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林不只嘴上功夫了得,解釦子也是遊刃有餘不著痕跡,三兩下抽去緋山的襯衫跟胸罩,真絲床單貼上緋山光裸的背。
「嗯…」涼滑服貼觸感還有林在頸側的舔吻讓她逸出的呻吟聽著酥人。
「妳真好聞」兩手扣緊她的腰,鼻尖埋進鎖骨深深吸氣。
緋山伸出手按著後頸,所幸腺體所在之處仍是一片平滑,她悄悄鬆口氣,速效抑制劑還靠得住。
林怎會無所察覺,她拉下緋山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另一手穿過緋山頸後摟住肩膀,換個姿勢躺平在床上。
剛剛還蓄勢待發的大狼狗怎麼就打轉幾圈乖乖窩在她腳邊。緋山眨眨眼睛,不明白其中轉折。
「累慘了,陪我睡一會吧?」
緋山雖有猶豫,被圈在淡淡暖暖木質香裡,聽著林的悠長呼吸,她還是慢慢把頭挨在林溫熱胸口,陪她躺著。
壓低的視線剛好停在緋山胸前的長疤,林輕吻她額際,手再收緊了些。
跟冴島爭執那晚,林整夜睡不著地搜尋著緋山的一切。離開藝能界十幾年,算是銷聲匿跡,要不是她近期再度浮出水面,幾個論壇都有不識她的年輕一代對她產生好奇,能找到的消息雖然還是不多,還是足夠林拚湊出緋山引退始末。
***
年度寫真集握手簽名見面會,混進排隊握手之列疑似精神官能症患者,接近緋山時翻爬過桌子,將她壓倒在地,在眾人錯愕中,發狂似地,手上生魚片刀直直地捅進緋山身體。
握手會現場,看著偶像在眼前被刺殺,台下少男少女慘叫哀嚎,台上工作人員一擁而上制服兇手,冴島推開人群撲到緋山面前,她那天所穿白色長裙蕾絲都染成紅花,冴島重壓住汨汨冒出血水,緋山胸口上的手,止不住顫抖。
「冴島…妳…臉色真難看」
周圍亂轟轟,嘈雜的人聲、行兇女子大聲慘笑、接近的救護車鳴笛,都開始飄遠,緋山面色煞白,故作輕鬆地調侃著冴島張惶欲泣的表情。
「妳別說話」
「嗯…」
緋山閉上眼睛。
刀傷深及心臟,緊急入院手術修補,事情是在大白天眾目睽睽之下發生,沒有拖延時機搶救得宜。
調查結果,這是起情殺案,兇嫌是名Omega女性,前田櫻子。
她在刺殺緋山前日在家中先以安眠藥讓Alpha伴侶熟睡,而後將她勒斃在夢中,伴屍而眠,隔天取了家裡生魚片刀,到握手會現場行兇。據信身為導演的該名Alpha,以職務之便,熱烈追求緋山,甚至有意為了她離婚,致前田在情緒過激不穩犯下兇行。
兩人所合作播映中,由緋山主演的水22電視連續劇在事發隔日便直接腰斬下檔。
緋山清醒後表示,不願追究前田。於是媒體下標題從「名導不顧已婚身份,公然追求一線女優,引來殺身之禍」轉成「一線女優默認介入導演家庭,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演藝活動全數中止之外,還要負擔因醜聞而形象聲譽受損,代言廠商要求賠償的違約金。
最終緋山退出藝能界,事情告一段落。
***
醒來的時候,林的手還搭在她腰間,緋山一吋吋,慢慢移開身體溜下床,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見林呼吸勻長平穩,伏趴在潔白床單裡睡得甜熟,剛長過下巴的黑髮隨意披散,晨光落在她至善至美,沈靜時冰清高潔的面孔,讓緋山有股衝動要掀開薄被看看裡面是否藏了對大翅膀,如果有,羽毛也一定是純黑色。
離開房間又回來,把天使睡顏收進手中的哈蘇X1D,才悄聲退出。
沙發上緋山瀏覽著照片,即使這台工作之餘紀錄影像靈感的小相機,也被林佔去不少記憶體,看著LCD小螢幕裡的人走位、試裝、在休息區發呆或是跟年紀輕的共演玩鬧…
她想確認的事,在決定要來見林之際,早一槌定音了,不是嗎?
在包裡翻找隨身會帶的菸草盒,搖了搖剩下的草量,大約只夠一捲,緋山珍惜地全倒在菸紙上,慢條斯理搓揉著紙裡菸草,溫柔成形,緊密成捲。
她點起菸,一個白色的菸灰缸從她身後被放到面前,I Love DC(我愛華盛頓) 。
「為了我買的嗎?」緋山讓煙霧在胸腔繞了幾回,才緩緩吐出「真感動」
「這味道有點辛辣」林看著桌上的空鐵盒,WILD GEESE(秋雁)
「是有那麼一點點」緋山把灰彈進菸灰缸裡「適合今天的感覺」
「什麼感覺?」
「讓一切都了結的感覺」緋山摁熄才抽了半捲的菸「往後林さん不管是平面或是動態的攝影擔當我都不會再接,但我有口袋人選,晚點把名單交給社長還有冴島,讓她們去決定」
「我知道被關注會讓妳壓力太大,工作可以先放一邊,但…還是能見面的吧」辯才無礙的林突如其來結巴。
「見面就更沒必要了」她揹起包包, 起身離開「我來就是要確認這事,保重,祝妳事業高飛不墜」
「等…等等」林搶在門打開前拉住她手腕「我現在正式…非常正式地向妳告白,緋山さん我喜歡妳,不要走」
「我也蠻喜歡妳的」緋山抬起手順過林微翹的頭髮「但這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就因為我是Alpha?」
「對,妳不會有這種不安,所以無法理解我,這輩子都不可能」
「不試試怎知不可能?」林把緋山困在牆和身體之間,決意不讓她離開。
「妳當然有再次把我弄上床,讓我乖乖就範的本事」緋山抬起頭,直直看進林的眼裡「那麼林さん…妳打算怎麼做?」
***
客廳地板上,林的後腦有一下沒一下敲著牆,像丟了魂魄。
緋山坐進計程車,報完地址,低頭看著掌心被自己指甲扎出一道道微笑似的深痕。
-TBC-