我,那时才从心的萌动中意识到,也许,我生来就是为了能够好好拥抱你。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8
    (二)
    季节可以不停地轮回,人却一直不断地改变着;成长,可能,是由连轴转的满档工作所带来的心态的转变,也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个人而改变。


    飞行医生们的故事,似乎很受社会的欢迎,木十档结束后,工作源源不断,机会比以前更多了,舞台也比以前更大了,而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怕生、总是信心不足、总是犹犹豫豫想太多的我了,对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未知的工作,以及成败得失有了更多面对的勇气,

    例如,被告知要和3000人一起合唱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忐忑了;

    例如,录音录了很久被狠狠骂了,没有哭;

    例如,竟然对要离家很远、去北美拍戏什么的,也能坦然接受了。

    电视台说,要趁热打铁,又接连决定了code blue SP和第二季的企划,事务所和经纪人多次问我,是不是要回绝掉这些后续拍摄,如果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只需过去客串一下,然后白石惠可以以别的方式再不出现。可是,这怎么可以呢?她是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个角色,我,想继续和她一起成长下去,而且,只有继续将飞行医生的故事演绎下去,才能得到与erika酱长时间相处的机会啊!


    对那个人喜欢的心情,已经在第一季的拍摄过程中确认无疑,但是,确认之后,带来的却是无尽的苦恼和难过——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偏偏是和我一样的女生?

    如果对方是男生的话,告白,交往,一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对方是女生,如果根本没有抱有同我一样的感情,不计后果的告白,无疑会给对方造成伤害,然后自己也一定会被当成怪物吧!而且,一直从她身上汲取能量的我,又有什么能力、什么资格去喜欢她、去给她所需要的一切呢?根本没有吧,唉。

    满腹的心事,只能藉由忙碌的工作来暂时忘却,有时候甚至想,或许喜欢什么的,真的是一起拍戏时间长了的错觉而已,也许接下来不见面的时间长了,就不会一闭上眼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了;就不会总是情不自禁地去想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了;就不会整天做白日梦,甚至希望哪天会偶遇上她了……

    三个月的时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一停下来才发现,原来这么快已经到年底了,code blue新春SP马上就要开拍了。

    要和erika酱再会了呢,那么,我将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这次再会呢?

    “ga酱,要一直做好朋友哦。”第一季杀青的时候,她这么说过。

    那么,我还是尽力以那样的面貌出现在她的面前吧。




    然而,我果然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那就是说,是在交往了吗?”还能微笑着问。

    “嘛,怎么说呢?”

    “那么到底是不是呢?”已经,笑不下去了。

    “嗯,是交往了。”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剥”的一声,心里出现了一条裂缝,慢慢地延伸,扩展,分叉,爬满了整颗心,然后,在全部坍塌下来的时刻,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似乎比想象中的好,竟然没有想哭的冲动,也许是因为在风闻绯闻之后,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抑或是,这半年以来,真的跟着白石惠一起成长了不少,连心理素质也提高了?


    “那erika酱,觉得现在的我,看起来怎么样呢?”

    那个人待你怎么样之类的话,浮上喉头,又咽了下去,来回几次,最终出口的,却是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话题。

    我知道我根本没有机会,但至少请让我知道,在你的眼中,我是怎么样的人。

    “……如果再自信一点、主动一点,肯定会更好的;还有啊,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不要放在心里哦……”

    可惜那个人似乎有点会错意,很认真地跟我讨论起演技的问题来了。

    “谢谢,我会努力的……”

    我努力在工作上更自信,更主动,可是,我能对你更主动、更自信吗?我能将对你的感情,不放在心里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算了,就让我以现在这样的角色呆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虽然内心极力这么想着,行动却总是不受约束地过了界。


    就算没有拍摄任务,一得空,也整天蹲在片场,只要她在。

    看她明明因为衣衫单薄而有点瑟瑟发抖,一开拍却仍然精神十足,忍不住想叹气。

    看她在天寒地冻中整整趴了三天铁轨,好担心冰冷的轨道、坚硬的枕木和碎石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看她带着一脸“鲜血”杀青,忽然觉得很不满意,强行把她拉到盥洗室进行清理得美美的。

    自作多情地想要送她回家,结果当然失败了——人家明明已经有了男朋友。

    然而,却意外地在当天半夜接到了她的电话。


    黎明时分独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毫无睡意,眼前全是她哭泣的样子,心脏剧烈地疼痛着,完全没有办法静下来,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冬夜,她哭得这么脆弱、这么无助的样子。

    在医院的时候,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哭泣,因为我也曾经有过相同的感受。但是,那时,着实有些愤怒了——

    为什么在她这么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我这样一个所谓的朋友,而不是理应更亲密、更关怀的男朋友?

    随时随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刻给予最高的关心和呵护,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明明晚上还一起约会了不是吗?难道都不知道她在生病?

    那么在这种时候,男朋友什么的,到底在哪里啊?

    头脑一阵发热,抓过她的手机,打开翻盖,却愣住了,“已拨出电话,信君;已拨出电话,信君……”,略略浏览了一下屏幕上的拨出电话记录——打给我之前,和打给我之后,足足有近十个打给他的电话。



    “那个人,到底在干什么!”打了这么多电话过去,居然一个都没接也没回?

    思及至此,躺在自己的床上,几乎已经要出离愤怒了。

    我自问没有能力、没有资格去喜欢她,必要的时候,我会满心祝福她有一个好的归宿;但是,如果对方是连一个朋友能给予她的关心爱护都无法给她的人,我绝对、绝对会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待在她身边!

    哪怕,她什么都不知道。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9
    (三)
    “这位是白石惠的役者,新垣结衣小姐——”

    “这位是绯山美帆子的役者,户田惠梨香小姐——”

    噼噼啪啪的掌声在片场响起。

    熟悉的场景,好像一切又回到了2008年的夏天。


    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两个同为俳优的人,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所以六月的时候听说她也在附近拍CM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路边的店里就手买了冷饮,利用休息时间跑到那个公园里去见她,虽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脑袋里突然闪过“以后是不是要好好锻炼一下免得连见她都跑不动”之类的奇怪想法。

    能约到她去逛涉谷,简直是意外的惊喜,所以在人潮中不自觉地就牵住了她的手,看她没有抗拒的样子,私心握得更紧了些。

    8月17日晚上接到她的短信,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谢谢”,也足以让自己几乎一整晚都兴奋得没睡好。

    此后因为她说要讨教料理的问题,去过她家两次帮忙做料理,说是说帮忙,其实都是我在做,她在一边看,而且最后两个人总是因为所谓的教学成果太多了而吃撑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连同屈指可数的短信,自从新春SP后仅有的交集,平均一下的话,一年大概3个月见一次面吧。

    其实,就算工作再忙,也没有忙到连打个电话聊聊天之类的时间都没有的地步,只是,忍耐、克制是必须的,怕自己打扰到她,怕自己继续陷落下去,怕这份感情不小心就泄露出来,伤害到她。





    “erika酱,这次会不会因为角色的缘故,要疏远我呢?”想起第一季拍摄时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半真半假地挑了挑眉,在片场笑着问她。

    “啊啊,哪里会呢,绯山美帆子这个人物已经在我心里了哟!”信心满满的样子。

    “呼!”松了口气。

    “ga酱真是的,现在还提起这种事情,简直丢脸死了!”

    啊拉,脸红了脸红了,还带着软软的撒娇,好可爱!



    第二季中,对手戏也更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时候就算没有任务,她也会到片场来看我拍摄,顺便和我讨论下对脚本的看法,呃,讨论的次数和时间也明显增加了。

    而且有时候特别心血来潮,比如我正和比嘉、山下或浅利谈论或聊天的时候,她就“噔噔噔”地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撅着嘴一脸严肃地说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什么的,结果跟着她过去之后却发现说的都是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还真是我行我素的人呢,完全不顾比嘉、山下和浅利的感受。


    “erika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某天,当类似的事情再次重演后,一脸迷茫地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题,终于忍不住发问。

    “……哼……”半晌,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一脸憋屈的样子,突然就起身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

    这该怎么理解呢?

    啊,该不该追上去拉住问一下呢?


    “gakki,下一场到你。”一个staff跑来通知。

    “诶诶,好的,马上来。”赶紧套上急救医生的冬季夹克,背上道具急救箱走到停机坪上。

    “开始!”待演出一声令下,立刻背着急救箱,迈开大步朝直升机飞奔而去。

    “过!”演出竖起了大拇指。

    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太好了,一条就过了”的议论此起彼伏。



    回到休息处时,发现他们几个都像不认识我似的看着我,谁都不说话。

    “诶,大家怎么了……”有点莫名其妙。

    “哦,没想到gakki居然意外的英气呢!”浅利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我说道。

    “诶?哪里哪里。”不好意思地坐下。

    “真的哦,erika你说是吧?”他扭头过去。

    “……”那个人坐着,啃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整一个神游。

    “erika?”浅利再一次叫她。

    “……哦……嗯,是啊……”仿佛大梦初醒似的,听起来似乎是随意地附和了一下,然后又神游去了。

    “诶,真奇怪哟,erika”,浅利说。

     “啊哈哈,也许erika酱在想别的事情吧”,我说。

    “不不不不,肯定是被刚才gakki你的英姿震得说不出话来了,我们刚才都是哦!”说这话的是比嘉。

    “怎么可能……”虽然这话听了心里极为高兴,但是,好像不太可能吧,比嘉。

    “我知道哟——”山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erika身后,“肯定是在想男朋友吧,妹妹你不是正在跟我的同门村上交往吗?”

    “诶,原来绯闻是真的啊!”浅利和比嘉同时惊讶了。


    “嘶”,一种伤疤被揭开、血肉模糊的痛楚陡然间刺得牙关咬紧,然后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同时似乎又听见好不容易花时间粘好的那颗心,掉在地上再一次破碎得七零八落的声音。

    然而还没等右手覆上自己的心房安慰下自己,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浅利、比嘉和我三人六目顿时向声音来源——山下看去,只见他面色尴尬,龇牙咧嘴似乎很痛苦、又带着点哭笑不得的奇怪样子,而原来正在神游的那个人,正以一副恶狠狠的吃人表情瞪着他,然后气鼓鼓地一言不发起身离去。

    剩下的四个人,连同附近的staff,全部呆愣在原地,完全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良久,浅利小心翼翼地道。

    “真是恐怖哪,年轻女优,还好穿的不是高跟鞋”,山下似乎有点回过神来了。

    “你是不是不该把她的隐私拿出来说啊。”比嘉看着山下。

    “啊,也许是吧。”山下回答。“真是的,又不是什么秘密,还不许人说……脾气还真是越来越糟了,真不知道男人怎么受得了她”,他又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诶,大概是这样吧……”我苦笑着,听上去,这样的解释,最为合理,不是么。不过erika好像平时也很少这样的……

    “嘛,总还是觉得很奇怪啊,很奇怪啊。”浅利摇着头咕哝着,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绯山医生。”递过去一杯咖啡,在旁边坐下。

    ……

    “直到最后你都没有放弃小翼,下大脑死亡诊断的时候,最难受的也是你,我都看在眼里。”

    ……

    “我曾经告诉过自己绝不要忘掉那句谢谢,但是今天,患者家属说我是杀人凶手,我第一次看到别人用那么憎恶的眼神看我,真有点……让我真有点受不了。”氤氲的水汽终于变成滴滴泪珠,顺着脸庞淌下。

    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背,下一秒,被无情甩开。

    她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在走廊里哭得太大声。


    夕阳之下,时光倒错,我恍惚回到了去年那个寂静的寒夜,眼前是一样哭泣,一样伤心脆弱无助的她;彼时,我将双手覆在她的脸上,怎样都无法擦尽她的泪水。


    毫不犹豫地更靠近一些,再次伸出手,搂住她纤瘦的肩膀,用力将她压向自己。

    这次,终于没有再被甩开。



    “过!”

    虽然没有一条过,但是这么难处理的镜头只拍了两遍也算是很成功了,拍摄之前,我坚持白石这个时候应当如此表现,最后终于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微微一笑,转过身去看她。

    她的眼里仍含着泪水,似乎还没从剧情中脱离出来,一边走一边胡乱地擦着眼泪。

    赶上几步拉住她,把面纸递了过去,她低着头接过,在脸上擦了一把后,抬起头,用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看着我,一言不发,尔后转身离去。

    呆在原地,歪着脑袋,一下子没琢磨透是怎么回事。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0
    (四)
    一个多月很快过去。不知不觉,片场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味道,已经连续好几天了。

    眯起眼睛,使劲儿嗅了一下,啊,是巧克力散发出来的甜香,各种各样的,有醇酒的香味,有花生的香味,有浓浓的奶香,也有各种果香。

    在日历上扫视了一下,原来后天就是情人节了。


    真是个苦涩的节日呢,心里暗暗苦笑了一下。巧克力什么的,经纪人会帮自己预备好的,事务所、片场staff之类的都要送一下,以表谢意。至于自己的朋友么,今年这段时间估计都要泡在片场里,好像也没有时间赶制手工巧克力给他们了,今天就拜托经纪人多买一些,到时候送给他们好了。

    被比嘉问到本命巧克力的时候,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人也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情人节的事情,被我无意中反问了一句后,愣了愣,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那天好多工作,才不会有空跟男朋友腻一起,连吃个饭都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然后又无赖地问起了我本命巧克力的事情。我叹息地看着她,心想,erika,我倒是想送,可是,你收不收呢?

    “呐,ga酱,如果没有人送的话,就送给我吧。”一语惊人。


    一阵狂风呼啸着掠过心海,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真的吗?”一定是玩笑,一定是玩笑,新垣结衣你要镇定要镇定!但是,但是,大冬天的,怎么手都出汗了?

    “真的哟。ga酱的本命巧克力什么的,我收下了。”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两只手握拳握得紧紧的,略略仰视着我。 


    四目紧张对视,气氛略显尴尬。


    “呐,说好了,ga酱,就这样。”

    还在万分迷惑、极力想从她脸上分辨出点儿什么的当口,她转身就跑了。



    片场收工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着今天的事情,想着这一年以来的有限交集,想着12月第二季开工以来她似乎整天粘着我的事情,脑袋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什么线索却一直抓不到。

    心里热热的,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起来,于是鬼使神差一般又起身裹上厚厚的冬衣,冒着飘飘洒洒的轻雪半夜在街上跑了几个便利店,买齐了制作巧克力的全部原料,想着反正第二天要下午才有工作,便连觉也不睡,凭着一股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劲头就在厨房里鼓捣了起来,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做完了一小盒子小巧的爱心草莓巧克力,每个里面还放了着一颗榛果。

    把柜子翻得翻天覆地,直到找到一张合适的包装纸,仔细包装完毕、细细地打上一个蝴蝶结后,才拖着刚刚觉得疲惫的身子冲了凉倒在床上睡去。




    情人节下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趁着四下无人,伸手把她拉到休息室,然后把盒子往她手里一塞。

    看似随意,但其实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紧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办法好好说出来。

    而她在看到巧克力盒子的一瞬间,也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然后赶紧用手捂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接过了巧克力。



    “所以说,这个是本命巧克力?”

    “诶,这个,那个,怎么说呢……因为erika酱说想要,所以特地做了的……”

    “谢谢!谢谢你,ga酱!”

    伴随着略带哭腔的声音,怀里瞬间多了一个柔软的身体,脖子也被一条细胳膊紧紧勾住。


    一个久违的拥抱,自从第一季杀青之后,久违的想念的真实的拥抱。


    呼吸刹那间停止,略略颤抖的双手揽紧了她的腰,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气味,萦绕在心头已久的话语几乎不受大脑控制地冲口而出:“erika……其实我……”

    外面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两个人立马反射似的分开。

    “两位,要开工了哦~”staff的脑袋探了进来。

    “ga酱,明天,啊,不对,明天我不在,后天一起在片场时再说吧,后天哦”,她抓着巧克力盒子,慌慌张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跑了出去。

    “好像又差了一步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的温度和气味,仿佛又染在了手上,挥之不去。

    算了,后天再说吧。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1
    (五)
    因为演出说是一年一度的节日,有情人要好好相处,所以拍完主要镜头后下午两点多就放了工。等进休息室去收拾东西,发现她的东西早就不见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她的经纪人、助手什么的也不见了。

    staff说,erika请了假,中午就走了。

    听说,少见地,由男朋友来接走了。


    这才想起中午时分,停在片场外面的一辆陌生汽车,和里面,戴着墨镜的男人。

    果然和男朋友约会去了吧。

    鼻子一阵酸涩,但是,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呆呆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家。



    然而——

    “户田惠梨香情人节甜蜜见男友家长,与村上早有共同计划,结婚倒数计时?”

    第二天出来的报纸,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配上了在大阪站的清晰照片。



    “工作那么多,才不会有空跟男朋友腻一起,连吃个饭都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报纸边缘几乎被攥烂,而双眼却愣愣地盯着报纸,一眨也不眨。

    嗒;

    嗒;

    嗒嗒;

    嗒嗒嗒嗒嗒;

    报道上的文字逐渐变成了一个一个墨团,液体一层一层晕染开来,迅速渗透到了照片上,十指紧紧相扣的、并肩而行的甜蜜情侣很快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奇怪,哪里来的水?

    伸手一抹,已是满脸的泪。


    昨天下午的一切,连同对明天不切实际的一丝期待,尽数轰然崩塌,化为狼籍一地的破瓦碎砾。

    所以,是被耍了?

    不!根本就是自作多情了吧!

    微微地张开口想至少哭出点声音来让自己好受些,但是,天真,傻瓜,伤心,嫉妒,愤怒,后悔……一连串的情绪搅和在一起涌上心头,连同滑落到口中的泪水,堵得心头发慌,堵得喉头干涩,于是,尽管泪水仍不断地涌出,却没有哭出一点声音来。


    什么本命巧克力,明明只是玩笑而已!

    牵手同游,一起做料理什么的,只是一般女孩子之间的情谊而已!

    对给予自己生日祝福的人说一声谢谢,完全就是礼貌而已!

    就连去年的那个寒夜,也只是没办法了才来找我这个比较近的邻居而已!

    说到底,只不过是关系一般的朋友、甚至是竞争对手而已!

    原来,自始至终全情投入的,只有自己而已!

    对你的感情,令我的双眼被蒙蔽,我不停地追逐在你的身后,拼命想拨开弥漫于你周身的迷雾,自以为真相就在眼前,可是,到头来还是猜不到你的想法,触不到你的真心。

    早就应该知道,根本不应该妄想取代男朋友什么的,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



    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应该扼杀了这喜欢的错误心情!

    是我错了,自欺欺人、一厢情愿地误会了这一年以来的事情!


    我终于认清了我根本不是你重要的谁谁谁!

    我终于认清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旁观者而已!


    事到如今我承认,

    什么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

    什么只讲付出不求回报,

    什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之类的,

    我根本做不到!


    终于知趣了吧,新垣结衣!


    拿起手机,告诉经纪人因为连续剧已经上了轨道,所以自己想抓紧解决映画的工作,要求事务所跟剧组协商尽快把剩下的戏份完成,然后,自己有点不舒服,明天想休息一天。



    所有的热情,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执着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

    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什么都不想去听了,已经;

    就让一切都归零吧,就让一切都停止吧。


    两年了,

    我累了。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2

    (一)
    “erika,明年情人节跟我回家见一见我父母吧。”大概去年夏初的时候,他这么提过。

    “诶?为什么啊?”

    “你还问我?erika,不是你一直埋怨我对你不够重视吗,而且我们交往了也差不多将近一年了,我父母也想见一见你。我看了看日程,下半年都挺紧的,明年2月会稍微空点,你记得把档期留好,至少得留半天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那时漫不经心地就应承下来了,还为他对自己挺重视而小小地高兴了一把。



    但是到了12月底,code blue第二季开拍后,连自己还有男朋友这回事情都几乎想不起来了,更别提什么回家见父母了,眼中注视的,心里所想的,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个人。

    那个小心翼翼为我擦去脸上人造鲜血的人。

    那个将手覆在我哭泣的脸上的人。

    那个在凛凛寒风中背我回家的人。

    那个在炎炎烈日下特地跑来见我一面的人。

    那个隔了很久还能记得我生日的人。

    那个在涉谷人潮中紧紧攥着我的手的人。

    那个料理味道能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人。

    那个穿着急救医生夹克向直升机飞奔过去样子无比英气的人。

    那个,笑起来热得简直能把自己心都融化的人。


    所以总是自私地想让那张笑脸只面对着自己;所以当山下那个混蛋突然间在她面前让自己想起来还有个男友的时候,不禁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脚;所以当被问到情人节要做什么的时候,下意识地撒了谎。



    从大阪赶回东京,已经是2月15日凌晨了,本来对方家里盛情邀请我住在那里,但是下午似乎已经被偷拍到的样子,于是坚持第二天早上还有工作,硬是赶着晚上的末班列车一个人回了家。

    果然第二天的报纸上就登了出来——少不了被事务所和经纪人训斥了一顿。我从不在乎被狗仔拍到,也从不在乎被训斥什么的,但是这次,报纸上的文字,生根似的不断在眼前来回出现,怎么都赶不走。 

    一定没关系的吧,反正,有明天。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3
    (二)

    2月16日,拍摄任务在下午3点结束。

    然后,让经纪人和助手他们先回去,一个人坐在片场落地玻璃前的休息长凳上,一直等到落日余晖,一直等到繁星闪烁。


    staff告诉我,那个人今天不会来了,可是我不相信,她从来没有失过我的约,所以我选择一直在片场等。


    可是直到片场关门,也没有等来那个人。



    回到家,拿起手机,踌躇再三,拨出她的号码,听筒里只响起一遍又一遍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突然之间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一挥手,恶狠狠地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新、垣、结、衣!

    几乎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蹦出这六个音节。

    明明前天约好的不是吗?

    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为什么连手机都打不通?

    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连晚饭都没胃口,最后只得把自己扔到浴缸中平息一下心情,然后自己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一定有什么原因的,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么想着,才稍稍平静了些。



    可是,2月17日,2月18日,……一周又一周,那个人,再没出现过。

    staff说,为了映画工作,她的工作日程被重新调整过了,正好这边的对手戏也都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戏份,或许跟我不会有交集了。

    一阵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某天如游魂般地下了戏,忽然看见她在事务所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正向外走去,赶紧跑上前去,却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看着那个高高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熬到三月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她打了电话。

    “摩西摩西,ga酱?”

    “诶,erika酱呀,有空给我打电话可真是稀少呢。”从未有过的,如嘲讽一般的语气。

    “因、因为好久不见了,ga酱有来剧组拍戏吗?”几乎哭出来了。

    “有哦,还没拍完呢。”

    “那为什么总见不到面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事务所这么安排的日程,也没办法啊。”

    “这个月,有机会见吗?”

    “さあ……我正在忙,先挂了哟。”依然是柔柔的嗓音,可是淡漠得没有温度。

    “……”

    “嘟,嘟,嘟,嘟,嘟……”


    始终无法开口问她,那天到底为什么没有来。


    后来,试探性地又打过几次电话,不是通讯不在范围内,就是任凭铃声如何作响,也无人应答。

    自此之后,彻底丧失了给她打电话的勇气。


    平时常常被说气势很足、有话直说、我行我素的户田惠梨香,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也曾在晚上,在脑中拼命搜索着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可到最后却悲哀地发现,原来,只要她不主动来找自己,自己对她的生活、对她的工作近况几乎一无所知!

    只能默默地用手抚着精致的纸盒,含上一颗草莓榛果巧克力。

    奇怪,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甜蜜巧克力,融化到口中后却只觉得可可粉无比苦涩。


    ga酱,其实我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向你表达,才假装用笑容来掩饰的。

    ga酱,你知不知道我多怕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呐,ga酱,告诉我,这真的是本命巧克力对不对?

    呐,ga酱,我可不管,我就当它是本命巧克力了,你一定、一定要想到,我会回礼的哟!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4
    (三)

    3月14日,白色情人节,收到本命巧克力要回礼的日子。

    坐在休息室里抱着自己大大的海魂包,里面的一角装着给那个人的回礼。


    “ga酱今天会来吗?”抬头问向比嘉。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呢,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

    “是吗。”

    “erika酱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头低下,抱紧海魂包。

    “反正也住得不远,erika的话,要是有事,打个电话,晚一点直接去她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嗯。”



    从满怀希望等到几乎绝望,从几乎绝望等到心如死灰,片场的人逐渐减少,而回礼始终在海魂包里好好地呆着,不曾有见天日的机会。


    与2月16日简直如出一辙。



    “砰”地一下,和最后一个staff一起关上了片场的大门。

    拖着海魂包,一个人踟蹰在街上。

    昏黄的路灯照射下来,一人一影,格外单薄,格外凄凉。一阵风吹过来,啊,好冷,这料峭春风,竟然比去年严冬的寒风还要刺骨。


    失魂落魄地走到一幢大楼前,抬头一看,诶,不是自己的家,而是那个人的家。

    抬头望向那个楼层,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在楼前呆立良久,直到从里到外被风吹得冰冷。

    突然一激灵,极其不甘心地跑进了底楼大堂,双手用力从海魂包里拉出那个心型的盒子,“咚”的一下塞进了她家的邮箱口子中,然后像怕被人看到似的,飞快地跑出了大门,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



    上楼,开门,脱鞋,洗漱,将米放入电饭煲。

    打开电视,胡乱调着频道,连续剧里的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本节目,由花王,kddi,日本邮政赞助播出。”

    节目中断,“あなたが笑ってたら  僕も笑いたくなる  あなたが泣いていたら  僕も泣いてしまう”的歌声飘了出来。

    “滴,滴,滴”三下,电饭煲发出完成的声音。

    起身,走到厨房,一伸手,按在了锅盖的排气孔上。

    “啊——”

    左手紧紧握住右手,低头看着起泡的掌心。


    “心与心相连的话,世界就会或多或少地变化着……”甜美的嗓音伴着音乐声继续飘荡在整间屋子里。


    怔了一会儿,渐渐无力的身子,靠着厨柜慢慢滑落到地上。 

    泪如决堤。


    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约好的不是吗?


    新垣结衣!

    是你先来撩拨我的!

    我明明感受到了你对我的感情;

    我绝不认为那是我的错觉;

    但为何前一天还待我如珍宝,后一天就弃我如敝屣?

    你是要将我从天堂打入地狱吗?

    ga酱,我已如毒品上瘾一般地沦陷在你的细致呵护中,

    我根本受不了你变得杳无音讯,受不了你竟然视我如路人!

    ga酱,这一个月来,我好像不停地在你设下的迷宫中奔跑着,可是一直找不到出口。我渴望你用你的手,将我引领出这个巨大的迷宫,可是,你为什么不再向我伸出手?

    ga酱,你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泪水滴在掌心上,受伤的地方变得愈加通红,愈加痛楚。

    但是,无论再怎么哭泣,再怎么辛苦,再怎么难过,再怎么生病,也没有人给予我最深切的关怀,和最体贴的照顾了。



    那个人,就此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一切的一切,仿佛仅仅是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的幻象。

    人,果然还是孤独的生物,想要从另一个人身上取得依靠,只是美丽的奢望而已。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5

    (一)
    原来想好的与村上的分手,因初春的那场变故而变得犹豫——不想连男朋友也失去,不想在这种时候自己给自己来一个双重打击,尽管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尽管知道这样做很卑劣,但仍尽力掩饰已经不喜欢他的事实,仍然维持交往着。

    “erika,今天晚上原定的约会取消吧,抱歉啊。”

    “诶?为什么?”

    “那个……那个……团里突然说要一起喝酒什么的。”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为了这种理由要取消和我的约会吗?我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了,你有完没完?”忍不住对着听筒吼了起来,一而再,再而三,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女朋友啊?

    “……”对方似乎没了声音。

    “喂,说话啊!我可是好不容易在春季工作结束后有个休息的时间!”

    “……那,要不这样吧,我带你一起去吧。”沉默了一会儿,他出声说。

    “那边都是一帮男人吧,谁要和你一起去!”一肚子没好气。

    “喂,取消约会又不高兴,带你去又不高兴,你不去就拉倒了!最近脾气可真大。”那边似乎也不耐烦了。

    “……好吧,我去。”无言以对,最终答应了下来。



    一走进包厢,强劲的摇滚乐声,和吵闹的卡拉OK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一股酒精味扑面而来,一群精力过剩的男孩子在里面上窜下跳,互相打闹,仔细一看,果然都是关八的人,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总共十多人。

    “村上,这里这里!”大仓一眼看见进来的我们,招呼道。

    “哦哦,村上,和女朋友感情这么好啊,居然一起带过来了!”

    “哦哦!是呀是呀”,几个人一起起哄。

    “啊,哪里,是她硬要跟过来啦”,他的脸上似乎有些尴尬,带我坐到沙发上。

    “哈哈哈哈哈哈,erika,你是不是太紧张他了,怕他跟人跑了,所以特地看紧他啊!”

    “那是,像我这么出色的男人可不好找啊”,他恍然大悟似的,说着笑着,一把将我拉进怀里:“erika,原来你是紧张我啊,哈哈哈哈哈……”


    “啊”,好痛的感觉,忍不住低呼一声。

    他的大力弄痛了我,他的怀抱硌痛了我,他的胡渣扎痛了我。

    包厢内过冷的冷气,使得他的怀抱也显得格外冰冷。


    “你少得意了!”不禁瞪了他一眼。

    “喔,erika果然很可爱啊!”又开始起哄。

    “村上,好羡慕你啊!能有这么sweet的girl friend,下次一定也介绍一个给我吧!”

    “对啊对啊,erika,你有什么可爱的朋友,不如介绍给我吧。”

    “我知道我知道!erika,和你共演过好几次的那个女孩子,新垣结衣,我可是迷了她好久了,好歹你跟她也是熟人,下次一定要帮我约她哦!”

    “哦,哦,那个女孩子啊,看起来很不错哦,要是能追到手做女朋友的话,啧啧,就是太高了点……”


    脸上本还维持着的笑容瞬间消失。

    新垣结衣,这四个字狠狠地刺入了我的心脏,将所有的理智一下子击得粉碎!

    霎那间,她的笑颜,她的耳语,她背上的温度,她料理的味道,她手心的细腻,她怀抱中的馥芬,她奔跑的样子,她喘气的样子,她注视着我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就像电影似的全方位立体猛袭而来,几乎要令我失声哭出来——

    不,不!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你们有什么权力评论她?

    你们谁都不能打她的主意!

    你们谁都没有资格拥有她!!

    她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

    歇斯底里地在内心疯狂地呐喊着,猛然间一推,挣脱他的怀抱,抓起随身的挎包就往外冲出去。


    “erika,erika!”他在身后叫着。

    “怎么回事啊?”包厢里议论纷纷。

    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忍着泪一声不吭地向外奔跑着。



    “你、你、你干什么啊!”他喘着大气终于赶上了我,用力拉住我的手。

    “痛,痛,放手!”手腕被掐出一道红痕。

    “抱歉。”他吓了一跳,放开了我的手腕。

    “喂,你硬要跟着来就来吧,怎么弄成这样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刚才很没面子啊!”

    “……”好像是太冲动了,没有顾及他人的感受,但是,这种时候,你是想我给你的面子道歉吗?

    “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说我不重视你,两个人总是为这个吵架吵个没完,但是我是个男人啊,这种年纪,这种工作,总不见得一空下来就回家守着你,不然别人要怎么看我啊!我已经开过派对,把你介绍给所有的人了;再说,都带你回家见父母了,连团里的聚会都带你来了;做了这么多,还叫不够重视你吗?今天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还有哪里不满意?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差,真受不了了……”

    “す、み、ま、せん!”一字一顿、站在路边大声地朝他吼了一句。

    “erika……”似乎被吓到了,他停止了喋喋不休。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是个温柔的人,我不是个体贴的人,我不是个能时时刻刻为你着想的人,我太自私;所以,我们分手吧。”疲惫无力地说完之后,钻进了路边的出租车中。

    “erika,喂,erika!e——ri——ka!!”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6
    (二)
    “好——久不见,erika,这么突然约我出来,还真吃了一惊呢。”

    “绫香,好久不见,这么突然,真不好意思。”微笑着看她和她的男友一起在对面坐下。

    “erika,你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你没睡好吗?黑眼圈这么厉害!”

    “有吗?”

    “肯定啊,呐,你说,上次我们聚会吃饭的时候,erika没这么瘦吧?”她戳戳男友。

    “是啊,绫香说得没错啊。”

    “你们两人,感情还真好呢。”欣羡地看着他们。

    “所以,erika,你要跟我相谈的事情,是感情问题吗?”立刻敏感地抓住了我的潜台词。

    “不愧是绫香呢。”苦笑。

    “那么,方便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我想和村上分手。”

    “诶?他同意了?”

    “还没。”

    “那为什么呢?他劈腿了?”

    “我和他之间,的确有问题……不过,是我,我心里,好像早就出轨了……”

    “诶——?”对面两个人一起低低地惊呼了一下。

    “哦,对了,我早就听说松山介绍的那个谁谁谁对你很有好感,是不是他对你表白了,你跟他好上了?”

    “那个啊,好像的确有过这么回事,不过不是他啦。”歪着头,其实有点想不起来是谁了,跟我表白过的人太多了。

    “erika你可真是受欢迎哟!”

    “可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抛弃我很久了……”

    “erika你别哭啊……”

    ……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7
    (三)

    夏日的暴雨,总是不期而至。刚才还是朗朗晴空,忽然间就乌云密布。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空气也仿佛凝固,只剩下满耳的蝉噪,路边的行人们纷纷加快了脚步。

    天愈来愈阴沉,直至白昼如夜,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然而,骤雨不终日,恶劣的天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天已完全放亮,太阳再次露出了半个脸,亮晶晶的雨珠从绿叶上和花瓣上一滴接着一滴滑落下来。

    大雨冲刷过一阵之后,原本灰蒙蒙的世界,显现出了一个崭新的面貌。


    踩着地上尚未干透的雨水回到家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积压了五个月的情绪,今天终于在绫香面前尽情宣泄了出来,着实把他们两个吓得不轻。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真是太厉害了”,相谈的时候,她感叹着说,“那么现在打算怎么办?该放弃了吧?毕竟都五个月没有联系了。”

    “……不知道。”

    “到底为什么会离开你呢?”

    “……不清楚。”

    “那,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吧。后面追你的人一大把,如果放弃,说不定还有别的缘分在等着你;如果不想放弃,就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跟那个人说清楚吧。想说的话,一定要好好地传达给对方,如果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就算哭得像现在这么凄惨,那个人也不会知道吧,又有什么用呢?又不是在拍月九狗血纯情剧是吧!话说回来,erika,我印象中你一向是又开朗又活泼、敢作敢为的人,现在怎么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erika,我想说一句”,一直没有开口的绫香男友缓缓开口。

    “嗯”,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关系呢,只有单方面的话,是无法成立的。”

    “……”

    “虽然有人说爱是不计回报的,但是对很多普通人来说,就算很喜欢很喜欢,如果一直感受不到对方的话,或许会失望吧。”



    仰躺在沙发上,脑中不断回想着绫香他们两个的话。

    我变了吗?

    好像是呢。

    以前一直为自己“哈哈哈”的笑声烦恼着,可是不知不觉,似乎好久没那么开心地笑过了,泪水倒是多了不少。

    以前要是喜欢谁,不喜欢谁,总是倾向于有话直说,爱憎分明,还特别看不惯其他唯唯诺诺犹犹豫豫的人;可是现在,自己都失去了表达的勇气,忘记了说话的方法,纵然一堆想表达的意思郁结在胸口,也无法好好地传达出来。

    以前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也满不在乎地相信自己一定能克服,晚上心无旁骛地一觉到天亮;可是如今,明明朦朦胧胧地睡着了,那个人却一直浮沉在脑海中——

    忽而深情款款,

    忽而冰冷淡漠;

    忽而温言软语,

    忽而尖诮讥讽;

    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想好好地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无论如何都触不到,碰不到;

    她的面容渐渐模糊,远去;

    每每挣扎着惊醒过来,然后无眠至天亮。


    在意一个人,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呢。


    那么现在怎么办?按照旁观者的要求,现在必须做出抉择。

    放弃,还是,不放弃?这是一个问题。


    闭上眼,将手按在自己的心房上。



    良久,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静静睁开双目,不再迷惑。

    不想再哭泣,不想再伤心,不想再难过。

    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不想再不明不白地这样过下去。

    我想做回以前那个的我。

    所以,我必须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你,向你讨一个说法,与你做一个了断。



    用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显示所拨打的手机不在通讯范围内。

    仔细理了理思路,翻出通讯簿。

    动用一切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整整四个小时,认认真真地给可能知道她行程的人一个一个打了电话;又在网络上仔细搜寻她的动态,结合各方信息,终于大致判断出了她最近的行踪,以及回家的确切日子。


    新垣结衣,你给我等着!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8
    伍 

    在北美完成了花水木的拍摄之后,又在日本飞来飞去,几乎没怎么在家休息过。每天做着差不多的工作,写真,录音,接受采访,拍CM……只是,没有再接剧。

    code blue第二季的剩余戏份,已经在三月断断续续地完成,并且,如我所愿地没有再与那个人有所交集,最后的庆功宴什么的,当然也根本没有去,反正借口也很完美——要飞到北美去呢。

    闲时,画画插图和封面,写写歌词,练练吉他,看看送过来的待选剧本,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五个月的时间,果然能冲淡不少东西。

    从一开始没日没夜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思念,到现在至少不用整天担心某个人有没有吃好喝好睡好;不用像雷达一样去关注她所有的动向;不用费尽心思去猜测她的想法;不用成日跟在她后面献殷勤;也不用再为她的花边新闻苦恼流泪。

    日子渐渐步上了另一条轨道,风轻云淡,波澜不惊;也许,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这样的日子才是我应该过的。




    保姆车疾驶在夜晚回家的路上,路上三三两两还有穿着浴衣晚归的女孩子;神社的大树上又明显挂上了许多新绘马;经过民宅的时候,偶尔透过路灯,还能看见五彩缤纷的诗笺仍挂在院落中的竹子上——虽然离七夕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车子正要通过十字路口,前方忽然有一辆汽车打着强光灯迎面而来,强烈的光线自前挡风玻璃中穿透过来,扎得昏昏欲睡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于是侧头转向右边,熟悉的景物在黑暗中快速地向后倒退着。

    朦胧的双眼忽然捕捉到路边一个身影,呆呆地站在路口昏黄的路灯下,身后拖着一个小小的影子。

    汽车一驶而过,那个身影亦一晃而过,然而,那个身形,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即使只有半秒,也能不假思索地判断出来。


    这么晚了,今天这种日子,你站在路边干嘛啊!扶额,叹出一口气。

    就算现在不是冬天,就算今天你没有和朋友一起开跨夜生日PARTY,也不用夜晚站在马路上吹风吧!你家停电了吗?你男朋友上哪儿去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万一被狗仔拍到怎么办?

    诶,不对!新垣结衣,你是嫌自己迷魂汤被灌得不够多,还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太平了?!

    甩甩脑袋,把刚才冒出来的念头全部丢出去,合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管她那么多干嘛,马上就到家了,回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觉才是真的,明天还有工作呢。



    “笃,笃,笃,笃”,一步一步走进公寓大楼,脚步声在底楼大厅里反射出了回声。

    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就算偶尔回来过几次,也没停留多长时间,邮箱估计又塞满报纸了吧。

    拿出信箱钥匙,打开设在门口的邮箱,一份,两份,三份……从满满的邮箱里拽出了一堆报纸和宣传纸。

    把这一堆纸抱在怀里,手又无意间伸进邮箱探了探,忽然摸到邮箱的最底部角落,似乎还有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

    前几次回家清理邮箱的时候,好像没注意到底部有这么个东西。


    我可没在外出工作期间叫过什么快递啊。

    一边想着,一边腾出右手,伸进邮箱捞出那个东西。


    是一个直径大约十多厘米的心型巧克力色盒子。


    诶?难道是什么狂热粉丝打听到了我的住址,还是哪个爱慕者,又或者是哪个朋友给我送的什么东西?

    来路不明的东西可要万分小心!经常被事务所这么教导。听说现在有粉丝专门伤害艺人什么的,超可怕的!


    那要不要打开呢?

    算了,上去再说,现在手上都是东西。



    走出电梯,开门,蹬掉鞋,摘下墨镜和帽子,把行李全部丢在客厅。

    今天好累,明天再整理吧。

    左手拿起盒子,放下怀里一堆东西,犹豫了一下,右手将其打开。

    “唔……”赶忙用手捂住鼻子。

    一股馊掉的牛奶味扑鼻而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抱怨着往里一看,黑黑白白的,圆圆的,一片一片的,每片中间还有个圆孔,外面都已经长满了白色的霉菌。

    皱皱眉头,仔细分辨了下,似乎是巧克力的样子,应该是放在邮箱里很久了,早就过了保质期,所以已经变质了。


    扔掉吧。


    望了望客厅里的垃圾桶,举起手里的盒子,瞄准,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曲线,“咚”的一下,落在垃圾桶附近。

    “啊!”我果然是运动白痴!

    恨恨地想着,走过去准备捡起来重新扔进去。


    盒盖和盒身已经被摔成两半了,变质的巧克力散落了一地,却有点惊讶地发现,这个盒子原来还是个双层盒子,这么一摔,把第二层也摔了出来,有一张白色的东西随之掉在了地上。


    蹲在地上,捡起那张白色的东西,是一张纸,被妥妥贴贴地折了两折,所以才能被放在这个不大的盒子里。


    展开白纸的瞬间,“轰”的一下,脑袋如遭雷击般的一片空白,眼睛顿时睁圆,双唇下意识闭紧。

    有什么久违的液体从心底开始里自然、迅速地蓄积,在将纸翻过一面看了一眼后,终于,溢满了眼眶。


    赶忙跪在地上将摔坏的盒盖和盒身重新合到一起,之后慌乱地捡起一片一片,或摔碎或没摔碎的变质巧克力,重新把它们放进盒子里,这才发现,原来巧克力的这种形状,采用的是五円硬币的模型。


    “erika,erika……”

    天啊!!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天旋地转,一下子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双手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口中喃喃着她的名字,过往如同洪水般,一次,两次,三次……一次比一次激烈地撞击着心房,最后终于气势汹汹攻破刻意放下的闸门,冲向全身翻腾怒吼不息。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她;

    我以为时间会是最好的遗忘工具;

    但是,原来所有的所有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褪色,更没有从记忆中消失;

    它只是沉淀在了时间的河流中;

    它只是被埋到了心中最最深处的某个不明角落;

    然后,在某一个时机的作用下,再次鲜明地,如火山般地爆发了出来。




    “诶——?erika酱要带回去吗?”

    “啰嗦!这种东西,不带回去,难道要流到外面去给人笑话吗!”



    久远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当”,座钟钟摆来回晃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报时。转头看向时钟,指针恰好指在了九点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什么都来不及再想,抓起钥匙就往外跑了出去。

    几乎失控地按着电梯的按钮,看着红色的数字仍在慢腾腾地走走停停,一拳砸在电梯门上,干脆从旁边的消防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跳跃着冲了下去。


    原来,我根本没有办法忘记初心萌动的美好!

    原来,我一直深藏着你给予我的一切,哪怕是痛苦!

    原来,我依然是那个怯懦的新垣结衣,

    我害怕你眼中没有我的特殊地位;

    我害怕你根本就不曾、也不会属于我;

    害怕得无法面对你;

    害怕得放弃了守护你的心意;

    害怕得从你的身边逃开;

    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你能原谅我吗?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19


    特地把工作都安排妥当,回绝了前男友目的明显的邀约,甚至推掉了一众朋友开生日party的建议,一脸认真地坐在笔记本前。

    “JAL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屏幕上跳出来一句话。

    “谢谢。”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不客气。”


    关上笔记本,抬头看了看钟,现在是傍晚七点。算了算时间,八点飞机就能到羽田机场了,出机场,再开车过来的话,最快应该九点左右就能到了。

    于是,当时钟指向八点半的时候,脱下家居服,套上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把钥匙放进裤袋中,坐在玄关上穿好鞋子,关门,下楼。



    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加上本来这里就是住宅区,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就更少了。

    一路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路边的灯光,昏黄依旧。

    心头情不自禁地又浮现出了去年年头上,深冬的温柔。

    脚步也渐渐随之慢了下来。

    这条路,也是那时和她一起,互相依靠着走过的路呢,但是现在,两个人之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无意识地停在路口,身体倚靠在路灯的水泥柱上,怔怔地盯着某个方向发呆:

    假若她的保姆车从这里经过,我有绝对的信心从飞驰的车辆中把它给认出来;

    不过,即使大致判断出今天是她回来的日子,也不能完全确定她是否坐了那架航班,毕竟,这一行工作起来变数太多。

    所以,今天其实是一场赌博,赌我们之间,是否还存在着那一而再、再而三的缘分;赌我们之间,是否还存在着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


    皎洁的银盘已当空挂在繁星之中,清辉从夜空中倾泻而下,夏夜的风一阵一阵吹过来,树上的蝉依然在刺耳地鼓噪不休。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动着,慢得出奇。


    “友美今天干嘛坚持要去神社啊?到底许了什么愿呢?”

    “啊,才不告诉你,说出来一定就不灵了!”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希望北川君能接受你的告白吧!”

    “呀,你这个人真讨厌……”

    穿着浴衣从神社回去的女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自己的愿望。


    在今天这种日子,我是不是也应该先去神社许个愿求神保佑下呢?突然莫名其妙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啊,我在想什么啊,太无聊了吧,真是的。

    算了,在这种地方发呆干什么呢,还是直接去她家门口等着吧。

    回过神来,正想挪开步子,刷的一下,一辆黑色轿车从眼前奔驰而过。

    !!!

    就是那辆!

    来不及细想,本能地一路狂奔。


    感谢平时大运动量的锻炼使自己得以一口气跑到了她家所在的住宅区大门口,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双脚仍然没有停下,直至冲向电梯按下按钮后才弯着腰,右手贴在墙上,左手插在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叮”,电梯下来了。

    “叮”,电梯到达了。


    径直走到她家门前,按下门铃。

    “叮咚,叮咚。”没有人。

    愣住。

    再按一下。

    “叮咚,叮咚。”没有人。

    咬着下唇,轻轻地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

    “ga酱,ga酱,在家吗?”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屋内一片沉寂,不像有人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鼻子一抽一抽的,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懊恼地捏起拳头使劲儿地朝墙上捶了好几下。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难道她没有先回家?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双脚也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再也挪不动,突然一脱力,就坐到了地上;于是蜷着身子,抱着膝盖,整个人靠在了她家的门上。


    到底还是,赌输了吧。

    我们之间的缘分,真的没有那么奇妙。

    我们之间的牵绊,真的没有那么深刻。


    奇迹什么的,在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


    所以我应该死心了吧

    所以我应该释然了吧。

    所以,我应该放弃了吧。


    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可是,好不甘心。
  • 9 台柱公园 2019-6-7
    0 20
    终章

    一口气跑下十多层的楼梯,然后拼尽全力向刚才那个路口跑去,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到达后,刚才站在路灯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顾不上休息一会儿,又咬紧牙关直接向她家跑去,一路上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全身气血上涌,口中都隐隐约约有了一丝血腥气。唉,谁叫我的运动细胞如此“出色”,平时连手都举不过肩膀,更别提长跑这种事情了,今天已经算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几乎是拖着步子来到她家门口,大口喘着气按下了门铃,但是没有人应答。

    “e、erika?erika?”试着叫了两声,仍然没有人应答。

    “怎么会这样……”脑袋一阵发懵。

    好像也不在家的样子呢。

    刚才一心只想到她回家了,却没想到,也可能没有回家。

    咳嗽着坐在她家门前,休息了好一会儿,心跳才恢复正常,然后,沉默地盯着对面雪白的墙壁开始发呆。

    现在怎么办?

    想了老半天,无计可施,只得重新绑了绑已经凌乱松散的马尾,起身离开。



    因为激烈的奔跑耗尽了体力,所以在回家路上只能慢吞吞地踱着,平时只要花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这会儿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等到跨进公寓大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出了电梯,朝自己家走去。


    暖黄的廊灯下,只见一个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靠在自己家门上。

    “怎么回事?谁?”吃了一惊。

    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近,那个人慢慢抬起头来,望向我这边。

    “erika!!!”顿时忘记了呼吸,身体自然抢前一步,一下子跪在地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欢迎回来。”她从我的怀中抬起头,仰视着我,然后绽放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

    “我回来了哟。”心脏猛然间被那种笑容灼痛,一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面容,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她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的?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她,怎么又瘦了?

    为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呢?!


    “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知道吗?”声音,略带上了一丝沙哑,眼里,满满是无言的酸楚。

    “对不起,对不起,erika!”电光火石之间,不需唇舌,紊乱的思考回路忽然全部接通,以往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明了了——此刻,她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用力把头埋在她的肩上,泪水开始汹涌而出。

    “我差点就想走了,可是,可是我怎么都不甘心!我不相信我自己看错了,我不相信我总是等不到我要等的人,所以,我还在这里。”

    “谢谢你,谢谢你等我,erika……”,哽咽到无法自持。


    “呐,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她一手环过着我的腰,一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背。

    “ga酱,今天,我只是想来跟你说,我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也不是个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的人,我的脾气很坏,自私又任性,有时候还很小器。

    我也很迟钝,以前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地对我好,我渴了,她给我递水;我冷了,她强迫我穿上冬衣;我热了,她专程给我送冷饮;我病了,她带我去医院,然后背我回家,给我做料理;我不开心了,她会尽力哄我;我的生日,她一直一直记得……

    我以为那只是因为好朋友的关系而已,所以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付出的一切,却从来没想过她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也不曾想过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不清楚她的行程,记不得她的生日,连电话也很少主动打给她,更没想过她也会不开心,也会生气,也会悲伤……

    直到有一天,我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想跟她说,我也喜欢她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太晚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离开了我,也许就是因为我的迟钝、我的不懂事、不成熟不知何时伤害了她。然后,在她离开我之后,我才体会到,想见一个人,却总是见不到,是多么地痛苦……”

    “erika,别说了,别说了!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是我太没用,是我没有勇气,是我想要的太多,是我只会逃避……对不起,对不起……”已经哭得一塌糊涂,含糊不清了。

    “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柔软的双手覆上了我的脸,温柔地为我拭去不断落下的泪水,“ga酱的笑颜最棒了,所以,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嗯!”用力地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自己抬手胡乱地抹干眼泪,稳了稳心神后站起身来,一手拉起她:“我们、我们别在这里了,进去再说。”



    “啊!”还没完全起身,她又一个不稳跌了下去,幸好我还握着她的左手。

    “怎么了?”左手搭上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下头急切地问。

    “脚,麻了。”苦着一张小脸,撅着嘴。

    “噗……”心里一松,把头侧向一边,忍不住一下子破涕为笑。

    “笑什么笑,居然敢笑!还不是等你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是你害的!”

    “啊,啊,抱歉抱歉……不过,刚才是谁说我的笑颜最棒来着~” 

    “你……!”一下子语塞,脸憋得通红,只能气鼓鼓地瞪着我。

    于是只得一边忍着笑,一边摸出钥匙先把门打开,然后打横将她抱起。

    “啊啊——怎么跟对待……小孩子似的”,一边嚷嚷着一边挣扎,眼见实在挣不脱,索性捏了拳头在我胸口乱捶开来。

    “痛,痛,erika!”龇牙咧嘴地假装抱怨了下,怀里的人立刻安静了。


    进去后小心将她放下,随手关上门后一同坐在玄关上,替她把鞋子脱下,低着头,双手轻轻地搓揉了一会儿她的两条小腿:“现在好点没有?”

    “好多了,大概可以走了,等一下再站一会儿就没事了哟。”

    一抬头,就对上了那甜到人心里的笑容,和毫不掩饰直勾勾投过来的眼神。
     
    “那,先去洗个脸吧。”被那种笑容和眼神晃了神,自己脸上反而起了一阵烧热,慌忙别过头,扶着她找借口走向客卫去。

    在主卫匆匆洗了把脸,稍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换了一件T恤,跑去厨房喝了杯水后,又拿了个杯子,放了杯水回到客厅,看见她正对着茶几上的东西发愣,然后拿起那个巧克力盒子,“咚”的一下抛进了垃圾桶。

    “诶——erika不要扔啊”,话音未落,已经扔了进去。而且,为什么隔那么远也能扔进去啊!

    “……,都变质了,不扔掉做什么。”淡淡的回答。

    “这不是很重要的回礼吗……装了好多erika的心意,还有好多缘分呢……”有些哀怨地看着她。

    “笨蛋!以后还可以做的嘛,你要把变质的巧克力一直收藏着吗?还有啊,那种东西,不要随便乱放在桌子上啦,万一吹跑了怎么办!”眼里明明一下子起了怎么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脸上却故作严肃。

    啊拉啊拉,脸还红了,太可爱了。

    “嗨,嗨,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会好好收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呐,erika,你今天没有活动吗?” 

    “……啰嗦!”拿着杯子走到餐桌旁,一口气喝下半杯。 

    啊,是有点明知故问了,脸上虽没显现出什么,心里却乐开了怀。


    “回来的时候在车子里看到很多从神社回去的女孩子,好羡慕,我也想去神社呢。”

    “诶?神社?想去就去呗,现在去也来得及吧。”

    “来不及了哟。而且,去不去,好像也无所谓了。”

    “是吗。”

    “听说,七夕原来是中国的节日,是牛郎和织姬一年一会的日子,所以我一直想,七夕啊,真是一个悲伤的节日呢。”

    “哈?”满头雾水地看着我。

    “不过呢,自从七夕节传到日本后,又变成了能许愿的日子。”

    “我说,一直七夕七夕的……早过了不是么……这种时候提这个干嘛?”一脸越来越糊涂、外加稍带不满的表情,拿起杯子又喝起了水。

    “没有哦,今天呢,是阴历的七月七日,正宗的七夕哟~所以,即使今天没有去神社,如果现在诚心在家许个愿的话,我相信,我的神明也一定能够听到,并且答应我。”

    停顿了一下。

    “erika,我爱你,所以,我们交往吧。”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

    声音不大,一字一句柔软而坚定。

    两手不停地交叉摆弄自己的手指,眼睛看着前方,偷偷用余光打量身边她的反应。


    “噗……咳咳咳……”一口水差点被喷出来,然后被呛到了的样子;赶紧放下杯子用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侧头看向我。

    转过身子,正面相向,微笑着看着她。


    “好啊。”数秒沉寂之后,听到了一个如愿且干脆利落的答案,然后,如同小星星一般的可爱笑容再次展现在眼前,只是,眼眶明显地红了。

    绷紧的身体一下子如释重负,站在原地,伸出双手,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一股大力猛地冲进了我怀里。再一次地,我稳稳接住了她,顺势抱起转了小半圈后才将她放下。

     
    “呐,todi,还有哦。”一手仍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抚上她的背,不断拨弄着她栗色的小卷发。

    “什么?”抬起头来,眉眼弯弯,忽闪忽闪,睫毛上润润的。

    “生日快乐,todi”,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睛。

    “诶?”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倒是反射性地闭上了双眼,直到“当,当,当,当……”,座钟的钟摆开始摇晃,才突然一副终于明白了的样子,“哈哈哈”地笑得露出了牙齿和牙肉。


    “想许什么生日愿望?”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唔……”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不告诉你!”

    “诶?真狡猾!”不满地紧了紧拥抱。

    “因为,因为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嘛!”小声嘟哝着,同时在过于靠近的气息吹拂下,脸庞的温度开始上升。

    “唔,但是我也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不过erika可以先告诉我,下次一定补给你”,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满意地看见她失神的样子。

    “……”鼓起包子脸,沉默了一会儿。

    心里正打着小算盘,柔软的唇瓣却猝不及防地重重覆了上来,但只是单纯地互相贴合了几秒,就迅速地撤了回去,然后自己羞得不行似的,再次扎进我怀里,紧紧贴着我的胸口。我哑然失笑,正想低头过去——


    “ga酱,你想过吗?”怀里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嗯?”

    “我们,可能无法像普通情侣那样。”

    “我知道。”

    “说不定有时候我还要装作和你不太熟的样子。”

    “我理解。”

    “code blue第一季的前期,那些不和的传闻,是我事务所放出去的。”

    ???

    ……

    “我明白了,今后,我只听erika亲口跟我说的!”

    “嗯!”满意地在怀里点了点头。

    “还有”,抬起头,“是因为有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星星才会闪闪发光哦!”

    心花顿时怒放。



    一时间,长久以来淤积在心中的,所有的痛苦、酸涩、郁闷、无奈、怯懦、疲敝、彷徨……终于被今天的她,用行动,用爱语,完完全全地荡涤一空。

    心中洋溢着满满的暖意,几乎又要落下泪来,但终究化为了喜悦;

    想要倾诉的话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收紧双臂,身体与她贴得更为密合,感受着彼此一样急促的心跳,和缠绕在一起的吐息;而她,也再度搂紧了我的腰,埋首入怀。

    右手从她的背上收回,抬起她的头,托起她的下巴,对上那渐渐迷濛起来后略带几分撩拨的眼神,顿时窒息,禁不住吻了上去,额头、双眼、鼻子、脸颊,一路轻啄下滑,最终捕住那不久前擅自侵袭过来却又很快逃走的柔唇,吮吸逗弄了好一会儿,待到对方几乎焦急难耐之后,方才完整地覆上。甫一覆上,火热的唇齿间便彼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深深纠缠在了一起,身心俱醉,仿佛已渴求了几生几世一般;间或逸出的几声,分不清是谁的,满足的叹息和呻吟,也终因唇瓣的密不可分,而消散在了喉咙深处。



    客厅中,橘黄的夜灯下,一张年轻女孩的侧颜绘静静地躺在茶几上;画中的人温柔而恬静,唇边含笑,宛如一颗闪亮的小星星,一如当时写在颜绘旁边的句子:“你的笑容,就像一颗闪烁闪烁的小星星。”

    而原来一片空白的反面,现在多了一幅另一个人的侧颜绘,笔法略显生涩,线条也嫌不够流畅,却极为神似;画里的人,一样的温柔而恬静,只是笑得更加张扬。

    “你的笑容,比盛夏的太阳,更加耀眼。”颜绘的旁边,同样多了一句评语。


    最后,在底部——

    “ga酱,谢谢你;ga酱,我喜欢你”,工工整整地写着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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